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函·三十二

第三十二章

自己剛到帝國皇宮空島，就讓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一片狼藉，近四分之一的區域變為廢墟，林焱感到有些沮喪，這讓他又回想起方舟星系慘案的各種場景。在恍惚之間，林焱看著空島邊緣散落的泥土和剝落的草皮一點一點飛回地面，那些建築廢墟的瓦礫也漂浮變化，慢慢變回受損前的樣子，彷彿時光倒流。

當然時間是沒辦法倒流的，這只是jennifer系統支持下的分子級修復機器人集群在進行復原環境作業，在分子層面逆向整個破壞過程，最終的還原結果就和毀壞前完全一樣，當然這是很高精度的修復作業，也只能用在皇宮這種地方。在jennifer的層面上倒是沒有資源浪費的概念，只是這種修復會佔用本星系jennifer系統的很大一部分計算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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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建築物壓住的傷者也在被一一救治，一方面皇宮空島上的人普遍有較高的基因改造水平，被核彈炸到也不一定會有事，更不用說區區建築材料，有不少人就自己從廢墟里爬出來。而在現今的永生時代，生命的價值幾乎是無限的，所以所有有條件的人都會用信用點購買jennifer系統的安全服裝和急救服務，在急救服務範圍內，即使在這種突發災難中身受重傷，只要大腦不沒有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都可以在幾小時內恢復如初。

皇宮空島上其實主要是皇室成員和侍奉這些皇室成員的僕從，還有彼得四世的眾多後宮和子嗣。雖然在這個時代普通民眾已經完全遠離自然生育，但彼得四世崇尚回歸古典，故而很多與他有染的女性選擇冒著極大的風險自然生育產下後代，凡是志願這樣做的女性，彼得四世都會將其接到皇宮空島上生活，幾十年累計下來，也有上百人。聖羅曼諾夫帝國皇室規定，只有在皇宮空島上自然生育的皇帝後裔，才享有繼承權和皇子身份，故而「等皇帝臨幸後生子」成為了一條平步青雲的大道，帝國內不少女性熱切關注，有眾多機構以分析皇帝喜好為生。

身為皇帝的血骨降生只是第一步，得到皇室基本的贍養和皇宮空島的居住權並不能真正擁有權力，得到皇帝的喜愛才是接近權力中心的唯一正道。而皇帝本人喜怒無常，有打了勝仗卻慘遭流放的皇子，也有嫁了皇帝喜歡的大臣而得到整個星系作為封地的公主，更有只是因為出生日期是皇帝喜歡的紀念日而直接得到僅次於「.ob」許可權的幸運兒。

最為離奇的事情是，有皇子曾經試圖刺殺皇帝，僅靠一把存放在宮中做裝飾的18世紀長劍將皇帝砍到失血休克，反而被封為公爵，僅僅是皇帝認為此人「具有野心，像我年輕時候的樣子」。也有人猜測，這一切都是皇帝自導自演，假裝重傷，實際是在想看當自己重傷不治時周圍大臣和皇子的表現，又有人猜測，皇帝厭倦了其他人誠惶誠恐的服從，一個敢於反抗的皇子，讓他體驗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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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jennifer修復皇宮空島地面和建築的同時，林焱默默地在個人終端上翻看空島的資料，對於帝國皇室成員的處理，真的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彼得四世認定繼承權的子嗣眾多，貿然遣散，會導致其中不少人回到曾經帶兵或治理的星系自立為王，成為新的星際割據勢力。同時皇帝已死，皇室成員中很多人已經成了帝國民眾心中的象徵，不少星系還沒有發動大規模叛亂實際上是因為實際治理該星系的皇子還有較高的jennifer系統許可權，實際上還是當地的統治者，所以目前也很難將彼得四世授予皇子和皇室其他成員的高系統許可權回收。為了避免在帝國首都內的各種高許可權大臣和皇子公主們鬧事，擁有「.ob」許可權的林焱坐鎮此處也是無奈之舉。Jennifer給出的計劃是慢慢解除帝國治下那些反動情緒嚴重的星系自給自足的能力，加入文化和混居居民的影響，在合適的時機再慢慢解除不合理的高許可權皇室成員的權力，儘可能將目前影響力極大的皇子轉變為合眾國和共和國的駐當地政府首腦。

隨著路面修理完成，帝國皇家衛隊組成的儀仗隊也整裝待發，為了迎接林焱的到來，皇宮方面派出了多達600人的最高規格儀仗隊，這些人中的一半身著類似19世紀博羅迪諾戰役時期的黃黑相間的制服，腳上穿著棕色的馬靴，佩戴長近一米的馬刀，騎著統一的不帶任何雜毛的黑馬。另有同樣制式紅黃軍裝的樂隊和旗手隊伍，而林焱等人將要乘坐的，是兩輛華麗的古典敞篷馬車。

坐在古典馬車上慢慢向著皇宮進發，沿途的皇宮空島在路邊圍觀，他們的眼神中除了困惑，還有熊熊燃燒的怒火。林焱毫不懷疑，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他早就死了幾百次。安全係數一直停留在黃色的「5」上，同坐在馬車上的赤和格雷警惕地盯著周圍。

對於林焱的遇襲事件，很快就通過jennifer的執法終端公布所有資料到星際網路，包括罪犯的屍體照片，但根據jennifer的計算，這些消息並沒有打消那些狂信徒刺殺林焱的念頭，雖然彼得四世在世時並未說明為何要殺掉林焱，但帝國的任何狂熱者都希望完成彼得四世未竟的事業。甚至在一些地方有殺掉林焱的人可以成為新一任皇帝的傳言。網路流言的形式幾百年都沒有改變，都是一群想要達成某些目的的人編造事實去煽動一群更傻更狂熱的人去達到他們的目的，而相信那些流言的人甚至都不去想一想，如果真的殺了林焱就能當皇帝，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人都會默默去想辦法殺人，而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個事實。但人的動物性決定了人類是群居動物，從眾性引導下，往往會不加深層思考的去相信一些大家都相信的事情。

如果說這次襲擊僅僅是由於帝國狂熱信徒對於彼得四世的愚忠，那為何彼得四世對林焱如此仇恨，不惜調動全部艦隊和作為秘密武器的「深邃號」對處在ONE的絕對防禦圈內的林焱實施刺殺，目前還完全不清楚。Jennifer系統分析結果，可能性最高的理由是「林焱擁有可以毀滅帝國的關鍵情報」，所以彼得四世不得不放手一搏。可能彼得四世並不知道林焱失憶的事實，但究竟是什麼情報，可以威脅到政教合一的聖羅曼諾夫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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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樣的疑問，林焱一行到達皇宮，首先經過的是聖喬治大廳，這是一座氣勢磅礴的白色大理石廳，頂上懸掛著一排巨大的鎦金吊燈，大廳兩側牆壁上雕刻著著精美的浮雕。這座大廳莊嚴、肅穆、純潔，如同聖殿一般令人肅然起敬。

穿過聖喬治大廳，就進入了亞歷山大大廳。這座大廳由中心的一個巨大穹頂和四周的四個小穹頂組成，內部空間異常浩瀚龐大，結構上屬於拜占庭式。大廳四周均飾以鎦金鏨刻和精美壁畫，兩層的高窗均以紅色垂幔裝飾，鍍金穹頂更是奢華無比。

再往前，就到了金鑾殿：聖安德魯大廳，這座大廳是歷代沙皇在莫斯科的加冕之地，是象徵高貴與權威的神聖殿堂。如今的聖羅曼諾夫帝國的各種儀式，也在這座大廳中舉行。大廳使用了非常高貴的藍金色，而且從柱子到御座，處處都是工藝精湛的鎏金浮雕，大廳兩側，還有彩色琺琅製成的精美紋章。

帝國的各位封疆大吏還有擁有封地的皇子分列大廳兩旁，但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當林焱出現在大廳門口時，幾十雙眼睛一起注視著他，那些眼神中，有人不安，有人譏諷，有人迷茫，有人興奮，也有人木然。

nn「這又不是俄羅斯總統的就職儀式」林焱暗自想到，自己也並不是帝國的新任皇帝，這群目的不一的帝國高層，恐怕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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