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跪求剖腹被拒自殺：她不是因為疼，是因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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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過得很壓抑，緣於一早看到這條新聞：產婦疼痛難忍跪求剖腹被拒跳樓身亡。

真的太震驚了，特別是當我仔細看了醫院的知情同意書上產婦的年齡，年僅26歲，真是心疼不已，也悲憤難抑。

在知情同意書上，有產婦丈夫的親筆簽字：

情況已知，要求經陰道分娩，諒解意外；

情況已知，要求靜脈縮宮素催產，諒解意外。

（圖片來源：@華商網）

兩句「情況已知」，讓產婦痛不欲生一忍再忍，絕望到跳樓自盡；兩句「諒解意外」，換來了難以挽回的「一屍兩命」的慘烈後果。

看到新聞說，丈夫事後悲慟不已，不知道簽下這些字的當下，他的手又是否在顫抖？

9月3日，醫院發布了官方聲明，指「網路出現相關不實網貼」，「主管醫生、助產士、科主任也向家屬提出剖宮產建議，均被家屬拒絕。」醫院還說「在監控視頻里那女孩都跪下了。」（目前監控視頻已經公布）

隨後，丈夫也發布了情況說明，對於醫院發布的聲明，表示不認可。

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丈夫說：

「我妻子期間疼痛難忍有兩次，出來跟我說『疼得不行』。第一次是17點左右，第二次是18點左右。她出來喊疼的這兩次，我都主動跟醫生說，她疼的話咱們就剖腹產。其他臨床的產婦都可以證明我說過這個話。但是醫生回復說，檢查後產婦一切正常，快要生了，不用剖腹產。」

「做剖腹產，我們不會不同意的。在這之後我也著急了，還打了一個電話給醫院的朋友，讓他找熟悉的醫生做剖腹產。打完電話，護士出來就說我妻子人不見了。」

但凡有醫患糾紛，總是會雙方各執一詞，真相待查，我對這個事件也是充滿疑問：

比如，產婦在當時顯然是神志清楚的，難道在有醫學必要的情況下，在患者本人知情同意的情況下，不應該直接給予相應處理嗎？
比如，醫生說產婦剖宮產指征是「巨大兒」，而診斷依據只寫了B超的雙頂徑測量，這個依據還不充足，產婦當時狀況到底是怎麼樣的？到底有沒有剖宮產確切指征？有的話到底是什麼？
再比如，產婦此前是不是已經情緒低落，心理壓力很大，甚至有產前抑鬱症的情況呢，究竟是什麼原因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

但種種疑問都還是其次，我最感到震驚的是：產婦的命竟然不是她自己的，她的生死居然不由她自己說了算，一個簽了離婚協議就可以變成非親非故的人居然可以決定她的生死？憑什麼？

除了這種種疑問，最悲涼的質問，還想問問我們這個社會，到了今天，一個女性還會因為生產送了性命——不管她是因為家屬的無知矯枉過正而死，還是因為各種強加給女性的混賬邏輯而死，或者是醫生失責……其實都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想起14年的羊水栓塞產婦事件，當醫生要求切除子宮的時候，婆家的反應竟然是「不可以」，理由是「她還要生二胎」……

想起10年前的李麗雲事件，當時已有9個多月身孕的李麗雲，感染了重症肺炎，導致心肺功能嚴重下降，醫生說必須馬上剖腹產，但丈夫執迷不悟，堅持不剖腹，理由是窮，而醫生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想起講述生產的紀錄片《生門》里有個叫夏錦菊的孕婦，胎盤直接長在剖腹產的刀口上，把子宮弄穿了，剖腹產還算順利，小孩瞬間被取出，但子宮卻開始大出血，醫生說，子宮保不住了。夏錦菊哀求醫生，「我今年只有32歲，我還想再要一個孩子」，醫生試了試，帶來兩次心臟驟停，再停一次，她就死了。她的子宮最終被拿掉了，人陷入了昏迷。

在這個女人在面對生死攸關的生產時，老公卻還在千里之外照顧生意，理由是：真的太忙了，走不開……

還有多少奇葩的理由，在左右著女人的生命？

真的，那些滿嘴愚蠢荒謬理由的人，請閉上你們的嘴吧。所有的理由，也只有一個：你們不會痛。

現如今，還有多少中國男人（包括老人），總覺得生產是每個女人應盡的義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是一件並不需要他有多少參與的事，是不比賺錢更重要的事？

「大家能生，你為什麼不能生？」
「不就是生個孩子帶個孩子嗎？有抑鬱那麼誇張嗎？」
「有那麼疼嗎？忍一忍吧，別人也是這樣的。」
……

恐懼來源於無知，無畏也來自於無知。不能因為男人不經歷，老人經歷過，就完全不在乎女人的感受，完全不相信兇險的存在。

醒醒吧！女人面對生產時，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這麼好命。

「有一種疼痛會致命。不是因為疼，是因為絕望」

那麼女人生孩子到底有多痛？

我自認為是一個很能忍痛的人了，也在懷孕時對疼痛做過了各種心理預設，但在生娃的時候，那種疼痛還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有人說那是痛經的1000000倍，但真是何止啊！真的是超！級！痛！啊！連綿不絕的痛，痛到手都不知往哪裡擺，腰直挺挺地感覺要全面粉碎。

大家有看過荷蘭那兩個男主持體驗陣痛的測試嗎？就是這兩個漢子，相約來到了一家可以為人們做生產體驗的機構，想來體驗一下生娃到底有多痛。他們笑說：「不就是生個孩子嘛，沒啥大不了的。」

在醫生打開電流的一瞬間，兩人似乎就察覺到了有點不對勁。沒過幾秒鐘，就開始倒吸冷氣。醫生卻說：這只是剛剛開始宮縮的感覺……

接著醫生給他們逐步加大到了第7級感痛程度，兩個人已經完全要受不了了……然而，女人分娩時候的疼痛程度是10。

因為太痛，現場一度場面混亂。到最後，兩人堅持不下去了，還沒到2個小時就結束了體驗。

曾經有個婦產科的朋友跟我說：「上學那會兒，我們老師就講，婦產科的窗戶都要安裝護窗，因為很多產婦疼得不行就想跳樓。」

我沒有想到，這是真的。人疼到一種程度你要相信會有輕生一說的。

所以，請不要再說出「生孩子是痛，但不足以要了命」的話了，如果說身體的疼痛還不足以擊垮女人，那疼痛當下的絕望呢？

曾經看到一本書里說，pain≠suffering，痛不一定非要是痛苦，怎樣看待疼痛直接決定著會不會痛苦。

我一直認為，分娩的疼痛是有意義的母子對話，信息量非常大，如果有意識地去聆聽，不僅不是痛苦，反而是母子間親密無暇的第一次溝通。然而，這都是在正常的情緒狀況下的。

當我看到微博有很多評論說：「好好一個當媽的，孩子都快出生了，疼一疼就解放了，還那麼想不開。」其實我很憤怒，這就像沒得過抑鬱症的人說抑鬱症是矯情一樣。

新聞事件里的孕婦，明顯不是僅僅因為疼痛，她不是痛死的，是痛到了絕路無人聲援，她是被絕望擊垮的啊。她得絕望到什麼程度，才會最後選擇去自殺，而不是走出去再次下跪求人，因為她知道，沒有用……

還想延伸說一點題外話，很想跟所有的女性說，千萬不要被任何偏見綁架，你是你自己，你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育權。

在成為母親之前，還希望你能對這些情景有所了解，孩子呱呱墜地，媽媽將從此開啟三小時一循環模式：

餵奶哄睡換尿布，還得挖空心思陪玩；

吃東西第一個會考慮會不會影響寶寶；

生病了第一個考慮要戴口罩不能傳染給寶寶，吃藥的時候還會考慮會不會進入乳汁；

買衣服要考慮方不方便餵奶；

出去吃飯要考慮那地方方不方便帶孩子；

陪睡的時候即使睡姿扭曲也能忍著不動，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著的小睡渣……

剛想開口抱怨一下好累，便有眾人云：當媽的都是這麼過來的，為了孩子！即便是為了餵奶身材走樣，睡眠不足面有老態，長期圍著孩子轉無暇他顧，這種消耗式的付出，別人視而不見，你自己一定要看見啊。

從進化心理學的角度講，生育成本對於男人和女人來說是絕對不一樣的。對於男人而言，生育意味著一次歡愉一次播種，對於女人而言，則意味著身心靈的巨大改變，持續數年的付出。

這裡並不是說因為做母親需要付出這麼多，就建議你選擇不做母親，只是想說，生育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長輩期望、丈夫要求、世俗眼光，通通都不能成為綁架你要孩子的理由。

你生孩子，必然，而且僅僅，是因為你想成為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