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你被項目「上」了么？

* 謹以此文致敬那些曾經或正在這個行業中奮鬥著的顧問們。

張愛普拉上了背包拉鏈，滿懷深情的環顧了一下房間四周，背起背包拉著行李箱走出了房門。

隨著上線後的系統的平穩運行，項目一期順利交付結束，也意味著眼前的分別。

張愛普總是喜歡項目團隊里最後一個撤出，不光是因為項目經理需要堅持到最後，還因為他喜歡看著項目成員，一個一個跟他告別離開。

用親身經歷來說，一起做過項目的顧問同事，項目結束分別後，再次共事一個項目的概率會很小很小。

迎接張愛普的，則是下一個項目的開始，業內俗稱「上」項目。

一個項目的周期短則數周，但按照正統的實施方法論，普遍遵循「6月+1月」的時間安排。數以萬計的類似於張愛普這樣的顧問職業人群，把自己職業生涯的大部分時間，奉獻在了項目上。

▎你可能會覺得，下個項目會更好

這個特定的行業人群圈子中，普遍流傳著 「下個項目可能會更好」的說法，這句話的潛台詞是「這個項目可能還不如之前做的項目」。

好和不好是通過比較得到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們總是喜歡和過去的自己比，和周圍的同事和朋友比，和花花世界去比。

阿勇尤其擅長Excel和數據分析，一直負責項目中的數據管理工作，但他的牢騷和抱怨從來沒有斷過。

「同樣是項目，為何之前的客戶，高層能全力支持推進的如火如荼，這個項目就變成了顧問的單打獨鬥？」

「同樣是一個公司的同事，為什麼有人能遊走在銀行券商客戶的寫字樓之間，我卻只能在充滿油污的車間倉庫跑來跑去？」

「同樣是同齡人，為什麼他們參與預銷售在客戶面前揮斥方遒，我卻一直在悶聲不斷的導數據測系統，為他們在客戶面前吹下的牛逼買單？」

阿勇操快捷鍵的手速和動作，堪比玩英雄聯盟高手。用客戶的話來說，看他低頭認真導數據的樣子，跟看高手玩DOTA一樣，可愛極了。

▎好的項目？好的顧問？好的客戶？

ERP理念在2000年前後剛進入中國的時候，著實火了一把。兩家行業巨頭，搶佔切割了全球行業頂尖公司的信息化市場。

跨國企業的中國分公司，以及部分央企國企的積極響應，讓信息化諮詢項目需求不斷爆發。市場的火熱同樣催生了行業的擴張。

無論是配合兩巨頭做實施諮詢的公司，還是注重本土產品研發的兩家中國企業，對於符合市場需求的複合型人才是極度渴望的。

這種人才具有資深的行業背景和經歷，具備強大的溝通能力。在這種被譽為「一把手工程」的企業大型項目中，最需要這種人來控場了。複合型人才的稀缺，導致這個行業的薪資回報水漲船高。

「小德」大學學的是核物理工程，一畢業就被知名核電企業相中。但是經過深入思考後，小德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諮詢顧問這個行業。

「我當時只是覺得諮詢是一個好行業，尤其對於職場新人來說。不只是錢多，這是一個有足夠寬度的行業，能夠讓我有很多的彈性成長空間。」

小德的公司有完整的培訓體系，再加上項目上老顧問的「傳幫帶」，小德能夠一邊學習一邊成長。小德足夠的幸運，是因為公司員工能力階層配置合理，客戶也比較接納類似小德這樣的名校畢業生。

但是大量的市場需求，催生了人海戰術和顧問的過度年輕化。猶如高懸在行業頭頂的「達克摩斯之劍」，稍微不留神，就可能摧毀行業整體的價值和客戶對顧問的信任。

「三天教會SAP，一個月包上項目賺大錢「，我甚至聽過這種慫人聽聞的廣告。

價值是需要被創造的，商業的本質邏輯是價值對等的交換。當我們在思考什麼樣的項目才是好做的項目，什麼樣的客戶才是好客戶的時候，是否也忽略了對顧問專業精神的堅持。

急於追求回報可以理解，但似乎忘卻了如何才能做好一個項目，如何才是一個合格的顧問。不要怪客戶不好，怪市場越來越混亂，顧問也可能有自己的一些問題！

▎你究竟是「上「了項目，還是被項目「上」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個項目弄不下。

巨無霸級別的國企央企，或者是寡頭型的全球企業，項目之大，時間之久，讓人嘆為觀止。

「我陪著這個客戶先後經歷了四期項目。和我對接合作的企業內部顧問，也因為突發疾病不幸身亡，更換過一次。」李光笑顧問哭笑不得的講著這段經歷。

「一直做到項目的後期，客戶企業也因為經歷行業產業調整，最後破產重組了！」

人有精神境界之分，企業也有高低差異，項目尤其帶有客戶和行業的特定氣息。

項目的背後，對應著一些特定的行業類別。一個顧問在行業項目歷練的前三年，很有可能決定了今後接觸的客戶和行業的類型。資深顧問熟悉某特定行業，並成為了該領域中的行業專家，常常被人們稱讚，但這也可能同時是一把雙刃劍。

李光笑擅長服務的行業，正是多年前的暴發行業。傳說中這個行業的老闆，當年在北京買樓，都是按門牌號包下整棟的那種。好景不長，受限於宏觀調控政策和市場規律，這個行業迅速衰敗了下來。

難怪有人說，對於顧問職業生涯開始的前三個項目，特別的重要。李光笑擔心的正是，他熟悉且長時間服務的行業，再也不光鮮了，他項目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

「行業不好了，連項目回款都可能是問題。我這樣把我的未來押寶在一個行業中，只怕是這種路會越走越窄，最後難以回頭了。」

但是換個行業再去嘗試，對於像李光笑這樣的特定行業資深顧問來說，從公司成本最優考慮，應該不會有太多轉換行業重新開始的機會。

行業中還有很多的運維顧問，短暫迅速的遊走在多個項目的運維工作之間，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接觸更多的資源。

「翻看之前方案顧問出具的文檔方案，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跟他們一樣，將我的專業價值更大的發揮出來。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哪裡是「上」項目，明明就是被項目給「上」了！「

▎變化可能太多太大了

近些年行業的概念，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清晰了。行業急速迭代的年代，傳統的業務被迅速地摧毀，依託傳統行業建立的企業優勢，也一樣變得不太穩固了。

越來越多的企業也在不斷轉型中陣痛，有熬過艱苦日子後的再次綻放，有的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黎明前的曙光。

哪些行業是代表未來的，哪些行業是代表社會和產業發展方向的？既然是跟著行業走，跟著客戶的業務走，我們就會發現業務的變化，我們又是否能真正理解客戶商業模式的更新呢？

Reachel最愛訂閱各種行業信息，也特別愛向行業人士請教，積极參加各種線下交流和活動。具備敏銳商業嗅覺和學習能力她，很快成長為公司骨幹。

既要經常參與預銷售打單任務，還要同步推進多個項目，Reachel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了。「我甚至想辭職去做Free顧問，這樣我能服務於我喜歡的客戶和行業，還有充分的時間和精力去深入行業進行研究，保證個人的獨立思考和進步成長。」

變化可能太多太大了，我害怕有一天自己會掉隊！

▎後記

像阿勇、小德、李光笑還有Reachel這樣的顧問人群，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都是冷暖自知。

他們有對知識和成長的渴望，對財富和機會的渴求。他們不斷向前探索，可能盲目，可能無奈，更有可能看不清方向，得不到機遇！

無論是咬緊牙關的堅持，還是無奈嘆息後的離開，而對於更多像張愛普這樣的顧問來說，前路還是漫漫！

張愛普輕輕關上了房門，含笑轉身，離開了陪伴他幾個月的地方！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 文中張愛普、阿勇、小德、李光笑還有Reachel等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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