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一段愛情和婚姻應該有的方式
《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
看這部北歐電影的過程中,我總是忍不住回想從前過過的很窮的日子。
那時我和先生都很窮,約會只捨得買一份飯,兩個人分著吃;
無法添置床頭櫃,就用硬紙皮自己動手做;
冬天天冷,他默默地鑽進被子里,躺在我睡的位置上幫我暖好了床再拉我進去;
有一回我們意外得到了一張海鮮自助餐禮券,結果誰都捨不得撇下對方獨自去,只好從餐廳里拿了兩個榴槤酥,站在路邊,一邊笑著一邊分食;
好容易有了些錢,一次投資失敗,六十萬的積蓄,一夜間功虧一簣,我們手拉著手,沉默良久之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安慰對方,沒關係,錢沒了還能再賺。
算命的說,我這輩子沒什麼好運,但年輕人是不會信命的,和命運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人才會信,他們看了太多的天災人禍,猝不及防,看了太多的旦夕禍福,不得不信。
不過現在,我也有一點信了,人和命運鬥爭的結果無非兩樣,命運最終放過了你,或者命運始終不肯放過你——但不肯放過又如何?
大不了就像影片里的歐維那樣,去超市買一根繩子,決定死去罷了。
客觀來講,歐維不是一個聰明有趣的男生,他十六歲就做了工人,沒有讀過多少書。為了遇見索尼婭,連續一個月乘坐同一班火車,卻在見到面後,連吃飯的邀請都發不出來。
為了掩蓋搭訕的慌張,他聲稱自己在部隊服役。初次約會,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遲到了十五分鐘。
你簡直懷疑,這樣一個傻小子到底為什麼會讓堅強、美好、熱愛生活熱愛閱讀的索尼婭愛上?直到他在餐廳里尷尬地說出下面這段話。
意外事故,她失去了健康的雙腿,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在她出院前,一點一點拆掉過高的洗手台、門檻,把家裡修繕得使她沒有任何不便。
她夢想成為一名教師,可用人單位拒絕聘請殘疾人,他就為她寫信申訴、戰鬥。
沒有人願意在學校安裝無障礙通道,他就連夜拉來木板自己為她搭建命運沒有給他太多眷顧,他也並不堅強,可因為愛,他仍舊願意站在命運面前,站成不屈的姿勢,為她遮風擋雨。同樣因為愛,即使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行走能力,她仍舊儘力笑對一切,給他陽光雨露。
真正讓一段婚姻圓滿維繫的絕對不是寧願坐在自行車上笑還是寧願坐在寶馬車上哭的議題,更不是擺在檯面上的那些門當戶對的條件。因為你永遠無法確定明天會給你一顆糖果,還是一記重拳。真正讓婚姻變得可貴的是,得到糖果時,你總會自然而然地想和他分享,挨了重拳時,你又會暗自慶幸,有你承受一半,他不會如此難熬。
這不是一部愛情片,但卻打敗了絕大多數愛情電影。索尼婭去世了,雙人床上,胖胖的歐維始終睡成單人床的姿勢,不想做的事,只要一句「如果索尼婭還在,索尼婭會做」就能立刻打動他。在幸福的婚姻中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兩個人慢慢活成了一個人,而只剩下一個人,卻終究還是兩個人。逛超市買他愛吃的東西,坐在餐桌的另一邊,睡在床鋪的固定位置,不論他在還是不在,早已成為了習慣。
在命運面前,人類終究是太渺小了,有個和你一樣渺小的人,能在蒼茫的世界上陪你同行,患難與共,互相扶持,豈不動容?《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這部連自殺都帶著赴約般的慷慨詩意的電影——才是一場愛情和婚姻正確的打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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