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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編曲?

編曲這個詞現在使用得非常廣泛,似乎已經比作曲更能代表今天的音樂創作。雖然被普遍使用著,可細究其定義卻有很多問題——首先它不是一個音樂術語,沒有權威的解釋;其次它的含義、使用範疇都很模糊,有時候搞不清具體指的是什麼。

那麼編曲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在總結其含義之前先要加一個前提——編曲主要是在流行歌曲領域使用的概念——否則會產生誤解,因為離開了流行歌曲領域,它的含義可能就改變了,甚至它就不是一個常用的詞語了。在中國流行音樂界,編曲主要指歌曲創作中繼作曲之後的第二個步驟。但二者的界限有時候是模糊的,總的來說這裡的作曲一般包括把歌曲主旋律創作出來,也可以包括給旋律加上和弦,甚至把鋼琴伴奏寫出來;而編曲則一般不包括創作主旋律,而是把主旋律變成帶有各種樂器伴奏的完整音頻。如果作曲只有光禿禿一個旋律,編曲就需要把所有伴奏都寫出來;如果作曲已經把鋼琴伴奏都寫好了,編曲只需要選擇合適的樂器去演奏即可。雖然很多流行歌曲的伴奏是由樂手錄製的,但在錄音之前一般會需要一個電腦合成的音頻,而編曲則需要把這個音頻做出來;如果歌曲不需要錄音,那麼編曲做出來的音頻就是最終成品。

同樣表示音樂創作,編曲和作曲有什麼本質的區別?這同樣要從使用範疇說起。在流行歌曲領域,作曲用來指初期的創作,最重要的內容是確定主旋律,相當於一個綱領;而編曲用來指後期的創作,根據綱領來刻划出細節。但離開了流行歌曲領域,這種理解就不適用了。例如在古典音樂領域,音樂創作的全過程被稱為作曲,不存在編曲的說法;古典作曲有一個分支步驟叫配器,指把音樂分配給樂隊的各個樂器演奏,因為古典作曲家幾乎都是自己配器的,所以署名作曲則默認包含了配器。而在當今的影視音樂、舞台音樂等領域,作曲家往往把配器交給別人,配器便成了獨立於作曲之外的一個步驟——這種情況下作曲一般指寫出鋼琴譜或者用電腦製作出音頻(但缺少具體可演奏的樂器編排)。

一般認為編曲對應英語中的Arrangment,雖然Arrangment更為常見的譯法是改編。但改編和編曲有本質區別——改編不是原創,而是把已有的作品改出一個新的版本。如果把別人的歌曲改成自己的版本,既可以叫改編,也可以說重新編曲,但自己創作的歌曲則只可能叫編曲。其實把Arrangment叫做「編曲」最初是日語的譯法,並且也是僅僅在日本流行歌曲領域使用、並未成為專業術語的概念。後來這種叫法通過港台傳入大陸,逐漸演化成今天中文世界裡對當代音樂創作的普遍稱呼。

雖然在流行音樂領域或古典音樂等領域,人們有各自的常用概念,但當今文化的多元發展讓不同的領域越來越多地交叉重疊、產生了越來越多的模糊地帶——越來越多的音樂家都能跨越不止一個領域,甚至根本說不清屬於哪個領域。這時候不同領域的詞語就會並存在一起,造成歧義和誤解——譬如作曲究竟是只完成了主旋律還是完成了包含配器的全部樂譜?這些不同的概念體系來自於不同音樂文化的創作方式,擁有各自特定的時代背景——流行音樂的概念源自歌曲創作的分工以及現代科技的參與;古典音樂的概念源自作曲家獨自包攬創作流程以及傳統的音樂演出模式。而在今天這個多元化的時代,我們則需要梳理這些概念、減少誤會,這樣才能更準確地描述我們當代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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