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好一點

距離2月23日,大約是已經三個月了,

如果算另一個時間,則是第60天,

30萬字,916人,

他並不想花太多的時間用於讓更多的人知道,

儘管這是他十分擅長的,也是他過去幾年引以為傲的,

但他現在比以往更明白,短暫的結果對於他意味著什麼。

他大概也明白,在五個小時前,他正在寫著另一個女孩正在寫著的故事,

他不知道這六十天對於他過去意味著什麼,對現在意味著什麼,對將來意味著什麼,

他也習慣了用作口糧的普洱沱茶,一枚一枚的,很方便,

嵌進那種老式的玻璃茶杯里,再蓋上不鏽鋼濾網,

在半年以前的所有時光里,他都十分討厭這樣的不鏽鋼濾網,

「明明還是出現了紅色的銹跡,真是可笑。」他那樣想到。

即便是充滿著單調規律,但他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開始的那一絲情緒。

「…………如果可以的話。」他這樣寫道,

他忘了前面是怎麼寫的了。

儘管「寫」這個字是十分的荒唐,對於這樣的端午。

這個字對於她來說,也是十分的荒唐,

她記得,她大約應該用刀刻在竹片上,那才叫「寫」。

卻又很無奈地被認為是軟筆頭,

卻又用著硬頭的羽毛筆,來適應從左上角出發的軌跡。

2017年,人們大約已經忘記了MH370,

又或者是因為某種縱容作惡而導致死亡的西電學生,

大概處於若即若離,慢慢流逝到記憶深處的樣子。

時空漣漪,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三個黑洞的能量,在高維空間的綻放,

有幸被人類所捕捉到,

至少他相信,人類所做過的無數種可能,都在成為可能。

當然,2012,那或許不是,

至少在那天以前,世界大約有千分之一的人對此是堅信的。

又很難有哲學家能做到徹底否定,那個時間的價值。

而不久前的警報則讓人又想起了9年前的一場地震,

他還記得那場地震,還在大學裡,和老師吵著架,十分清晰,

正如所有人都記得那一天,那一刻自己在幹什麼一樣。

新聞,在這60天,是一個極其奢侈的存在,對於他來說,

當然,抑或是毫無價值的碎片信息,他這樣認為。

與他所不同的是,世界或多或少一直在發生著變化,

正如上個世紀,這個世紀,以及接下來的一個世紀一樣。

他平靜了很多,對於這些,他也僅僅當作碎片去看待。

正如投資人的電話、推銷的電話、以及無數快遞、外賣員的電話一樣,

都慢慢成為碎片。

他想講的,也僅僅是某一個人,又不能完全代表他。

他也不會像過去一樣,動用全部的手段去寫一些帶有目的的文字。

因此,似乎看起來,一切都失去了光鮮的包裝一般,

也不會有令人心動的標題,

不會有誇張的修飾,誘人的暗示,

僅僅、僅僅是無數流逝的碎片之一,

大約在無數個深夜,抑或是凌晨,閃過世界的某個角落。

他另外想講的,是一個男孩,他只見過一面,

大約比他的女兒大上4歲左右,

瘦瘦的,眼睛很大,很帥氣,很可愛,

穿著大約是綠色的某種怪獸的白色襯衫,他記得不太清晰了,

為什麼他會說一個不相干的孩子?

或許只是想起,又不想輕易地流逝掉這個碎片,

至少,不同於少女習慣的書簡,又或者是她所不習慣的羽毛筆,

他已經習慣了縮進後的字元,以及兩個位元組的轉換,

紅軸也是他所愛的,儘管一開始仍是跟風,

但跟了風,淘汰了其他跟了風的東西,真正喜歡的便會留下來,

這樣的道理,無論是叫外賣、公共自行車、點奶茶、看電影、選專業、戀愛、工作、創業抑或是更多,似乎都有效的樣子。

他想起喂著那個男孩吃泡飯的場景,

那是男孩習以為常的食物,

他甚至都沒有這樣餵過自己的女兒,

用著布滿劃痕的不鏽鋼的勺子,一口一口,舀起棕色的泡飯,送進男孩的嘴裡。

泡飯里是芹菜、豆乾、花生仁碎片,以及夾雜著其他一些零碎的東西,

第一眼看去,這令他想起另一種雜食動物的食料,

男孩並不在意這些,他認為眼前這個叔叔是例行的一次禮物,

又或者是男孩認為,因昨天的表現所收到的賞賜,

大約每個月,都會有陌生的大人,給這個男孩餵食吧,他想到。

另一處,奮筆疾書的女孩並沒有想著這些,

她有著銀色的長髮,遠超年齡的學識,以及對這個世界的憎恨,

她只是覺得很冷,咽下了最後半片麵包,繼續寫著些什麼,

她知道,寫完這些,或許事情會變得更好,又或許反而變得更壞。

至少,她明白,2250年前,事情因此變得更壞。

而男孩並沒有在意誰憎恨誰,

男孩認為,手中緊緊握著的一頁紙,是他最寶貴的財富了,

一頁被撕開的故事書,大約是在孩童們爭搶時,他所爭取到的那一頁。

他大約明白那對於男孩意味著什麼,

也忽然明白男孩對於他意味著什麼,

他知道自己做過的一些荒唐事,正如所有人都做過的一般,

他知道「父母」兩個字對於男孩意味著什麼,

他也知道,自己無論作何努力,都無法真正帶給男孩溫暖,

正如男孩作何努力,都無法讓叔叔相信他的笑容代表著什麼,

也正如女孩知道自己作何努力,都改變不了自己內心深處的什麼。

他從來沒有相信男孩會在五年後再次閃過他的腦海,

「哦,天啊,」他想到,

「這樣的話,應該九歲了把。」他又想到。

如果是九歲的話,應該正在讀二年級或者三年級小學的樣子,

這又令他想起自己的九歲,

儘管和大多數人一樣,似乎伴隨著一些難堪,也有很多無憂無慮式的開心,

但大部分,都已經忘卻。

他或許更在意,男孩在四歲搶到的那一頁紙,如今會在哪裡?

男孩或許已經忘了那一刻生澀地給他喂飯的叔叔,

但似乎不太容易忘記他曾經僅有的玩具吧,他想到。

畢竟大多數時間來講,那一頁紙,就是他的童年。

女孩對此嗤之以鼻,

和我們差不多的季節,甚至還要更暖一些,

女孩卻覺得冷,

「真是對不起,讓你受盡折磨。」他說道,

「不用說對不起,至少,我又有了一次機會。」她笑著說道,便繼續寫了下去。

當然,這樣的對話,一面看去天馬行空,一面看去荒誕不羈。

第16號通聯衛星的殘骸在他的正上空飛過,前往東北方向,速度為10公里每秒。

如同這顆無人問津的報廢衛星一樣,

世界的很多事情本來就無人問津。

但這不阻擋女孩繼續忍著寒意寫下去,

也不影響男孩回想起自己不堪卻僅有的童年。

他本來沒有任何表達的意思,但卻有了一些想法,

正如大多數故事一樣,總會有一個落入俗套的主旨。

這並非出於什麼姻親、血緣或者是認識的關係,

也不管女孩在歷史上有多麼顯赫的名聲,男孩又多麼地默默無聞。

他只想對女孩和男孩說,

「我代替不了任何人,

也不可能帶給你什麼,

只希望你可以對自己好一點。」

這大概是他自己遺落的一些習慣,

又或者是真的排遣不掉的一些碎片,

又或者是僅僅為了留作紀念。

他也不在乎是否被人看到,

不在乎任何商業、閱讀、以及知識的價值,

留存即可的東西,不在於被翻看,

如同石棺一般。

而墓碑上則寫著,

「對自己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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