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八十節——追痕
黃鸝抱著宋雅離開，楚謳起身，又坐下。
他想看看宋雅，可人家只是喝醉罷了，又有什麼好看的呢？又以什麼名義去看呢？
精瘦的候貴端著酒杯嘿嘿嘿的笑：「班長你行啊，悄沒聲的就把班花勾到了手。」
旁邊的嬌小的女生馮悅拍了一下他：「宋雅豈止是班花呀，她可是校花一級！」
鄭哲瀟洒的把花往旁邊一放，大方做出一個委屈的表情：「人家這不是還沒答應么？」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還賣乖，該罰酒啊！」站在鄭哲左邊的杜平四周一轉，大聲道：「誰看不出來啊，宋雅都害羞得說不出話了！」
「哈哈哈，罰酒，罰酒。」鄭哲抬起酒杯，連喝三杯下去，引起一片叫好聲。
「諸位，你們先喝著，我去看看小雅。」
「這麼快就改口叫小雅啦？」侯貴又賊么兮兮的笑了起來，「去吧去吧，我們就不攔著你去獻殷勤了。」
鄭哲拱了拱手，笑容滿面的轉身。
不，不對。
楚謳噌的站起：「等會兒！」
酒吧里聲音太吵，鄭哲並沒有聽見，腳步得意而輕快。
楚謳急了，三步並兩步衝過去：「鄭哲別走！」
「哎你幹嘛啊，別打擾班長。」侯貴一把抱住他：「來來來，陪我們一起喝幾杯。」
看著鄭哲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楚謳猛地掙開侯貴，急切道：「宋雅她醉了！」
「你也喝醉了？」人高馬大的杜平又一把攬住他：「人家去陪女朋友呢，你瞎摻和啥？」
杜平的女友吳芳捂嘴笑道：「莫非，你也想追求宋雅？」
眾人都笑了，無論家世、實力、潛力，這樣的兩個人都毫無交集可言。楚謳想追求宋雅，僅僅是這幾個字，就足以讓人發笑。
楚謳沒笑。
他只是認真的道：「宋雅現在還沒有答應鄭哲，她現在喝醉了，我不能讓鄭哲和她單獨相處。」
「你不能？」侯貴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誇張地張大了嘴巴：「你算老幾？」
馮悅有些不忍，開口勸道：「不是單獨相處啦，那不是還有黃鸝嗎？」
「要我說，那個叫黃鸝的，一看就跟你們那個班長有一腿。」一個性感動聽的聲音響起。
「怎麼說話的？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杜平惡狠狠的轉頭看去，只看到一個美艷動人的捲髮美女。
她對杜平的威脅毫不在意，只是對著楚謳眨了眨眼：「姐姐不會看錯的，小弟弟。」
即使是個美女，再三的挑釁也使杜平怒火中燒，正要說些什麼，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站到女人旁邊，「你想怎樣？」
卻是十三班有名的刺頭六子，他挑釁的看著杜平，表情兇惡。餘光掃到楚謳，微微詫異。
楚謳聞言更急，一把撥開杜平的手：「都別攔著我！」
杜平正怒氣滿滿，聞言一下子就爆了，順手去抓旁邊的酒瓶：「你他媽給臉不要臉！」
「啪！」酒瓶在他頭上炸開，酒液混著鮮血流下。
在吳芳的尖叫聲中，杜平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頭，滿手殷紅。
楚謳握著斷裂的半截酒瓶，臉上黑色十字延出，面無表情，但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滾開！」
侯貴從側面衝來，進步就是一拳，面色兇狠，拳勢凌厲。
楚謳卻只是從容側頭，這一拳便在臉側錯過。擰身一個膝撞，撞到侯貴腹部，將他今晚喝的酒水都催吐了出來。
深覺受辱的杜平抓住酒瓶如揮鐵鎚，呼呼砸來。楚謳微一探手，便已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擰轉，在杜平的痛呼聲中鬆開，手一抬，順勢按住他的頭，將他按倒在地。杜平整個人倒在地面，腦袋正貼著侯貴吐出的穢物。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其他同學還來不及上來勸架，戰鬥便已結束。
楚謳只用了一腿一手。
吳芳正想痛罵，卻驚恐的捂住了嘴。
鋒利的半截酒瓶擱在杜平脖子上，冰冷而尖銳的觸感，帶來死亡的直接威脅，以致於讓杜平忽略了臉上貼著的嘔吐物，身體顫抖，目露驚恐。
「別再攔我。」楚謳平靜說著，隨手把半截酒瓶放在地上，起身追向鄭哲離開的方向。
同學們面面相覷，竟一時不敢出聲。
「酷啊小弟弟！」站在六子身後的捲髮美女大聲叫好。
楚謳聞聲回頭，只看了她一眼，沒有表情波瀾地轉身，幾步便擠進了人群。
捲髮美女愣了半晌，那雙看起來沒有一絲波動的眸子，是她從未見過的平靜。
「喂喂喂！」六子不耐煩地伸手在她面前揮揮：「你又怎麼啦？」
捲髮美女回過神來，喃語道：「這回是真的酷了。」
身體各方面反應都提高了，增幅大約是一倍。楚謳心中平靜的流動著這樣的訊息，通過剛才的戰鬥，反饋身體狀況。心鏡的另一面，卻壓抑著蠢蠢欲動的情緒。
黑色十字分割的臉上毫無表情，但整個酒吧的環境，扭動著的男女，或好奇或冷漠掃來的眼神，都在心中一一濾過。
鄭哲留下的痕迹…
人是有自己的味道的。而根據身高、體型、習慣的不同，每個人走路的方式也都有細微差別。如有人能觀察到這些林林總總的細微信息，那麼人的痕迹就在心裡宛然如新，醒目惹眼。
楚謳毫不遲疑地跑動著，他已經看不到鄭哲的背影，但他的方向是如此明確。人們只感覺一個人在他們中間橫衝直撞地闖過，待要破口大罵，卻已經看不到人影。
酒吧後門被重重帶上，從幾對忘情擁吻的男女旁邊跑過。
「傻逼吧？」有醉漢不滿地乜著罵道。
他無法了解到此刻楚謳心中有多少訊息在飛速流動。
也不會明白，是需要怎樣可怕的收集、篩選、分析能力，才能造成這種毫不遲疑飛奔的狀態。
要知道在邁步的上一秒里楚謳還不知道鄭哲的動向，下一步就直直踏在他曾經過這裡的腳步。
那是肉眼無法看清，卻在楚謳心中被著重繪出的腳印。
一步一步，延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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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何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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