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精

作者：蘇花

從前，沒人知道「憤怒」是個什麼東西。

人只有兩種表情，笑和沒有表情。

要麼就是樂呵樂呵的，要不就是不說話，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該鋤地，該生孩子，該發獃，該流口水。

自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牛精，一切就變得奇怪了。

人突然發現，有些人會突然大聲嚷嚷、面容扭曲、青筋暴起，滿臉脹紅。繼而，一些污穢的詞語從這些人的嘴巴冒出來，他們甚至做起了挑釁或者下流的手勢。這些人當中，有部分搗亂了自己的家，把看見的東西都搗個粉碎，更糟糕的是，有一小撮人，襲擊了他們身邊的人。

從未見過這架勢的人都陷入了懷疑，他們第一次產生了除去快樂和無感外的第三種情緒，不安，或者說是恐懼。

其實，都是牛精搞的鬼。

牛精最喜歡上人的身，只要被上身了，就會渾身燥熱，口臭舌干，腦筋混亂，只有用言語或者動作攻擊人過後才能得以緩解。被上過身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一次，時間長短不定，永遠不能逆轉。

牛精一天就能上300個人的身。

但人是看不到牛精的。

所以，越來越多出現異常情緒和舉動的人過後，有些比較愛掰扯的人，給這種新的情緒定義為「憤怒」。

但人是看不到牛精的。

那麼「憤怒」從哪裡來呢？

於是那些愛掰扯的人又開始發話了。

於是，「種族」出來了，「階級」出來了，「是非」出來了，「善惡」出來了，各種神出來了。

到了今天，「憤怒」的原因已經掰扯到月亮影響潮汐，女人每個月流血改變性情；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有易怒基因；所有老闆都是你前世的仇人；小孩一生下來你就欠了四百萬；房子只是建來讓你還房貸的。

你每天都能看到很多憤怒的人。

他們都能把自己的「憤怒」解釋得頭頭是道。

但你不會看到一直都在憤怒的人。

牛精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朋克，雖然我們都無法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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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蘇花 6.17 的作業，詳見：《爛故事俱樂部：第一季》遊戲規則 - 知乎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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