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濟錄》—如何是三眼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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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如何是三眼國土？」

師云：「我共爾入凈妙國土中，著清凈衣，說法身佛；又入無差別國土中，著無差別衣，說報身佛；又入解脫國土中，著光明衣，說化身佛。此三眼國土皆是依變①。約經論家，取法身為根本，報化二身為用。山僧見處，法身即不解說法②。所以古人云：身依義立，土據體論。法性身，法性土，明知是建立之法，依通③國土。空拳黃葉④，用誑小兒。蒺藜夌刺、枯骨上覓什麼汁？心外無法，內亦不可得，求什麼物？」

「爾諸方言道：有修有證。莫錯，設有修得者，皆是生死業。爾言六度萬行⑤齊修，我見皆是造業。求佛求法，即是造地獄業；求菩薩亦是造業；看經看教亦是造業。佛與祖師是無事人。所以有漏⑥有為⑦，無漏無為，為清凈業。」】

（1）譯文

有僧人問：「什麼是三眼國土？」

臨濟禪師回答說：「我和你們一起進入清凈微妙國土之中，穿清凈衣，說法身佛；又和你們一起進入無差別國土中，穿無差別衣，說報身佛；又和你們一起進入解脫國土之中，穿光明衣，說化身佛。這個所謂的三眼國土都是因緣和合而生。根據經論家的看法，則以法身為真如本體，報身、化身為妙用。按照我的見解，法身就不懂得說法。所以古人說：『佛身依賴義理而成立，佛國土根據體性而判斷。』法性身和法性土，明顯可知是根據教理所設定的法，依倚術法神通所顯現作用的國土。這些都是空拳中握著黃葉，用來哄騙小孩子的手段。在蒺藜、菱角刺、枯骨之上，可以尋覓什麼汁液？此心之外沒有法，心內也找不到法，還想求什麼東西？」

「你們其他地方有這樣的說法：佛道有修習有證悟。不要弄錯了，假設有可以通過修習而證悟的佛法，都是生死輪迴的行業。你們說六度萬行一起修習，在我看來都是造業。求佛求法，就是造墮落地獄之業；求菩薩也是造業；閱讀佛經教典也是造業。佛陀與祖師都是無事之人。所以不論是有煩惱有造作，或是無煩惱無造作，都是無心無作的清凈之業。」

（2）注釋

①依變：指隨外物而變化，因緣和合而生。

②法身即不解說法：語出《黃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法身說法，不可以言語音聲形相文字而求，無所說，無所證，自性虛通而已，故曰『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③依通：五種通力之一。即憑藉藥力、咒力等術法而顯現神通之作用。如乘符往來、藥餌靈變等任意無礙之神仙術。

④空拳黃葉：譬喻如來為度眾生所作之方便行。禪宗以經論家之說法，皆為「空拳黃葉」之方便說，僅得以誑欺愚鈍者。「空拳」出處見《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九九：「如以空拳誑惑童豎，彼無知故謂有實物。愚夫異生亦復如是，虛妄顛倒之所誑惑，於一切法非合離性妄見合離，謂為實有。」《大寶積經》卷九十：「如以空拳誘小兒，示言有物令歡喜，開手拳空無所見，小兒於此復號啼。如是諸佛難思議，善巧調伏眾生類，了知法性無所有，假名安立示世間。」《大智度論》卷二十：「我坐道場時，智慧不可得，空拳誑小兒，以度於一切。」「黃葉」出處見北本《大般涅槃經》卷二十「嬰兒行品」中載：「又嬰兒行者，如彼嬰兒啼哭之時，父母即以楊樹黃葉而語之，言：『莫啼莫啼，我與汝金。』嬰兒見已生真金想，便止不啼。然此楊葉實非金也。」《黃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中載：「如來所說，皆為化人，如將黃葉為金，止小兒啼，決定不實，若有實得，非我宗門下客，且與你本體有甚交涉？……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來所說皆是化人，猶如黃葉為金權止小兒啼故，實無有法，名阿耨菩提。」

⑤六度萬行：六度即六波羅蜜，一布施，二持戒，三忍辱，四精進，五禪定，六智慧。此六度為萬行之總體，略則六度，廣則萬行。前五為福行，後一為智行。以福行助成智行，依智行而斷惑證理，渡生死海。

⑥漏：煩惱之異稱。

⑦為：作為、造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