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故事新編·不怕人的妖怪(上)

(頭圖與內容沒什麼關係,只是最近在讀平妖傳,所以特別喜歡這三個萌貨)

正文:

就快要打烊了,王老闆坐在櫃檯里正在理賬,一點也沒注意有三個漢子走進了店裡。為首的是個瘦子,後邊跟著個矮個,走在最後的是個胖子,背上扛著個許大的麻布口袋。

「掌柜的。」瘦子招呼一聲,王老闆這才抬起頭來,打量了來人一眼,一面問:「三位這是?」

「給我們弄點吃的,再要一間客房,飯菜要快!」瘦子說著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柜上。

王老闆陪個笑臉道:「真對不住,您要吃飯可以,後廚火還沒滅,只是這住店嘛,小店已經客滿了,還請您幾位到別家去問問吧。」

還沒等瘦子答話,他身後的胖子就高聲嚷道:「我們都問了三家了,這深更半夜的,你讓我們上哪去!」

瘦子轉身瞪了胖子一眼,對方立即低下頭不做聲了,轉回身又對王老闆賠了個不是,又掏出一錠銀子道:「我們兄弟幾個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掌柜的總能不看著我們露宿街頭吧?我們不要什麼好住處,只要能容身就行,捱過這一夜去明天一早就走。」

王老闆看對方說得誠懇,又實在捨不得近在眼前的銀兩,左思右想躊躇了半天,方才說道:「不瞞您說,小店裡確實還有一間房子,只是這房它……它鬧妖怪呀,我不敢讓你們幾位住哇……」

瘦子卻斬釘截鐵地道:「不礙事!出門在外的人哪裡有怕妖怪的道理,掌柜的放心,我們住進去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和你無關,決不會找你的麻煩!」

見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王老闆便索性順水推舟,一口答應了。當即叫過小二來,去交代後廚做幾個菜招待這三位客人,又親自打滿一壺好酒,正要給剛落座的三人送去,不想被那胖子看見,劈頭就是一句:「幹什麼?!滾遠點!」

一句話把王老闆罵得楞了,正懵著,忽又看見那胖子放在身旁的口袋竟兀自動了動,彷彿裡面裝得原是活物一般,心裡又是一驚,再聯想起怎麼也不像有錢人的這三個傢伙出手時的闊綽,對於他們的來歷便已明白了七八分。這時那瘦子已滿臉堆笑地起身來迎,王掌柜便一面將酒交給他,一面隨意應承了幾句,便轉身回自己櫃檯里了。剛坐定,心裡便不住地咒罵道:「但願今夜讓妖怪吃了你們!」

三人吃飽喝足後,王掌柜便讓小二領著他們去了那間鬧鬼的房子,小二引著他們上了樓,左拐右拐,在一間門前停了下來,掏出串鑰匙在門前擺弄好一陣才將房門打開,三人原本想著這房子指不定多破多舊,恐怕塵土都得積了有幾寸厚,走近門前一看卻發現,房間里竟是一塵不染,四面牆壁粉刷如新,地上鋪著織錦的地毯,桌案上明燭高照,一派堂皇,哪裡像鬧妖怪的樣子。

瘦子扯住小二的袖子,忙問:「你這房子不是鬧妖怪嗎?怎麼還派人定期打掃?」

不想小二扭臉道:「誰打掃它去?這房子都鎖了一年多了!」說完,忙將袖子扯開,一溜煙似的走了。留在原地的三個人,一時全如剛從冰河裡爬出來的一般,不覺打了個激靈。

不過最後,三個人還是住了進去。

王掌柜在樓下又忙活了一會兒,之後便叫來夥計關好了店門各自去睡了,一覺睡到天將黎明,王掌柜迷迷糊糊睜開眼,翻個身剛要接著睡,只聽外面一聲慘叫,心裡竟生出一陣竊喜,可轉念又想起那口袋,不禁著急,忙起身叫上夥計去看個究竟。

出事的房間正是昨晚那三個人住進去的那間,等到人們衝進去時,原本的三個人里只剩了兩個,一個躺在地上,四肢齊全只是沒了腦袋,看身形能瞧出是那個瘦子,一個仰面蓋著被子躺在床上,似乎還在睡覺,掀開被子,裡面嘩啦一聲,湧出來一地的清水,身體已經不見了。

王掌柜對剩下的那人死活倒不甚關心,只是將房間翻了個遍,那口袋竟也不知了去向,王掌柜只道是那可憐人被妖怪帶走當點心了,只好罷了,一面派了個夥計去報與官府知道,一面買來些紙錢,在店前焚化了了事。

二、

事分兩端,話說在離城十里開外,有一座青角山,山中有個青角洞,洞里住著個妖精,便是昨夜在客房裡吃人的那位。他的道行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本來一直躲在深山裡與世無乾的,後來也不知因為什麼,忽一日下了山來,進到城裡強佔了那間客房,一個人住進來就吃一個,兩個人住進來就吃一雙,店掌柜也曾請過和尚道士作法驅妖,只是都不管用,最後只好是將那房間上鎖,再不許人住。

可儘管如此,那妖精卻既不搬走,也沒有換個房間接著吃人,像是喜歡上了那房子一般,說什麼也不肯走的。昨夜,那妖精在山裡轉了一整天,只抓到一隻三條腿的兔子,後來經不住對方求情,還把它給放了。回到客房裡,正坐在床頭撫著空蕩蕩的肚皮生悶氣,不想一份大餐憑空而降,三個大活人竟自己送上了門來。

這等好事自然不容錯過,那三人才剛剛睡熟,妖怪便迫不及待現出身形,先將三人其中一個囫圇個吞了,消了會兒食,才又開始吃第二個,卻意外驚動了那瘦子,大嚷起來,妖怪剛把他腦袋吞進肚裡,就聽樓梯聲響,心知不好,抹抹嘴剛要逃走,慌忙中不慎踩了那口袋一腳,只聽口袋裡「哎呦!」一聲,竟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時間緊迫,妖怪也來不及打開口袋看個究竟,只將其如抱西瓜似的抱在懷裡,破窗而去。

回山洞的一路上,那口袋裡先是罵,後是哭,後來哭聲越來越小,再就沒動靜了,妖怪怕她有個三長兩短,沒命似的往山洞趕,等到好容易回到了自己洞里,渾身已是掛滿了枯枝敗葉,鮮血淋淋了。

妖怪自知現在自己這模樣絕對見不得人,索性也就沒點火,仗著自己是妖怪,在一片烏漆墨黑中解開了口袋,將那女孩從裡面抱了出來。

幸好,女孩只是因為太累睡著了,並沒有什麼大礙,妖怪趁著她睡的工夫,去洞外摘了些野果,又取了罐山泉水——在泉邊它本想稍稍整理下儀態,又怕女孩獨自一人醒後害怕,所以打好水便急急忙忙回去了——剛回到洞里不久,女孩果然便醒了過來,睜開眼,黑漆漆的什麼也瞧不見,更加上陰森森的山洞裡寒氣逼人,女孩瞬間被嚇愣了,睜得渾圓的雙眼裡滿是驚恐與悲惶,看得妖怪直心疼。

「別怕,你現在很安全。」妖怪鼓足勇氣,開口道。

女孩循著聲音轉過頭,卻什麼也看不見,只得問說:「你是誰?我這是在哪?」

妖怪想了想,回答說:「我是妖怪。你現在在我的山洞裡。」

「妖怪?!」女孩失聲叫道。

「你別怕……」妖怪自卑而委屈地說:「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和把你裝進口袋裡的那幾個人不是一夥的。」

「那他們呢?!」

「他們?」妖怪滿足地笑起來:「他們已經在我肚子里了。」

「你吃人?!」

「對呀。不過有時候也吃別的,豹子老虎,野豬野兔什麼的。」

「那你把我抓回來……是不是也是為了吃我?」

黑暗中,女孩聽到一聲動靜極大的咽口水的聲音。

「不是。」妖怪回答。「我只是想救你,他們是壞人。」

「他們不是被你吃了嗎?」

「可是還有更多的人,他們就要衝上來了,如果我遲一點,或許就要被他們抓住了。」

因為被灌了太多的迷藥,女孩自被那三人帶進客棧直到被妖怪救走這段時間裡,一直都是迷迷糊糊,半醉半醒,對外界發生的事幾乎什麼記憶都沒留下,現在聽妖怪這麼說,女孩便真的以為妖怪是從一大群歹徒的包圍中將自己解救出來的了。

「那這麼說……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女孩語氣不覺已溫柔了許多。

「那倒不用。」雖然女孩什麼也不會看到,妖怪卻還是儘力忍著笑,一面對她說:「你餓了吧?我采了些果子,還有罐泉水,都很乾凈的,吃一點吧。」

「我倒是想吃,可是這黑漆漆的,你說的吃的在哪呀?」女孩說著伸出雙手一陣亂揮。

妖怪為難了陣,忽然拾起一個蘋果,舉到女孩面前,驀然間,一層彷彿凝固於手臂周圍的光芒便將妖怪的手掌和他手中的蘋果全都照亮了。透過這微微的光明,女孩所看到的分明是一隻白皙而厚實的人類的大手。正餓著肚子的女孩並沒有多想,接過蘋果便大嚼起來。

一邊吃,女孩一邊講起她這幾天來的遭遇。

原來,女孩不是本地人,本來是跟著她剛剛得官的父親去遠方上任的,一路坐著船順江而下,雖然寂寞但看著沿途的風景倒也自在,卻萬萬沒想到在經過本縣時竟被那三個水匪盯上,錢都被搶光了不說,女孩父親也被他們捆成粽子扔進了水裡……

「那你怎麼活下來的?」妖怪忽然打斷她問道。

女孩咬口蘋果,答道:「他們看我長得漂亮,商量著賣去青樓還可以多賺些錢,所以才沒殺我……」

「青樓是什麼地方?」妖怪還從沒聽說過這詞,「那裡的人……好吃嗎?」

「我也不清楚。」女孩冷冷答道,之後換個話題說:「還有嗎?再來一個。」

妖怪應聲又遞給女孩一個蘋果,這一次,光芒中所現出的,是一隻如同女子般清秀而柔弱的手。

在不長的時間裡,女孩一連啃掉了五個蘋果,又喝去了整整半罐子的泉水。

「我有點冷……」在本就陰寒的山洞裡一下子吃了那麼多涼東西,女孩體力一時有些緩不過來了。她儘力將身體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活像個可憐巴巴的小凍貓子。

妖怪看著實在於心不忍,於是便站起身一把牽住她的手,拽了拽說:「跟我走吧,現在外面陽光應該不錯,曬會兒太陽就好了。」女孩借著妖怪的力量從地上站了起來,並順從地跟著它像兩條一前一後的毛毛蟲一樣向洞外走去。這突如其來的信任竟一時讓妖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在已能看到洞口閃現出的斑駁的陽光時,妖怪自覺地退到了女孩後面,對她說:「你先出去吧,在洞口等我,過一會兒我就來。」說完便顧自退回了洞穴深處。

乍從漆黑的山洞裡一下子站到了陽光下,女孩的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靠在洞口前的一塊大石前,女孩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等起洞里的妖怪。

過了一會兒,洞里傳來一陣腳步聲,女孩忙起身向洞里望去,隨著腳步聲愈來愈近,一個與女孩同一般年紀的小夥子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個子很高,體格健壯,清晰的眉眼間透著一股年少的英氣,身上的穿著卻又渾然像個窮酸秀才,這外貌和打扮的差別,恐怕也只有妖怪才能幹得出來了。

「我還從來沒見過長這麼好看的妖怪……」女孩吃驚地站在原地,當妖怪從她身前走過時臉都有些紅了。妖怪卻像故意的似的,反問說:「你說什麼?」女孩只得緋紅著臉答道:「我說你長得好看!」

妖怪低著頭打量一圈自己:「是嗎?他要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高興吧。」

女孩疑惑道:「他?他是誰?」

妖怪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以前吃過的一個小夥子,也就是這身體原來的主人。」

一句話,讓女孩好不容易被太陽烘暖的心頓時又涼了半截。妖怪,終究是妖怪呀。

三、

女孩告訴妖怪說,她的名字叫王珺,以後叫她珺兒就好,而妖怪卻犯了難,它沒有名字,從出生起就沒有,好幾百年的時間裡也從沒交到一個朋友,也就不需要一個名字來讓別人稱呼自己,於是它也就沒給自己取過,現在到用的時候了,妖怪只能是支支吾吾,無話可說。

可過了兩天,妖怪又興沖沖地找到珺兒說,它忽然想起來自己原本有個名字,叫「疫君」。

「啊?名字還有忽然想起來的呀!而且疫君這名字也太怪了,不會是你自己取的吧?」

「不是。是從前一個人幫我取的。」說完又補充道:「她和你很像。」

「和我很像?長得像嗎?」

疫君湊近了盯著珺兒看了一陣,搖搖頭說:「不像。」

「那是聲音像?」

疫君又搖搖頭:「也不像。」

「那是哪兒像?」

疫君苦想一陣,答說:「你們都很年輕,都很漂亮。」

珺兒被逗得大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疫君拿起火上烤得了的雞肉,撕開一半遞給珺兒,一邊吃著自己的一半一邊問說:「你都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不想家嗎?」

珺兒叼下一小塊肉嘗了嘗,看錶情對味道應該挺滿意。她回答說:「我父親現在去和老龍王做鄰居了,我沒有家了。」

「那你就沒有其他的親人嗎?」疫君邊吃,嘴裡邊發出嘎嘣嘎嘣的動靜,聽得珺兒直牙疼。

「我有一個舅舅。」不過比起疫君來,珺兒自己的吃象也不怎麼文雅,活像個將兩腮吃得鼓鼓囊囊的花栗鼠似的說:「不過他在老家呢,我過不去。」

「離這麼很遠嗎?」

「是呀,很遠。」

「有多遠?」

「幾千里呢。」

疫君不說話了。

沉默了陣兒,珺兒翻過頭來問起那個女孩的事。

「你說的那個和我很像的女孩是怎麼回事?她也是你救下來的嗎?」

疫君回答:「算是吧。不過她和你不一樣,她是在山裡扭傷了腳,走不了路了,所以我才把她帶回了山洞裡。」

珺兒笑說:「想不到你還是個善做好事的妖怪。」

疫君卻搖搖頭說:「我沒想做好事,我本來是打算把她當晚飯的……」

「啊?那你不會把她給吃了吧?」

「我是這麼想來著,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打不過她,也就只好算了。」

珺兒為疫君抱起不平來:「你可是妖怪,怎麼連個女孩子都打不過?!」

疫君一臉無奈:「她是女孩不假,可她比你壯多了,而且當時我還生著病,打不過她有什麼稀奇。」

珺兒趕忙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和她保證我不吃她,然後她就從身後的筐里撿了些草藥讓我吃,我吃了幾天病就好了,於是我們成了朋友。」

珺兒沒有接著問,只是一臉期待地盯著疫君,疫君接著說:「她告訴我,她是一個到處雲遊,居無定所的採藥人,她聽說這山裡藥材很多,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卻沒想到才第一天進山就把腳給扭傷了。可是雖然都這樣了,她卻還是一臉興奮地跟我說,她只粗略地轉了一圈,就採到了不少很稀有的藥材,估計山裡還有很多,所以決定要住上幾個月才走,如果我願意,她就搬進我山洞裡來住,也就省得自己再山上城裡來回跑了。」

珺兒迫不及待地問說:「後來呢?你們住一起了?」

「沒有。我轟她走了。」

「啊?為什麼呀?」

「你知道這山裡為什麼有那麼多別的地方都沒有的藥材嗎?」

「為什麼?」

「因為這山裡到處都是妖怪,其他的採藥人根本就不敢進山來。」

珺兒有些疑惑道:「可是那女孩不是在山裡轉了一天都沒事嗎?」

「那是她運氣好,再加上她也稍微懂些小法術,別的妖怪一時被她唬住了,這才沒事,要不然早就被吃了。」

珺兒有些失望道:「那她就這麼走了?」

「她才不肯走,不管我怎麼勸都沒用,哭著喊著要把山裡草藥採光了才走,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都冒光,嚇得我攔都不敢攔,只好每天在她出去採藥時暗中里保護她,為這沒少和別的妖怪打起來,沒過幾天我就已經渾身都是傷了。」

珺兒嘆口氣道:「可憐見兒的。」又忍不住問:「那後來呢?」

「她看我被揍得這麼慘,也挺傷心的,一個人窩在洞里發了一天的愁,第二天告訴我說她要下山去了。我覺得挺對不起她,就對她承諾說,遲早有一天我會把這山裡的妖怪全都給趕跑,到時候我再把她叫上山來,想怎麼採藥就怎麼採藥,把整座山采禿了都成!她答應說真要有那麼一天,她一定來,還告訴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到時候可以去那裡通知她。於是我們便這麼約定了。」

疫君忽然低下了頭,委屈巴巴地說:「可是後來有一天我真的把這山裡所有的妖怪都趕走了,我興沖沖地下山按照地址去找她,可是她卻根本就不在那裡,那房間里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可是沒一個是她,我以為是她出遠門了,就住進了那房子里等著她,有人敢闖進來我就吃掉對方,漸漸的就再沒人敢來了,可是我直等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回來。」

對這最後的一段話,珺兒雖聽得有些雲里霧裡,可疫君這會兒有多傷心她還是可以瞧出來的,珺兒連連嘆氣,一面不停安慰著他,最後把自己剩下的半隻雞腿也給了疫君,這才讓他心情好了一些。

疫君接過雞腿一口塞進嘴裡,邊連骨帶肉的大嚼,邊說:「她教給我很多,怎麼採藥,怎麼采果子,還有怎麼烤肉,都是她教的。」說完,便站起來走去洞深處睡覺去了。

幾天後,疫君剛才夢中醒來,就隱隱聽到有一陣哭聲,循聲趕過去,看見珺兒抱著腿坐在地上,眼睛都哭紅了。

「我做噩夢了。」珺兒抬起頭,看著疫君的眼睛說:「我想家了。」

疫君愣了會兒,問說:「你要回你舅舅家嗎?」

珺兒輕輕「嗯」了一聲,很快就又嘟囔說:「可我根本回不去呀……」

「我送你回去。」疫君幾乎是脫口而出。「這樣等你回家了,我就也可以繼續到城裡去等著她了。萬一她回來了呢。」

「可是我連路都不認得呀……」

疫君仍是信心滿滿:「沒事,一定能送你回去的。我可是妖怪。」

沒有經過任何的準備,甚至連盤纏都沒有,二人就這麼出發了。珺兒說舅舅家住在遙遠的北方,於是疫君便帶著她一路向北而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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