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政黨上位對女性的影響，我們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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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教經典中有壓迫女性的內容，部分伊斯蘭教國家有歧視女性的政策。這樣看來，在世俗國家，看不到伊斯蘭政黨上台對女性有好處的可能。事實並非如此。Erik Meyersson利用土耳其1994年選舉深入研究了這一問題，發現伊斯蘭政黨上台提高了女性的受教育水平和政治參與率。故事到這裡沒有結束。這一結論並不意味著「把伊斯蘭政黨送上台，就能改善女性地位」，因為改變本身部分源於伊斯蘭與世俗的衝突。同時，這些地區後來實際上遠離了伊斯蘭立場。

簡單談一下背景。土耳其在1980年代快速城市化，被稱為「白土耳其」的城市居民和從鄉下湧入城市的「黑土耳其」接觸增加，不可避免會產生紛爭。城市相比農村而言更加世俗，而伊斯蘭教在農村地區更有市場。福利黨（Refah Party，RP）在1980年代成立，主打伊斯蘭牌，並在1994年選舉中獲得極令人矚目的勝利：拿下全國20%選票和12%選區。福利黨在當政選區任命市長，並採取一系列「伊斯蘭化」政策。1998年，因違反土耳其憲法中世俗主義條款，土耳其政府解散了該黨。當時競爭十分激烈，上圖中黑點部分，福利黨只贏/輸了不到1%。

研究的思路就是比較那些福利黨「險勝」及福利黨「惜敗」的選區，後續女性教育和政治參與程度的結果。上圖畫出了這兩類選區許多其它特徵，如選民投票率、青年數量、性別比等。福利黨險勝選區，60歲以上人口略多，面積略大，但絕大部分社會經濟指標和惜敗選區沒有顯著差別。這些變數在回歸中都作了控制。結果顯示：以2000年土耳其人口普查數據計，福利黨當政地區女性高中畢業率比惜敗選區高出3%。2009年數據顯示：當時福利黨險勝的地區，女性高中畢業率仍比惜敗地區高出1.7%，市議會女性數量多約30%。正面影響持續到15年後！在此期間，男性受教育程度在兩類選區間沒有顯著差別。作者已控制了可能有影響的移民因素。

問題來了：伊斯蘭政黨是怎麼提高女性教育程度的呢？作者用教育系統數據發現主要渠道有三。首先，福利黨上台後在當政選區抗拒當局的世俗化命令，放任甚至鼓勵女學生帶頭巾上學，同時在學校建立祈禱室，允許阿訇進入學校，等等。這使得虔誠的家庭更願意把家裡的女兒送到學校。作者發現：教育提升效果提升最明顯的正是那些比較貧窮的家庭，他們通常更虔誠一些。其次，伊斯蘭政黨也鼓勵女性教育，但目的不同，主要是為了勸導女性成為好的妻子。最後，福利黨在當地新建了許多有宗教機構贊助的學校，這和第一點是相關的。

作者最後還比較了兩類選區2009年投票偏好的差別，發現福利黨當政不但沒有增加當地選民投票給伊斯蘭政黨的幾率，相反還可能有輕微下降，不過回歸係數非常接近0。總之，世俗國家，伊斯蘭政黨上台對女性教育的影響非常複雜。本以為女性教育權益可能受侵犯，結果她們的受教育程度反而有所上升。這一正面影響中，又有一部分來源於伊斯蘭政黨打破了世俗政府對教育系統的管制，在校園中納入了伊斯蘭色彩，興辦了更多宗教教育機構。長期來看，伊斯蘭教對教育的介入，卻又沒有對多年後的選舉產生明顯影響，相反還有輕微的遠離伊斯蘭教的作用。作為這一話題第一篇做嚴格因果識別的研究，這篇文章在討論伊斯蘭教時非常有價值。

參考文獻：Meyersson, Erik. "Islamic rule and the empowerment of the poor and pious." Econometrica 82.1 (2014): 229-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