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七十八節——鴻溝
腳步聲有兩個，一輕一重，各有節奏，都是實力不俗的武者。
楚謳耳朵顫動，傳來一些更細微的信息，兩個人影在腦海中勾勒成形。
「請進。」
鄭哲叩門的手指停在半空，回頭對著宋雅笑了笑，推門而入。
「我們剛剛結束對流竄獸軍的追擊，宋雅特地要來看你，我就順路一起來了。」作為班長，鄭哲無疑相當合格，與班上大部分同學都關係頗好。
「班長有心了。」楚謳平靜點頭致意，又看向身材高挑的宋雅，嘴角微微上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平靜自然，誰也不知道這話里有多少翻天覆地的波瀾。
他是真的險些死亡，是真的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宋雅。
宋雅卻以為他說的是獸軍攻入學府的事情，不無後怕道：「是啊，誰也沒有想到，竟有一支獸軍突然出現在青鳥學府前，而且打破了青鳥天幕。」
「是鷹王施展無上神通，直接在青鳥峰外打開了一座空間之門，這才一次輸送這麼多獸族過來。」鄭哲不失時機地展示著他的消息靈通，「鷹厲公一直隱匿行跡，突然出現一舉打破青鳥天幕，就是要一舉夷平學府。但青侯早有準備，與瀾侯聯手，竟把他留了下來。」
楚謳靠坐床頭：「府長確然深不可測。」
「誰說不是呢？」鄭哲搖搖頭，「獸族八王一舉一動都牽動無數目光，鷹王避過帝國視線，無聲無息在帝國境內開出空間之門，付出不小代價。還有鷹厲公堂堂公爵，匿跡前來。真不知他們有什麼目的。」
楚謳心中一動，想到了脫困的真龍，想到了奪走龍珠的蘇容，不知這其中是否會有聯繫。
宋雅道：「無論他們有什麼目的，都不重要了。青侯已經埋葬鷹厲公，也埋葬了他們的目的。」
「獸族這次損失慘重，鷹王付出代價卻沒有收穫，更是隕落了一位公爵。憑此功勛，青侯足以晉爵了吧？」鄭哲彷彿不經意問著宋雅：「你爺爺貴為國公，不知有什麼消息沒有？」
提到青侯，清冷如宋雅也不由起了些與有榮焉的興奮：「基本上可以改口稱青國公了。」
身份的差距有如鴻溝，無時無刻不在體現著。
站在病床前的兩人，一個是博望侯嫡子，一個是定國公孫女，他們可以高談闊論指點江山，帝國大事如數家珍。
而病床上的楚謳，即便他再努力，也掩飾不住家境的平凡，根本插不進話去。
即使在天幕破碎那一刻，有那樣強烈想要表白的衝動，在一切都歸於平靜之後，那股衝動似乎也平靜了。
「險些忘了正事。」鄭哲笑容滿面道：「楚謳，你身體還好嗎？我準備明晚組織一個班級聚會，算是慶祝。你要參加么？」
「噢，好啊。」楚謳也笑了。
「那就這麼定了，明晚八點，幻蜃酒吧。」鄭哲轉頭又對宋雅道：「你作為聚會發起人之一，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楚謳昏迷那麼久，讓他先休息下吧。」
宋雅想了想，也確無要事，便點點頭：「也好。」
經過獸軍入侵時的並肩作戰，兩人的關係似乎親近了許多。
「那明晚見。」楚謳微笑著。
病房門緩緩帶上。
兩人腳步漸遠，鄭哲的笑聲不時響起。
聲音都漸遠了。
楚謳稍怔一會兒，收回了精神。
怎麼捨得放棄呢？
他再次進入第二態中。
腦海中一輪水鏡現出，照亮附近，但在漆黑腦海中，恰如孤島。
可「天」邊又有一縷挑破重雲的光，正點在水鏡上，折射開去。
水鏡的映照範圍擴大一倍不止，雖然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但無疑是好現象。
藉助第二態的力量，楚謳以腦海水鏡觀照自身，尋找身體有可能的變化。
昏迷醒來後，真龍無蹤無跡。但在昏迷前真龍的舉動絕不會是無的放矢，他必然留下了什麼。
在心湖底下暗涌的情緒中，除了忐忑外，更多是一種隱約難言的期待。
期待著真龍可以帶來一些改變。
讓他可以跨越鴻溝，去挑戰蘇容，去追求宋雅的改變。
楚謳從未這樣觀察過自己的身體，每一寸筋肉都在腦海中映照，他從未如此般了解自己的身體。
哪裡肌肉飽滿，哪裡顯得薄弱，哪裡經絡舒暢……
身體的變化也非常明顯地映照在心。
楚謳睜眼，脫下上身病服，他低頭望去，儘管腦海水鏡中已經見過，再見仍覺亮眼。
一條金燦燦的小龍似紋身般烙在身上，兩塊胸肌正中，是那高貴威嚴的龍首，龍軀筆直垂下，於肚臍處隱沒，將身體分為兩半。
龍的形象與記憶中真龍的樣子絲毫無差。
只是這情形頗有些怪異，好似這龍是從他腹中爬出來一般，而肚臍正是出口。
「前輩？」
「真龍大人？」
「您能聽到嗎？」
楚謳小心翼翼地呼喚著，全無回應。
他嘗試著觸摸，入手卻是自己的皮膚感受。那條龍，好似只是紋身一般。
無論他是運勁於胸前，還是著重以腦海水鏡觀照，這「紋身」都毫無反應。
楚謳努力許久，終於無奈地聳了聳肩。
堂堂真龍，費那麼多周折，就是為了給自己紋個身嗎？
「楚謳！」喊聲同推門聲一起響起，楚謳沉浸在思索中忘了留心環境，這會慌忙把被子拉上，卻已是晚了。
「啊！」周小鹿尖叫一聲，手忙腳亂收拾著掉落地面的果盤，暈紅飛速地爬上了臉頰。晶瑩剔透的小耳朵，紅得好似要溢出血來。
雖只一晃眼，但她分明看清楚了病床上那個男孩赤裸的上半身。
白皙、勻稱，身形微瘦，但肌肉輪廓分明。
窗外陽光灑落病床，在男孩的身上肆意流瀉。
金龍紋身細緻華麗，臉上黑色十字神秘奇詭。
這一切交錯在一起，竟有一種難言的奇異魅力。
PS1：
單純的打架升級不是我想要的，構築一個完整自洽的世界，才是我想做到的事情。所以我經常在埋線，在延展，難免就要丟失一些劇情的緊湊。（當然這也是我寫作功力不足的問題。）
而在世界的構築中，除了理想、大志、布局、謀劃外，還能把細膩的情感照顧到，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個故事已經超十萬字了，我沒賺錢的打算。
唯一不要辜負的，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夢。
我一直在努力。並且還會更加努力。
PS2：
明天應該是發一個短篇。
然後，後天休息。周末休息。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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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何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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