一個簡單的英雄救美

·1n秋霜罩瓦，北風直刮，楊羽在夕照鎮外的酒肆里徐徐回望。nn他決定離開小鎮，闖蕩江湖。nn他在鎮子里跟師父學過十年刀法，就算不能揚名立萬，江湖上門派林立，混進小門派里當個看門大爺還是不成問題。nn他想過，自己是不是會一輩子蹉跎在看門大爺的時光之中。nn他得不出一個答案，但是如果他不離開夕照鎮，那他連見識天地之大的機會都沒有。nn所以少年背起行囊，走得頭也不回。nn然而他還不等踏入江湖，就在這小酒肆里碰見了江湖人。nn那幾個江湖人背著長劍，劍鞘上嵌著寶石，灼人眼目，富貴逼人。而這群江湖人此時正圍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笑嘻嘻的請她去門派里做客。nn楊羽嘆了口氣，那姑娘他認識，是鎮子東頭的王家大小姐，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必也是受夠了平淡生活。nn他想起自己臨行之前，師父對他講的話。nn師父說，哪有江湖啊，都什麼時代了還江湖。你這還是年輕了，不如去看看鎮子東頭的王姑娘，豈止是江湖，簡直就是大海，波濤洶湧，海風浪浪，吹得你東倒西歪。nn楊羽看著人堆中央慌亂的王姑娘，心想師父真是慧眼如炬。nn初秋的風吹進窗來，楊羽感到一絲清涼，他笑著站起，英雄救美這種中大獎的事都能撞見，該當我成為一代名俠。nn他拍案而起，一聲大喝，說放開那個姑娘，不然我就拔刀了！nn楊羽目光灼灼，他覺得自己這個亮相極好，有點武俠小說男主的意思了。nn「你是個什麼東西！」nn「楊羽，楊貴妃的楊，西楚霸王項羽的羽。」少年微微一笑，揚起頭來都是光。nn噗。nn一聲輕響，少年話音還沒落地，就聽到風聲掠過耳旁。nn秋天的風，似乎不是這個聲音。nn這是楊羽生命中最後的一個念頭，他倒下的時候嘴角還掛著笑，彷彿自己已經踏入江湖，行俠仗義，成為一代名俠。nn然而他的屍體撲通墜地，咽喉上一道劍傷，竟是已經死了。nn那道風聲是鮮血噴濺的聲音，江湖人哈哈大笑，還在嘲諷著楊羽的不自量力。nn·2n楊羽醒過來的時候，耳邊還響著師父的嘮叨。nn師父正給他收拾著行李，說哪有江湖啊，都什麼時代了還江湖，你這還是年輕了，不如去看看鎮子東頭的王姑娘，豈止是江湖，簡直就是大海，波濤洶湧，海風浪浪，吹得你東倒西歪。nn楊羽茫然坐起身來，四下瞅了瞅，發現自己還在鎮內的家裡。nn「做夢？」楊羽低低呢喃，腦中又電光一閃，想起城外酒肆里的王家大小姐。nn不及多話，少俠抓起行李，道了聲師父保重，便急匆匆出門而去。nn風急天高，楊羽放足狂奔，當他頓足酒肆前的時候，堪堪見到三個江湖人，朱衣錦袍，寶劍在腰，赫然與他夢中所見一模一樣！nn楊羽打了個哆嗦，平日里他總聽師父講故事，裡面有篇誌異，說是某人被困於同一天內，生生死死，不得解脫。nn楊羽咽了口唾沫，踏進就死之中。nn酒肆里仍舊是紅爐旺火，高朋滿座，楊羽試探著走進去，果不其然又見到那三個江湖人要強擄王家大小姐。nn王家大小姐被圍在圈子中間，罕見的沒有掙扎，只是雙頰憋得通紅，不哼一聲。nn楊羽摸著刀柄，這次他知道自己拔刀就會死，正萬分緊張，沒注意這與昨日的一點不同。nn少年的手裡全是冷汗，刀柄浸得濕濕的，不遠處的江湖人笑聲猙獰，姑娘踉蹌之下還撞到了一壇好酒。nn嘭。nn這聲響終於還是驚得少俠拍案而起，聲音顫抖，說你們放開那個姑娘，不然我就拔刀了！nn「你是個什麼東西！」nn這次楊羽沒有答話，他徑直拔刀，要先斬了這江湖人的咸豬手。nn刀光一閃，倏忽已滅。nn噗。nn血從咽喉里噴出來的聲音，確實很像風聲，這次楊羽終於看清了對手出劍，那柄劍上綻出霜雪，能光寒蒼山。nn媽的，下次一定招呼都不打，上來就砍死你。nn·3n楊羽睜開眼，又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師父。nn這次他話都不說，沉著臉，提刀就往外走。師父怔了半天，說你個小比崽子幹嘛去？nn少俠揮了揮手，說行俠仗義，拔刀生死！nn師父嗤笑一聲，說屁大點地方，談什麼拔刀生死？nn西風蕭颯，徒弟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很快便到了鎮外的酒肆。那三個江湖人也剛剛坐下，瞅見角落裡的王家大小姐，正在竊竊私語。nn楊羽提著刀，若無其事的走過三人身邊，嘴裡還朝老闆喊著上酒。nn猝起發難，拔刀出鞘！nn劍客臨危負劍，單刀斬在劍鞘上，濺出一溜火光，火星落在酒里，蹭得竄起寸高的藍焰。nn楊羽大喝一聲，踢倒了劍客坐著的椅子，刀光再壓，眼看就要斬斷劍客的人頭！nn另外兩道劍光飛起，同時刺穿了楊羽的咽喉心臟。nn少俠嘴角瞅了瞅，望向角落裡的王大小姐。nn王大小姐瞪大了眼，滿目的不敢置信。nn少俠咧嘴一笑，說你是不知道啊，老子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就能……nn噗通，話沒說完，楊羽又倒在了地上。nn·4n楊羽覺著，自己機會還多，遲早有一天能把那仨劍客一鍋端了。nn睜眼的時候，師父還在那逼逼叨，楊羽說行了，師父我知道了，沒什麼江湖，江湖還不如人王家大小姐胸大，波濤洶湧，海風浪浪，能把我給淹了是不是？nn師父：？？？nn楊羽哈哈一笑，說且看本少俠去除魔衛道！nn提著刀，咬牙切齒，再次走進寒風裡。nn師父摸了摸腦袋，掏出桿煙槍來抽著，說這小子是犯什麼混了？nn寒風凍骨，酒肆外的旗子獵獵飛舞，楊羽大咧咧走進門去，他這次準備先跟那仨劍客套套近乎，趁那仨調戲姑娘，心神放鬆的時候再動手。nn結果搭眼一看，仨劍客坐在酒肆里，王家大小姐不見了。nn楊羽就很懵逼。nn楊羽坐了半晌，還是不見王家大小姐的蹤影，問遍老闆酒客一無所獲，沒辦法，只好去問那三名劍客。nn劍客：咦，還有這等標誌的人物？nn楊羽心裡一突，又有劍客笑道：「我知道城北王家，兩位師弟，咱們走一趟吧！」nn那一瞬間，楊羽如墜冰窟，他勉強提起笑來，說幾位老哥，那小姐與我是定下的姻緣，我們約在此處，你們去王家是……nn「當然，是替你去調教調教那大戶人家的小姐啊，哈哈哈哈……」nn幾位劍客一齊笑出聲來。nn年輕人，血氣方剛，最見不得就是這些個逼人。nn楊羽嘆了口氣，說那我多謝幾位大哥了。nn劍客們詫異的盯著他，楊羽又抬頭一笑，把刀遞給了殺他兩次的劍客。nn又掏出散碎銀子，分別遞給另外兩名劍客。nn劍客狐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nn楊羽笑嘻嘻的指著劍客的手，說你看，我把刀遞給你，你也雙手抓著刀鞘，這樣你就沒有手去拔劍了。nn停了一下，楊羽指向那倆人，說他們也一樣。nn劍客：所以呢？nn楊羽深吸口氣，招了招手，說來，我偷偷告訴你。劍客一臉狐疑，但自恃武功，沒太防備這手無寸鐵的年輕人。nn於是，就被楊羽一口咬斷了脖子。nn酒肆中滿是驚呼，劍客的血一濺丈高，四處儘是張皇失措的客人，杯盤落地，片片碎裂飛去。nn楊羽咧嘴一笑，血盆大口驚得那兩名劍士紛紛拔劍，刺入了少年的胸中。nn少年呸了一口，說：這味真難入口。nn·5n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楊羽神采奕奕，他能殺一個，就遲早能殺三個。nn處於亢奮狀態的少俠沒工夫跟師父調侃，拎著刀就直奔酒肆，師父在他背後嘆氣，說這小子怎麼又犯渾了。nn師父：咦，我為什麼要說又呢？nn有道是風吹火燎，少年如刀，楊羽作為一個少俠，哪怕天天死在這一日，能讓他大顯身手，懲奸除惡，他還是樂意的。nn結果楊羽到了酒肆，毛都沒見著。nn少年探頭，問酒肆老闆今天是幾號，酒肆老闆回給他一個日期，還是十月初八，自己的確都死在了同一天啊。nn那怎麼小姐跟劍客都不見了？nn楊羽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緩緩走回家裡，發現師父還沒去上班。nn少年決定跟師父嘮嘮，畢竟當年師父也是闖過江湖的人，或許見多識廣，能解他惑。nn聽楊羽把這幾天的經歷一講，師父就瞭然了。nn屋裡屋外，片刻寂寥，師父的煙桿里冒出裊裊白氣，才開了口，「其實以我所見，你破除輪迴也不難，你是被別人殺死才回到同一天的，那你可以試試這一天不死啊。」nn或許不死，就不會輪迴。nn楊羽兩眼放光，是師父牛逼，師父老謀深算，老奸巨猾。nn師父說，但你如果一定要找那仨劍客搞事，我估計你永遠也搞不定，實力差距太大，弄死一個都算你本事。nn楊羽：……nn師父瞅著他，說你為什麼非要去找那仨人的茬呢？即便他們調戲良家少女，你路見不平不過也是平添一條性命，何必呢？nn「真想行俠仗義，不如等多過兩年，功夫好了，再去尋他們報仇雪恨，方算得上替天行道。」nn師父磕了磕煙槍，說你覺得呢？nn屋外西風料峭，楊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其實師父說的對呀，自己去了也是送死，自己活下去還能記住這三個賊人，往後或許就可以替姑娘報仇。nn但究竟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呢？nn楊羽想了半晌，沒有答案。nn師父說，行了，收拾收拾，睡一覺咱們等明天再走。nn少年望著窗外的青山白雲，忽然就覺得江湖是如此的沒勁，竟然不太想出門了。nn他被子蒙上頭，準備一覺睡到第二天，剛閉上眼睛那會兒，他腦海里全是王家大小姐。頭一次見到王家大小姐時的驚艷，酒肆里見到她時的驚恐，酒肆再見她時她的緊張，和最後一次酒肆相會，她那雙大眼睛彷彿盛滿了水，水波瀲灧，水漫金山。nn嘭！nn楊羽猛地掀開被子，不對，如果自己真的回到了同一天，為什麼王家大小姐的表現會各不相同？nn師父正在旁邊翻著小黃書，被楊羽這一下給驚到，當時就軟了下去。nn師父還沒等罵，就看到楊羽見鬼般的表情，他皺了皺眉，說你小子又怎麼了？nn楊羽獃獃的望著門外，靈魂像是隨著他的目光慢慢飄遠，他聽見有個聲音在問。nn「師父，你說會不會有兩個人，同時被困在一天之中呢？」nn·6n王家大小姐再次從家裡醒過來的時候，腦海里仍舊是那小俠客的死亡畫面。nn楊羽第一次死的時候，酒肆里同樣大亂起來，三個劍客哈哈大笑，又吆喝著去追逐嚇唬逃跑的客人，王家大小姐偷偷溜回了家。nn閉上眼，腦海中就全是楊羽。nn夜半更已響，王家大小姐睡不著，她想啊，倘若能回到昨天就好了，我一定要救他，無論如何都要救他。nn睜開眼，正是十月初八。nn小丫鬟悄悄把收拾好的包袱遞過來，說小姐，您想好啦，這次出門可真就不好回來啦。nn王家大小姐如夢初醒，連包袱也不要了，趕忙跑去酒肆。nn她希望能在路上撞見小俠客，叫他不要過去，那裡有惡人，會殺了他的。nn可惜王家大小姐還是先到了，她被調戲的時候才看見楊羽進門，心裡就一陣絕望，她盡量不讓自己呼救，或許這樣會讓小俠客糾結一下，不是那麼想來救她。nn所以王家大小姐閉著嘴，雙頰通紅，硬是不哼一聲。nn如果楊羽這個時候真的不出手，或許王家大小姐也就對江湖死心了，所謂江湖，跟她爹做生意的生意場，都沒有什麼兩樣。nn但楊羽還是出手了。nn於是王家大小姐又重複了一天，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她一大早到了酒肆，就在角落待著。nn那段時間姑娘想了很多事情，姑娘想，假如江湖上都是楊羽這樣的人，那真是一個好地方。nn有個小聲音在她心裡悄悄發問，說其實呀，你是不是就是喜歡楊羽啦？nn姑娘紅了臉，說呸，才沒有，英雄救美這種橋段，多俗啊。nn可惜，這次不是英雄救美了，姑娘還沒被調戲，楊羽就突然要拔刀砍人。nn撲街。nn姑娘：……nn楊羽臨死前，還看著姑娘，說自己差點就能怎麼樣了，姑娘眼裡水汪汪的，心想你個笨蛋，明明打不過，為什麼非要跟他們過不去？nn姑娘沒有機會問，姑娘也不想問了，她覺得是自己給楊羽帶來的霉運。nn所以再度醒來的時候，姑娘根本沒有去酒肆。nn結果到了中午，就聽到有人說酒肆發生命案，少年一口咬斷了劍客喉嚨，你說可不可怕？nn姑娘怔怔出神了幾秒，突然放聲大哭，嚇壞了家裡的父母丫鬟。nn夜裡，姑娘雙眼通紅，她問丫鬟，說是不是這一難只有我自己受了，才能免去楊羽的死啊？nn丫鬟一頭霧水，說小姐，什麼意思啊？nn姑娘揮了揮手，說沒事，睡吧。nn這一次，姑娘提前找到了三個劍客，說你們不是想請我去你們門派做客嗎，好啊，我跟你們走。nn劍客們面面相覷，說姑娘，我們其實吧，就是想跟你……nn姑娘當先走在前面，也不聽劍客們說話，像是自言自語，說你們跟不跟來，再不來我走了。nn於是當天秋風颯沓，城外林鳥振翅驚飛，楊羽在鎮子里來回跑了三趟，卻沒能找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nn他扶著青磚磊成的石牆，大口大口喘著氣，陽光當頭灑下，像照在某條落水的野狗身上。nn·7n回到家裡，楊羽面無表情，師父見他狀態不對，把煙槍遞了過去。nn「怎麼著，要不來一口？」nn楊羽搖搖頭，他說倘若我聽到王家姑娘有什麼不好的消息，我就自殺，我要回到今天，再去找她。nn師父說，你小子瘋了？你是沒想明白我剛才的話，還是看上那姑娘了？nn楊羽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得救她脫這一難。nn「飛蛾撲火，找死還無濟於事，師父我年輕的時候跟你一樣，你看看，現在……」nn「倘若我不這麼做，有沒有未來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重要？」nn楊羽轉過頭來，目光筆直的射像師父，他說如果一定能打過這個人，我才可以出手，那不叫替天行道，師父，那叫恃強凌弱。nn俠嘛，得習慣行走在刀尖上，以死搏生。nn師父抽著煙，說行，你小子行。不過我可告訴你，你這麼干，江湖會藏了你的刀，你一輩子也闖不出名號。nn楊羽不答，搬了個凳子，刀橫膝前，坐在庭院中央。nn那一夜，楊羽坐在庭院里等消息，漫天都是星星，像是灑在海里，又倒懸上天一樣。nn消息沒有等來，等來了那三名劍客。nn楊羽霍然起身，嘴唇抿成一線，死死盯著他們。nn劍客古怪的看他一眼，說不是找你的，找你們這那老捕快，從前在江湖上也有名號，叫追風刀張二牛。nn楊羽仍舊盯著他們，漆黑的眸子深處有炭火在燒，他頭也不回的喊，說師父，有人找你。nn師父就從屋子裡慢慢走出來。nn劍客們哈哈大笑，說張前輩，好久不見啦，當年您上崑崙上比武論道，說實在的，家師和我們都知道，您追風趕月那一刀，是天地難泯的。nn師父點煙，說：哦？nn劍客們又說，當年家師動了些手腳，讓您輸得不太好看，如今家師已經死了，您如果樂意把那一刀傳授給我們，崑崙派一定奉您為座上賓，每月供奉都少不了。nn師父還沒發話，夜涼如水，在這灘水裡突然盪起一圈圈波紋。nn那是一陣大笑。nn楊羽放聲笑著，回頭問師父，說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啊，他們從哪來的啊？nn師父也笑，說這都是江湖人吶，他們當然是從江湖來。nn楊羽說，江湖，江湖啊，哈哈哈哈！nn笑聲陡止，鏘然一聲少年拔刀。nn楊羽望著他們，說你們可曾在酒肆外見到一個美貌的姑娘？nn劍客們早不耐煩，說你們師徒廢什麼話，刀譜給還是不給，來句痛快話！nn楊羽說，我問你們，見過那姑娘沒？nn有劍客說，你是個什麼東西！nn說著就要拔劍，但這次他的劍還沒有拔出，師父就已經動了，煙槍一橫，穩穩停在那人的手上。nn劍客汗如雨落，忙說見過，見過，那姑娘是青樓女子吧，見面就要請我們去小樹林里對她怎麼著，我們那還能客氣嗎？只是有一點很奇怪，她讓我們別再找一個叫楊羽的人，楊羽……是誰？nn少年身子一晃，但覺眼前白茫茫一片，雙腿軟著便要倒地。nn他咬牙站直，一字字問道：「那姑娘現在何處？」nn劍客剛想說兩句，就被他身旁的大師兄打斷。那大師兄楊羽認得，就是出劍賊快，殺他兩次的高手。nn大師兄說，我們把她困在樹林之中了，倘若想見她，就把刀譜給我們。nn楊羽立刻喝道：「好，師父，給他們！」nn師父也不遲疑，隨隨便便就扔給了劍客。nn大師兄猶自不信，翻看兩頁過後，目中湛出神采，他功夫高，眼光也高，當即大笑謝過，帶著兄弟們轉身就走。nn夜風追在他們身後，楊羽在風中喝問，「我再問你們一次，那姑娘現在何處？」nn大師兄這次猖狂起來，說我們此來索求刀譜，乃是為了江湖大事，青樓女子消息靈通，主動投懷送抱，我們早就懷疑她了。nn有人在旁幫腔，說爽完就殺了，哈哈哈哈……nn笑聲未歇，刀光一閃而沒。nn那道刀光出來的時候，彷彿萬千星辰的光輝齊聚於此，卻不耀眼，像是一束光掃去明珠蒙塵。nn那三名劍客，便撲倒在地。nn師父收刀，空氣中還余分瀲灧。nn楊羽靜靜站在原地，雙眸通紅，手指摳進掌中，滲出血來。nn楊羽說，師父，殺了我。nn師父諄諄善誘，說你想清楚，你這次死了，未必是能回到今天的。況且你就是回到今天，王姑娘被凌辱的記憶還在，你就是能救她性命，又算不算救她？nn「師父，出刀吧。」nn楊羽抬頭，兩滴淚一長一短，正從眼底滑落。nn師父沉沉嘆了口氣，說那好，我殺你這一刀，你可要看清楚了。nn刀光一閃，有如長河在天。nn·0n王家大小姐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有點迷，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回到了今天。nn她在床上躺了很久，一動都不想動，丫鬟把包袱拿過來，她淡淡看了眼，繼續發獃。nn丫鬟說，小姐，您不是說今天要……nn沒有人回答她，屋子裡有沉悶的靜寂。nn半晌，王家大小姐猛地翻身坐起，她忽然想到，倘若回到今天的條件不是自己的許願，而是楊羽的死，那昨天……楊羽還是死了？nn丫鬟在旁瑟瑟發抖：小姐，你別這樣，我怕……nn王姑娘沒空理她，隨便換了套衣服，飛奔著便去了城外酒肆。nn楊羽還沒見到，那三個可惡的劍客倒先一步在門口撞見了姑娘。劍客們對視一眼，私語了兩三句。nn玩個妞，不會壞事吧？nn放心，這哪能呢？nn王家大小姐掃了三人一眼，目光里都是恨，趁著三人還沒圍過來，突然發力推開他們，想去看看楊羽究竟在還是不在。nn然而沒有推開。nn三個江湖客圍住姑娘，又開始說讓姑娘去他們門派做客。nn在夕照鎮外的酒肆里，角落處坐著個初出茅廬的少俠，有姑娘在江湖客的圍困中焦急張望，像是他人生中頭一次遇到這事一樣。nn秋風落葉，颯沓如夢，楊羽深吸口氣，猛地拍案而起。nn「放開那姑娘，不然我拔刀了！」nn「你是什麼東西！」nn又是熟悉的聲音，又是熟悉的對白，姑娘激動而忐忑的望過去，卻見到一抹陌生的刀光。nn如莊周夢蝶，又像女媧補天，刀光明滅閃動，像是能湧進人的心裡，汩汩流動，從此心潮澎湃，不能自己。nn刀光一閃，三個江湖客咽喉里噴出風聲，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nn少年緩緩走過來，收刀入鞘，與姑娘久久對視。nn少年說，我叫楊羽，楊貴妃的楊，西楚霸王項羽的羽，初次見面，餘生請多指教。nn王家大小姐噗嗤一笑，說指教多俗啊，換一句吧。nn楊羽也笑，說好啊，那餘生請你調教。nn那柄刀被楊羽隨手一拋，他張開雙臂，說姑娘，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江湖。nn姑娘眼底有淚，笑靨微紅，她緩緩靠在少年懷裡，說對呀，這才是江湖。nn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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