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魔女審判 — 木嶋佳苗案（2）

大家好，我今天飛來台灣了... 這段時間會有些不規律，還請大家見諒。

在閱讀與木嶋佳苗案相關的資料時，最令我困擾的，是梳理整個事件的時間軸。

木嶋佳苗案之所以複雜，不僅僅是因為受害者人數眾多，更是由於木嶋佳苗的作案手法，往往不是針對某一單一男性下手，而是同時對若干目標，展開自己的攻勢。在短短的一周時間裡，木嶋佳苗會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對她的「獵物們」採取不同的手段。單單從這一點來看，我們也大概能夠推測出木嶋佳苗性格的狡猾和多變性。

而木嶋佳苗進行狩獵的「戰場」，其實只有一個：約會網站。

約會網站在2000年代當時的面貌，與我們猜測的「約炮平台」並不同，而是一個以約會、相親、戀愛為目的存在的地方。用戶們會在上面公布自己所在的城市、年齡、收入等等個人信息，並且明確地寫出自己所希求的關係：是性夥伴、戀人還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本案中構成木嶋佳苗第一起故意殺人指控的犧牲者，寺田隆夫，其實就是這樣一家約會網站的系統工程師。

寺田隆夫，死亡時53歲。他一生從未與女性有過深度的交往，沒有婚史，也沒有列得出來的女朋友。根據公司同事和上司的回憶，他的性格已經不能用內向來形容了，而是徹徹底底的「木訥」。在他身亡後，警方檢查了他遺留下的手機，發現手機號碼簿中僅僅有三個人：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姐姐，以及木嶋佳苗。

也許是為了測試產品，或是出自於好奇，寺田隆夫在2008年2月在約會網站上進行了註冊。註冊的內容很簡單，只是粗粗地寫下了自己的收入和年齡，並放上了自己的照片。

2008年6月，木嶋佳苗主動向寺田隆夫發出了「希望聊一聊」的邀請。之後兩人交換了彼此的電郵地址。從這天開始，木嶋佳苗便開始頻繁地向寺田發出電郵，一步步將這名可憐的單身漢引入了自己構建的「美好生活」里。

木嶋的第一封信是這樣寫的：

「您好，請問您是真心想找一位能夠在餘生中彼此扶植陪伴的伴侶嗎？」

儘管有很多男性在這樣的網站上，是抱著「玩一玩」的態度的。然而木嶋佳苗的態度非常明確：她只想找那些「期待著長期關係」的男性。這樣的信件，對木嶋佳苗來說其實是類似於「群發」—— 在之後幾乎所有對她的指控中，那些受害的男性都收到過類似的開場白。

外表和性格毫不出眾的寺田，收到這樣的信件自然是受寵若驚。在他的人生中，似乎還從未有過對他如此主動的女性。於是寺田當即便回了信：「木嶋小姐，謝謝您的來信。希望能夠與您見面詳談。」

相信在上一期中看過木嶋佳苗照片的各位讀者，大部分是不會將她作為一見鍾情的對象的。而木嶋也對自己的外形有著自知之明，不會輕易地與這些男性見面。她的策略是：讓這些男人在看到自己之前，便愛上自己。

這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但木嶋真的做到了。

木嶋首先要構建的，是用一些暗示的方式，將自己「不太好看」的事實傳達給這些男性。她會在發給男性的郵件中，首先寫一些自己的內在美：擅長家務和料理，會彈一手好鋼琴，性格溫柔沉穩，不物質，生活簡樸。同時，她會用「不擅長打扮自己」，「注重內在美」，「對自己的外形缺乏自信」的措辭，來掩飾自己不發照片的原因。

由於在最初的郵件聯繫中，很多男性便已經接受了「以長期交往為目的」的關係，所以他們往往會覺得一名賢妻良母類型的女性，才是值得交往的對象。所以當木嶋佳苗對他們發出這些內容的時候，其實也就一步步地降低了這些男性對她外貌的心理預期，轉而關注她的「內在美」。

當然，一味地強調內在美，難免會讓一些男性漸漸喪失信心。所以在大約郵件交流一周至一個月的時間之後，木嶋佳苗會拋出一個讓大多數男性難以拒絕的條件：發生性關係。

她會發出一封內容類似於這樣的郵件：

「我認為兩個人的交往，單純是居家生活或是精神交流，是不完整的。對我來說，我其實也很看重兩個人身體上的交流。如果在房事上不和諧的話，恐怕我們的關係也無法保持下去。所以我們找個時間來彼此適應一下，您看是否可以呢？」

無論是行文的穩重感，還是對性事這樣娓娓道來的態度，都會讓接到這封信的男性，對木嶋佳苗形成一個成熟而穩重的印象。而木嶋佳苗的可怕之處，恰好就是對人心的掌握：她並不會機械地發出這樣「上床邀請」的郵件，而是通過對方回信的內容多少、回信速度和頻率，來掌握對方對自己的著迷程度。她並不會「趁熱打鐵」地在與對方聊得火熱的時候發出「想要和你上床」的信號，也不會讓某一個跟她聊得投機的人等得太久，而是會在對方一步步地接納了自己營造的「內在美」的形象後，用「給你個驚喜」的方式，把發生性關係的邀請送到對方手裡。

如果置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最近認識了一個談吐文雅、為人風趣而又性格溫柔的女孩子，以大多人的慣性思維來想，往往會把這位女性想像成一位外表中上，但充滿了知性美的「准女神」。如果准女神再跟你大大方方地說：咱們上床吧，那麼恐怕沒有多少人會拒絕這樣的邀請。

當然，在上床之前，木嶋佳苗還會利用中年（而且長期單身）男性的另一個弱點 —— 家庭。她會在上面那封郵件之後，再發另外一條：

「我現在也30多歲了，所以還是想要抓緊生個小孩的。如果您也有同樣的想法的話，請一定幫助我達成這個願望。」

這樣一來，上床這件事一下子就變成了「男性在幫助她」的感覺。正當上鉤的男性躍躍欲試的時候，木嶋佳苗會向他們拋出兩個條件：

1. 她可以接受不帶安全套發生關係，就算懷孕了也沒關係，反而可以馬上跟對方結婚；

2. 她正在攻讀法國廚師的課程，為了完成學業，希望對方可以給予她金錢上的支持。

也許單單發出第二條的話，會馬上讓很多男性產生疑心；但加上第一條之後，上鉤的男性反而會覺得木嶋佳苗對這段關係非常投入。這樣一來，木嶋佳苗往往會在這一步，就拿到這些上鉤男性的第一筆錢：大約100萬日元出頭的「學費」。

也許很多人會覺得，既然木嶋佳苗的目的是錢，那麼在這一步停手不就好了嗎？然而，木嶋佳苗的心思，要比我們想像的深重得多。這第一步的「學費」，其實只是她用來試探這些男性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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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再回到受害者寺田隆夫的案情中。

獨居的寺田隆夫不善言辭，也疏於打扮，但這反而造成了他一個極大的優點：有豐厚的儲蓄。據木嶋佳苗當時的朋友回憶，木嶋在這段時期突然變得手頭寬裕起來，幾乎每個月都會添置幾件卡地亞、蒂凡尼的首飾珠寶。然而在這位朋友看起來，她手腕上戴著的粗大的卡地亞手鐲，與她的外形看起來極不相稱，甚至是似乎為了掩飾自己來自於農村的出身，而故意用這樣看似奢華的外形來包裝自己。

寺田隆夫的屍體，於2009年2月4日被人發現。他位於東京都青梅市的寬敞的三室一廳的公寓里，在房屋各處擺放著總計六個炭爐，他躺在電熱毯上，眼睛上蓋著蒸汽眼罩。因為屋裡溫度很高，儘管當時是冬天，但寺田隆夫的屍體已經開始高度腐爛。而屍體發現的契機，是由於寺田的上司注意到他未經請假，連續幾天都沒有來上班 —— 這在寺田的工作生涯中從未出現過。於是當天公司的上司報警，警方來到寺田的公寓中，才發現他早已死去。

根據當時的現場勘查，由於寺田死亡的姿態自然，而且屋中擺放著多個炭爐，於是警方直接認定了寺田隆夫系自殺死亡。根據公司的打卡記錄，寺田最後出現在公司的時間是09年1月30日，於是警方根據逆推，確定寺田的死亡時間為09年1月31日。

寺田的死亡，在當時並未引起警方的警覺，甚至也沒有進行解剖屍檢，便以自殺結案，匆匆進行了火化。但是在幾個月後，這起死亡事件再次引起了檢方的注意。根據檢方提出的控訴，這一事件的疑點如下：

1. 寺田隆夫在死亡前，沒有任何的自殺徵兆。而死亡前一周，他還與母親談起了自己準備結婚的打算。然而，在談話中他並沒有對母親提到關於結婚對象的任何細節。

2. 在1月30日當天，木嶋佳苗用本名入住了寺田隆夫公寓附近的酒店，並且在酒店停車場的監控錄像里，還保留著木嶋佳苗駕車駛入和駛出的錄像：第一次為當天下午，並且在不久之後便駕車駛出；第二次為30日晚上23點多，木嶋駕車駛入；第三次為31日清晨，木嶋駕車離開。

3. 檢方在之後對木嶋佳苗提起審訊，要求她說明1月30日晚上的行蹤。木嶋佳苗承認了1月30日曾經前往寺田隆夫的家中，但之後兩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據木嶋佳苗說，原因是由於寺田隆夫具有性功能問題，沒有生育能力，所以木嶋提出分手。爭吵之後，木嶋佳苗獨自離開了寺田的公寓，而當時寺田隆夫的情緒已經幾乎崩潰。

4. 2月4日，在警方對寺田隆夫的屍體進行簡單勘查的時候，發現寺田的陰莖上留有一個紅色的橡膠制膠環。通過對證物之後的比對，警方判明這一膠環是一種幫助男性勃起的功能器具。然而如果寺田如此積極地想要調整自己的性能力，為何會在當晚自殺呢？

5. 在當年1月中旬，寺田隆夫死亡前大約10天，木嶋佳苗通過網上購物，買入了六個炭爐和大量的木炭。之後1月28日，木嶋佳苗用快遞向寺田家發送了4個紙箱。但是關於紙箱的內容，木嶋佳苗堅持聲稱，都是鍋、碗等等普通食器。檢方曾經詢問過木嶋為何要購買炭爐和木炭，但她回應說，這是為了製作料理而準備的。

6. 根據寺田的母親和姐姐回憶，寺田隆夫有每天記日記的習慣，所有的日記都保留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里。但在寺田死亡之後，警方並未找到這台電腦。

所以在這樣的證據條件下，檢方主張是木嶋佳苗利用自己網上購物買來的炭爐和木炭，使沉睡中的寺田隆夫一氧化碳中毒死亡，並且將現場布置為自殺現場。但對於這一指控，木嶋佳苗的辯護律師團提出檢方沒有直接證據，只是根據現場提出的一種猜測而已。

在寺田隆夫逝世後不久，木嶋佳苗購入了一台賓士轎車，價格為461萬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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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嶋佳苗的整個受審過程中，媒體給予了極大的關注，但同時，媒體的誤讀也讓這個事件變得越來越獵奇。尤其是當木嶋佳苗的照片被公眾看到之後，大多數的旁觀者都得出了一個結論：

「木嶋佳苗長得這麼難看，還能騙到那麼多男人，肯定是床上功夫厲害。」

然而，這並不是事實。因為對木嶋佳苗來說，她用來維繫住身邊這些男人的技巧，其實並不是她自己的短板 —— 身體，而是自己所擅長的，對他人心理和情感的控制。而最能夠說明這一點的，其實是她自己所謂的「真愛」鈴木的存在。

鈴木是這名男性的化名，真名由於受到個人信息保護法的緣故，並沒有公之於眾。木嶋佳苗與鈴木的相識，其實開始於1999年。讓我們把時間軸推回到上個世紀末，來看看在木嶋剛剛來到東京的那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造就了如今的這個「新世紀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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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木嶋佳苗離開家鄉，來到東京打拚。由於生活所迫，以及自己虛榮的性格，不久之後木嶋佳苗便開始涉足色情行業。但是外形並不出眾的她，在這一行里的日子也並不好過。直到第二年的1994年，她遇到了一個自稱是「竹內」的男子。

竹內所從事的營生，其實是一種較為高級的「拉皮條」—— 他對一些從事皮肉生意的女性進行分類，不單單是對外表和身材，同時也根據性格、談吐等等，將一些有「特長」的女性，與有著獨特需求的男性向匹配。簡單來說，有些男性對個子矮小，說話幼稚的女性有著獨特的性癖好，而竹內便會去為他們挖掘並介紹這類女孩。當然，這樣的服務自然有著不低的價碼，而捨得掏錢的男性，自然手頭也相對寬裕。

竹內通過對木嶋佳苗深入的了解，其實已經掌握了木嶋佳苗的特點：性格沉穩樸實、說話溫柔體貼，對男性容易表現出恭順的狀態。儘管外表上有著一定的不足，但木嶋佳苗與生俱來的特質，可以讓男性體會到一種「被照顧、被治癒」的感覺。於是竹內給木嶋佳苗指明了一個方向，而這也就是木嶋日後賴以為生的最大武器：

稱讚與肯定。

獲得別人的稱讚與肯定，這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種讓人身心愉快的體驗。而如果我們考慮到木嶋佳苗之後的人生中的那些「獵物」，他們的形象往往是獨身獨居、長相平庸、工作普通、沒女人緣的中老年男性。對這些人來說，日常生活中別說得到稱讚與肯定，就連被別人正眼看待都是一種奢求。而竹內正是看上了木嶋佳苗這樣長相平庸、姿色平平的女孩子，通過她溫柔體貼的性格，來給予這些中老年男性以心靈和身體上的撫慰。

從1994年開始，竹內便開始給木嶋定向介紹這樣的男性顧客，每次收費在3萬-10萬元不等 —— 這個價格已經是木嶋佳苗自己賣淫時的收入的幾倍以上。木嶋佳苗在性交易中，會大量地給予這些中年客人鼓勵，每次交易之後，她都會坐在這些客人身邊，對他們在床上的表現大大稱讚一番 —— 儘管他們很可能表現不盡如人意，但這樣的鼓勵無疑讓這些客人對木嶋心存感激，甚至是就此對自己從能力到人生都充滿信心。

據一位當時曾經光顧過木嶋佳苗生意的中年男性回憶，那時發生在女學生和中年男性之間的援助交際其實相當常見，而他也曾經嘗試過幾次。與木嶋佳苗相比起來，許多打扮入時的女孩子雖然看起來漂亮，但往往在性交的過程中完全不投入，草草了事；當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的時候，大部分女孩都會覺得很煩，直接拿錢走人。但木嶋佳苗往往會陪他躺著，慢慢培養情緒，並且給他很多言語上的刺激和鼓勵。這樣一來二去，這名男性後來竟成為了木嶋佳苗的常客。

木嶋佳苗在這方面的出色表現，也讓這些中年客人們對她交口稱讚。但僅僅憑藉溫柔這一點，似乎也很難說明木嶋手段的高明之處。也就是這段時間裡，木嶋佳苗的「真愛」，鈴木出現了。

與其他那些中年男性顧客不同，鈴木的出現，完全是木嶋佳苗為了滿足自己而導致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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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木嶋佳苗在接客的過程中，給予了這些中年男性大量的溫柔的鼓勵和支持。但這樣一來，木嶋自身的心理就出現了失衡：她希望能有一個人，讓她也撒撒嬌，充當一下小公主的感覺。於是在1999年，她通過約炮平台，找到了當時對性夥伴來者不拒的鈴木。

鈴木的外形俊朗，身材高挑，是那種非常容易獲得女性歡心的類型。他比木嶋大10歲，最初和木嶋的關係，完完全全是炮友。在每次交合的時候，木嶋都會特意用盡所有辦法，討鈴木的歡心；而在日常生活中，木嶋也會對鈴木尊稱為「鈴木大人」「主人」等等，對鈴木表現出完全的馴服。另一方 面，被木嶋佳苗這樣寵愛著的鈴木，也慢慢對木嶋產生了一種依賴情緒：無論是人際關係中的苦惱，還是工作中遇到的困難，他都會跟木嶋佳苗聊上幾句；而木嶋佳苗則知趣地適時送上一些安慰、幾句鼓勵。時間一長，鈴木開始對木嶋敞開了更多的心扉，甚至連自己小時候母親上吊自殺的事情，也對木嶋佳苗和盤托出。

木嶋佳苗對鈴木的態度，也從一開始極力討他歡心，變成了他的心理傾訴對象，讓鈴木對她建立起了強大的信賴關係。

與和其他男性的交往不同，在與鈴木交往時，木嶋佳苗始終或是一半，或是全部地承擔著兩人在一起的各種費用。也許是為了讓鈴木對她更加著迷，木嶋從一開始便化名為「吉川櫻」，對鈴木宣稱自己的父親是伊豆湯河原的大地主，而母親則是著名的鋼琴演奏家兼音樂學院教授。兩人無論是外出旅行，還是在東京吃喝玩樂，木嶋佳苗始終堅持由自己承擔開銷，像是母親一般地寵著鈴木。

一方面為了維持自己在鈴木面前營造出的「大小姐」的形象，另一方面也為了維持自己和鈴木的開銷，木嶋佳苗對其他男性的盤剝，也逐漸加大了胃口。她每每從別的男性手中榨取到錢財之後，都會將現金取出來，然後拍下來發給鈴木，並且聲稱這是父母寄給她的錢，多到花不完。而鈴木也信以為真，從不懷疑木嶋的大小姐身份，泰然處之地接受著木嶋對他的「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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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這樣的包養關係，往往是一方為了錢，而另一方為了色。而在鈴木和木嶋的關係里，卻沒有這麼簡單。

首先說說木嶋佳苗的目的。從木嶋佳苗的妹妹口中，記者們得知，原來木嶋對鈴木的感情，其實並非完全圖色：她很多時候都在鈴木的面前扮演著類似於母親的角色，給予鈴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支持，對鈴木一些出軌行為完全不聞不問，甚至毫不生氣。妹妹曾經問過木嶋佳苗，是否考慮過與鈴木結婚，但木嶋的回答卻令妹妹出乎意料：

「我才不會想要跟那種人結婚。他小時候目睹了母親上吊自殺，感情上受到了刺激，很多時候都需要我遷就他。而且單純從我們兩人的關係來看，其實是他需要我更多一些，我只是因為他相貌好看，留在自己身邊罷了。」

而鈴木一方的想法，其實也並非為了錢。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木嶋與鈴木的關係，直到木嶋被警方逮捕，鈴木也依然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木嶋佳苗的真實身份和目的。當警察把化名為「吉川櫻」的木嶋佳苗的另外一面展現給鈴木的時候，鈴木的情緒竟然接近崩潰，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而隨著警方之後對鈴木的問詢，我們才能夠得以對這個男人的心理，有了一些了解。

「我其實從一開始，並不喜歡她。她身材臃腫，長相也很一般，對我來說完全是出自好奇，才跟她上了床。但是隨著最初幾年的過去，我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出現了變化，很多事情都想跟她聊一聊，讓她給我一些主意。」

「漸漸地，我開始覺得對她有了一些責任感：她跟著我這麼多年，忍受著我晴雨不定的性格，以及很多在外尋花問柳的過去。我覺得我開始想要和她結婚，但始終下不了決心向她表白。而從她的角度來說，儘管她對我越來越好，但是也絕口不提結婚的事情。這樣一來，我心裡就對她產生了一種負罪感。」

在心中一直埋藏著這樣的負罪感的鈴木，終於在2009年8月11日，趁著兩個人一起去福島縣旅行的時候，對木嶋佳苗提出了求婚。

英俊瀟洒的帥男向姿色平平身材臃腫的中年女人求婚，這簡直是類似於勵誌喜劇的劇情，似乎木嶋佳苗應該想都不想便答應下來。沒想到，鈴木卻被木嶋佳苗拒絕了：「再等等吧，讓我想想。」

惱羞成怒的鈴木當即對木嶋佳苗說：「如果你不跟我結婚，那乾脆分手吧！在我看來，你簡直是結婚詐騙！」

大吵一架之後，鈴木和木嶋佳苗不歡而散。兩天之後，鈴木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簡訊，發信人自稱「木內若子」，是木嶋佳苗的閨蜜。來信的內容，其實是勸鈴木向木嶋道歉並請求和解。然而鈴木不知道的是，這個「木內若子」，完全是木嶋佳苗自己編造出來的。

警方隨後對比了木內若子和木嶋佳苗兩人的簡訊風格，發現完全不同：木嶋佳苗的簡訊內容中大多夾雜著顏文字和圖片，用詞也偏可愛；而木內若子的行文風格很樸實，從不使用顏文字，但用詞很是文雅。如果不是這兩個賬號同時出現在木嶋佳苗使用的手機上的話，很難讓人相信她們其實是一個人。

2009年8月30日，木嶋以木內若子的名義，向鈴木發出了一封郵件，內容是：

「鈴木先生，你好。幾天前，木嶋哭著找到我，說你對她說了很傷人的話。這幾天我一直聯繫不上她，公寓也沒人開門，請問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收到這封信，鈴木趕忙前往木嶋佳苗的住處，發現果然公寓里人去樓空。他心急火燎地給木嶋佳苗發了一封道歉信，坦陳了自己的種種不對，並且對木嶋表白說：「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什麼人我都可以不管。」

幾天之後，木嶋佳苗給鈴木繪了一封信，約好晚上見面。之後，鈴木的手機上又接到了木內若子的信件，信中說：

「聽佳苗說，你們兩個和好了，這真是太好了。你們這對吵吵鬧鬧的小夫妻，讓我們好操心呀。」

然而，鈴木不知道的是，木嶋佳苗之所以搬出那件公寓，並不是因為傷心，而是由於警方當時已經開始懷疑她殺害了第三名死去的受害者 —— 大出嘉之，開始對她進行全天候的監視。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木嶋佳苗不得已搬出了那件公寓，而躲進了她新物色好的另一名男性獵物的家中。

而就在他向木嶋佳苗求婚的8月11日之前一周，8月5日，大出嘉之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死法與第一名死者寺田隆夫如出一轍。

能夠一邊處心積慮地榨乾錢財殺人滅口，另一邊不動聲色地與真愛打情罵俏，鬧鬧「甜蜜的小矛盾」，木嶋佳苗這個女人不一般的情商，我們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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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的生，與寺田隆夫、大出嘉之的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前者一切都被木嶋佳苗庇護著，甚至是包養著；後者則幾乎被木嶋佳苗壓榨乾凈，最終死得相當蹊蹺。而左右著這生死大權的，似乎就是木嶋佳苗本人。在真愛的情人面前，木嶋是一個可愛、大度而又時而撒嬌的女孩子；而在被利用對象的面前，木嶋則是一個表面成熟、熱情，然而暗藏殺機的腹黑女。能夠將這兩個角色天衣無縫地銜接在一起，這就是木嶋佳苗真正的過人之處。

想要俘獲男人的心，也許並用不上天使般的面孔和魔鬼般的身材，以木嶋佳苗為例，她只要用豐富的經驗，將男人們的心情玩弄於股掌之間，便可以讓男人們為她死去活來。不得不說，木嶋佳苗案，也許對於那些認為「臉蛋美就是一切」的年輕女孩子們來說，是更加難以接受和理解的一個例子吧。

關於木嶋佳苗的殺人經過，我們下次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