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九州一家監禁殺人事件(九)終結篇

大家好。這次前所未有的連續更新,到今天就要結束了。

不過沒關係,我還會繼續寫其他的案子,也麻煩讀者小天使們繼續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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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最後的審判

警方將松永太和緒方純子抓捕之後,在最初的幾個月里,兩個人一言不發,對一切審訊都不予回應。

然而作為事件的突破口,服部恭子為最初的調查提供了大量的線索。與松永在一起生活的接近7年時間裡,服部恭子對松永的據點掌握得一清二楚。警方通過恭子提供的地址,搜查了松永最後保留的三處公寓。

在第一處公寓里,也就是松永進行大量殺人的公寓,警方獲得了大量松永脅迫被害者們寫下的「自白書」,以及他這幾年所遺留下來的大量租住公寓的合同、電擊設備,用來分屍、殺人的鋸子、電線、刀具等等也一併起獲。

在第二處公寓里,警方搜查到了松永的通訊錄,其中有大約230多名女性的聯繫方式,並且在每名女性的名字後面,都有松永做下的備註。並且,房間內還有許多女性照片,大部分為私家偵探所拍。前面提到的松永逼迫恭子寫下的血書,也在這裡發現。

第三處公寓里,關押著四名男童,一名5歲,一名9歲,還有兩名是6歲的雙胞胎。通過詢問後得知,雙胞胎為當時松永交往的女性的兒子,5歲及9歲男童是松永的親生兒子。所有的兒童都有一定的營養不良狀況。

隨後福岡縣警投入了近100名警力對事件進行了徹底的調查和分析,然而在恭子的供述中提到的各起殺人案件,警方在公寓中都未能發現任何的有力證據。唯一能夠證明事件確實發生過的,只剩下了證人的證詞。然而,因為目前警方手中僅有恭子的證詞,所以如果松永太和緒方純子都不開口的話,法庭也無法作出宣判。

松永和緒方兩名嫌犯被逮捕三個月後,法庭對這起監禁殺害事件開始了第一次開庭審判。在庭審中,松永和緒方都一言不發。法官宣布退庭後,法警將松永和緒方兩名被告帶離法庭,此時,緒方純子和松永太相視一笑,似乎對法庭束手無策的狀態表示非常可笑。

為了搜集更有效的證據,警方將第一處公寓的浴室地板、水管,甚至是下水道的泥土都收集起來,進行血液熒光測試,然而還是一無所獲。眼看羈押的時間已經接近半年,關於此案的調查仍然毫無線索,警方也一籌莫展。終於,一次偶然的談話,讓緒方純子開始了她的告解。

2002年9月底,負責審訊緒方純子的警官再次提審了她。一反常態的是,警官突然開始聊起了自己的家庭,說到了自己頑固而且嚴厲的父親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已經認不得他的事情。說著說著,緒方純子突然抽泣了起來。

「我想要交待全部事實,毫不保留地全都告訴你們。」

儘管緒方純子的律師警告她一旦開始坦白,便可能無法繼續替她辯護,但緒方純子還是堅持要對警方交待一切犯罪事實。她說:「我想把一切真實的情況都說出來,堂堂正正地接受判決。哪怕是死刑,我也心甘情願。」

由於當時媒體已經開始渲染緒方家的慘案,純子此時站出來的動機,據她自己說,是為了「讓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為了緒方家的榮譽,也要坦白一切」。

警方於是開始事無巨細地開始了對純子的審訊。甚至關於每一起殺人案中,所有人的對話、參與人站立的位置、所穿的衣服等等,都進行了詳細的記錄。在拿到了緒方純子那份厚厚的口供之後,警方立即開始了與服部恭子的筆錄的比照工作。最終確認的結果是,恭子和純子提供的事實基本相符,作案時間、作案地點、參加人物、殺害手段等等完全符合。於是,在2003年5月,法庭再次開庭。

在這次庭審中,恭子和純子都分別出庭作證,在看到純子站在證人席上陳述犯罪經歷的過程中,松永太明顯表現得異常慌亂,他屢次大喊大叫企圖阻止純子的證言。而當法庭轉而向他開始詢問的時候,他也一改常態,開始誇誇而談,對犯罪事實全部予以否認,甚至在法庭上開始講起了笑話。

然而,法律是嚴肅的。即便談吐如何幽默風趣,即使他處心積慮地不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利用別人去殺害一名名被害者,松永太也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緒方純子在審問中,承認了除服部清志和緒方譽之外,所有的殺人案,均為自己受松永指使所為;但在清志和緒方譽的死亡上,緒方純子只承認自己進行了故意傷害,並未直接導致受害者的死亡。另一方面,松永太一直堅持自己完全無罪,要求律師對他進行無罪辯護。由於兩名被告的認罪方向完全不同,因此法庭準備將兩人分開審判,然而緒方純子在得知這個安排後,提出「我要親眼看著松永太伏法認罪」,所以法庭最終還是安排了兩名被告同時出庭。

2005年9月28日,福岡縣北九州小倉市法庭宣布了本案一審的判決:

「本案中兩名被告對他人的生命極其忽視,其殘忍和冷血的程度令人膽寒。案件性質十分惡劣,是本國犯罪史上都未曾有過的。其中,松永太被告作為全部殺人犯罪的主謀者,理應承擔最大的罪責;然而他從無表現出任何真誠的歉意或者悔過的態度,惡劣的犯罪習慣已經根深蒂固,無可救藥。緒方純子被告在犯罪過程中,經常對被害者進行欺凌和傷害,並且積極配合作案。因此,根據我國刑法,判處松永太和緒方純子兩名被告死刑。」

「服部恭子儘管參加了幾起殺人及屍體損毀的犯罪,但因為都是處於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被迫參與。因此免於提起公訴,當庭釋放。」

松永太當庭提出上訴,緒方純子表示接受死刑判決。然而,在之後緒方純子在律師團的說服下,純子同意接受精神診斷,並提起上訴。

精神診斷的結果是,緒方純子因為長期遭受暴力及威脅,顯著喪失了主觀判斷力,因此向法庭提出減刑申請。

2007年9月26日,福岡縣最高法院對本案進行了判決:對松永太被告維持原判死刑。緒方純子的認罪態度較好,積極配合調查,對本案的審理起到了積極作用,並且考慮到她犯罪時處於心智低下的狀態,將死刑判決撤回,改判無期徒刑。

松永太當庭對法官破口大罵,甚至企圖毆打檢察官,被法警制伏後收押,隨後他再次提起上訴。另一方面,檢察院方認為對緒方純子量刑過輕,提起上訴。

2011年2月,東京最高法院對本案進行了最終宣判,駁回了松永太和檢方的上訴要求,維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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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永太至今仍被關押在福岡縣監獄裡,等待著死刑的執行。

說到這裡,很多讀者肯定又會問:為什麼不死刑立即執行呢?

我也想聊聊這個事兒。在我看來,這是「死刑為誰而執行」的問題。

確實,我們習慣了「死刑立即執行」這樣的說法,而且也覺得罪有應得的人,應該死得大快人心,甚至是凌遲處死才好。然而,這樣的死刑,其實無異於一種「娛樂」。

別覺得可怕,在中世紀甚至是文藝復興時期,死刑確實是一種公眾的娛樂項目。大家圍攏在絞刑架邊上,看著罪犯被帶上絞刑架,套好吊索,罵兩句國王,然後擋板落下,罪犯抽搐著斷氣。人群散去後就會在酒館裡,津津有味地聊起剛才被絞死的罪犯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尿褲子了等等。袁崇煥被執行凌遲的時候,市民們爭相買他的肉來吃;辛亥革命的革命黨被砍頭的時候,市民們用饅頭沾了血來吃。

但是這樣的死刑對於罪犯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呢?「殺了人沒什麼可怕,宣判完了吃一顆槍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如果死刑宣判和死刑執行能夠同時進行的話,罪犯其實並不會產生多大的心理波動,橫下一條心赴死便是。那麼對亡命徒來說,其實死刑的威懾力並沒有那麼高,殺一個人是死,殺兩個人也是死,死個痛快。

大家也許都聽說過,人在面對死亡時有五個情緒的發展階段:否認、憤怒、討價還價、絕望、接受。這樣的反應,我們往往能夠在絕症患者的身上見到。他們最初會拚命證明醫生的絕症診斷是錯誤的,甚至會逃避去確診;之後他們會把憤怒的情緒發泄出來,遷怒於醫院的檢查和管理、家人的護理,彷彿這些才是造成他們患上絕症的元兇;再下一步,患者們會積極地與醫生探討,自己的病情是否還有一線生機,是否能夠通過某種特殊的治療方式來挽救自己的生命;當一切嘗試都沒有希望的時候,他們會進入絕望狀態,拒絕進行更多的努力,但心中還無法接受自己即將死亡的事實;直至進入最終階段,他們終於能夠與死亡坦誠相對,接受了死亡作為生命中必然的階段的規律,心平氣和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所以在本案中,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松永太在法庭里的表現,事實上正處於否認和憤怒的階段。審判的時間拖得越長,死刑確定執行的日期越不明確,他在關押中就越難以將死亡這個即將到來的事件坦誠接受,而是一直處於憤怒、討價還價和絕望的狀態中。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猶如地獄烈火般的煎熬。每多活一天,就會覺得自己離死刑執行更近了一天;每次看守走到門前,都會覺得他是來宣布死刑執行命令的 —— 即便是日本,也是要在死刑執行前一天,才會突然告訴犯人執行決定的。

在這樣的環境里,死刑犯會每天惶惶不可終日:想要開始讀書,但可能這本書沒讀完就要被執行死刑;想要開始寫回憶錄,但很可能剛剛動筆就要赴死;想要給家人寫信,但可能自己等不到回信就離開了人世。永遠在痛苦、空虛、彷徨、憤怒的情緒里,度過那一天天等待自己死亡的日子。

這樣的死刑,我覺得,才是真正能夠讓死刑犯痛苦,讓犯罪分子畏懼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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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之一 松永太其人

松永太出生於1961年4月28日,金牛座(你們這些小天使肯定會恍然大悟「所以他這麼愛錢」),是家中長子。家中經營榻榻米的工房,收入中等,父母都是普通人,沒有任何特殊的關係和背景。事件被揭露之後,松永家的一切親戚都拒絕任何媒體的採訪,所以他的童年經歷未知,所有關於他最初的記錄,是從他上小學開始的。

小學時的松永太是標準的優等生,多次擔任班長的職務,而且還是學生會的積極分子。上中學以後,他開始喜歡上了辯論,初一參加校內辯論比賽時曾經擊敗了初三學生獲得優勝。同時,他還是中學排球隊的主將。即便如此,他留給老師的印象卻不是很好。據他當時的班主任回憶說:

「松永太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而且對成為「領袖」有強烈的意識。有些時候,為了樹立自己在同學中的威信,會說一些成年人聽起來非常幼稚可笑的謊言。比如自己跟松下幸之助(松下集團的創始人)有很好的私交,或者自己在校外有黑社會老大的地位等等。為了吸引同學的主意,他會故意在班裡大聲地談論股票、世界政治、房地產之類的話題,來凸顯自己與他人在知識上的不同。」

升入高中之後,他在學生會競選中被選作「風紀委員」,但是之後因為早戀問題被學校警告,同時喪失了風紀委員的職位。之後他向家裡要求轉學,並且在新的學校中再次擔任了風紀委員。

風紀委員這一職務,類似於我們中學時「教導主任」的副手,協助校方管理學生們的校服、髮型、行為和言論等等。從高中時期的經歷來看,此時的松永太的「領導欲」其實與日俱增,但同時,自己又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言行。利用謊言來震懾他人,獲取他人信任的手段,我相信也是他長期以來形成的一種習慣。

這裡我想談一談「大腦獎勵迴路」的事情。

當我們在完成一些特定行為的時候,中腦腹側被蓋區的多巴胺系統會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隨著這些多巴胺進入大腦的前額皮層和伏隔核,我們就會產生欣快感,並且這些特定行為也會被大腦的記憶機制所記住,並建立與這些行為相關的肌肉群的聯繫。這樣一來,每當我們完成相同的行為的時候,多巴胺都會大量分泌,讓我們得到滿足。這就是大腦獎勵迴路的作用機理。

簡單來說,當我喝下一罐可口可樂的時候,從摸到冰涼的可樂罐開始,打開可樂,咕咚咚灌下好幾口,舌頭上味蕾細胞的感覺,口腔里被碳酸刺激的感覺,甚至是打出一串清脆的嗝的聲音,都會刺激大腦獎勵迴路的多巴胺分泌,讓我可以意識到「喝了可口可樂真爽,以後還想喝!喝了就能爽!」。

然而,當我喝了百事可樂的時候,因為味覺的差異、碳酸含量的差異、罐子不是紅色的而是藍色的等等,我的獎勵迴路就不會起作用,我就會覺得「百事可樂什麼破玩意兒」。

(此刻你應該去冰箱里拿一罐可樂了。)

所以對松永太來說,在持續進行這些犯罪行為的時候,他的獎勵迴路的作用,將他的犯罪行為與欣快感聯繫在了一起。也許在小時候,松永太在班裡說的那些謊,不單沒有導致同學們對他的反感,反而對他刮目相看,這就讓他在心理上產生了充足的快感。與此同時,能夠讓他獲得快感的事情,也許還有「在團隊中擔任領袖」這一條。這兩點,同時也形成了松永太的性格特點。

於是隨著他的成長,撒謊和當領袖,這兩樣能夠讓他覺得活著有意思的事情,便一起變得越來越宏大。畢業之後,松永太沒有選擇去踏踏實實當個上班族,而是回到了家裡「改組」了父親的公司,這顯然也是他在尋找一個能夠擔任領袖的機會。

就這樣,松永太在「虛偽的說謊者」和「絕對權力的領袖」這兩個性格特點下,最終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有些朋友曾經留言說,松永太這樣的人很聰明,沒有用在正道上實在太可惜了。然而,這也是他必然的結果。如果他具有一定程度的自律能力的話,或者相當的是非判斷能力的話,能夠在青少年時期戰勝自己的弱點,將「虛偽」這個性格弱點克服的話,他是有可能成為一個正直的人的。然而,因為他自身的自律能力很差,所以即使他從政、從商,真的能夠越爬越高的話,對於所有受他影響、受他支配的人來說,這也是一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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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松永太為什麼要那麼多錢,以及他的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這個問題其實我一直沒談,因為我覺得這無關緊要...人都要死了還管錢幹嘛?不過既然你們問了,那這裡就聊聊。

松永太自己的供述中說,他無論何時,同時交往的女性大約總是10人左右。這些人都是他通過各種渠道,認識的已婚或者離異女性。他結識這些女性後,一般一兩個月見一次面約會,送她們名表、名牌皮包、首飾等等禮物,討取她們的歡心。為了講排場,他的約會地點往往消費頗高,有些時候甚至會包下整間餐廳。

當然,他這樣鋪張的原因,與他對這些女性宣稱的身份有關:外交官、美國大財團的駐日代表、NASA的火箭工程師、國際軍火商、歐洲著名家族的代理人、日本古代貴族繼承人、常春藤大學教授、電腦天才等等,必須得有相應的品味和財富才可以。

他擁有如此之多的女性關係,並非性慾,而是在撒網尋找合適的獵物。我們前文中說到的那些被騙女性,全部都是從這些候選者中「脫穎而出」的腦筋不太好用、貪圖小利、夫妻不和的中年女性。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經過了幾年的交往,最終才慢慢收網的。例如恭子的姑姑服部雅子,松永最初認識她的時候是1995年,而兩人到2002年還維持著關係。

松永儘管出手闊綽、長相尚佳、談吐優雅,但也不是出手百發百中。為了維持他的這個「女性網路」,他的開銷事實上非常之大。

同時,聯繫到我們前面說的「獎勵迴路」,松永在這些女性面前吹噓自己的時候,想必已經獲得了相當大的快感。因此,為了能夠有更多的「表演舞台」,他也需要有足夠多的「觀眾」。

在松永被捕之後,很多受騙女性仍然很難從之前對松永的印象中走出來。對於這些人,我覺得只有一個字能夠說明她們:

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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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二 服部恭子

首先要說明的是,服部恭子是一個化名,因為當事人最終無罪,而且在世,所以為了保護個人隱私,她的真名、照片形象都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在這個事件里,服部清志、服部榮藏、服部雅子,其實都是化名。即使清志已經逝世,但因為與其同姓的直系親屬仍然在世,所以依然不能使用實名。在這裡,還是讓我們繼續使用服部恭子這個名字吧。

服部恭子因為自10歲起,便受到松永太的虐待和監禁,所以身材相當矮小。19歲時,她也僅僅有154cm的身高,而且體質很差。升入中學後,松永太僅允許她每周去學校一次,而且還會對她進行每10分鐘一次的簡訊或者電話聯繫,因此她始終生活在被松永太全天候監視的環境下,幾乎沒有機會可以報警。

此外,服部恭子對於緒方純子,其實是始終抱有強烈的恨意的。在她幼小的心靈中,也許並不能理解緒方純子被松永太指使而殺害自己父親的過程,而只是牢牢記住了純子將她父親殺害的場景。因此在此後多年的時間裡,她對純子始終抱有非常高的敵意,從未和解過。

而這一點,也正好被松永太所利用,讓她成為了監視緒方純子的最佳人選。當緒方純子出逃的時候,她一直對純子窮追不捨,甚至不惜做出對純子進行撕咬、用身體擋住純子搭上的計程車等等行為。這也讓她充分獲得了松永太的信任,使她能夠在魔爪下生存這麼多年而沒有被滅口。

關於第一次出逃,她之所以沒有跟爺爺奶奶說出真相,甚至是沒有報警,我推測的原因是這樣的:

首先她對爺爺奶奶並沒有充分的信任,不能保證他們會完全聽信自己的控訴 —— 事實上也是如此,爺爺奶奶在松永第一次來到家裡時,也被松永說服將她送走。其次,她看到了緒方一家的下場,害怕將自己家人也牽扯其中,所以盡量沒有讓爺爺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她的判斷,爺爺即使想要插手此事,恐怕也與緒方譽的下場相差無幾。另外,對於報警一事,恭子的想法應該是,如果爺爺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話,那麼也不會立即報警;這樣一來,松永不但不會受到懲罰,甚至可能打草驚蛇,導致松永再次搬家或者將她滅口。

當然,作為一名在虎口下苟且偷生了7年的少女來說,她的心智也許比你我都要成熟的多,警惕性也會非常之高。換做是一些想著「如果是我,進去就跟他拼了」的朋友們的話,在松永太和他的那些被控制者的環境里,恐怕連第一集都活不過去。

服部恭子在事件之後改換了姓名,之後便消失在了公眾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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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三 緒方一家為何不能反抗?

關於緒方一家被分裂的過程,我在之前已經寫過了。今天我要聊的是,為什麼他們被虐待之後,也無法團結一致打敗松永太的原因。之前也有位小天使在公眾號的留言里說過了,「囚徒困境」。

囚徒困境的情景是這樣的:如果我和Rita兩個人是一起案件的共犯,警方將我們抓住了,開始分別審訊。審訊開始之前,我和Rita了解了一下這個案子會怎麼判:

1. 如果我和Rita都拒不交待,那麼警方將拿不到太多的證據,我們倆無罪釋放。

2. 如果我和Rita兩個人中有任何一個人坦白了,那麼坦白的人就可以因為配合警方而獲得從輕發落,只判1年徒刑,另一個會被判10年徒刑。

3. 如果兩個人都坦白了,那麼先坦白的人判1年,後坦白的人判10年。

於是警察將我們分別審訊,而且跟我說,Rita已經快要交待了,她已經開始問警察要豬排飯吃了,你看你打算怎麼辦?

對,如果你是我,你打算怎麼辦?如果你死扛到底,很可能真的Rita已經坦白了,那麼你就會被判10年徒刑;如果你現在交待,那麼你就可能只判1年,但是Rita要被判10年。

當然,最理想的情況是兩個人彼此相信,那麼就能直接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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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到緒方一家,情況就變成:

1. 如果大家都不告發,那麼就每個人電一下,忍一忍就過去了。

2. 如果你告發別人,你不會受到電擊;但是被你告發的人會被長時間電擊,生不如死。

3. 如果別人在你之前告發你,那麼你就會被電到生不如死。

這時你聽到緒方譽小聲跟你說:「咱們把松永太弄死吧!」

你不確定是不是也有別的人聽到了這句話。你望向緒方主也,他眼睛亂轉,你弄不清他在想什麼;你看看緒方靜香,她閉著眼睛,但是好像也聽見了緒方譽的話;你瞟了一眼緒方純子,發現她也瞟了你一眼;最後,你把頭轉向緒方理惠子的方向,發現她在緊緊盯著你和緒方譽....

松永睡醒了,他把每個人都叫到自己的屋裡,開始問話。緒方理惠子進去了,出來一臉輕鬆;緒方純子進去了,出來時臉上有些得意;緒方靜香進去了,出來時步履輕盈;緒方主也進去了,出來時蹦蹦跳跳;這時,松永太把你叫了進去。

你走進屋,發現屋裡擺著電擊器材。這東西接到你的身上,只要一按開關,你就會全身抽搐,牙齒不停地打架,眼前發黑,身上似乎被無數根鋼針在扎,關節拚命地碰撞。而且這種電擊會持續10分鐘之久,久到你都能聞到自己的身體里冒出熟肉的味道,久到你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然後松永看著你,說:「剛才有沒有人跟你說了什麼呀?只給你一次機會哦。」

你橫下一條心,站起來大喊道:「老子跟你這個變態拼了!!!」

但是你154的身高,加上長期營養不良,被松永太一腳踢翻在地。你還沒爬起來,就看到緒方主也、緒方純子和緒方理惠子,手上拿著電線,臉上露出微笑,一步步向你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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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囚徒困境的心理,使松永太可以輕鬆地掌握每個人的動向和行為。但是為了緒方一家真的串通起來,松永也進行了一些物理隔離:禁止任何人在家中交談;每間房間里最多只能有2個人;在家中禁止隨意走動等等,這些隔離措施也有效地讓緒方一家無法彼此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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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四 我們該怎麼辦?

1. 有情況立刻報警,別覺得自己特別厲害特別能打;

2. 交往前一定要弄清對方的背景;

3. 犯罪行為被第三者得知時,不要嘗試收買或者討好第三者,而是要馬上自首;當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犯了法馬上去自首;

4. 不要相信自己「遇到了真正厲害/優秀/偉大/地位極高的人」,通過觀察和背景調查再下結論;

5. 如果男/女朋友有讓你覺得有違道德或法律的行為,或者你覺得他/她「就是個精神病!」,馬上分手,別等著過年,也別等著被分屍;

6. 與這種人有糾紛,別自己嘗試解決,帶警察或者你爸或者你哥去;

7. 善待家人,不要試圖隱瞞自己的困難;

8. 一旦被控制,拋棄一切也要跑;

9. 別覺得「去日本旅遊就會碰上這樣的變態」,變態哪兒都有,人越多的地方變態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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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閱讀,我們下個案子再見。

啊,對了,忘了給你們看這間凶宅了...直接放可能怕有些讀者心裡不舒服,就當彩蛋放公眾號那邊了。

公眾號搜索: threewatermiao

不用特意加,其實最好別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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