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2

「什麼？」

「剛才那個瘋子大叔救了沈曼，按照真實的歷史沈曼會死嗎？」

「這個資料庫里並沒有，而且總部沒有發來信息，一般這種情況她就不屬於要干涉的對象。」

Max看凌厲還不放心，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放心她，我們可以去看看她。」

「怎麼看？」

「當然是跳躍過去看啦，手拿來。」

「你不是說不能隨便跳躍嘛……」凌厲一邊嘀咕一邊伸出手。

「哎呀這是平行跳躍不影響的啦。」

「什麼平…」凌厲話還沒說完，發現他們已經在沈曼的房間里了。沈曼已經早早到家睡下了，他們兩人就站在床頭。

凌厲看著熟睡的沈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Max看著凌厲，眼神卻頗為複雜。

「凌厲…」這時沈曼說夢話了，「大傻瓜……」

「你！」凌厲氣得揮起拳頭，被Max拉住。

「我最喜歡你了……」沈曼緊接著說道。

聽了這句話，凌厲呆住了。過了好久，他才笑著說：「她沒事就好。咱們走吧，我信你了。」

Max看著此刻凌厲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入職時見到的隊長。

Max第一天入職就滿心歡喜地跑進隊長辦公室，大喊：「隊長！問你一個問題！」

正在喝咖啡的隊長被嚇到了。他已經好久沒遇到過這麼元氣滿滿的下屬了，他手下倆人都是喪逼。

「說…」隊長匆匆擦著衣領上濺落的咖啡。

「你為什麼要當TP啊！」

「為什麼…唔…」

「嗯嗯，為什麼！」Max捏著拳頭滿臉期待。

「救人吧。」隊長笑著說。

「嗯，我們走吧。」Max拉住了凌厲的手。

兩人回到了凌厲家樓下。

凌厲準備上樓，看了看Max。

「看我幹什麼……」

「我在想怎麼給我媽解釋今晚要帶個大姑娘回家…」

「不用解釋…我自己跳上去。」

「哦對！」凌厲關上了大門。

凌雲走出電梯打開家門，媽媽和妹妹正在看韓劇。

「歐巴！偶都給！」

「擦狼嗨呦！」

「少看點這種東西…掉智商。」凌厲走過客廳發出一句嘲諷。

「你不懂。」媽媽說道。

「這是真愛之旅。」妹妹說道。

兩人說完同時擺出剪刀手：「耶！」

凌厲搖了搖頭打開自己的卧室門：「沒救了…」

剛關上門凌厲就驚呆了，鼻血毫無保留地被地心引力吸引下去。

Max此刻脫去了TP的盔甲，身上只剩運動內衣，以一個極其奇怪又富含魅力的姿態在凌厲的床上做瑜伽。凌厲這種大小夥子哪見過這種場面啊，瞬間感覺小腹一股熱氣往上涌。

「卧槽你幹嘛！」

「怎麼了？」Max才看到凌厲進來。

「你你你！」凌厲趕緊捂住眼睛背過身去，「你把衣服穿上！成何體統！」

「喲…沒見過姑娘穿這麼少運動啊。」Max停止運動走下床，慢慢走到凌厲跟前，「而且…你這麼大聲…不怕你媽聽見嗎？」

凌厲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的聲音太大了。

「凌厲！怎麼了？」凌厲的媽媽已經在敲門了。

「沒沒沒事…我看到一隻蟑螂!」

凌厲的媽媽一聽，念叨：「四樓哪來的蟑螂。」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回去繼續看韓劇了。

「呼…」凌厲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

但他轉眼就看到Max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起碼鑽進被子去！」凌厲指了指床上的被子。Max也不玩弄凌厲了，麻利地蓋上了被子。凌厲很自覺地躺在沙發上。

兩人剛躺下，凌厲想起什麼，問道：「那個要殺我的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不能說。」

「…喂我都快死了…起碼有知情權吧！」

「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

「看你這樣子，這工作不好做吧。」

「也就那樣，養活自己唄。」

「那你為什麼要當TP啊，不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未來你們還沒實現共產主義嗎？」

Max像看傻逼一樣白了凌厲一眼，沒好氣地說：「報恩！」

一棟別墅被漫天的火舌吞噬，趕到的眾人不知所措。一個老嫗哭的很慘，她拉住旁邊一個年輕人，哭喊著：「我孫女還在屋子裡，求求你救救她！」年輕人看了看別墅，二話不說沖了進去。

「哎卧槽你找死啊！」他的同事拉都拉不住。

「他是不是傻，明天咱們就正式升TP了。」另一個人說道。

這些話年輕人已經聽不見了，他衝進火海捂住口鼻勉強維持著視線，聽見了來自隔壁房間的哭聲。年輕人一腳踹開房門，發現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正躲在一個還沒燃燒的角落裡。年輕人抱起小女孩，輕輕說道：「沒事了沒事了，不哭。」然後笑了。

小女孩看著年輕人的笑容，止住了哭聲。

終於，在別墅完全燒毀前，年輕人抱著小女孩衝出了火海。

Max沒告訴凌厲的是，自從凌厲發現自己的屍體，她的傳送裝置再也沒有收到來自總部的消息和命令。臨睡前她又擺弄了好久裝置，還是沒反應。Max以為裝置壞掉了。

「又不是《龍珠》里的探測器…」她念叨了一句，扭頭睡去。

第二天一早，Max早早就醒了。她坐在凌厲的書桌前，看著自己那個啞巴一樣的眼罩發獃。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這時窗戶外面傳來了震天的「咚咚」聲。

「別吵我睡覺…」還在睡懶覺的凌雲嘀咕。

「睡睡睡你都快死了還睡！」

「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大！隨著聲音臨近，凌厲家所在的整棟樓都開始跟著搖晃。

「哎呀煩死了別吵我睡覺啊！」凌厲直接坐起身子看著Max。

「不是我！」Max喊道。緊接著她看到凌厲的表情很詭異，像見了鬼一樣。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Max摸了摸自己的臉。

「不不不不是…」凌厲指著窗外，「你看外面…」

Max回頭一看…

一隻白堊紀的霸王龍此刻正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溜達。

「不可能！」Max狠狠拍了下桌子，身子探出窗外看去。

大街上已經亂了。

馬路對面三五個尼安德特人正趴在噴泉廣場的水池子邊喝水；路上有輛車被一隻劍齒虎猛追；那隻霸王龍停下來，搓著自己的小短爪子觀察著這個新奇的世界；不遠處，還有一隊長毛象列隊緩緩前進。

至於人類…早都跑得沒影了。

「不可能不可能！」Max瘋了一樣，「昨晚時空裂縫裡的時間還只是量子態，怎麼可能今天早上就亂套了！等等…就算時空塌縮，這周圍出現這麼多異常也不對，說明…」

她這時才想起凌厲，回頭看去，但已經晚了。凌厲被她的隊長架住了脖子，太陽穴還被脈衝強指著。

Max立馬抽出自己的脈衝槍指向隊長：「放下槍！跟我回總部。」

「哎…還是這麼沉不住氣。」隊長嘆了口氣，「你的敵人不是我。」

「那還能是誰！」Max說道，「你知不知道，不能再有人走了……韋德被流放了，Will被法庭判了…只剩下你…只剩下…你跟我回去！」

「呃…那個…你們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拉上我…」凌厲試著把槍從自己頭上挪開，但槍根本不動，「我跟你們的事情沒關係……」

「這傻小子。」隊長笑了笑，「你還沒告訴他我是誰嘛？」

「不能說！」Max一急，差點扣動扳機，「會引起時空紊亂的！」

「你看看窗外，還不夠亂嘛？」隊長指了指窗外，「已經這樣了……」

「咦你是誰？」

「傻啊我就是八十年後的你！」

「卧槽我長生不老啊快一百歲了還這麼年輕！」

未來的凌厲突然朝Max開了一槍，Max反應很快，在凌厲抬起槍的一瞬間扭頭躲過，跳起來在空中連開兩槍，落地後翻滾到書桌後面找掩護。

凌厲也拉著年輕的自己躲在了衣櫃後面，躲過槍擊，他剛好和Max各占房間的一角。

屋子裡立刻安靜下來。

「呼…」凌厲長舒一口氣，「還好來得及。」

他摘下眼罩，AR屏幕縮回到一個耳塞樣子的裝置里。凌厲拉過年輕自己的手，把裝置放進去。

「收好，你聽我說…」

Max看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探頭出去想看看情況，不曾想兩發脈衝射到桌角，震得她耳鳴。

「媽的真以為我不敢打你？」Max一咬牙轉身朝衣櫃放槍，但她剛轉身，發現隊長張開雙臂朝她撲了過來…

她的手指已經來不及鬆開扳機。

「砰！」

「別死啊你！」Max扔下槍，一把抓住隊長的肩膀，「別死啊別死啊！你幹嘛撲過來！」

「咳…Max…」凌厲試出最後的例子，抬起手摸著Max的臉，「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我相信你回到我的時代……就會明白我的心思…」

Max哭著按住凌厲的傷口，準備掏出急救膠囊，卻被凌厲按住手。

「不用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但是…咳咳…」

「別說話了，別說話了，有急救膠囊，我帶你回總部，你一定會沒事的！」

凌厲搖了搖頭：「我已經想好了辦法…」

「什麼？」Max看到身後有人影靠近。她一回頭，卻被年輕的凌厲用脈衝槍的槍把敲暈過去。

「你…」

凌厲已經戴上了眼罩，他吞了口口水…

「真像我的作風…超帥…」他朝未來的自己豎了個大拇指，消失了。

「嘿…嘿嘿…一定可以的…小曼…」

凌厲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Max暈了好一會，被凌厲的媽媽踹醒了。

「你們是誰？我兒子呢？」

Max睜開眼睛看到舉著菜刀的阿姨，又看了一眼她身子下的凌厲屍體，忽然明白了年輕的凌厲去了哪裡。

「不行！不能再有人死了！」

說完按下右耳的裝置，消失了。

「媽呀有鬼！」凌媽媽扔掉菜刀跑走了。

「媽我早就讓你報警了！」凌厲的妹妹喊道。

此刻年輕的凌厲蹲在家裡樓下的花壇後面。他回想起剛才未來自己說過的話……

凌厲把裝置塞進年輕自己的手裡，說道：「戴在右耳上，點一下最上面的按鍵。」說完放了兩槍扔掉脈衝槍沖了出去。

凌厲按照吩咐點開AR眼罩，屏幕上浮現出中年自己的半身。

「砰！」

「嗨～十七歲的我…咳咳不行太不正經了…總之…我回來是為了救原本在車禍里死掉的小曼，我當TP是為了有時空穿梭技術…但我沒想到就算我以隊長的身份篡改了總部里小曼的歷史資料，救下她還會造成這麼大的時空紊亂…唔，怎麼講，我認識下面的人，他說人間要平衡，必須帶走一個人…所以，接下來你想救小曼，造成她還活著的既定歷史，就必須…殺掉咱們…我已經設定好時間軸了，你再按下第二個鍵，就會回到昨天早上你出門的時候。那時候車禍沒發生，小曼也沒死，但按照下面規矩必須帶走一個人，就是咱們自己。你拿上我的槍，給昨天早上的自己來一發！但你要想好，一旦你按照我說的做了，你不會存在，我不會存在，為了修改紊亂的時空，即使是過去的咱們也不會存在…」

凌厲看得有些暈…

「我知道你會怎麼做的…因為…你不這麼做不僅時空整個會毀掉，最重要的是…一旦有人修正歷史，小曼會死！會死！你明白嗎！」

「唔…明白。」凌厲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點頭了！去干吧少年！」

屏幕里的凌厲笑著豎了個大拇指，畫面消失…

凌厲擦了擦汗。

「想不到第一次殺人就殺自己…真刺激…」

早上凌厲有晨跑的習慣，五點天還沒亮就出門。這時周圍很安靜，凌厲捏著槍的手不免抖了抖。

大門開了。

凌厲舉起了槍…

Max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她眼看著凌厲舉起槍打死了他自己，卻無能為力。

凌厲扔下槍，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慢慢消失…

Max衝過來，朝著凌厲的臉就是一巴掌，卻打空了。她的手穿過了凌厲的頭。

凌厲笑了笑…

「為什麼！」Max跪在地上哭喊道，「為什麼你們都一個樣！都這麼傻！」

凌厲看著Max的樣子，感覺明白了中年自己臨死說的話。

「Max你聽我說…」凌厲感覺自己快消失了，說道，「我平淡地渡過我平凡的一天又一天。我不想平凡。而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我的面前。我可以成為英雄，拯救世界的英雄。而且這個機會是我自己留給我的。如果我連自己都不能相信，我還能相信誰？」

「誰讓你做英雄了！誰讓你做英雄了！誰讓你…」Max低下頭，不敢看消失的凌厲。

「Max，我不奢求世界可以記住我這個英雄，我只希望在未來，我所愛的人們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無論我是不是活著 。」

說完，凌厲的身體已經完全透明，化成了一片雲煙，消失在Max面前。Max伸出手想抓住凌厲，卻只是揮散了那一片雲煙。

Max回頭看去，這個維度凌厲的屍體也灰飛煙滅。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要被什麼東西撕裂一樣，想喊也喊不出聲。Max捂著頭，度過了極其痛苦的幾分鐘。

等她平靜下來，還沒來得及去想發生了什麼，眼罩忽然傳來了總部聯絡員的聲音。

「M小隊隊長Max！你去21世紀做什麼？再不歸隊要以「擅自跳躍」的罪名逮捕你。」

隊長？我什麼時候成隊長了？但擅自跳躍是很大的罪名，她只好先回復聯絡員，表示自己很快會回總部。

但臨走前，她要確認一件事情。

「叮咚！」

「媽！有人按門鈴。」凌韻此刻躺在沙發上看韓劇，她並不想動彈。於是喊正在廚房做早飯的老媽。

「懶死了懶死了！你這樣以後誰敢娶你！」儘管嘴裡罵罵咧咧，凌韻的媽媽還是擦了擦手，走到門前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的姑娘，打扮得很怪異。

「你是？」

「阿姨，我來找凌厲。」

「凌厲？凌厲是誰？」

「您兒子呀。」

「我只有一個女兒。你敲錯門了吧。」

「哦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砰。」

門關上的一剎那，Max意識到，凌厲，真的不存在了。

「為什麼…為什麼…」Max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膝蓋，「我好想再見你啊…」

Max回到了總部大廳。

大廳人來人往，各個小隊匆匆忙忙往返於各個時代，嘈雜的環境讓Max很煩。她現在只想趕緊抱到然後回家好好休息，但必須先去報到。

她走進上司的辦公室，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凌韻抬起頭。

那個猥瑣的地中海上司呢，怎麼變成了一個幹練的女強人？

「你吃錯藥啦？」凌韻放下手裡的筆，「你跑到21世紀的事情先不說了，反正你也沒幹涉歷史。TP自己跑去古代玩很正常。」

「……」Max聽著凌韻自顧自地分析，不敢說話。

「我也干過～」凌韻眨了下眼睛，「好了說正事，你們小隊最近犧牲太多了，我給你安排了兩個新人，明天他們就入隊。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明天帶新人熟悉環境。」

「是…」

「你今天怎麼魂不守舍的？」凌韻看Max表情有些奇怪，問道。

Max不敢相信凌厲的妹妹竟然做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可能還是不肯放棄，脫口就說：

「韻姐…你有哥哥嗎？」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很自然地叫凌韻韻姐。

凌韻聽了，表情僵了一瞬間，隨即恢復常態，說：「我們那代人，都是獨生子女。」

Max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著頭走出辦公室。

「小姑娘今天神神叨叨的，估計又被誰甩了。」凌韻嘀咕一句，低頭繼續寫文件。

走出總部，Max的頭又開始痛。她發現自己關於凌厲的記憶都替換成了凌韻。

「不！不要！我不要忘記你！」

行人紛紛投來奇異的目光，但Max不在乎他們的目光。

「不要啊！」

——————《沈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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