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種態的一些問題(一)

引言

在現代日語中,有各種態的概念。雖然在某些態的歸類上存在一定的分歧,但是按照主流分類無非是這六種:使役態、被動態、可能態、自發態、被役態、尊敬態。最後一種是為了統一的方便我自己加了個「態」字。而這六種態全部都由兩個助動詞來構成的。它們就是「(さ)せる」和「(ら)れる」。當然,單純從純形態來看,是四個,但是這種純形態的細分並不是本講義所在意的,它屬於基礎的基礎,我並不想花篇幅來羅列和介紹那些隨便哪本教科書上都有的基礎,包括這些態細分的語義和用法。盧瑟福說過一句話:「所有科學要麼是物理,要麼是集郵。」在分析和研究中察覺不同而不斷地細分來羅列,這屬於集郵;而從不同的事物與現象中察覺出共同性和等效性才是具有思想性的研究活動,也更為深刻。本講義作為輔助性講義,這個輔助的主旨是「(盡量)從認識和理解上走向統一」。而日語的這些態,也即這兩個助動詞的本質,最後都是指向一個具有連續性和對稱性的體系:自他體系。如果從歷史上往前追溯,這兩個助動詞都只有一個假名:「す」和「る」。

首先,把這六種態和「(さ)せる」和「(ら)れる」的對應列一個表格方便查閱。

上面這個表,兩者疊加使用的形式除了用在被役態之外,相同的疊加形式還可以用於使役態的可能態上。也就是說,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此表最後的被役態後面加一個「使能態」。

在更深層次地理解這個體系之前,我們要先對一些日語學習者常會誤解或分不清或用錯的幾個態的問題講一下。這些問題常發生在使役態、被動態、可能態、被役態這四者中。很多時候,一些誤解和用錯都是在一個粗暴的認知基礎上的。這個認知便是,在學習過程中粗暴地把使役態被動態與漢語的「使」「讓」「被」等詞完全等同。很多時候,它們跟漢語是很不一樣的。而其中被動態和可能態的一些問題則直接跟自他體系有關,因此,這些問題的講解也直接導向了後面的進階內容。

在進入具體問題前,有一個最基礎的真相必須公布,那就是,並不是所有動詞都能隨意變成這六個態。很多動詞是不存在其中某個態或多個態的(比如「降る」等很多無意志自動詞就不存在可能態)。換言之,哪些動詞具有哪些態,哪些動詞不具有哪些態,其分布是雜亂而沒有規律的,並且也無法統計,因為這種問題可以具體到任意單個的動詞身上。

1,可能態的一些問題

首先是助詞的使用問題。我們知道,在他動詞的可能態的句子中,動作主體後面的助詞「は」「が」「に」都可以,而動作對象或內容的名詞後面則是「を」「が」都可以。但是一般來說,早在上世紀6、70年代,寺村秀夫就做出了如下的對應。

XにYがV(可能)    (彼に中國語が話せる)

XがYをV(可能)    (彼が中國語を話せる)

這對於初級學習者來說可能是比較好的一種便於記憶的歸納,但是對於第一種句型,其實動作主體名詞後面的助詞也可以是「は」「が」,第二種句型動作主體名詞後面的助詞也可換成「は」。這樣一來就牽涉到助詞本身的問題了,那麼先在此略過。

而對於自動詞來說,Y後面的助詞某些情況下不能使用「が」。比如「彼は部屋が出られなくて困っている」就是不行的,「部屋」後面必須換成「を」。另外,有時候一個動詞形態到底是自動詞還是可能態需要看情況而定,比如下面這對例子。

(1)花子には、ケーキがうまく焼けた。

(2)ケーキがうまく焼けた。

這兩個句子的動詞一模一樣,但是前者是「焼く」的可能態。後者是是自動詞「焼ける」。從這裡我們可以隱隱感覺到,自動詞和可能態在某些方面有著相通的地方。類似的例子還有比如「見つける」的可能態在語義上和「見つかる」也是相近的。這些正是揭示態與自他體系關聯的第一步。接下來的問題則進一步暗示自動詞和可能態的相似處。這個問題便是,很多漢語可以使用「能夠」「可以」的句子在日語中並不會使用可能態。這大多出現在自動詞中,很多學習者在這方面會用錯。

自動詞有時候不使用可能態,而有時候又可以使用可能態。比如「這個課算學分嗎?」這句話在漢語里是可以在「算」字前面加上「能」字的。但是在日語中,它卻不會使用可能態,它只能說成「この授業、単位になりますか」。但是在其他情況下「なる」是可以使用可能態的,比如「花子は歌手になれると思う」。那麼是什麼原因造成這種區別的呢?我並不太清楚,初步觀察的結論是這或許跟動詞的動作主體在語義上的意志性和主動性相關。拿剛才那個學分的例子來看,首先「課」這個事物本身不具備任何意志,也就是說在這種情況下,「なる」就跟「降る」一樣,其動作主體是無意志的,這樣就沒有可能態。而「成為歌手」的例子中,「なる」的動作主體是人,人肯定帶有一定的意志性,而且在這個情況里,這個動作主體在這個動作上具備一定的主動性。

我們可以用這個初步結果來檢驗一下其他動詞。比如「二時間も探したが見つからなかった」這個例子里,缺乏一定的分析能力的人可能會馬上想當然地覺得動作主體是帶有意志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這個句子的「探す」的動作主體才是人,而「見つかる」的動作主體是尋找的物體,即便尋找的是一個人,從語義上看,它跟「人が見える」這種例子是一樣的,動作主體並不是有意志地主動跑到你眼睛裡去的對吧,因此,雖然具有意志,但不具備主動性。

但是,這個結果似乎經受不起更多的檢驗,比如「花子は東京大學に受かると思う」這種例子,似乎動作主體既具備意志性也具備主動性,但是卻幾乎不使用可能態。當然,對於一個動詞具不具備主動性似乎可以用能不能在其後面加上助動詞「たい」來判定,比如從「歌手になりたい」「大學に受かりたい」中就可以看出「受かる」應該是具備主動性的(當然,很多動詞具有多種語義,「見つかる」在類似被動態的語義中是可以加上「たい」的,但是上面那個例子是不行的)。由此看來,似乎意志性和主動性只是自動詞能不能使用可能態的一個必要條件,而非充分條件。也就是說,沒有意志性和主動性的自動詞都沒法用可能態;但是有意志性和主動性的自動詞也不一定能使用可能態。呂雷寕也提到過「積極性」這個相似的因素。不過她的論文則細分了各種因素,使用了其他更多概念,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自行閱讀。

對於不想深究的學習者來說,有一個另外的思路去簡單理解那些在漢語中能加「能」字日語中卻不能使用可能態的例子。比如前面提到的「なる」在的例子中,「花子は歌手になると思う」和「花子は歌手になれると思う」有著明顯的語義區別,那就是後者說話人賦予了「能力」的語義。前者說話人的側重點只是在推測的結果上,而後者說話人要表達的是「花子有成為歌手的能力」,也即側重點在「能力」上。而「この授業、単位になりますか」這個例子上,是沒法給「課」這麼個無生命無意志的事物賦予任何能力的。你不能說一個不算學分的課它自己有能力將自己變成算學分的課。至少在日語中是沒法這麼賦予能力相關的語義的。這也是「降る」不存在可能態的原因,因為你同樣無法給「下雨」這種事情賦予任何能力。由此結合前面我說的「見つかる」的動作主體並不是尋找的人,因此也無法給一個自己偶然出現的事物賦予任何能力(「尋找」雖然是主動的,但是「找到」卻是偶然的,它本身跟能力無關,而且它的主體是被尋找的事物)。至於「受かる」,雖然似乎看上去它跟「なる」一樣,其主體也是人,好像可以賦予能力,但是我們如果從它對應的他動詞「うける」上來看考大學這件事情的話,可以發現,其實它內在的對象並不是人,而是「試験」,所以「受かる」的動作主體並不是人,而是考試成績,它的根本含義或許只是「考試成績的合格」。由此看來,只要無法賦予動作主體能力信息的動詞都無法使用可能態。當然,對於基本上不會使用可能態的動詞,如果某些極端特殊的語境使得可以賦予動作主體能力信息的話,那這個動詞在這個語境下就可以是使用可能態。

可能態還有一種「某種條件的允許」的用法,但是在我看來,這個用法是可以和「能力」進行統一的。比如「宿題をやったから、遊べる」這種例子中,在作業未做完之前,家長或老師下達的硬性規定這個外在條件暫時性地封印了小孩的玩的能力,而通過努力做完作業這個外在條件又把小孩的玩的能力解放了出來。因此,條件的允許這種用法在認知上是和第一種用法也即「能力」是具有共性的。因此,這種用法也是另一種賦予動作主體能力這個信息的功能。

除了可能態,還有句型「~ことができる」也可以表達可能態相近的語義。它跟可能態是有一些細微區別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自行查閱先行研究的資料。

對於一些跟「受かる」很相似的自動詞,有些日本人覺得雖然不能使用可能態但是可以使用「~ことができる」。比如日本一個叫青木ひろみ的學者在1997年的論文中就舉了下面這些例子。

(3)太郎は懸賞付のクイズに何度も応募して、やっと二等賞に當たることができた。

(4)太郎は川で溺れてしばらくは意識不明だったが、応急手當がよかったため助かることができた。

但是我把這兩個例子問了兩個日語母語者卻得到不同的回答,其中有一個認為這種說法是錯誤的。有興趣的可以做一個問卷統計。這似乎印證了我的一個想法,任何語言形式或語言成分,無論是語法上還是語義上,在微觀層面上都帶有無法消除的不穩性。這種不穩性就像微觀物理也即量子物理中的不確定性原理一樣,不確定性是粒子的內稟屬性,是一個客觀事實,而語言在微觀層次上的不穩性應該也是語言內稟的屬性,是一個事實。即便考慮到日語母語者的年齡差帶來的差異,這仍然是進一步表明語言的變動很快,並且變動的很大一部

分原因就來自於這種不穩性。

如果使用搜索引擎的話,甚至會發現一些「受かれる」的例子,但是這種可能態目前並未大範圍擴散,只能算作是誤用吧。這種誤用的原因可能就來自於「受かる」的動作主體雖然是考試成績,但是它與「見つかる」不同,成績這種東西總是人類去考的,這種百分百跟人類相關的情況會使日語母語者在模仿學習母語時在對這個詞的認知上產生更大的不穩性,於是就很自然地會出現一部分誤用。但是,如果某一天這種誤用大範圍擴散了,那也就會成為語言習慣固定下來。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對語言進行形而上的分析是有巨大的局限性的,當你用歷時的角度去看,就會發現所有問題的原因都能歸結為一個在歷史上的偶然擴散的語言習慣而已。即使你不考慮時間因素,那麼微觀上的認知的不穩性也會造就任何理論的崩潰。

最後不得不提一個在可能態上非常奇特的動詞,那就是「探す」。它的可能態的否定,有非常多的日語學習者會理解錯誤,總是把它理解為「找不到」的意思,但其實「探せない」是「沒法子找」的意思,比如「手がかり皆無だから、探そうにも探せない」就是「毫無線索,想找也沒法找」的意思,而不是「想找也找不到」的意思。但是,它的肯定用法卻不是這樣的,它的肯定用法居然是「見つけられる」一樣的意思。下面這些例子均是「能找到」的意思。

(5)「寫真の館が3時間で探せるぜ。そこで待ってな」(『ジョジョの奇妙な冒険』)

(6)訪ねる相手を気軽に探せるスマホ

(7)カードローンの業者はインターネットで探せる。

(8)顔の好みで探せる婚活マッチングアプリ

或許只有例子(8)根據語境會有兩種理解,「可以根據相貌的喜好來尋找(結婚對象)」和「根據相貌的喜好就能找到(結婚對象)」。不過這種例子很少,所以,「探す」的可能態的奇特之處就在於,肯定用法和否定用法其意義是不同的。

那麼,可能態的這些問題就講到此為止。再細的問題我不想過多糾纏了,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引出自動詞與可能態之間的共性。

2,使役態的一些問題

首先是一個助詞選用問題,我們知道使役的對象後面可以用不同助詞,比如「子供を大學に行かせる」和「子供に大學に行かせる」。助詞選用和使役態本身的細分用法相關。使役態如果細分的話,可以有強制、許可、放任等用法。那麼上面兩個句子,前者其實就是強制的用法,也即說話人無視「子供」的意願;後者則是在尊重對方意願的前提下的用法。雖然很多學習者對這個問題困惑,但是這只是一個小問題,就一帶而過吧。

接著要講的問題是,有很多人看到「使」或「讓」就習慣性地使用「(さ)せる」。我們可以從很多例子看到這種粗暴的完全對應性學習方式是不妥的。比如「收拾一下使其整潔。」這句話有些學習者就會翻譯成「片づけてきれいにさせる」,但是這種句子在日語中一般只需要使用「する」就行。

反過來,有些漢語中不用「使」或「讓」的句子,在日語中卻需要使用使役態。比如「別嚇我」的日語就必須使用使役態了「びっくりさせないでくれ」。還有一些形態上具有使役態的但其實是他動詞的動詞,比如「すませる」,還有下面這個例子。

(9)まったく、それ以來ヴェルサスは社會から隠れるようにヘトヘトの人生を歩み始めたのだ。ゴミ捨て場の橫で立小便をしたらポロポロと壁が崩れて女の白骨死體が顔をのぞかせたこともあった。(『ジョジョの奇妙な冒険48』p134)

  這個「のぞかせる」雖然在辭典上是作為一個他動詞收錄的,但是其實它也可以看成是自動詞「のぞく」的使役態。從這一點,我們似乎已經可以開始隱約地察覺到使役態和他動詞在某些方面有著相通的地方。前面提到的「びっくりする」是一個自動詞,而它沒有對應的他動詞,所以它的他動詞也可以看成是使役態來構造的。

還有一個問題是,日語中存在一種酷似使役態的他動詞,它們有對應的自動詞,而這些自動詞的使役態和這些他動詞的語義卻不一樣,而且很多學習者搞不清楚其區別,典型的例子就是「著せる」。

這種動詞的句子分析起來,跟英語語法中所謂的間接賓語很相似。其實我並不喜歡間接賓語這個語法術語,每種語言的動詞性質都不相同,並且同一種語言中,每個動詞都有其具體的獨特的性質,因此,跟動詞相關聯的具體的事物個數本來就不一樣,賓語概念以及間接賓語這種強行的雙賓語的概念只是一種狹隘的觀念罷了,這一點從「著させる」就能看出來。那麼我們就來看看,「服を著た」「服を著せた」「服を著させた」這三句話的意思到底怎麼不一樣。由於日語句子中動詞是最重要的成分,而事物以及人稱相關的詞語都因為不重要而經常不出現,所以就使得很多日語學習者分辨不出後兩者的區別。如果不看「著させる」的話,前兩者應該是很好辨別的,前者是自己穿衣,後者是給別人穿衣。但是我們需要注意,日語很多動詞都是具有動作主體視角的,而動作主體可以不是說話人自己,因此,如果在前面加上具體的動作主體名詞或代詞,就也能表達「別人自己穿衣」和「別人給另一個人穿衣」了。尤其是後者,當你把人物名詞或代詞補全的話,「田中は私に服を著せた」這種表達「田中給我穿衣了」的句子也是成立的。注意,譯句中的「給」不是「為」的意思,具體點來說,「著せる」不是動作主體為別人把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而是把衣服穿在別人身上,衣服的落腳點永遠不會是動作主體自己,而是別人。這樣來看,我們發現「著る」的動作主體和衣服落腳點是同一個人,而「著せる」的動作主體和衣服落腳點不是同一個人。

接下來,看看「著させる」。這個是比較複雜的,。首先,由於是使役態,所以無論如何「穿」這個動作肯定不是使役發動者的動作,那麼,在這個前提下再來看衣服的落腳點。在這裡先聲明一下,在這個問題上,邏輯分析是沒有用的。

按落腳點的不同可以有下列三種情況。

?A叫B給A穿衣。

?A叫B給B穿衣。

?A叫B給C穿衣。

這三種情況,對應下面三個例句(把A默認為說話人)。

?太郎に服を著せてもらった。

?太郎に服を著させた。

?太郎に花子に服を著せるように言った。

但是由於在這些句子中,使役對象和衣服落腳點都是使用助詞「に」,而日語中一般習慣性避免相同助詞短距離地連續出現,所以第三種情況的句子一般出現的頻率較低。這第三種情況,有的日本人覺得「太郎に花子に服を著させた」和「太郎に花子に服を著せさせた」也是可以的。所以,第三種情況是最為複雜的。按邏輯分析的話,「著させる」是「著る」的使役態,而「著る」是動作主體自己穿衣,也即「穿」的動作主體和衣服的落腳點是同一個人,那麼按照這種邏輯,「著させる」應該只對應上面的第二種情況,為什麼第三種情況也能使用?第三種情況因為動作主體和衣服落腳點不是同一個人所以要用「著せる」的使役態才對。然而,我在前面聲明過,邏輯分析對於該問題沒有用。也就是說,「著させる」既是「著る」的使役態,也是「著せる」的使役態。這也是為什麼「著せさせる」這種形態基本上見不到的緣故。而「著せさせる」也不是完全不存在,它和授受動詞一起出現時才會顯得有點正常,更多例子參看以後的授受動詞相關文章。

我們可以看到,在日語中,一般最極端的情況就是牽涉三個人的情況,這在多重授受關係中也是一樣(包括最極端的三重授受關係)。這麼看的話,「著させる」相關的事物有時候就包含了三個人和一個物,總共四個事物。喜歡使用賓語概念的學者碰到這種情況是否會再強行發明一個「雙重間接賓語」的術語出來呢?或者叫「三賓語句子」。在我看來,如果真有這種碰到新情況就死守狹隘框架然後強行補一個概念的做法的人存在,只能說其對語言學的認識以及對各類學科的認識還停留在伽利略之前的時代。只要稍微了解一下科學史也會知道,即便如牛頓力學般偉大的理論,其思想與框架也被新發現的事實與擴展的理論思想所改變了。而且前沿的物理學已經拋棄了早期的概念和術語,採用了更加適用和更本質性的概念術語。我不知道語言學的一部分人在面對早已發現的完全不同的語言這個事實之後,還要死守主謂賓這些本就模糊不清的概念是一種怎樣的思維固化。

使役態的問題就講到這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引出他動詞與使役態之間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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