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也使鬼推磨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也有沒錢也使鬼推磨的事,南朝劉義慶的《幽明錄·新鬼》有個故事。

  說有一個新到地獄的鬼,瘦弱不堪;在地獄中他遇到一個胖鬼,很是羨慕,於是就問他怎麼才能變得富態起來。那個鬼告訴他,只要到人間作祟,鬧出點動靜,人們一害怕,就會供奉東西給他吃。

  瘦鬼於是高高興興來到人間,但他沒有調查摸底,剛鑽出地面,就冒冒失失闖入一戶人家。見到廚房中有一口磨,搶步上前就推了起來。

  不巧,這家人很窮,自己都缺吃少穿,有哪有食物供奉他呢?主人聽到響動,到廚房查看,空無一人,而磨在轉,便感嘆道:「天都可憐我,派鬼來幫我推磨了。」結果,瘦鬼推了半天,不僅沒撈到半點吃的,還累得半死。

  這個故事,說的是瘦鬼莽撞冒失上了當,但他的原意是「作怪覓食」。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是只要給予一定的利益,也就可以驅使鬼為人推磨了。

  下面要講的故事,卻是一個沒錢也使鬼推磨的故事,故事的真偽自行辨別。

  這是一件發生在我小時侯的事。

  我家在湖南邵陽的農村。我生活的村子鄰里之間相處的很好,有的還有一些親戚關係。

  我要講的這個故事這發生在我家的一個遠親身上,我叫他根叔。

  根叔的父親我要叫表舅爺,表舅爺在解放前是位聞名百里的風水師。不過在農村一般沒有人請風水師看陽宅的風水,都是家裡邊有人去世後請風水師幫忙擇塊墓地,看看下葬的時辰。但解放後反對封建迷信,也就沒人來找表舅爺看風水了。

  表舅爺晚來得子,活了大半輩子的表舅爺以為死後註定無人送終了,誰知有了根叔,嘴快咧成茄子了。

  表舅奶有了根叔之後腰桿也硬實了,沒事就數落丈夫:天天說我不下蛋,我看是你給人看風水折了自己的福。現在沒人找你看風水,我自然生出娃。表舅爺只是笑也不辯解。

  根叔從小就聰明,嘴極甜,分外的招人喜歡。加是老來得子,夫婦二人自然是倍外的寵愛,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頭頂怕曬了。寵愛過分就變成是溺愛,直到根叔長大成人也沒下過地幹活,肩不能挑,手不能抬。

  農村改革後,村子裡的日子慢慢好過了,唯獨表舅爺家是越過越窮。年歲大了的老兩口自然不能幹重活,可也指望不上根叔。根叔天天遊手好閒,想讓他干點農活比讓啞巴開口還難。最要命的是根叔還染上了賭博,十賭九輸,沒見他贏過。輸了錢就伸手和家裡要錢,不給就偷。

  表舅爺天天唉聲嘆氣,罵根叔是上輩子來討債的。一次,摔了一跤後就再也沒起來,人就這樣沒氣了。沒多久表舅奶得病也去世了。

  根叔沒人管就更加自由了,餓了就到左鄰右舍蹭飯,手癢了就上親戚家騙錢去賭。慚慚地村裡的人見了他都繞路走,吃飯的時侯把們拴上,很怕他進來蹭飯。

  一連兩天沒蹭到飯,根叔實餓得沒法了,就翻箱倒櫃看看家裡還沒有值錢的東西能變賣。值錢的東西到沒找到,翻出來幾本父親留下的風水書。根叔看著風水書不免生氣,爹也真是把這東西藏起來幹嗎,又不能當飯吃。

  根叔想想現在混成這落魄的樣子,有些後悔。再往下想不免又開始怨爹罵娘,要不是老兩口這樣溺愛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於是發恨揚起手就要把書扔了,可看著這些書,根叔不免有了些想法。自己從小聽爹講了不少風水上的事,何不研究一下,靠看風水混口飯吃。真是越想越覺得靠譜,越想越美不由得說了句:爹,你老可真是我親爹啊!

  光看書也不頂餓呀,還得找飯吃。去誰家?根叔思來想去硬著頭皮到我奶奶家。也巧,趕上飯點,根叔毫不客氣自己拿碗裝滿飯就吃。家裡人不免一愣,等想起動筷吃時,一看桌上已被根叔如鬼子掃蕩般地吃了個精光。全家人一臉無奈,只得被迫吃完了這頓飯。

  吃飽了的根叔來了精神,就把自己的想法對我爺爺說了。

  爺抽了兩口旱煙,想了想道:「也通,總比你弔兒郎當強,那你就安心學吧。飯俺管了 ,你要是真走上了正路,俺也對得你死去的爹。」

  爺爺的這一句話可謂成全了根叔的後半輩子。 根叔從此以後到飯點就來開飯,吃飽甩甩屁股抬腿就走,總是摞下一句:回家看書。時不時還要讓爺爺給買點工具,今個羅盤,明個黃紙的,爺爺總是讓我爹進城給買回來。我爹無奈,但也會安慰自己對我娘說:「全當又找了個爹。」娘聽完悶笑。

  一天爹吃飯閑時說:「這人呀,活著不易。鄰村老王頭昨天晚上好好的,今天早上一看沒氣了。」

  根叔一聽精神來了,忙問真假?

  爹一聽罵道:「死人的事我能亂說。」

  「這幾天正想著誰家辦個喪事,我去露露手。真是心想事成,我這就去看看」說罷飯也不吃了就往外走。

  「也不怕喝口涼水噎死你得了。」一雙筷子朝著根叔的後背扔去。

  根叔到老王家時,正亂成一鍋粥。

  老王頭的兒子在外地還沒回來,只是個女兒在料理喪事,鄰居東一言西一語的幫著出主意,老王的女兒傷心的只顧哭,也不知道聽誰的好。

  根叔自告奮勇說幫忙,旁人一看是弔兒郎當的根叔,就把他往外趕。

  根叔甩了甩眾人說道:「推什麼推,鄉里鄉親的。別看我平時弔兒郎當,主辦喪事我可是綽綽有餘。我爹以前可是有名的風水先生,我從小就得他老人家真傳。我要不是看家王大哥在外沒趕回來,才懶得攬這份差事。」

  眾人被他唬,一想到表舅爺的生前的名聲也就不說話了,老王女兒則感激地看了看根叔。 要說根叔還真是干這行的料,看到老王還躺在炕上未穿壽衣,忙張羅著給老王凈身換衣服。

  老王的身體已經硬了,光靠根叔和老王的女兒根本弄不過來,他忙讓幾個鄰居開始幫忙。一人看到老王的右手使終握拳不放,就用手掰。可是使出吃奶的勁不是掰不開,其它的幾人見狀也來幫忙。但是不管怎麼弄就是掰不開。

  眾人納悶,忙問根叔怎麼辦。根叔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起以前聽自己爹曾經說過,死者的手握拳不放是有不放心的事。

  根叔看老王頭握的是右手,對著老王頭女兒道:「以許是還挂念你不放心走吧,你對你爹說說,讓他 放心去吧。」

  老王頭女兒一聽頓時大哭了起來,對著老王頭說:「爹,是我不孝,我再也不提離婚的事了,回家好好和柱子過日子。」

  也奇怪了,老王頭的手再去掰真就放平了。眾人一看,根叔還真有點料,立刻對他另眼相看。穿完老王頭的衣服根叔開始指揮眾人停屍搭靈棚等事,其間有什麼事都會主動來請示一下根叔。

  根叔長久以來都沒受到過這待遇,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做起事來更加的賣力。

  「大侄子,你看是不是該踩塊墓地了,再等等太陽就下山了。」傍晚時老王頭的弟弟把根說拉到一邊問道。

  根叔聽後心一驚,光顧忙去了忘了這重事。可今天來得太忙忘了帶羅盤,這東西一般家裡也沒有,回去取又來不及,這一來一回肯定天得黑了。再說了要讓外人知道上陣忘記了帶槍還不讓人笑話死,自己的面子往哪放。

  根叔想想便故做玄虛的說:「今天怕是不行。踩墓最忌傍晚,沒點朝氣怕對後代不利呀。這樣吧,明天你我辛苦點起個大早去踩吧。」

  「對,對,還是大侄子想得周到。」老王頭的弟弟一聽對後代不利趕緊改了口。

  這一天從中午到晚上根叔是忙這忙那的累了個半死,打從小也沒這麼辛苦過。到了晚上幫忙的鄰居都回去了,只剩下家裡的親戚守靈。根叔看看時間也不早也打算走了,卻老王頭的弟弟卻攔住了。

  「叔看你這一天累個夠嗆,也沒怎麼吃東西。我讓你嬸在家給你炒了兩個菜,你吃完再走。」

  根叔還真餓了,就和老王頭的弟弟回了家。進門一看菜已經擺在桌子擺了四個菜,還燙了一壺酒。老王頭的弟弟說自己吃不下,就不陪根叔了,自己坐在一旁默默的抽著旱煙。

  根叔也能理解,親兄弟死了誰還有心思吃喝,也就不客氣的自斟自飲起來。邊喝根叔心裡邊樂,這頓飯吃的真是痛快,這麼受尊重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知不覺喝高了。

  從老王頭弟弟出來往家走,想著自己還得經過一個山溝子才能到家便想快點趕。可腳底像踩了棉花一樣,只好一步步往家挨。進了山溝子根叔只覺得天黑得慘人,抬頭看了看天,沒見到月亮。心裡不免嘀咕,出門時看天上的月亮挺大的呀,早知道借個手電筒了。

  走了十多分鐘後,開始覺得不對了。按說走了這麼長時間應該出了溝了,怎麼還在溝里呢?莫不是自己喝多了走的慢?這邊想著,但腳下可沒停。

  又走了一段時間後,還沒出溝子,根叔一驚,壞了!一個念頭閃在腦中,遇到了鬼打牆。

  想到此際心裡不免有些一愣,酒也醒了一半。根叔仔細的看了看,周圍黑得如墨,什麼也看不到,時不時的還吹過一陣陰風。

  「操,真他媽的背,讓老子碰上了。」根叔心裡一陣咒罵。

  有些異常的事情聽慣了,見到時就不覺得害怕了。表舅爺在根叔年幼睡覺時,把神呀鬼呀這類的故事當催眠曲講給根叔聽。往往故事講完發現孩子沒睡著,反而更精神了,聽得是津津有味。

  根叔還記得他爹說「鬼打牆」最平常不過了,走背運的人在走夜路的時侯最容易遇到。

  但鬼打牆也分兩種,一種是比較常見,遇見時會發現不管怎麼走都會回到原地,這是周圍一些成了精的動物拿你解悶,人管成了精的黃鼠狼等叫大仙,所以又叫大仙笑。這種比較好破解,只要你在地上打個滾起來再走,肯定能走出去。要是不知道破解的放法那也不用怕,天亮自然會消失。

  第二種就最厲害,又叫鬼吹燈。碰上時猶如走在陰間的路上,陰風陣陣不見盡頭。遇見時千萬不能回頭,人的身上有三盞保命燈,一是在頭頂,二是在又肩上。回一次頭,就會被身後的陰風刮滅一盞,三盞燈都被刮滅後,必死無疑。

  這是一些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來找替身,把你弄死了,他就可以去投胎了。常人遇到時往往內心害怕會不自覺的東張西望,所以能活命的人不多。

  根叔遇到的鬼打牆就是第二種,但知道破解的方法也就無妨。破解這種鬼打牆有二種方法,第一種就是童子尿。童子尿是至陽這物,把童子尿往四周一撒,鬼打牆立破。

  還有一種就是要遭點罪了,咬破中指,用血彈向四周,也會破除鬼打牆。

  根叔從小就聽他爹說過,所以心裡自然有數。於是解開褲帶尿向四周,還沒尿完周圍便清晰起來,能看到遠處村口的燈亮,差不多要出溝了,於是系好褲帶。邊系邊想真是有一失必有一得,想著自己四十多歲還沒討到老婆有點虧,此時卻派上了用場,不然想要走出去手指非得咬爛不可。

  「我呸,想纏住你爺爺,道行還淺了點,老子回家嘍。」系完褲子的根叔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得意的罵道。

  根叔越發的得意起來,精神一松,酒意又上來了。哼著小曲繼續晃晃悠悠的往燈光的方向走去。但根叔卻忘了他爹也和他說過,趕著投胎的鬼是不會輕易放過替身的。

  燈光是越離越近,近了卻發現剛才所看到的燈光並不是村口,原來是五個小孩子圍坐在一起,四周放著燈籠所發出來的。只見一個小孩手搖晃著一個破碗,碗上還蓋著一個小碟,了一 會往地上一放對其他幾個小孩說:「買大還是買小。」根叔一看樂了,原來幾個小孩在賭錢。再細看原來是村子裡面的幾個小孩子。

  「唉,我說你們幾個這麼晚了怎麼也不回家。」

  「我買大,我買小」幾個小孩頭也不抬悶頭在押寶,並沒有理會根叔。 根叔在村裡面的名聲不好,平時村裡的人見了他都躲著走,所以看幾個小孩沒理他,自已呵呵的笑了兩聲解圍並沒有介意。

  只見搖碗的小孩把碟打開說:「豹子,哈哈,我贏了。」便把碗前的一角兩角的零錢一把摟到自己面前。

  根叔一看有點意思,不由自主的坐在旁邊看了起來。看了一會便手癢,忍不住上前道: 「加我一個,我也來兩把。」

  說著便往兩個小孩中間擠。一個小孩頭也沒抬旁邊坐了坐,讓出了個地方。

  根叔掏出上衣口袋裡的零錢放在地上,搖碗的小孩晃了晃手中的碗放下看著根叔。

  「買大,我就不信你還出豹子。」

  其他的小孩看了看根叔把錢都押在「小」的那邊,並朝根叔詭異的笑了笑。根叔被笑的有點發毛,難道其中有詐?不能吧,要叫這幾個小孩子把自己給耍了,這臉不丟盡了,於是看向搖碗的小孩示意他開。

  「哈哈哈,通吃。」根叔不禁大笑起來。

  小孩子們沒反應,斷續放錢上去。根叔也覺得贏了小孩子樂成這樣不光彩,於是也就住聲了,繼續賭錢。根叔次次押大,也邪了次次也開大,贏的他有點犯暈。

  突然,根叔覺得不對。這小孩們怎麼只知道押錢一點反應也沒有,心裡不免有點起疑。難道?難道?不可能,根叔安慰自己搖了搖頭。根叔不由得仔細看了看這群孩子,頓時暗道:「不好,被騙上道了。」

  「這把賭次大的。」搖碗的小孩看著根叔木然的說道,但嘴角卻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配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根叔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想抬手擦擦汗,可是手卻不受控制的把錢全部掏了出來放在了地上,發覺不對正想抽回錢,這時碗開了,是「豹子」。

  根叔不由的瞪大眼睛,可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還是「豹子」。

  根叔轉身想跑,但卻感覺似有一座大山壓在肩上,身子怎麼也抬不起來。

  「贏的時侯不收手?現在想走,晚了。」

  「我,我,沒錢了。」

  「身上還穿的衣服,慢慢玩吧。」說罷小孩又搖起了碗。

  又連開了四次「豹子」後,根叔輸的只剩下了褲頭,整個人如秋後霜打的茄子,蔫了。

  「這次賭完就該賭命了吧。」小孩慢悠悠的舉起手中的破碗晃起來。

  根叔腦子裡只剩下他爹的一句話在腦子迴響:「鬼換命,難逃命。」

  這和鬼賭錢哪有自己的贏頭。根叔想到此不免一嘆:想不到今天就要命喪在這荒山野嶺了。

  根叔盯住小鬼晃動破碗的手,生怕他停下來。但最終那破碗還是放在了地上,根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碗開了,又是「豹子」。

  「哈哈,哈哈,你只能賭命了。」那小鬼陰冷的笑道。

  根叔看情況不好,死死的扯住褲頭不鬆手。小鬼看根叔不動,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目光直逼根叔,伸出雙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

  「哎,哎,小爺饒命,我脫還不成。」

  根叔慌忙往下脫褲頭,可是越急卻越拽不下來。他突然想起早上褲頭的橡皮筋壞了,就找了一個別針別住,硬往下拽自然是脫不下來,於是忙低頭去解別針。

  「娘哎,我怎麼這麼背,到這點上了還被針扎。」根叔抬起左手一看,中指不小心被別針扎出血了。手一痛,腦子也靈了很多。來不及多想,迅速的就把血抹在了小鬼的額頭上。

  只聽得那小鬼大叫了起來:「啊,疼死我了。」轉身就想跑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根叔一看管用,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五脹六腑總算是歸了位。再往兩旁看其它幾個小孩,不由得大罵自己晦氣。哪是什麼小孩,分明是幾個紙紮的童男。

  想到自己的命差點喪在眼前這個小鬼手上,一把捏起小孩的臉頰道: 「小王八蛋,想要你爺爺的命,你還嫩了點。」

  那小鬼早已沒有了剛才的神氣,雙手一直向根叔作輯求情說道:「叔叔放了我吧,晚了我就投不了胎了,行行好吧。」

  「喲,你的算盤打的到響。放了你再要我的命?做你的春秋鬼夢去吧。不打得你魂飛破散爺爺我已經手下留情了。」說罷根叔踹了一腳那小鬼身上。

  小鬼一個勁的討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根叔看到此際,心不免軟了起來。要是打個他魂飛魄散,還真下不去手。還是算了,想罷轉身往村子方向走去。

  誰知根叔往前走,那小鬼也跟著他走。根叔剛開始還踹了幾腳那小鬼別讓他跟著自己,最後也隨著他去了。路過我家門口時,看到我娘已經開始磨豆子要做豆腐了,才知道被這小鬼困住了一晚上。「叔叔行行好放了我吧,不然就來不及了。」小鬼一個勁的哀求。

  根叔正為被耍了整晚上生氣,小鬼這一求情,正好撞到槍口上。便想折騰下小鬼,他看了看豆腐房頓時心生一計,轉身對小鬼說道:「想讓我放了你,那你站在這裡不許動。」

  根叔看小鬼點了點頭,轉身走進院里進了豆腐房。

  我娘正在磨豆子,看根叔進來不由得愣住,忙道:「根,這麼早有事?」

  「我沒事,剛好路過這。這不今天和老王頭的弟弟約好天亮去采墳地,怕睡過了頭就起得早些。看燈亮知道你起來磨豆子,想著還早就進來搭把手。」

  「喲,這可使不得。這不用你快去屋裡再睡會,到點我喊你。」娘忙推脫。

  「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嫂子,你和我哥幫了我不少忙。干點力氣活我這心裡還能舒坦點。你去睡吧,天亮了你起來點豆腐就成。」說吧奪起我娘手中的磨桿就開始推磨。

  娘根叔認真的勁頭,也就再沒和他爭,擦了擦手回了上屋。

  根叔看娘進了房,忙放下磨桿來到大門口。那小鬼到是聽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讓你做什麼,你照做。做得好,我就放了你。」根叔來到小鬼面前說道。

  小鬼一聽,忙點頭。

  他把小鬼領進了磨房,指了指面前的一桶豆子道:「好好乾,磨完它,爺爺我就放了你。」

  不等根叔說完,小鬼拿起磨桿就開始干起活來。只見磨盤轉的是飛快,根叔看著得笑道:「這鬼推磨,就是比人快。」於是放心的走到屋腳打起盹來。

  恍惚間根叔聽到了雞叫,根叔揉了揉眼。一睜眼,只見小鬼站在自己的面前,再看那根桶豆子已經磨好了。

  「叔叔,我磨完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不害人了。」小鬼可憐的向根叔求情。

  根叔起來四處轉轉看了看,這活乾的還真不錯。不光豆子磨好了,還打掃乾淨。想也為難了這小鬼這麼長時間,這天也亮了,也該放了他了。

  根叔看了看小鬼道:「好,爺爺今天就放了你。給我滾的越遠越好。」還沒等根叔說完,雞叫了第二遍。

  那小鬼一聽雞叫了二遍不由得急了起來,「快放了我吧,雞叫三遍再不放我,我以後再也不能投生做人了。」

  「呵呵,我也沒攔著你呀。不是讓你走了,你怎麼還不走。」根叔一看小鬼急成那樣反到樂了。

  小鬼看根叔不動,急得哭了起來,這時雞叫了第三遍。還沒等根叔說話,那小鬼突然不見了,消失在根叔的眼前。根叔左右找了找,這磨房就這麼大,那小鬼到底去了哪?正在納悶之際,我娘進來了。

  「這根干起活來就是麻利,豆子磨好了不說,還幫我把衛生打掃了,這怎麼過意得去。快進屋,嫂子給你下了碗面,吃完了快去老王頭那去,別誤了正事。」娘說罷就推著根叔去上屋。

  根叔有心再找找,無奈我娘催得緊,只好跟著去了。根叔邊吃面邊琢磨,這小鬼轉眼間不見去哪了呢?心裡不安起來,也沒有心思吃飯,三下兩下把麵條倒進了肚子。

  「嫂子,我吃飽先走了,今天晚上我過來再幫你磨豆子。」

  「那哪成呀,你也夠累的了,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娘忙說道

  「他要干你攔著他幹嗎,這點活累不死了。」爹從屋裡出來對娘說道。

  爹這麼一說,娘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根叔一聽放下心來。其實他哪裡是愛幹活的人,今兒看小鬼突然不見覺得有點不安,怕我娘晚上起來磨豆子時撞上,所以才搶著要幹活。

  「累不死,累不死,我晚上一準來。哥,我羅盤上次拉你屋裡,你幫取來我趕著過去。」根叔陪笑道。

  根叔到老王頭家裡時,看到老王頭的兒子已經連夜回來了。全家人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根叔一到好去采墓地。想到今天事情比較多,晚上還想著早點回去,也就沒休息,直接和王家幾個男丁去了王家的墳營地。

  其實在農村的墳地也好采,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墳營地,只要墳營地里找到比較適合死者的位置就行。

  根叔掐指算了算老王頭的生辰八字和去世的時間,按照羅盤的指向在墳地里繞了開。其實在家族的墳地里采墓也沒那麼麻煩,一般都是按輩份排下來,很少有脫離本家的墳營範圍。根叔在墳地里繞來繞去,就是想顧弄玄虛一番,大概的位置心中早就有數了。

  可是突然間根叔覺得羅盤的指針有變動,腳下就不由得跟著指針的方向走去。

  當羅盤的指針停下來,根叔一看傻了眼。這地方已經到了王家墳營的邊緣,而且羅盤指針指向的地方竟已有一座墳。難道是自己算錯了?應該不會呀。可現在怎麼說,向大家說自己走錯了方位?在這節骨眼上還不讓老王頭一家罵死。

  要說人走起運來擋也擋不住。正當根叔為難之際,只聽到老王頭的弟弟道:「呀,我哥在跟著我們呢,不然怎麼會選這裡?」

  根叔聽完心裡先是一驚,真以為老 王頭的魂跟在身後。但馬上反應過來不對,這裡面有事。

  根叔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這座墳,這墳年頭不短了,只見墓碑上寫著「故顯妣王張氏之墓」。是墳的主人和老王頭有什麼關係?不禁回頭看著老王頭的弟弟等著他說下文。

  經老王頭的弟弟一說根叔才知道,原來這墳里埋的是老王頭的第一任妻子。

  要說這老王頭早年也夠命苦的了。父母死得早,兄弟是五六個,自己是老大,生活全靠老王頭一個人支撐。日子過得窮得亂響,到老王頭娶妻的年齡,根本沒有哪家願意把姑娘許配給他。

  可是他卻盼著娶個老婆能夠幫忙洗洗算算,料理下家,最後無奈之下娶了村頭的張寡婦。這張寡婦嫁給老王頭時已經是四婚了,前頭剋死了三個丈夫。

  當時王氏族裡的長輩是極力反對,怎能把這樣的喪門星娶進門。可是老王頭卻急著娶個老婆能夠幫著洗洗算算料理下家,硬是把張寡婦娶進了門。

  這張寡婦雖是克夫,但過日子卻是把好手。進門後把家裡打理得是井井有條,夫婦感情極好,小日子也是過得蒸蒸日上。可好景不長,這回到是沒剋死丈夫自己卻死了,臨了也沒留下個一男半女。

  張寡婦死後王氏族裡的長輩堅決反對她入王家的墳營,嫁了次的女人,又沒留下一男半女根本不配。可老王頭卻執意要把張寡婦葬進來,一時間將持不下。

  最後族裡人商議折中了一下,把她葬在墳營的邊緣,也算她是老王家的人了,後來老王頭又娶了妻才有了子女。這段往事過去太長時間了,都快被遺忘了。

  「廣田呀,這冥冥中自有定數。叔知道你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死者為大,還是順了你爹的意思,把他倆合葬在一起,你說中不?」老王頭的弟弟對他侄子說道。 老王頭的兒子雖是一百個不情願,但聽他說這麼說也只好含著淚點了點頭。

  根叔這下算是出了名,還沒等回去,這事早已在老王頭的村子裡家喻戶曉了。根叔頓時成了偶像派的人物,真是氣死周文王,打跑姜了牙,活脫脫的一個神仙在世。

  根叔一整天都在崇拜的目光中渡過,虛榮心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總是忙完了一天,根叔這回可是早早的告辭,老王頭的家人怎麼挽留也是執意要走,心裏面總惦計著磨房裡的事。

  趕著在天黑之前到了我家,吃飯後就說今晚在磨房裡睡了,就不回去了。說是明天一早老王頭下葬,反正是早起,不如草草的睡會,天亮之前磨完了豆子就直接過去了。家裡看了根叔的表現都很高興,心想根叔總算是改邪歸正了。

  根叔到了磨房前前後後轉了一圈,還是沒發現那小鬼,去哪了呢?怎麼也想不明白。想了想是不是時間還早,那小鬼現不了身?還是先睡一覺醒了再說,看來今天的苦力是要當定了。

  睡得正香的根叔被磨盤的摩擦聲吵醒,他眯眼偷看,只見小鬼又在磨豆子,加豆加水進行的是有條不紊。這怕是磨出經驗來了,根叔看著心裡偷笑,伴著磨豆子的聲間又睡著了。

  直到聽見雞叫聲根叔才醒,只見豆子已經磨好,小鬼早已不知了去向,這小鬼是在爭取力功表現呀。好,爺爺我就給你個表現的機會。看時辰再不去老王頭家就來不及了,根叔忙起身趕去。

  今天是老王頭下葬的日子,根叔是忙個底朝天。待老王頭的喪事結束,根叔已從人見人躲的二流子,搖身一變成了眾星捧月的賽神仙。

  晚上根叔來到我家時,受到了自小以來最高的禮待,白天根叔的采墓的事傳到了我們村,其實不止我們村,估計十里八鄉都知道有根叔這個風水師有點料了,但我爹卻對根叔到是沒多大改觀。

  「瞧這根長進得多快,你別總擺了一張臭臉對人。」娘勸爹說。

  「我還擺臭臉,我都把他當爹待了,難道讓我弄個板把他當祖宗供上不成?,呸!」爹沒好氣的說道 根叔聽後直搓著雙手,尷尬的笑著說:「哥對我好,我心裡有數著呢。這不想一會回家拿鋪蓋來,我今晚就住在豆腐房了,以後磨豆子我就包了。」

  「總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爹聽後很滿意。

  「好,得意不忘形。根從小我就看他是個好苗。」爺爺砸了口旱煙後贊道。

  只有我娘覺得過意不去,但男人家都說話了她也就不便發言了。

  吃完晚飯根叔就回去取了鋪蓋卷,正式在豆腐房裡安了家。根叔並不介意豆腐房的簡陋,他真正在乎的是以後可以明正言順的在家蹭飯而不用受我爹的白眼。磨豆腐又自己不必出力,還賺著個好名聲,這日子過得才叫舒坦,不禁樂得哼起了小曲。

  半夜根叔聽到了磨豆子聲,翻了翻身。白天還擔心這小鬼不會來,這回可以放心了。此時石磨發出的枯糙聲,在根叔耳里是無比的動聽。

  根叔這一住就是十多天,白天看著他爹留下來的風水書,晚上磨著豆子。也不喊累,也不叫苦,可是我娘心裡卻不安心的。

  「孩他爹,總讓根下去也不成呀。他白天看書晚上磨豆子,這也休息不好,長期下去 身體非垮了不可。」娘聽到推磨聲後和爹說道。

  「他和猴在一起能把猴撓把,你瞎操什麼心。累的話他早就不幹了。我看他是想在這蹭飯,才主動要求磨豆子的。我也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錢,現在可算是看到回頭錢了,讓他磨去吧。」爹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看你說的,你還是給他送件衣服去吧,今兒天有點冷。」

  娘見爹不動,只好自已下地去找衣服。

  「根,根,天氣涼嫂子給你送件衣服來。」

  進門後,只見一個小孩在推磨。看了看並不認識,而根叔在牆角搭起的簡易床上睡得正香。娘把衣服搭在根叔的被上。

  「娃,你是誰呀的孩子呀?嬸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呢?」 小孩沒有作聲。

  「來給嬸推吧,你別累壞了。這個根真是喪良心,讓個小孩干這麼重的活。」

  娘邊說著邊走過去想從小孩手中拿過磨桿,小孩沒也放手的意思,也不理娘。娘看情況也不知怎麼辦,想叫醒根叔。可一看小孩的臉,娘樂了。這孩子也不知多長時間沒洗臉了,臉上不光髒的還沾著變黑了的血跡,於是走到水盆邊洗了條毛巾想去給小孩擦下臉。

  「這小臉快成小花貓了,嬸給你擦擦,啊……」娘突然大聲叫了聲來,接著暈了過去。 這突來的叫聲猶如一聲炸雷,不光驚醒了根叔,也驚醒了全家人。

  爹聽到娘的叫聲,從炕上蹦到地下推門就往豆腐房跑去。進門看到娘暈倒在地上,旁邊站著發懵的根叔。爹一把推開根叔,抱起來娘開始按她的人中,這時全家人都過來了。一陣按揉之後娘緩緩的睜開了眼。

  「有鬼,有小孩,磨豆子。」娘語無倫次的說道,並在爹的懷裡嚇得發抖。

  「根,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嫂子怎麼嚇成這樣?」

  根叔看這回算是躲不過去,要是不說實話我爹能把他的皮扒了,便吱吱唔唔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我放他走來的,是他自己不走天天來磨豆子的。」根叔最後說。

  「唉,作孽呀。他被你的血封住走不了,所以才天天才求你。你嫂子擦去那小鬼臉上的血,他才算真正的解脫。我說你這兩天勤快的反常,也就你能想出這餿主意,讓一小鬼來替你磨豆子。」奶奶罵道。

  「我差點沒命,磨點豆子算便宜他了。」根叔不服氣的辯解。

  「還不是你自己不爭氣,要是不好賭,哪能出這事。你要是再不戒賭小命早晚有天搭進去,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爹氣得罵道。

  根叔想說什麼,但嘴動了兩下也就沒出聲,看來爹的話起了作用。

  「我說我記得挑完腳氣後,把別針放在窗台上。剛轉個身再找沒了,原來被你小子順了去。根,現在你這條小命可是二嫂我救回來的,要不是別針扎破了手,你早就去閻王那報到去了。你說說得怎麼謝我。」二嬸問根叔道。

  「我謝你?挑完腳的別針亂放什麼。要不是別上那個別針,我也不會那麼背。」根叔不聽還好,聽後不禁大嚷起來。

  連我娘都被逗笑了。

  最後給大家介紹鬼推磨的遊戲。

  有一種流傳已久的遊戲「鬼推磨」,把一個盛滿水的碗放在地上,再把飯桌翻過來,使桌面壓在碗上,桌腿朝天,再有幾個人把手指放在桌子腿上,桌子邊按順時針方向旋轉起來。

  原則上促使桌子轉的力量有兩種,

  1:物理學的布朗原理

  布朗運動是將看起來連成一片的液體,在高倍顯微鏡下看其實是由許許多多分子組成的。液體分子不停地做無規則的運動,不斷地隨機撞擊懸浮微粒。

  2:每個人的手指力量不均衡,而通常人們在接觸物體時是用右手,由於重心原理,所以會出現力量有右向左的現象。故而桌子會順時針方向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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