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WCSA | 用我的心聲訴說另外一個非洲
很多人都會問我為什麼要選擇去非洲上學?一般我都回答,好奇吧。
因為這是一個簡單又易理解的回答。然而這個回答的本身刨開來看是隱約存在一種「獵奇」心態的。它可以描述我最初的部分心理,但卻是這兩年後我最希望丟棄的。它不代表丟棄我們一般所說的好奇心,而是丟棄一種把外界不熟悉的事物他者化異樣化的心理。不因為一個地方和我所生長的環境非常不一樣而被吸引;而是因為那個地方真正有我想學習和深入了解的東西而被吸引。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讓自己第一次踏上非洲的大陸是因為「志願者」,而希望自己能作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個無知無能的學生來認識和愛上這方土地和人。這樣可以讓我的心更貼近大地。
當然除了「好奇」,還有很多別的原因。我曾經對好幾年前大熱的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有許多的不屑,覺得就是一個知識競賽的故事嘛。但是最近和自己的經歷結合起來回味,感覺有很多深意我以前沒有體會到。還記得高二時,選了AP世界歷史。閱讀多,作業多,需要背的多,老師評分還特別玄乎。一度有後悔過這個選擇。覺得學的這些一年以後肯定也就忘了,花這麼多時間有什麼意思。然而誰知,在報UWC (United World College即世界聯合學院)填志願校區的時候,世界歷史書本講到非洲,南美洲歷史的章節讓我了解到他們也曾燦爛的文明。這些地方不再讓我感到陌生,反而讓我對它們充滿了嚮往。剛好南美洲的校區之前關閉了,我就把非洲的校區填在了前面。這件事讓我感受到,人生做的所有看似沒有用的事情都可能在某一關鍵時刻對你產生了極大的作用和改變。就如電影里里知識競賽每一道題的答案都來源於生活中的經歷和那些不經意的瞬間一樣。
另一件事則是遇見自己的無知和脆弱的經歷。在一篇作文里,我表達過很直白、在大多數「政治正確」的讀者看來膚淺且極其令人不舒服的言論。雖然覺得是被誤解非常委屈,但是後來反應過來這也可能是我潛意識裡真的有對世界的偏見。與其傷心和抱怨,我更想改變我自己。去直面自己的偏見,才能使它們真正的消失。為了遇見一個更大的世界,不再對這個世界這麼無知,所以才想走出這一步 —— 在我還可以任性的年紀,無所顧忌的年紀,去審視或許重塑我的世界觀。
青春的意義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老」又很「幼稚」。很多人覺得我沒有做我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在生活中去冒險、去放浪、去愛、去受傷… 認識我的人也會覺得我對生活,對青春往往顯得有那麼一些拘謹。甚至我自己也感嘆,啊我為什麼不能壞一點,不乖一點,變酷一點,無所謂一點。但是事到臨頭我又做不出來了。慫慫的。UWC正是讓我在有限的範圍里叛逆了一下。我不知道青春的意義是什麼,因為大家對其的定義我似乎都做不到。所以對我來說,「青春」,俗套地說,就是嘗試新的事物,走沒有人走過的路。而UWC這所學校給予了我最大的可能。
因為UWC,我第一次聽說史瓦濟蘭這個國家;第一次選了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學科,人類學;第一次加入了學校合唱團(以前在國內我都沒被選上過,而在UWC只要你有興趣就可以參加);第一次做了導演、燈光師;第一次無所顧忌地聊種族問題;第一次自己一個人旅遊做田野調查;第一次看著滿天繁星聽著歌;第一次設計了一個賣牛油果的商業計劃;第一次聽說黑人臉紅你也看不出來… 我所說的「青春」不是他很酷、不乖、冒險、嘗試很多新東西,我也要這樣酷(這是隨波逐流);而是擁有年輕的勇氣,在想清楚以後去嘗試或者說「不」,開闢一條屬於自己的生活和選擇。
改變世界
我在UWC的人類學老師對我影響非常大。她是一位來自伊朗,但在非洲馬拉維長大的女子。也許是因為她的出身背景和對非洲的熱愛,她給予我的人類學視角是有異於任何一位歐美出身的人類學家的。由於當今的人類學學科本身還有很強的歐美傳統,我們對待傳統的人類學理論是謹慎甚至批判的,最喜歡拉黑大牛的人類學家。她也喜歡請來各種特別的人來給我們講座,有講Post Coloniality的南非老人,有講Epistemology和Ontology的英國教授,有講礦產宗教用途的史瓦濟蘭博物館負責人… 她鼓勵我們去改變既定的規則,世界上的不平等和權利的壟斷。學校平時的活動和每周的集會也會討論類似的主題,不論是關乎世界的,非洲的,史瓦濟蘭的,學校的還是個人的。更重要的是,在一次接待完從美國華盛頓一個高中來的幾十位志願者後,這位老師和學校教會了我不要去強加自認為好的事情在別人身上,而是和他人討論他真正想要、需要的是什麼。永遠不要自以為是,要站在他人的角度。
而這所有的核心其實融入在了她畢業時給我那張賀卡上的一句話,來自美國的一位女人類學家Margaret Mead: 「Never doubt that a small group of thoughtful, committed people can change the world. Indeed, it is the only thing that ever has.」 「永遠不要懷疑一小群有思想的、堅定的人可以改變世界。這是唯一肯定的事。」
如何看待世界
曾經我父母問我在UWC的學姐,她兩年最大的收穫是什麼?她說是胸懷和眼界。這麼單單聽起來有一點抽象,解釋起來也需要具諸多的例子。但是最近看到一篇文章里的觀點很有趣,給予了我聯想。在「尋找一條中國道路」這篇文章里,項飈教授提出,「關鍵不是別人怎麼看我們,而是我們怎麼看世界。」他談到了我們要把世界內化,要突破物化和外化的世界觀。而UWC就像一扇門,打開了給學生看世界的窗口(眼界)。從此世界不再是我和你的對立,而是我在你中,你在我中的相融(胸懷)。
保留自我和初心
剛去學校的時候,感覺自己和同學以及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飯桌上講的歌星我沒聽過,派對上玩的把戲我沒看過,同學說的笑話我get不到,撩我的人把我嚇一大跳。一度覺得我需要極大的改變自我才能有朋友,融入進這個群體。比較極端的一次是說要在徒步的地方拍照留念,大家覺得脫掉上衣比較酷(女生還是可以穿一個內衣的)。我死都沒脫。而有個同學對我說,「脫了才是真朋友」。我覺得很尷尬。開始我覺得很委屈,怎麼應該算是很包容的群體還會有這樣的人,覺得為什麼你們覺得酷的東西我也要覺得酷。但是後來想想其實這樣的事情處處存在,就像你爸爸在飯局上被逼著喝白酒一樣。不喝就不是朋友,不喝就不真誠。怎樣對待類似的問題,我苦惱了很久很久。堅持自己的路程會覺得很孤獨。但是兩年下來,我想說的是堅持自己過程中收穫的朋友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朋友。因為他們接受的是那個完整的,原本的,沒有被他化的你。通常我們都是喜歡上了自己想像的那個人,而沒有接受那個人真實的樣子。
除了我與群體的摩擦,還有群體與外面世界的摩擦。UWC的同學大多都非常理想主義,因為整個群體都特別讚賞做自己喜歡的、覺得有意義的事情的人。兩年下來以後,我覺得自己有時候會固執地忘掉現實世界。但返回頭來,在畢業後稍微脫離那片土壤的時候,現實不停地在敲打我。一下有點接受不了,就像選校的糾結一樣,有一種痛苦。如果單純地活在某個世界裡也就好了,不會糾結了。但關鍵就是UWC的環境不一定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最近看到一句話來自《熔爐》:「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為了能改變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真的很難。
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我還想談談學校以外的生活對我的影響。有很多。但是我主要想說說Mbabane Chapel這個教會帶給我的體驗。在國內都沒有好好周日去教會的我,反而在世界的另一邊每周都去也是奇蹟。可能主要是因為學校有專門的大巴服務,讓去教會變得便利許多。我非常喜歡這個教會的座右銘:「Mbabane Chapel – Find a Living Church, Serve a Hurting World.」「姆巴巴內(史瓦濟蘭首都)教會 – 找到一個充滿生命的教會,服務一個受傷的世界。」讓人感覺既充滿希望又倍感哀傷。就像耶穌基督的復活一樣,充滿著奇蹟和生機,卻又暗藏著他被釘上十字架的痛。在周日禮拜的日程里,我最喜歡的環節是牧師邀請大家說出需要集體禱告的事情,可以是喜事(讚美上帝的)也可以是需要幫助的求告。這是我為數不多的機會,能聽到來自當地人日常生活的喜悅與悲傷。有工作升遷,喜得貴子,乾旱的國家下起雨來的事情。也有各種各樣的病痛死亡,女孩失蹤,成績下滑的事情。這些故事和禱告,是我最為珍惜和想念的。我感受到了作為人的脆弱,作為人的共感,在上帝的愛下超越一切。有同學很尖銳地問,「你是中國人。你不應該信佛教或者道教嗎?」可能我以前不知道如何回答,甚至覺得「羞愧」。但是當Mbabane Chapel來自不同國家和膚色的人都唱著SiSwati語(史瓦濟蘭的土著語)的讚美詩時,眼淚激動地忍不住侵入了眼眶。也許宗教會與文化、國家、歷史有關,但信仰不是「應該與不應該」,而是關乎個人的感觸和他自己對主宰、宇宙和未知的疑問。信仰不是一個為了偷懶的人對未解事物的答案,也不是對生活逃避的人的救難所。信仰在我心裡,是一個永恆探索的開始。不論哪一種信仰。
在教會裡另一大感觸便是關於愛情。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文學電影里描述的我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去體會,但是我似乎在Mbabane Chapel裡面看見了愛情的樣子。教會裡有三對夫婦,牧師和妻子,M和H,牧師的父母。我不是特別了解他們的私生活,看到的可能也只是冰山一角。他們從來沒有特別親密的舉動,甚至在某些情況下還保持著距離。他們的眼睛裡沒有閃爍著別樣的激情,但卻有一種濃濃的平淡。妻子認認真真地唱著丈夫彈奏的讚美詩;丈夫默默地調著妻子話筒的音量;妻子和丈夫自然地摟著腰坐著。互相珍惜、尊重著彼此,沒有外界的紛擾。
紐帶-非洲緣
UWC有個Mission Statement: "Make education a force to unite people, culture and nation for peace and sustainable future." 我認為MAKE EDUCATION A FORCE這一點界定了UWC不僅僅是學校和教育,而是一個force,一個運動。而一個運動的影響力是可以超越學校和教育的。
今年二月份左右,我在學校的朋友來中國找我玩了。她說了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我媽媽曾經來過廣州,但她和我說街上的人看她的目光很異樣,有些人甚至對她不友好。我不敢想像這次來中國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還好大家看到我和你是認識的站在一起的,我感覺他們的目光都因為你的存在而柔和了許多。因為他們知道你認識我接受了我,我不再那麼奇怪了。」
雖然上面我寫了對那句話前半段的見解,而後半段Unite, Peace和Sustainable Future是因為同學這句話才慢慢體會到的。我一個人的力量很難說怎樣實現這一宏大的理想化的目標,但我能做到最簡單的一點是成為一個Connector(連接者)或潤滑劑,連接兩個世界,實現同一個地球。街上的人,家人和朋友因為我的存在無條件地接納了我的同學併產生了親近感。而我也因為這兩年在UWC的所見所聞跟周圍的人訴說我看到的非洲和我看到的世界。它不是電視新聞上片面的、令我氣憤的那些關於非洲部落或者疾病貧窮的文章,而是一個擁有秀麗山水、豐富資源、熱情奔放和充滿潛力的大洲。它不是微博里那條非洲人吃冰淇淋幸福到誇張的表情,而是一個個充滿理想、野心、使命感的非洲青年。我不是說這些新聞在騙人,只是他們太片面,太片面,太片面了。我願意用我的聲音訴說另一個非洲,一個更加全面的非洲。
也許這兩年對我人生最大的影響和最大的收穫莫過於畢業典禮一位老師說的話: 「We educated and gathered this group of young people here,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They are the people who will call Africa home and who will tell the world good things about Africa」. 我們教育並聚集了這一群從全世界來的年輕人。他們是那些會把非洲稱為家的人;他們也會告訴全世界關於非洲的那些美好的事情。
其實就這麼簡單。我猜這也是UWC為何要在全世界不同地方開校區的原因所在吧。
如果大家對UWC還感興趣,可以掃描主頁菌頭像在後台回復「UWC講座」,這裡有之前UWC講座福利送給大家。
本文作者系三士渡學員:大耳朵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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