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耶,運耶——讓胡說八道飛一會兒
類似本命年多頓挫、流年不利這種說法,不可全信,似乎也不可全不信。寫作有時不過是遊戲筆墨,鍵盤在手,讓胡說八道飛一會兒。
拿我自己來說,屬蛇,虎年似乎總有兇險,數一數:
1974年年底,虎尾巴上,我得了急性闌尾炎,診斷不及時,延誤了一下,差點穿孔了。但也算是小手術,然而,這麼小的手術,居然號稱醫院「一把刀」的外科大夫就能落一塊紗布在我腹內,本該術後一周就痊癒,卻總是腹痛不適,且越來越難以忍受,還高燒。結果是:重新開刀,發現了拇指肚大的一小塊紗布,當時也沒有醫鬧和醫療賠償這一說,也不知道大人們是怎麼交涉的,我呢,被教育成「英雄小八路」,一次次忍住劇痛,不哭,換藥,眼瞅著一次次吸去了大團的膿水,慢慢不用換藥了,還需要堅持做理療,也不知是不是醫院覺得自己對不住我,所以開了半年的休假,讓我長期在醫院裡療養著,大人們似乎也對我格外不好意思,整天往醫院裡送好吃的。結果,我和醫院裡所有護士都混得溜熟,給護士們起了各種外號,同學們來看我,我就炫耀自己和護士的關係。那半年裡,我還看過溺水的人被抬到醫院搶救,已經救不過來,我一點也不害怕,跑到跟前看,知道死去的人和睡著了差不多。還跑去急診室看過如何給服毒自殺的人洗胃,也不知道害怕。那半年裡,我在醫院裡學到了很多,四處遛達,交了很多朋友,不用做作業,越過越快活,愣是把一件壞事變成了好事,成了童年的美好回憶。學校也不讓我留級,繼續跟班上五年級。之後順風順水考上了重點中學。
1986年,在大學裡鬧退學,罷考四門,驚動了校領導。在班主任和系主任的斡旋下,學校居然給我去省教委爭取到補考資格。我爹暑假在家親自輔導我。補考通過了。第二年是大學最後一年,各種美好輪流出現,莫名交到一大票外系好朋友,在「川大之春」登台演出,男朋友也出現了,順利畢業。
1998年,懷孕剛滿4個月,出現先兆流產,匆忙去了醫院,遇到毫無經驗的實習醫生,受了一番折騰之後,當晚轉為真的流產,一時間,人生跌入谷底。回頭一想,事業沒苗頭,孩子沒了,爹娘在非洲,老公忙得要死,沒人憐惜我。哭了幾天,索性折騰點事兒吧,找來平時就看好的兩位同事,商量如何給上級領導申訴,不讓59歲的現任一把手連任,因為那一把手在單位里口碑非常差,說怨聲沸騰不為過,但沒有人敢出頭組織上訴。這件按說很難的事,居然被躲在家裡坐月子的我看準了幾個關鍵點,愣是給折騰成了。虎年過後,現任一把手下台,新的領導班子成立,這之後的三年里,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做事機會,出版了侯捷系列書,事業走上了快車道,這路,是我自己一手在人生低谷里開闢出來的,人和趕上了天時。
2010年,已經在電子工業出版社帶了七年團隊(武漢博文視點)的我,下決心自己單幹。這一年,頻頻接觸盛大投資,體驗到了各種擔憂,甚至屈辱,迎來送走一個個說好了和我一起應對創業挑戰,可只要有點風吹草動立刻就飛走的所謂「夥伴」,還沒開始賺錢就先賠了一筆筆不菲的工資,都是給那些不肯承擔一丁點風險的「夥伴」的。總之,虎年諸事不順。第二年,堅決退掉了盛大的投資,退掉了我看不上的書稿,《暗時間》和《浪潮之巔》上市了!
看起來那麼巧,可實際上也真的是那麼巧。然而,我的經歷,也許同樣可以說明:事在人為,低谷的時候依然堅持努力,觸底沒準兒真會反彈。
二
屬蛇人,據說與屬牛和屬雞的人特別合得來,尤以屬雞人為最。屬蛇人,據說雞年運氣尤其好。數數看:
1969年11月初,大弟出生,父母隨即帶著我和大弟一起下放到東北農村,冰天雪地,我對新環境相當好奇,十分快活。大弟一出生就病得死去活來,肺炎,高燒,沒奶吃。我在東北從不生病。
1981年,我上高一,據我爹說,這是我中學最有光彩、狀態最好的一年。中考年級第二名,學霸光環加持,頭一回當上了重要的班幹部——學習委員,之前只能當課代表。高一這年,我在學校里天天打排球,打羽毛球,一切都好。可是,進入高二,開始住校後,便開始進入青春期的挫折階段,一直持續到1986年那個虎年,整整五年。
1993年,翻了翻日記,平淡舒服的一年。
2005年,土包子第一次出境、出國,去了台灣,去了美國,這一年,走出了創辦武漢博文視點的低谷,出版了《擋不住的趨勢》,拿到了《代碼大全》版權。鄒欣老師回國了。玥總上幼兒園了。
2017年,第一屆構建之法教學論壇在福州舉辦,論壇主席和論壇堅強有力的組織者,都屬雞。這一年,我開始學鋼琴、學畫畫,開始業餘做諮詢了。
三
那麼,咱的本命年又怎麼樣呢?數數看:
1977年,高考了,我們上初中也要考試了,趕上了好時候。可是,小學只上了4年半的我,沒學過三角,數學考的很勉強。左鄰右舍的孩子們,學習好的都接到了重點中學通知書,唯獨我的通知書遲遲不來,從不在乎分數的我,頭一回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擔心。在全家人幾乎絕望,準備跑關係給我在大伯工作的漢口鐵中辦理插班生資格時,武漢市十一中的通知書來了,我被分到了慢班。頭一回有了學習上的挫折感:我居然考上的是慢班,可我在小學裡,語文數學總是考雙百的呀! 在醫院裡快活了大半年的我,就這樣輸在了起跑線上。更有挫折感的是,初中班主任很不喜歡我,第一年就處處為難我。12歲的本命年,不大消停,小厄連連。
1989年,那個夏天,成為我一生難忘的記憶。那一年,終將成為我最難忘的本命年。
2001年,因自恃能力強,連續為項目熬夜作戰,出了一起有史以來出版社金額最大的質量事故,被扣罰1萬多元。又因為驕傲清高,帶頭給領導提意見,被單位一把手整得較慘,擼掉了編輯室主任,領導臨時出台政策,讓我被多扣了幾萬元獎金。低谷中開始讀曾國藩,開始讀《菜根譚》,開始積蓄離開這個單位的力量。這一年,侯捷老師的書屢屢登上銷售排行榜,我做的另一個項目也傳來捷報,這一年,我一個人的產值接近整個出版社產值的三分之一。當年,罰金最高,獎金也最高,據前同事說,這兩個數字依然空前絕後。
2013年,和吳軍老師一起,走出IT出版的舒適區,挑戰大眾出版領域,挑戰彩色印刷。埋頭大量閱讀各種參考資料,審讀修改《文明之光》第一冊和第二冊。對能不能做好這套書,心裡沒底,但也最大限度利用了身邊的資源去做好產品,在新書付印前夕,終於邀請到王石為《文明之光》寫序。是惶恐的一年,也是富有挑戰張力的一年。如今,《文明之光》出了一套四冊,還出了一本精華本。各冊銷量加起來也已經接近40萬冊。
把這三類在相書中被看作或吉或凶的年份數一數,列一列,真的就有那麼多不一樣嗎?我看未必。不過,我還是掐指算了算,提醒自己:距離下一個虎年,還有五年。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