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坨黃金的智慧

01-30

一、

熬了三天，總算等到行駛證。?

最後再檢查一遍被擠滿的後備箱，我們站在太陽底下，就著白水，各自吞下一份牛肉賽百味，出發了。

「好像走錯了。」車頭剛進高速路口，盛先生就低呼道。

?「是錯了。」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這有什麼。走錯了大不了掉頭嘛，我們這一路走錯路是最小的事。」

「這是你第二次走錯了，上一次也是這樣，導航說往左，你自己想當然往右。」我的語氣非常的不爽。「做事不考慮清楚，走一步算一步，你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會做的好。」

「這根本不是小事好不好。」我固執地繼續補充到。

他看了我一眼。

我們都不再說話。

?出高速，掉頭，進高速。

嘭～

一隻大鳥，夾在車流中，逃飛的瞬間撞上我們的車頭。整個車子顫抖得略偏了下方向。瞥了一眼身旁的盛先生，他抿著雙唇，神色凝重地緊握著方向盤。

我蜷縮回座椅里，心裡像是有塊鉛壓著，抑鬱的，不能釋懷。

左右呼嘯著閃過一輛輛汽車，遠處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鋪滿了大片的灰雲，再也不似出發前那樣藍得如水洗過的清朗。

二、

「這次是長途，你要和我一起開車。」提車那天，他把牧馬人的鑰匙放到我的手裡。

「好。」我倆是同一天拿到駕照的。只是，大多數時候我是歪在副駕駛看風景。

「黃燈都亮起來了，你怎麼還加油門？」

「才倒數第5秒，這麼近，一腳油門就過去了。」

「拐彎前看下後視鏡。」

「前面路口左轉，左轉，你聽到我說的嗎？左，不是右。」

從上路開始，他就一直在旁邊嘀嘀咕咕著指手畫腳。

我猛的一把轉彎，靠邊停下來。

「是我開還是你開？」檔位卡的都換不過去，我氣不過。「要不你來開，要不就閉嘴。」

「你看著導航。」耳邊響起盛先生的說話聲。「上次也是到這裡，我走錯，被你罵了一路，這一次我什麼都不管，聽你指揮。」

最重要的是理解和鼓勵，想起自己開車的時候，才明白這個道理。

我從回憶中緩過神來，發現已經下了高速，開始拐入一條沒有路燈的山路。

左轉、再左轉、過橋直行、開到底左轉、然後右轉。

「不要急，慢慢開。」握著手機，我無比耐心地比劃著。

「你好像心情很好。」8個小時的行程，他的聲音里也第一次有了笑意。

「還不錯。」

空氣里飄來一陣廣場舞的喧鬧聲。我拉下車窗，大口呼出一口氣，夜晚的風吹起頭髮放任地在臉上飛舞。

三、

「記得那天和歐姐喝茶么？我不小心觸碰到自動出水的按鈕，水嘩的噴出來。」他放下碗筷，雙手比劃著，「人家新開的店，桌面地板被我弄的到處都是水，覺得特別不好意思。歐姐哈哈哈大笑著說：『盛先生，你這是要發大財呀。』我原本手忙腳亂很尷尬，因為她的調笑，氣氛反倒比之前更愉快了。」

歐姐是一個極有活力的人，她見過很多的事，可是臉上永遠堆著笑容，可愛極了。

臨出發前，我們去和她道別。她跑回家，從一堆玉器中，挑了一對葉子形狀的翡翠，用紅繩子系起來，給我和盛先生一人一個掛在脖子上。

她說，翡翠會保護主人，萬一碎了不要覺得可惜。

我不知道能不能保護人，但是我知道朋友的溫暖和祝福是會給我們帶來福氣的。

「是呀，然後你拿著拖把還沒弄乾凈，我也發了一回財。」我掏出那片貼在胸口的葉子，握在手心，溫溫的。

「小孩子在店裡拉便便，她都樂呵呵的覺得是喜慶的事情。」

他終究是懂我的。走錯路、撞飛鳥，我們誰都沒提，但是我心裡的不舒服，他都看清了。

「嗯。」我抬起頭，他靜靜地看著我，面帶微笑。我靜靜地看著他，回他一個微笑。

「我們這一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冷靜積極地去面對、去解決，是我們必須要學會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倆，只要我們在一起，其它什麼事都是小事。」

「像歐姐學習一坨黃金的智慧。」我笑嘻嘻的夾起一塊煎蛋放到他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