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七十二節——踏遍荊棘!

被視為弱者了嗎?

感受著凌厲的刀氣,感受著若有似無的死亡氣息。

胸膛上的爪痕仍火辣辣的疼,謝天行人在彈躍之中。

他沒有飛行的能力,天空不是他的主場。

那,又怎樣?

他沒有進化到第二態的天賦,有人說武道不是他的道路。

那,又怎樣?

我依然走到了這裡,依然打倒了一路的強敵。

依然一路向前,踏遍荊棘!

謝天行攥緊鐵拳,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甚至他控制飄舞的白髮,都散發著濃烈的鬥志。

他仍在前沖。

衝撞在一瞬間完成。

漫天刀光在鷹厲公的羽翅中迸發,刀光如海。

刀海之中一團人影驟然爆發,沒人看得清那一瞬間謝天行出了多少拳,遞了多少腿。

拳打、肘擊、膝撞、腳踢,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化作了戰鬥利器,與那兩道凶厲絕強的銀翅交鋒。

鷹厲公的刀光,竟在單對單的正面交鋒中被攔住了!

不,遠不止此。

提劍迫來的白飛卿眸中冰輪瘋轉,只覺脊背生涼。

拳掌指變幻交錯間,謝天行忽而一甩頭。那頭白髮倏忽掃出,發出長鞭笞空的尖嘯,狠狠纏住從背後忽然探出的銀爪。

鷹厲公瞳孔驟縮,難以相信。

這一爪如此突兀,如此險惡,如此凌厲,怎可能被擋住?

讓白飛卿脊背生涼正是因為這一爪,即便是念至劍至的他,也自忖接不住。

因為這一爪直接穿透了空間屏障,已經初窺空間之門。根本無法判定這一爪的落點,念無從至,劍無從攔。

可如此強悍的一爪,鷹厲公隱藏的殺招。卻被謝天行以至強的武者意志、絕頂的戰鬥直覺,在沸騰的燃燒的戰鬥中,強勢抵住!

面對一位公爵,謝天行不落下風!即使只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之中。

銀爪一擰,攪碎糾纏白髮,碎發紛落如雪。

鷹厲公仍要再進,翠碧槍鋒已經迫來。

他只能無奈折轉,穿入青鳥的翠影之中,再覓戰機。甫一靠近,鷹厲公便覺不對。上下前後左右,青色光幕流轉如波,連成一體,有如囚籠。

青鳥以身為餌,以青鳥天幕將鷹厲公困在其中。

白飛卿縱劍直來,身與劍,盡帶鋒。凜冽飛霜悄然覆上天幕,瞬間凝冰,在陽光下略顯耀眼。

而青侯也提著殺生槍如流星劃來,青碧藤條瘋狂生長,在冰霜上蔓延糾纏。

只在瞬息之間,他們便完成了一次完美合圍,將鷹厲公逼入危局。

這是謝天行創造出來的機會,他們理所當然的抓住了。

瞬息三層囚籠,鷹厲公銀眸依舊不起漣漪。他探爪,前方是空氣,爪勢卻依然凌厲。利爪突兀出現在青鳥喉前,冷漠划過。

鷹厲公再一次打破空間屏障,運用了禁忌能力。

攔之不及,避之不及。

銀爪劃落,翠影消散如煙,青鳥的身形在另一處漸現。

能從古獸族時代殘存至今,她當然不會沒有隱藏手段。可這一避讓,青鳥天幕也隨之湮滅。

銀眸與翠眸對視,各自冰冷。

鷹厲公雙翅一撲,以喙為劍,輕易鑿透寒冰,在青藤瘋狂合攏前穿出縫隙。

他迎著陽光翱翔,心中忽而有了一絲後悔。

為什麼沒有一開始就全力出手,保下風鷹侯。若有他的牽制,局勢會輕鬆得多。

念頭方起,鷹厲公猛然驚覺。不妙!自己竟會產生這種軟弱的念頭!

他一聲長唳,催動進攻的命令:「整個學府,不留活口!」

聲音冰冷殘忍,穩紮穩打的獸族大軍驟然加強了攻勢,飛鷹,怒獅,餓狼,凶豹…形態各異的猛獸,點燃了嗜血之眸,如洪水卷向整個青鳥學府。

他要以青鳥學府所有學子的安危,牽制住青侯,甚或還有青鳥。

這座學府以青鳥為名,想來青鳥也會有些感情吧?

就同一開始青侯藉助部下對獸軍的殺戮來牽動風鷹侯,從而創造出絕殺局勢一樣,這正是以牙還牙。

然而他失望了。

青鳥振翅於空,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

青侯立於纏繞巨木的青藤之上,一樣的面無表情。

就任獸族大軍潮水般漫過,撲向教學樓、宿舍樓、教武場…撲向如待宰羔羊般的青鳥學子們。

「你怕了。」青侯平靜說道。

「我曾踏足的領域要比他深遠得多。」青鳥動聽的聲音也響起:「窺入空間之門的這種力量,鷹厲公用不了多少次。」

謝天行眸中彷如無窮無盡的鬥志,沒有一刻稍弱:「而他已經用了兩次。」

白飛卿一振長劍,藍袍飄飛,說不出的瀟洒:「看來今天公爵大人得留在這裡了。」

「荒謬!」鷹厲公揮翅劈出兩道刀芒,怒不可遏:「無知小輩,大放厥詞!」

「在本座面前,你才是小輩。」青鳥冷冷回應,微探脖頸,優美之極地輕輕一啄,竟將劈落的刀芒啄碎。

這刀芒並不十分強悍,另一道也在白飛卿耀眼的劍光中粉碎。

但遠沒有青鳥這般雲淡風輕。

鷹厲公心中告警,知道這青鳥在激烈的戰鬥中正逐漸尋回往日的戰鬥狀態。雖然力量沒有實質性的恢復,但在這過程中,青鳥的戰力絕對是在直線增加。

不能再拖了!

這是人族領土,自己孤身在此,對方支援卻隨時可到。

久戰不下,只怕真的就走不掉了。

鷹厲公第一次生出急躁的情緒來,他猛然抬首向天,狂暴的氣勢炸開,雲浪疊碎。

「那便看看,你這冢中枯骨,還有幾分威能!」

他羽翅展開,並不如何巨大的軀體,卻在那瞬間給人遮住了太陽的感覺。

不僅是感覺。

整片天空都暗了下來,像是從白天驟轉黑夜。

天地之間,只有那團銀色的光最為璀璨。他像一輪明月,高懸天空。

而月光如水,傾瀉大地。

強烈的危險感在心頭炸開,謝天行足尖一踏,身如離弦之箭,但身上仍炸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鮮血淋漓。

青鳥翠影重重,卻仍止不住翠羽飄飛,那無助飄落的翠羽上,仍滾動著碧色血珠。

「月光照到的地方,就是他攻擊到的地方。真可怕。」嘴裡說著可怕,她的聲音卻沒有太多波動,顯示著從古老時期存活至今所擁有的豐富經歷:「但他能夠掌控的,只有方圓三里內的月光。遠未達到遮日化月的程度,眼前黑夜,只是幻象。」

「撤出三里,就沒事了?」白飛卿的劍已經舞成一團光影,格住無孔不入的月光,但身上仍時不時會炸開血花。

「這正是他想要的。」青侯倒提殺生槍,輕輕搖頭:「他想跑,不能讓他跑。」

場面上明明是鷹厲公大發神威,青侯這話卻說得依舊那麼理所當然。

他身上的傷口最多,密密麻麻,已是慘不忍睹。但他反倒像是那個佔據絕對上風的人,言語間風輕雲淡。

最後一顆巨木瘋狂生長,上面纏繞著的青藤如巨木的觸手,將青侯高舉。

他像萬千人群中獨舉的火把,像一根大地射向天空的長箭。

殺生槍頭翠碧如洗,他舉槍,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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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情何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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