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啊,你究竟相信它什麼呢?
很多人曾經問過很多人:「你相信愛情嗎?」
很人也曾回答過很多人:「我相信。」
我想問:「你們具體相信些什麼呢?」
1
《霍亂時期的愛情》,一部被後世稱頌的愛情聖經。主人公阿里薩等了費爾明娜53年,但是阿里薩在等待的這53年里有了622個情人,但阿里薩見到費爾明娜的第一句話卻是:「費爾明娜,我為你保持了處子之身。」
這是荒誕的筆法,也是荒誕的情節,但揭示了愛之中靈與肉的關係,而這一層關係,也是令馬爾克斯感嘆的:「沒有比愛更艱難的事情了。」
多少作家曾想試圖理清「靈與肉」的關係,但是都是越理越亂。
2
小宋佳版的《蕭紅》與之前的《黃金時代》都在反覆演繹著一個女作家的故事,她就是蕭紅。她的一生經歷了至少5個男人,汪恩甲、陸哲舜、蕭軍、端木蕻良、駱賓基等。但與蕭軍的愛情故事是最廣為人知的。
他們的愛起始於蕭紅懷著汪恩甲的孩子被關押在東興順旅館的最艱難時刻,她把蕭軍最先看成了救命的稻草,也預示著這一段愛戀最後蕭紅隱忍直到最終含淚放棄的結局。
蕭紅在那動亂的年代裡始終期望著一份穩定安靜祥和的生活,在蕭軍是否要參軍的事情上發生了爭執,蕭紅想要的是一個安靜寫作的環境,但是她一生至死都不可得。
她想要一種沒有爭吵、打鬧,沒有不忠與譏笑,彼此互相諒解、愛護、體貼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但是蕭軍卻多次移情別戀,看著蕭紅的眼睛,蕭軍解釋道:「我愛的是你,和她們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這個解釋和阿里薩見到費爾明娜的那個句子是一模一樣的。
3
「你總是問我,我愛不愛徐志摩。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對這個問題很迷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那麼多事,我一定是愛他的。可是,我沒辦法說什麼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麼人說『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愛的話,那我大概是愛的他吧。在他一生中遇到的幾個女人裡面,說不定我是最愛他的。」
這是張幼儀晚年回憶對徐志摩的感情時說的話,而她被經歷了中國歷史上依據《民法》的第一樁西式文明的離婚案。
而徐志摩當時逼張幼儀離婚時,一來有反抗舊制度舊道德的一面,但更多是為了方便追求林徽因的緣故。
站在徐志摩的角度,與張幼儀叫婚姻,與林徽因叫愛情,後者字眼裡明顯飄揚著的是「愛」,而前者只是乾巴巴的一個名字,從這兩個名詞的定性上面來看,婚姻與愛情的距離確實相差很遠。
但林徽因理性地用離開拒絕了,徐志摩轉身之後又愛上了交際花陸小曼。
如果徐志摩沒有那一次飛機事故,他的愛戀還會有很多複雜的糾結,他的愛也會更複雜。還好,他死在了天上,浪漫的結束了自己一生自由愛戀的故事。
4
「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這是張愛玲曾在《半生緣》里寫過的話,而她對胡蘭成的愛戀也是這樣,我愛你,即使你是那樣的心口不一。她所謂的男人的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愛戀論說出了男人的愛的不確定性:「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站在男人的角度和站在女人的角度說愛情,必然是有很大差別的。但是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男女既然已經平等了,為什麼在愛情觀仍然還有如此所潛移默化的東西沒有剔除掉。
很多時候,口號只是口號而已,很多人不願意相信愛情只是男人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很有可能是女人生命中的全部。
有句俗語叫:「嫁雞隨雞。」也有句叫:「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所謂門當戶對的觀念,不論後來人如何解釋出是靈魂的門當戶對,但是經濟基礎上的東西依然難變。
阿里薩、蕭軍、徐志摩、胡蘭成,對於愛的理解各有千秋,但核心似乎沒有變。
阿里薩可以說:「那622個情人都是紅玫瑰,而你費爾明娜是白玫瑰。」
蕭軍可以說:「之前的女人都是白玫瑰,而你蕭紅一直都是我的紅玫瑰。」
徐志摩可以這樣說:「張幼儀對於我來說,不是玫瑰,林徽因是我的紅玫瑰,陸小曼是我的白玫瑰。」
胡蘭成可以這樣說:「張愛玲只是我遇到的一朵玫瑰而已。」
如此觀瞧,似乎對女性太不公平了。
這些女性的愛是如此的艱難。
那愛情究竟你又相信什麼呢?
5
因為對羅大佑的《戀曲1980》中對愛情說:「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麼?」的觀點被圈粉,偶然間查了羅大佑的百度百科中的個人生活一欄是這樣寫的:「1999年羅大佑與相戀11年的李烈結婚,而且成婚過程很浪漫,但這段婚姻僅維持了一年半就結束了。」
11年的愛戀長跑,衝過終點後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我只能這樣解釋這樁婚姻了。
同為華語音樂教父級人物的李宗盛的婚姻也是令人唏噓的,他與林憶蓮曾對唱的情歌《當愛已成往事》中有這樣一句:「愛情它是個難題。」其整首歌似乎就是一首他與林憶蓮最後分離的寫照,那麼的凄婉又哀怨。
年輕的羅大佑不相信愛情是永遠的,李宗盛試圖證明它是永遠的,但是失敗了。
6
我喜歡法國作家加繆曾在《快樂的死》中表達著當時24歲的他的情愛觀:
「我們這個年紀,沒有相愛這回事,只有互相順眼而已。要到後來,又老又無力,才可能相愛。在我們這個年紀,我們只是自以為相愛,僅此而已吧。」
他接著說:「相信我,沒有所謂的痛徹心扉,沒有千古悔恨,沒有深刻回憶。凡事都會被遺忘,哪怕是最偉大的愛情。這是人生中既令人難過又興奮的部分。只有一種看待事情的方式,它偶爾會浮現。所以人生中若曾有過偉大的愛情,有過心痛的一往情深,仍是好事一樁。在我們被沒來由的絕望壓得喘不過氣來時,這至少能充當一種慰藉。」
所以,蕭紅經歷過這份痛處,晚年的蕭軍在編寫他和蕭紅愛戀時候的信件時也是回憶的一往情深啊。
所以張幼儀在晚年會對徐志摩的愛情說出那般些許無奈的話語。
所以張愛玲在小說中寫盡了男女情愛的故事,企圖抹平她心中永遠的痛處。
加繆曾在22歲時企圖用愛來挽救深陷毒癮的妻子西蒙娜,但是他失敗了。這一次情愛的經歷給了24歲時加繆如此的情愛的觀點也不稀奇。
加繆在小說中:「我總是習慣在相愛之前說分手。」如此,在情愛里是否我們可以保持著最大限度陪伴呢?
7
薩特,波伏娃的終身伴侶。一生陷入過很多次「偶然愛情」之中,他迷戀著愛情中的吸引與征服的感覺,但是又保持著最大限度的謹慎與理性態度。
波伏娃,薩特的終身伴侶。她更多地表現出的是性的極度自由與開放,接納同性愛戀,也在很多男人愛上自己時保有著自己拒絕婚姻的理性,不與之結婚。
他們的關係,叫「契約式婚姻」,換句接近的話說叫「開放式婚姻」,只是他們沒有締結婚姻。他們厭惡男女有別的愛情論,即所謂的男人的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女人則是全部,他們在愛情里獨立的各在一方,守著各自曾經的契約,雖然都曾深陷偶然的情愛,但彼此終生陪伴,至死方休。
對於他們的愛情,有一段話寫的特別好:「愛情不是目的,而是過程,是載體;愛人不是向你提供安全感的工具,而只是求真路上遇到的同行者。相互抱慰,減少一點孤獨;相互映照,對世界有更真實的認識;相互激勵相互參照,求真路上走得更快更好。」
對於締結婚姻,作者王路說以後的結婚誓詞應該這樣說:
「從今往後,我願意承擔你可能對我造成的一切傷害。我願意你改變我的生活,摧毀我的事業,也做好了有一天你不再愛我的準備。如果哪天你終將拋下我,無論生離死別,我願意接納一切痛苦也不後悔。對於你可能出現的辜負、背叛、甚至傷害我最親近的人,我都做好了諒解和寬恕的準備,因此,才敢向你提出締結婚姻關係的請求。」
所以,愛情是一種光暈效應,而婚姻是這個效應退卻後的柴米油鹽與酸甜苦辣。
對於「開放式婚姻」,我要多說幾句。
之前馮小剛有部電影叫《一聲嘆息》,裡面嘆息的就是主人公所謂的「婚內出軌」,主人公梁亞洲想弄個「開放式的婚姻」但是最後搞成了「合夥夫妻」的尷尬局面。
所以,「開放式婚姻」的重點是對彼此友誼的肯定與對人性深層次的理解,它是建構在高水平智力與認識之上的關係。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是理解與操作不了的。
8
說回人的獨立性。
人而為人,總要面臨一些終極的矛盾與難題:
個體的自我性與對群體的依賴性,這就是我們要面臨的終極矛盾。
而我們要面臨的終極難題更加艱難:宇宙中的「我」和人間的「情」如何去平衡?
電視劇《神醫喜來樂》的片尾曲唱到:「人間情多,真愛難說。」
「愛」已然是一個難題了,但是「真愛」那就是難題的N次方了。
當你讀過詩人但丁的《神曲》後,他把他的初戀貝阿特麗采寫進了天國,這該是真愛吧?
我想你應該知道葉芝的詩歌《當你老了》,這首詩歌背後是詩人對初戀的愛戀而不得的苦悶,這該是真愛吧?
我想你能一定知道杜拉斯小說《情人》的開頭吧,它與《霍亂時期的愛情》有著同樣的主題,就是加繆筆下所說的:「要到後來,又老又無力,才可能相愛。」
但我所舉的例子是詩歌,是小說,是電視劇,現實生活里呢?
陪伴雖然長情,但是人的孤獨感才是本質。
我想你一定對唐朝那個著名的浪漫主義詩人李白的愛情頗感興趣,但是我們卻常常讀到「對飲成三人」這樣的句子,反倒是所謂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常常把妻兒掛在嘴邊。
這兩個人詩人或許用他們的一生告訴我們浪漫與現實的差距是很大的,但這二位詩人,一個死在了當塗江中,一個死在了一條破船上,他們的死卻是一樣的孤寂,最終殊途同歸了。
而愛正是要面臨著這兩個終極矛盾與難題,所以它才艱難。正因為有的時候,我們對於愛難以取捨,所以分不清什麼是欣賞,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什麼又是真愛?
9
「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39歲的法國總統首輪選舉時馬克龍在獲勝時向著身後大她24歲的曾經是他老師,現在是他妻子的63歲的布麗吉特說道。
法國人的浪漫與對於愛情與婚姻一直以來驚世駭俗的表現,曾經薩特和波伏娃的特立獨行的情愛觀,現如今法國總統以實際行動試圖在宣告所謂「靈魂愛戀」的存在,這或許是所謂的真愛,拋開社會的既定規則,拋開年齡的限制,拋開一些約定俗成,只問自己的內心是否願意?
10
愛是艱難的,當然也會在這艱難中滲透出許多難言牽強的微笑,宣告著我們要活出無與倫比的驕傲。加繆在《快樂的死》中寫了一句點睛之筆,一如他今後的人生:「一如經常可見的,人生中最美好的部分,終究與最糟糕的部分結合而密不可分。」
「春天刮著風秋天下著雨
春風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隨風遠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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