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賽第一年不缺贊助，但NHL的最大課題是如何讓更多球迷看完全場

▲剛剛完成冠名的凱迪拉克中心為NHL中國賽做了諸多布置。

今年3月，NHL中國賽確認舉辦時，雅虎體育對其的表述是「a really，really big deal」（一件非常非常大的事情），因為「NHL從來沒有像這樣把它的產品放在一個新興的、缺少冰球市場的地方。」

最終，北京和上海兩場比賽上座人數為12759和10088，在容量18000人左右的凱迪拉克中心（五棵松體育館）和梅賽德斯賓士中心，上座率分別為71%和56％。

NHL幾乎竭盡所能地向中國展示誠意，讓兩支球隊為勝負無關緊要的季前賽派出幾乎全部球員飛越半個地球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部分。

除球員外，NHL還派來了超過80人的員工團隊，涉及聯盟各個部門，其中還包括負責場上氣氛調動的聲光電工作人員。在北京和上海兩場比賽開場前，場館內都有分貝巨大的音樂帶動現場球迷情緒，以及近5分鐘聲光電投影表演。在北京這場，有鳥巢、故宮、天壇等地標性建築和NHL元素結合，國內賽事少見的酷炫視覺效果讓現場不少球迷發出「哇」的感嘆聲。在NHL專欄作者Nicholas J. Cotsonika看來，「就像是NHL季後賽的場景」。

另一個細節是，國王隊專門帶來了他們的電子琴演奏家Dieter Ruehle，比賽中間的帶動氣氛、烘托情緒的音樂都由這位演奏家帶來，有外國網友在推特上感慨，「音樂跟斯台普斯國王隊比賽時一模一樣。」

現場每個位子上用於揮舞的毛巾是加人隊主場的固定配置，NHL希望通過這些元素，儘可能地在中國打造一波原汁原味的NHL比賽，哪怕只是一場勝負無足輕重的季前賽。

NHL努力地帶動那些對冰球陌生的觀眾參與到比賽中來，賽前花了近5分鐘介紹冰球規則，其中包括得分、加時賽、犯規和備受中國球迷關注的打架。通過吉祥物和大屏幕，告訴現場觀眾如何尖叫、歡呼、鼓掌，對大多數在場中國球迷來說，這更像是一次「教學互動」。「NHL現在所有工作都是為了教育人們如何欣賞、參與冰球比賽和冰球運動。」NHL媒體及國際戰略執行副總裁David Proper說。

David Proper還透露，他們有找已經在中國取得巨大成功的NBA討教在中國的發展經驗。為了增加中國觀眾對比賽的親近感，現場出現了NHL選秀中的中國第一人宋安東、1981年的中國冰球隊、姚明以及寧澤濤。此外，溫哥華加人隊還與中國國家隊主力門將孫澤浩在NHL中國賽期間簽訂試訓合同，在加人隊擔任第三門將。

因為缺乏經驗，比賽準備過程也非一帆風順。比如，在9月20號球隊適應場地訓練中，上海球場的冰面產生了「濃霧」，緊急調來大型除濕機後問題才得以解決，所幸並未影響21號進行的比賽。

▲梅賽德斯賓士中心在NHL中國賽開始前遭遇了濕度過高的問題。

不過， NHL已經是幸運地趕上了一個好時候。2022年冬奧會在前，中國需要NHL普及和帶動冰球；而NHL這個以保守、嚴謹著稱的職業聯盟在北美的市場也遇到了一定困境，雙方需求恰好契合。NHL副總裁Bill Daly在今天的媒體採訪中稱，NHL中國賽是「符合聯盟長遠發展」的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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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5賽季NHL的贊助收入是4.47億美元，在四大聯盟中排名墊底。NFL的11.5億美元遙遙領先，7.78億美元的MLB和7.39億美元的NBA在第二陣營競爭激烈，NHL正面臨掉隊危險。並且，根據美國體育商業媒體SBJ的報告，自2000年來NHL的電視觀眾年齡中位數增長16歲，達到49歲，在所有體育賽事中增幅最大，可以窺探出NHL在流失年輕觀眾群體。13億人口的中國只要有1%甚至0.1%的增長，都能給NHL帶來巨大的市場紅利。

「NHL到瓶頸期了，再往下走，只能動全球化的腦筋。」現任崑崙鴻星冰球俱樂部副總裁、擁有多年冰球解說經驗的李龍謀此前在3月告訴懶熊體育，「NHL在歐洲多地也舉辦過季前賽，但真正新增的球迷並不多，繼續往歐洲（主要是北歐和東歐）推的話，人數也有限。只有發展亞洲市場，才能獲得更好的提升，獲得更大的品牌價值和收入。」

在「三億人上冰雪」的大環境下，中國市場的潛力自不必說。目前中國男子冰球隊排位世界第37位，而2022年的目標已經確立：男子冰球取得奧運會資格，並有良好表現；女子冰球奪牌爭金，重返世界巔峰。無疑，在中國冰球狂奔和惡補的征途中，NHL這個世界第一男子冰球聯賽具有榜樣和幫助作用。基於此，NHL中國賽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官方的支持。

本次中國賽，主辦單位除了NHL，還有北京市體育局、中國冰球協會，承辦單位除了華熙國際之外，還有北京市體育競賽管理中心、北京市冬季運動管理中心。在場邊圍擋上，還有中國冰球協會的logo出現。正如此前NHL球員工會主席特別助理馬休·施耐德表示，「從我們與中國政府各相關部分的接洽中可以看出，他們與我們有同樣的熱情來發展冰球運動。」

▲NHL中國賽北京站充滿了對抗，還給中國球迷帶來了加時賽和點球大戰。

此外，還有諸多企業的支持促使了NHL中國賽的成行，也讓NHL對自己在中國市場的機會摸了下底。

為紅牛、旺旺、青島啤酒等品牌生產金屬包裝的奧瑞金，是NHL在中國的創始合作夥伴，也是2017NHL中國賽的冠名贊助商。在官方所有對外宣傳中，2017NHL中國賽的表述後面都緊跟「presented by O.R.G.Packaging」（由奧瑞金呈現）這樣的後綴。

此外，還有adidas、諮詢公司SAP、球星卡公司Upper Deck擔任此次中國賽的聯合合作夥伴。

這次中國賽，賽場內外還有旺旺集團、青島啤酒和戰馬（中國紅牛的母公司華彬集團旗下新推出的能量飲料）的諸多權益。而他們都是奧瑞金關係緊密的客戶。NHL官方此次給懶熊體育的回復是，奧瑞金有權將部分權益傳給其他合作夥伴。據懶熊體育此前報道，2017NHL中國賽比賽的冰面上，除了中心NHL和奧瑞金的聯合Logo，在四面將會有四個合作企業Logo，其中有三個Logo的開發權在奧瑞金手上。所以，可以說，是因為有了奧瑞金的牽線，這三家飲料、啤酒品牌出現在了NHL中國賽現場。

▲比賽場邊圍擋體現著部分商務權益。

作為金屬罐供應生產商，中國紅牛是奧瑞金最大的客戶。在華彬的紅牛深陷商標問題之中時，奧瑞金必需加強與其他品牌的緊密合作，而體育是奧瑞金目前的一大籌碼。3月，奧瑞金集團董事長在接受懶熊體育專訪時表示，體育能幫助奧瑞金「搭建更多能為客戶服務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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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服務屬性體現在此次NHL中國賽的內外。在場內，除了地標、圍擋上的標誌外，比賽所有在大屏幕上的球員介紹、局間暫停、精彩集錦都被青島啤酒、旺旺集團和戰馬瓜分權益，比如「戰馬以多打少時間」「旺旺精彩集錦」等，更不用提中間出現的視頻和口播硬廣。並且，在場外進行的NHL中國賽嘉年華上，有奧瑞金和旺旺集團的擺台，而場地中心吸引不少孩子的旱地冰球區域的圍擋印著碩大的旺旺集團logo。

此外，圍擋上還有不少和奧瑞金有關的企業，加多寶是奧瑞金的大客戶，奧眾冰上運動俱樂部是奧瑞金在北京蟹島投資建設的冰場，快捷鍵便利店是奧瑞金董事長周雲傑的投資項目。這一方面體現出，奧瑞金在此次NHL中國賽贊助地位之高；另一方面，也能看出NHL在這次中國賽商業開發中對奧瑞金的依賴。

支持企業中還有五棵松的主人華熙。華熙國際投資集團董事長趙燕此前在接受懶熊體育採訪時表示，「NHL中國賽在中國的所有運營，包括票務、推廣、市場都是華熙負責。」NHL也與華熙達成了8年的合作協議，而未來6年，NHL每年都將來中國舉辦2場比賽，指向2022年冬奧會的意圖很明顯。而洛杉磯國王隊的所有者同時也是梅賽德斯賓士中心的所有者美國AEG體育娛樂集團在此次中國賽中也給予諸多支持。

▲場地方華熙在旗下華熙Live－up區域內做NHL推廣。

雖然有政府和企業的支持，冰球在中國依然小眾的現實誰也否認不了。

NHL嘉年華在京舉辦三天，但據現場工作人員告訴懶熊體育，周四周五兩天基本沒什麼人，「晚上稍微多一點」。懶熊體育在周五下午2點30分到達時，現場體驗各項目的人不超過5個，而身著統一服裝的工作人員的人數近20人。

黃牛市場一定程度上反應了真實的市場熱度。在北京站比賽開始前1個小時，懶熊體育從隨機詢問的一個黃牛處得知，最高價位1880元的門票以400元出售、200元回收，最低160元的票賣20元。在上海站，比賽開始前，最高價位的1280元價格一度跌破100元。要知道，自從8月底正式開票後，NHL官方所有的新聞通稿最後都提到了售票信息，已經為門票銷售做過諸多努力。

在轉播上，上海站比賽騰訊體育顯示的觀看人數不過8000出頭，北京站的6.5萬人，甚至不及同期進行的伊朗和阿斯塔納的籃球亞冠小組賽，而這一數據已經是國內冰球相關賽事難得的高關注度。並且，每節比賽中間，現場都有觀眾離場。以北京站為例，在比賽結束前，現場觀眾已經只剩四成左右。

這不是NHL的問題，參加KHL（大陸冰球聯賽）的中國第一個職業男子冰球俱樂部崑崙鴻星同樣也會面臨以上尷尬。

▲兩場NHL中國賽騰訊觀看數據。

相比之下，今年有衛冕冠軍勇士隊參加的NBA中國賽門票在開票半個小時內全部售罄，一票難求，在過去幾年裡都有極高的上座率和關注度。當然，現在拿在中國有大量籃球受眾基礎的NBA中國賽和第一年的NHL中國賽是不夠公平的。據國際冰球聯合會統計，中國的註冊冰球球員只有1101人，而美國和加拿大分別55.6萬人和61.1萬人。

NHL自身也清楚這樣的處境。NHL副總裁Bill Daly在北京站開場前所說，「我們想得更長遠更宏觀，我們要吸引中國人來看NHL比賽，對比賽產生興趣。可能這個建立興趣的過程是有些緩慢的，是需要時間的。」

他們相信，青訓和冰球教育是一個合適的方法，這一點也符合冬奧在前中方在冰球方面的需求。「教育是開展冰球運動最重要的也是最關鍵的一點。」NHL媒體及國際戰略執行副總裁David Proper說。

▲冰球教育是NHL能幫助中國冰球的一大內容。

在比賽前一周，他們在美國大使館舉辦了「冰球之夜」活動，150人的小型活動里有大約三分之一是家長帶著孩子前來參加，他們邀請了中外兩位從小學習冰球的成年人介紹冰球規則和他們的成長故事。這個夏天，NHL已經在杭州、重慶、瀋陽、北京舉辦了青訓營，有近250位青少年參與其中。據懶熊體育了解，NHL官員在此次中國行也有與中國官員見面，他們正在積極的謀求與北京的學校合作。

3月，NHL總裁加里·貝特曼3月在中國表示，NHL會投入大概幾百萬美元的資本，以及其他更多努力來促進中國冰球的發展。

對於在中國發展的成果，Bill Daly表示「目前還是初級階段，談未來的結果為時尚早。」

不論如何，接下來的5年里，中國每年都會有兩個城市的球迷有機會現場欣賞到NHL比賽，對於NHL常規賽在中國舉辦的可能性，David Proper表示，「我們已經有這方面的討論，不過還是計劃先做6年的季前賽，看看情況怎麼樣。」

一切確實剛剛開始。但當面對「NHL是否想達到NBA在中國的成功」這個問題時，David Proper笑著說：我們想要更多。

懶熊體育作者 劉南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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