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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礦(一)

摸石過河,敲字練習,完全虛構。地名雷同純屬巧合(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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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天色好似半瓶藍墨水潑進了養魚缸的傍晚,栗箏側身貼在國際商場這邊的天橋上,眼睜睜地看著那塊隕石伴著刺穿空氣的尖嘯俯衝下來,而它很快地消失在樂賓百貨的樓身後面,擦出一道因受熱不均變形的空氣軌跡,把後面的建築景象扭成了十八街麻花。

幾乎是剎那之間,一道與周圍的黯淡格格不入的雜色光亮起,栗箏下意識地轉身下蹲,護住後頸的同時順便夾緊了雙耳。

儘管如此,大約3秒之後,她還是因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而幾乎昏厥。腳底傳來了愈演愈烈的顫動,以至於她根本貼不住天橋的側壁。

昔日最為熱鬧的這條商業街重歸寂靜。在睜開眼之前,她只聽見背後傳來像故障的音樂噴泉一般的潑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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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跟預報串通好了一樣,隕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金街和濱江道交叉口處的大銅錢上。瞄準兒呢這是,尚游在心底揶揄道,然後摸著黑悄無聲息地前行。

話說幸好預警機構計算精確,上面也英明果斷,提前把方圓兩千米內的居民和遊客都疏散到了避難場所,也暫停了水電供給和公共交通,商業街里外人去樓空、萬籟俱寂。不然……當然,這也給了像栗箏尚游他們這樣的都市探險者可乘之機,尤其是上面來人正式進駐前的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分鐘,那可是分秒必爭。這種啪嘰掉在自家門口的奇蹟,後半輩子可能連聽說的可能性都不會再有啦。借著僅存的夜光,尚游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行啦,和平聚寶四個大金字兒怕是沒啦,碎成餃子餡兒啦。尚游藏身在七零八落的十字街口一隅,低調地環視了一圈。勸業場大樓七層頂上的該有的塔樓不見了,那個能直播大銅錢現場的顯示屏整個拍在地上,下邊一圈脫落的外立面和窗玻璃,牌匾也被拽了下來,那都是照著華老爺子當年的墨寶復刻的。大樓的大體框架勉強算完好,畢竟是特殊保護級的歷史風貌建築,遭這天有不測風雲成了首當其衝的第一受害方,大概會有不少人為它的損失痛心得老淚縱橫吧。尚游粗略算了一算,倘若挺過了這一劫,勸業場還是能趕上明年的90大壽。

但是對面的浙江興業銀行大樓,看起來像是替恆隆廣場擋了一槍。半艘船形的恆隆被震得外牆碎了一地,但銀行大樓正門臉的兩排愛奧尼柱根本沒扛過隕石落地的衝擊,以致於樓頂像折了一條腿的桌子,斜著蓋了下來。這幢大樓還是大約十幾年前一群老同志聯名上書拚命保住的吧,唉,說天親天不算個親吶。

此時身處交通飯店大樓正下方的尚游,正瞧向勸業場另一邊的惠中飯店大樓。牆上的裂縫在這個斷了電的夜裡都如此顯眼,尚游可不打算冒險湊過去,哪怕底下是無人看管的金樓也不行。再說都市探險者這行本就容易遭黑,所以格外需要自覺,不到迫不得已,即便是天眼盲區,也不伸手干下三濫。至少,栗箏尚游小兩口可是立志要當同行中的一股清流。

今天勾動了他們的佔有慾的,只有隕石本身。

尚游躲在暗處一動不動,雙眼卻搜索著可能暴露在外的隕石碎片,腦內同時盤算著最短路徑。光市內六區就400來萬人,但打在大城市心臟的天外來客,幾十年來全國好像也只獨此一份。月黑風高的晚間八點,漆黑不見五指的街角,搖搖欲墜的危樓,這裡就是教科書一樣標準的法外之地,難保不會有虎視眈眈的同行冤家,甚至是聞風而動的隕石獵人。上面派照明直升機接管之前在某東亞大國一大直轄市最繁華商業區中心十字路口虎口拔牙撬出來的寶貝?認識字的都估計得出這在黑市能多換來幾位數的票子。所以他必須小心翼翼,眼下這塊地區不僅是路網交錯陷阱密布的PVE地下城,更是一個盜賊專屬的PVP死斗場。

所以一路上他寧肯摸黑也沒打開手電筒照明,下腳更是謹慎地像貓咪走屋檐。他也跟栗箏商量好了碰頭地點,手機關機,反正也沒網,還能多省點電。速戰速決吧您嘞,尚游抽出了物理學聖劍給自己鼓氣。

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打草驚下蛇,沒準其他對手都已經潛伏好了,就在等一隻出頭鳥,也許他一出場就將橫遭螳螂捕蟬。下定決心後,他撿了一塊相對方正的磚塊,斜向前拋了出去。清脆的破裂聲混著敲鑼般的迴音,不用看就知道磚塊砸進了水坑,有水漫進了大銅錢的凹坑裡。

向南千米之外的栗箏都聽得見,身處事發當地的尚游太清楚水是怎麼來的了。曾被栗箏扯著袖子壓過無數次濱江道的他早已敏銳地察覺到,腳下的地突然傾斜了!

事實上,隕石的衝擊非常刁鑽地破壞了的地表穩定性,使得以海河為分界線,包括整個和平區在內的海河西岸大段向著東站方向來了個一頭沉,造就了一個東北高、西南低的海河斷層。海河水不再順從河道流淌,而是隨重力作用橫向傾瀉,成了一條一眼望不見兩邊的S形超寬闊瀑布。剛才走解放北路的時候,尚游瞥到了一眼剛淹到地皮的津灣廣場和豎著搭在斷層邊沿的半座解放橋,而當他行進到五經路望見徹底畫了龍的大沽橋日月拱時,他還是驚訝于海河水的倒灌多麼來勢洶洶,因為兩道拱都只露出半段卻仍然懸空,好似有看不見的力量推著。就這麼小點玩兒,真能惹惹。

改自租界老地圖僅供參考

儘管他隱約感到有點不對勁兒,但隕石到手才是王道,拖得越久,隨時空降直升機的幾率就越高。剛才打的水漂很快就消失在北邊的瀑布聲中,此外什麼動靜都沒有,沒有跑出野貓,也沒有驚動麻雀。沒人?尚游手裡的撬棍握得更緊了。他確信自己沒有暴露位置,但路口這四幢老建築每個震掉窗戶的黑窟窿都讓他心神不寧。

又花了一兩分鐘,他選好了通往隕石坑的路徑,也做好了他覺得可靠的防護,這期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心一橫,貓著腰衝到交叉口中心,摸了幾塊碎片塞進捆在胸前的大嘴銅皮茶葉罐里。別的倒是不怕,不過這個厚度的銅防γ射線說實話不算個角兒,但鐵罐和鋁罐更不夠格,鉛罐又沒搞到手。沒魚蝦也好了吧您嘞。

直到銅罐裝滿、原路撤回為止,尚游連所謂的對手的影兒都沒見著。別是回頭擱半道上劫我吧?他決定在和平路站里兜一圈,然後扒著3號線走,但到了赤峰道他意識到,沒了照明系統、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鐵站里他根本判斷不了哪個方向是營口道站,甚至連進站閘門都摸不著,走反了那就完事大吉啦。

平安地熬過了漫長的步行路途,對過暗號、又經手機確認之後,尚游成功跟栗箏在耀華中學後門會合了。

「我找好位置了,保證開燈都安全。」栗箏咬著尚游耳朵講出了她的理想據點,然後雙手挑著大拇指沖著自己沾沾自喜。

「嗯,不錯,能耐。」尚游頭也不抬地低聲道。

「謝謝誇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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