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覽系列】《思考,快與慢》——與理性人矛盾的現實人

在經濟學的知識裡面,經濟學家提出「理性人」的概念。可以這麼說,理性人是經濟學的主要基石之一。

而何所謂理性人?——人們的抉擇永遠是為了個人利益的最大化。

但是實際上,心理學家的研究卻發現人們的行為並非如此。在《稀缺》的概覽之中我們曾經簡略的提到過這一點(原書之中也只是簡略提及了這些),不過當時是因為餘閒這些那本書裡面出現的概念。

今天我們將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詮釋「經濟學帝國主義」為什麼沒有真正的一統江湖、千秋萬代。——因為現實裡面的人們,往往很多行為並不符合嚴格的經濟學理性人模型。

憑藉你的直覺選擇:

A、50%概率贏得100元,50%一無所獲;

B、給你46元。

心理學家在做這個實驗的時候,絕大多數人的選項都是B,而只要懂一點數學知識,都明白理性人的選擇應該是A。

一、效用

人們的各種選擇並非是基於金錢價值,而是基於各種結果的心理價值,即它們的效用。(1738年,瑞士,丹尼爾·伯努利)

這裡有一個簡單的表格來呈現伯努利所說的心理價值:

這裡提出一個簡單的問題:

A、50%概率獲得100萬,50%概率獲得700萬;

B、100%概率獲得400萬。

A 選項的效用值:(10+84)/2=47

B選項的效用值:60。

按照效用值的理論,人們會選擇B;按照期望值的理論,人們選擇A、B無所謂。事實上?

不過這個效用值啟發了另一個事兒,就是保險。

從上表我們可以看出,1000萬損失100萬是損失了4個效用值,而從300萬損失100萬則是損失了18個效用值。效用值的巨大差異化讓窮人願意支付一定的金額將風險轉嫁給富人。(保險的論述部分之後還會有,不僅僅是這一點)

不過這個效用值的理論也有它的弊病——

傑克和吉爾每個人都有500萬的財富,但是從前傑克有100萬,而吉爾有900萬,按照效用值理論,他們應該是一樣高興的(因為財富效用值相等),但是實際上?

且看下面這樣一種選擇:

A、肯定得到900,或者有90%概率得到1000;

B、肯定損失900,或者有90%概率損失1000。

二、前景理論

在問題A之中,我們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前者。前者的價值肯定比後者的心理價值要高,這個風險規避的問題,不會讓伯努利感到驚訝。

但是在問題B之中,你傾向於選擇什麼?在這個實驗之中絕大多數人傾向於選擇後者。

這時候呈現出跟收益局面完全相反的情況,在沒有理想的選擇的時候,人們更願意碰一碰運氣。

也就是說,同樣面對著風險,人們在收益和損失狀態之下的選擇出現了完全不一樣的對立。——收益狀態下人們偏好確定性,而損失狀態下人們偏向於搏一搏。

再來看另一個小遊戲:

用拋硬幣來打賭,如果是正面,你會贏得150美元;如果是背面,你將輸掉100美元。

這個賭局吸引人嗎?你想參加嗎?

在作者的調查之中,如果這個賭局只玩一把,絕大多數人並不願意參加。儘管我們的數學知識告訴我們,這個賭局裡面我們的期望值是25美元。——但事實上,我們並不願意參加。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損失100美元的痛苦比起得到150美元的快感要更加強烈。

也就是俗稱的損失厭惡

有幾個實驗曾對「損失厭惡係數」作出估計,這個係數通常在1.5-2.5之間,也就是損失100美元的痛苦,幾乎等同於得到150~250美元。

這種心理模式,使得人們往往更加厭惡損失,從而會對可能的損失進行預期的規避。(這時候你可以用這個結論去解釋為什麼你更願意獲得確定的46,而不是得到50%可能性的100)

附帶文中前景理論和損失厭惡的部分:

三、決策權重

在以下四種情況之中,得到100美元的可能性都提高了5%,但是這個5%的概率提升給你的感覺是一樣的嗎?

A、從零提高到5%;

B、從5%提高到10%;

C、從60%提高到65%;

D、從95%提高到100%。

按照數學期望值來計算,每一種提升都讓你收益的期望值增加了5美元,但是你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在上面四個選項之中,AD的誘惑力要比之BC選項的誘惑力大得多。

A選項之中從0到5%的提升表明了「可能性效應」,這一效應會使我們高估那些可能性極低的結果的發生頻率——典型就是買彩票。

D選項之中從95%到100%的提升是另一種實質性改變,稱之為「確定性效應」。那些幾乎可以確定會出現的結果受到的重視程度要小於其理應受到的重視程度。(這一確定性效應也為保險業的發展提供了理論支撐)

在這裡還有一個阿萊斯悖論:

A、61%的概率贏得52萬美元或者63%概率贏得50萬美元;

B、98%的概率贏得52萬美元或者100%概率贏得50萬美元。

當時參與這個遊戲的是這個世界上著名的經濟學家們,如果按照經濟學家一貫標榜的理性人模型,那麼選項應該與你看到的這兩個選擇截然相反。

然而事實上,經濟學家們幾乎都在A裡面都選擇了前者,在B裡面都選擇了後者,而這實際上完全違背了經濟學上面的理性人期望值這些概念。

作者根據研究提出了這麼一個決策權重的表格:

在可能性變化範圍的兩段,確定性效應和可能性效應的雙重作用不可避免的會伴隨著對中間概率不夠敏感的情形出現。從上表中可以看出,從5%到95%之間的可能性和範圍更小的決策權重(從13.2到79.3)之間密切相關,約佔理性期望的2/3。

說白了,我們對於5%到95%之間的概率變化,並沒有那麼敏感。尤其是在20%到80%這一段區間。(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在阿萊斯悖論裡面經濟學家都會選擇跟理性人相違背的選項)

四、偏好的「四重模式」

回到我們在上一期之中對於《思考,快與慢》的簡介之中,當時提到了一個網友說到撈瓶子的事情。

我們對於較低概率的事情有一種無意識的迷戀,在決策權重之後,作者提出了一個四重模式,這個四重模式是前景理論之下的一個研究成果。

這個四重模式,幾乎囊括了我們在做決定時的抉擇偏好,前面所說的極低的約炮成功率,偏偏因為其可能性,讓很多人會下意識的試一試。

彩票中獎的極低概率事件,也讓我們總是會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實際上忽略了整個概率的基數。

在第二篇《思考快與慢》的概覽文章裡面我們就偏見進行過一番詳細的介紹,分母忽視和小概率事件讓人們對罕見事情總會有一種過度的關注,這種關注是下意識的,系統一的行為,實質上卻是蠢的「妙不可言」。

從長遠上來看,期望值的系統偏差的代價還是很高的——這個原則適用於風險規避和冒險之舉。一貫看重不大可能出現的結果,這也是直覺性決策制定的一個特徵,最終會導致不好的結果出現。

比如說這裡有兩個決策:

決策一:

A、肯定能賺到240美元;

B、有25%概率得到1000美元,75%的概率什麼也得不到。

決策二:

C、肯定會損失750美元;

D、有75%的概率損失1000美元,25%的概率沒有損失。

五、寬框架和窄框架

在上面的兩個決策之中,根據前面那些提出來的理論,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AD。

在作者舉辦的實驗之中,只有3%的人選擇了BC。

現在,我們將兩個選項綜合一番:

A+D:有75%的概率損失760,25%的概率獲得240;

B+C:有75%的概率損失750,25%的概率獲得250。

這個時候,想必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選擇哪一項。

顯然是B+C,因為B+C是一個「絕對優勢策略」。

那,為什麼拆分成兩個決策判斷題之後我們選擇的偏偏卻是A+D?

這個選擇題讓我們意識到人類理性的局限性。我們理性的每一次抉擇,彷彿都是我們選擇的最優解,但是如果將所有的抉擇選項疊加起來,我們多數情況下會發現,所有「最優解」加起來往往不是最優解。

關於這個作者稱之為「寬框架」和「窄框架」

寬框架就是將所有的選項一起整合起來思考,比如說上面兩個決策裡面,寬框架就是直接將四個選項兩兩組合之後做出選擇;

窄框架就是遇一解一,碰上哪個選擇題,就回答哪個選擇題。

我們有限的大腦很難達到邏輯一致性的理想狀態,因為我們易受眼見即為事實的影響,不願意動腦筋。另外,即使有人告訴我們應該綜合考慮問題,我們自己還是傾向於在問題剛出現的時候立刻做出決策。我們既沒有意願也沒有經歷去增強偏好的一致性,我們的偏好也不會自動變得一致,它們處於理性代理模式(我們的抉擇並不是按照理論上的最優解選擇的,而是基於理性的基本原則/原理做出的邏輯選擇)

在前文之中有一個賭局:50%概率贏得100和50%概率輸掉150。

窄框架下,這個遊戲必然不會參與;但是在寬框架之下,這個遊戲多次重複的時候顯然是應當參與的。

假設這個遊戲重複100次,窄框架會給出100次拒絕的答案——因為每一次只針對於一次來回答,損失厭惡之下確實會拒絕;

寬框架之下我們很直觀就可以知道——這把必須賭。

最後還有一個議題:

某賭局有10%的概率贏得95美元,90%的概率輸掉5美元。

這個賭局,改頭換面之後就是這樣的說法:

10%概率贏得100美元,90%概率什麼都得不到——你願意花5美元玩一把?(當然,具體彩票的概率並沒有這麼高,這裡只是呈現一種表述)

末、結語

我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理性人,而是根據各種心理價值做出抉擇和策略。

這句話並不是讚美,其實是一種諷刺。

經濟學家的模型裡面,把我們這些普通人想的太過於聰明了,絕大多數人在生活裡面根本沒辦法如同一個理性人一般精準的思考和做出決策,我們往往會為了一點點渺茫的概率無意義的搏一把;為了規避一點點可能的風險付出更大的代價。

要不是如此,怎麼會出現《影響力》概覽裡面提出的「愚不可及的保持前後一致」?——「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現實裡面的選擇,往往並不是理論上的最優解。而且許多情況下,我們只有從眼前這個問題上跳開,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下,綜合全局,「寬框架」才能讓我們的選擇盡量偏向於理性。

下期預告

《中西文明的對照》

我們成天嚷嚷四大發明,人云亦云泱泱中華,動輒上下五千年——那麼歷史真的如此?

史學大家許倬雲先生從全球大歷史的視角,從石器時代開始,以兩條主線分別勾勒出東西方文明發展的路線圖:兩者長期以來平行發展,也存在各自發展的「峰與谷」及轉折點;最終,中國形成大一統國家,歐洲走向了列國並立,直至現代民族國家的形成。明清以來中國一落千丈,歐洲人則發現新大陸,開啟了以工業革命為基礎的現代文明。從此以後,在世界歷史的進程中,中國人只能扮演追隨者的角色。

作者簡介:許倬雲(Cho-yun Hsu),江蘇無錫人,1930年7月生,求學於台灣和美國,1962年獲美國芝加哥大學博士。先後執教於台灣、美國和香港多所知名大學,2000年10月被南京大學、東南大學授予名譽教授,現為美國匹茲堡大學歷史學系榮休講座教授、台灣「中研院」院士。學貫中西,善於運用社會科學的理論和方法治史,研究領域主要在中國文化史、社會經濟史和中國上古史。代表著作包括《中國古代社會史論》、《漢代農業》、《西周史》、《萬古江河》等。歷史學家,是中國台灣歷史學界的耆宿,有「台灣改革開放的幕後推手」之稱。許先生還是台灣著名音樂人王力宏的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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