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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面塞了一束花，上周S送的.　

他過來出差, 約吃飯, 我趕時間便提議一起去之前一起跑步的森林散步.　

等紅燈的時候我默念要跟他說的話, 比如, 我已經有認真交往的男朋友, 即便之前跟S的分手多可惜也不能回頭, 對, 就是這樣.　

等到我把車停好走出來, 看見他站在樹林間, 眼睛閃亮亮的看著我, 忽然就不敢繼續瞎編故事了.　

我出門前換掉了長大衣, 選擇了海藍的短羽絨外套, 擔心晚些時候溫度下降, 裡面搭配了淺灰色的羊絨毛衣, 把鞋子換成短筒的駝色登山靴子.　

S走向我的時候, 我才看到, 他基本跟我穿的一模一樣, 還沒有想要笑出聲來, 就被他一把拉過去, 給了結結實實的一個擁抱.　

臉頰貼緊, 我想到之前他說: 我真想一直這樣依在你的臉上, 它那麼柔軟.　

他把花遞給我, 我本能地閃過身, 下了下腰, 答他: 你不用送花給我的.　

他答: 你不知道我的想法.　

到森林裡才發現, 隔上幾十米就是完全結冰的路面, 我們總需要不時地穿進被落葉腐木覆蓋的小路上.　

霧氣升騰, S在身後抱住我, 我歪過頭去, 對面不遠處的路燈穿過深深淺淺的樹木落人眼中.　

我聽見S在身後咚咚的心跳聲, 伴著均勻的呼吸, 連同好聞的羊毛洗衣劑的味道, 有那麼一個瞬間, 我想到了5 年, 10年, 30年後的生活.　

S的手指穿過我的頭髮, 輕輕地把我的臉托住一個小小的角度, 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咯咯笑出聲來. 他看定我, 給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左手食指在我的額頭上繞了幾圈, 說到:　

我真想知道你的腦袋裡正在想些什麼.　

因為趕時間, 交談不得不結束, 我們擁抱著告別, 他請求我考慮第二天一起的晚餐.　

上車, 啟動發動機, 經過第一個路口, 紅燈停下來, 後視鏡里看到S的車靠近.　

他開車門, 走過來, 我按下前車窗, 他探進頭來, 吻在我的嘴唇上.　

綠燈, 轉彎, 手機裡面他說: 我太想念我吻你時你不自覺上揚的嘴角.　

到第二天下午， 他早早地問我： 那麼你想好晚上跟我吃什麼了嗎？　

等到我忙完假期前落下的工作，已經快5點鐘.　

匆忙告訴他半小時後可以來我家接我.　

到家迅速地換掉工作裝, 穿上毛衣跟球鞋, 背上背包下樓.　

繞過花園, 看見S 停車向我走來, 遠遠地, 我看見他手上又拿了一束花, 昨天是各色的玫瑰搭配了滿天星, 今天換成了白色的鬱金香.　

我有些驚訝問他: 你為什麼今天又送給我花?　

他也不回答, 只是微笑.　

我又說: 那麼如果我習慣了, 你要怎麼辦?　

他大笑說: 我想每天給你買花， 我也不會變窮吧.　

晚飯被他選在了三年前第一次約會的餐廳， 夏天的時候開放泳池的人總是太多.　

我想起來那次他提議說繞過鐵路上的橋, 對面有片散步的森林.　

剛想到這裡, S把我的手牽起來, 說: 不餓的話, 我們先去散個步吧.　

同一條路走上小小的架橋, 他把我的手換到另一隻手上, 我的身體轉向他, 臉頰被他托住.　

: 我只是在想, 你應該還記得, 在橋上親吻會有好運的故事.　

穿過森林, 落葉連同腐枝鋪滿了細窄的小路, 我從他的手中抽出手來放進口袋.　

我們並肩走了一小會, 他又自然地將手放進了我外套的衣領下面.　

我問: 你為什麼回來找我?　

他答: 太想念你, 以至於不能好好地生活了, 工作的時候會想你的工作現在怎麼樣了, 睡著的時候會擔心會不會有人睡在你身邊, 想來想去我必須要來找你了.　

我問: 你怎麼不問我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呢?　

他答: 雖然我不敢想, 但是你現在可以告訴我.　

我說: 有男生請求開始認真的戀愛關係呢.　

他問: 是之前約會過的嗎?　

我答: 嗯.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 又繼續問道: 約會了多久?　

我說: 半年.　

他的表情更加嚴肅起來, 說到: 我有個很不好的想法, 但是我不敢說出來.　

我鼓勵他不妨直接說.　

他問: 你跟他上床了嗎?　

我答: 嗯.　

他停了停, 說到: 我都有預想到所有的情況, 只是聽到了還是會覺得很傷心.　

我不再說什麼, 他把我抱緊, 喃喃在耳邊說到: 沒想到我這樣難過.　

到周五中午, 跟同事約了午餐, 隔著餐廳的鏡面牆我看見S在遠遠地看我.　

回到辦公室, 看見他站在門口, 歪頭看著我.　

: 我要回去了, 你能不能認真考慮我們重新開始?　

我答他: 好呀, 就是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他說: 多久, 我等著你啊.　

我說: 一年. 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一低頭, 又馬上抬頭說: 反正我們還有一輩子， 一年也沒有那麼久.　

我抿了抿嘴唇， 下意識的笑了笑， 他走過來， 抱了抱我, 轉身走了.　

周五下午提早下班， 買好周末的水果跟早餐的麵包乳酪， 收拾完公寓， 匆匆抽了支煙， 因為心情煩躁， 絲毫沒有快感， 反而嗆得胸口難受一陣咳嗽.　

跟友人約了7點鐘的< LA LA Land>, 原打算換掉襯衫長褲, 實在懶得想要去穿什麼, 只得作罷, 圍上圍巾出門.　

等到電影塊開場的時候, 我看見10分鐘前S發消息說: 我能不能現在開車回來找你?　

想要阻止他, 發現放映廳里沒有信號, 又自私地轉念一想, 習慣他這樣空頭說話, 料想他大概也不會來.　

然而整個心思全在這兩天跟他絮絮叨叨的說話, 電影畫面一幀幀過去, 友人不時探過頭來跟我細聲討論, 我只得嗯嗯啊啊的敷衍過去.　

等到電影看完, 出了電影院, S的消息寫到: 我快到斯圖了. 這是半小時前的消息.　

友人問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我這邊神情焦急不安, 答他: 不好意思, 這邊出了點狀況, 我現在得馬上回家.　

到家迅速換掉衣服, 套上毛衣, 照了照鏡子, 在黑眼圈處補了粉底, 又擦了擦口紅, 把頭髮挽起來, 覺得自己看上去還過得去.　

等到這些忙完, 我從花園的窗戶中間看過去, 一輛車停在花園旁邊的路邊, S下車, 向我家走過來.　

開門, 他走進來, 親了親我的額頭, 說到: 不好意思, 今天時間有點緊, 來不及買花給你.　

身體倒過去, 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抱住他, 他把我的腰環住, 又抱緊了我.　

: 你怎麼能這樣呢, 我們要怎麼辦呢?　

: 你知道的, 我們總是要在一起的. 　

: 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呢?　

: 那就還不是結局. 　

寫在後面.　

我答過一個問題, 寫跟德國人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當時跟S已經分手一年有餘, 答完問題的時候想起來很多之前相處的細節, 獨自還唏噓過一陣子.　

也在自己偶爾情緒失控的當下想過會再回到那段關係中去.　

醒來, 跑到客廳看書寫字, 喝水放空, 是我在周末最喜歡的做的事情.　

S現在還在床上睡著, 偶爾路上沒有車或行人的交談, 能夠隱約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他會在醒來的時候發現我不在身邊, 走過來, 親親我額頭, 繼續去睡覺.　

或者有朋友來訪的時候, 我能直接告訴他我更願意一個人在樓上的陽台待著抽煙, 不用跟他們打招呼.　

這好像是我跟S之間不需要磨合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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