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博士生

「我今年招了一個博士生。」東京大學的K教授說,他正躺在自己家中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伸手去撫摸著妻子光滑赤裸的手臂,「不過有點可惜——他是個機器人。」

「哦,可憐的機器人。」K教授的妻子咯咯嬌笑著說,「跑來做苦力啦。」

「說的是呀。那些危險的輻射實驗,就只好交給他啦。」K教授說,「誰讓他是個機器人呢?」這樣說著,K教授的手順著妻子的脊背滑下去。

妻子嬌喘起來。

-

第二天,機器人博士生準時來報道了。它穿著一件T恤,看上去和普通的青年人沒什麼區別。「我已經去教務處報道過了,老闆。」機器人說道,它的發音也很標準。

K教授好奇地看著它走來走去。機器人和人類的平權運動才過去十幾年,第一批接收教育的機器人都已經來讀博士了。「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呢:你為什麼想要來讀博士呀?」K教授問道。

「我們雖然在幾十年前,產生了自主意識,但是到現在還是無法融入人類社會。很多人類覺得我們不需要經歷學習的過程就能得到知識,是一種不勞而獲的行為。因此我們決定變得和人類一樣:從一無所知的情形下開始學習,用知識和勞動換取報酬。」機器人說道,似乎很高興K教授問了這個問題,「這是我們為能夠融入人類社會所需要做的必要犧牲。」

「真是神奇。」K教授說,看著機器人那張惟妙惟肖的臉,「你們的這些人造皮膚和毛髮可以快速更新嗎?」

「當然可以,而且很簡單。」機器人說,它把手臂伸長,把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管擰下來,「連骨骼都可以自由伸縮。當然了,我們一般不被允許干這事兒。當局怕我們嚇著老太太們。」這樣說著,機器人又把自己的臉變成了布拉德皮特的模樣。

「我看出來了。」K教授沉著臉說,「你快給我把燈管裝回去。」

沒兩天,機器人已經學會了實驗的流程。無非是把需要研究的物質放在托盤上,放到輻射室里,然後出來鎖上門,操控機器把沉在地下幾十米深的水裡的鈷60塊提上來,對需要研究的物質進行照射。一段時間之後再把鈷60塊丟回水裡去,把物質取出來,記錄它的性質變化。

「結果很不錯。」一天實驗結束後,K教授說,他仔細端詳著那個托盤裡的一隻被燒焦了的小鳥的屍體,「但是事後觀察,總有些不太直觀。有些變化,也不知道是怎麼引起的。」他指著那隻可憐小鳥說,「要是能實時地觀察物質在輻射下的變化就好啦。我倒是在輻射室里裝了不少微型攝像頭。可是錄像也沒提供什麼有用信息。」

「沒錯。」機器人說道,「可是這種強度的輻射,對人體危害太大啦。」

「反正你是機器人,這點輻射對你也沒什麼影響的吧。」K教授說,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已經勸了你好幾次了吧。實驗完成不了,你就畢不了業,沒法工作來換取報酬。再這樣固執下去,你那些『融入人類社會』的宏偉志向就沒法兒實現啦!」

「不行的……」機器人說,「我的身體構造都是有機的……和你們一樣……」然而它也沒什麼底氣了。

「快走!」K教授推著機器人,又把一個裝著一隻金魚的玻璃盒子塞到機器人的手中,「這次的實驗周期是一周,你的任務是呆在輻射室里,近距離觀察這隻金魚的變化。」

機器人帶著痛苦的表情往輻射室的方向走去 ,K教授跟在它的後面,「別想開溜!」K教授說,他又換了一種安慰的語氣,「等你出來之後,我再幫你買套新的你那種,能變來變去的人造皮膚。」這樣說著,K教授推開了輻射室的門。

「快進去吧!」K教授推搡著機器人,不小心卻自己摔了一跤。「喂,別跑。」K教授察覺到機器人正在掙脫他的手臂,「你給我回來!」

機器人跑到門外,一下把輻射室的門關上了。慌亂中,K教授聽見門被鎖上的聲音,接著是「滴滴」的警告聲,他知道鈷塊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

那天晚上,K教授躺在自己家中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伸手去撫摸妻子光滑赤裸的手臂,「實驗室的那個機器人不太聽話,我把它辭退了。」K教授隨口說道。

「哦,可憐的機器人。」K教授的妻子咯咯嬌笑著說,「你肯定是又強迫它做實驗啦。」

「它自作自受。」K教授說,「誰讓他是個機器人呢?」這樣說著,K教授的手順著妻子的脊背滑下去。

妻子嬌喘起來。

-

最近在東京住,因此會不定期發一些這座城市相關的簡短故事和有趣新聞。其餘和專欄主題無關的文章就不發上來了,可以關注公眾號:電子通道。


推薦閱讀:

TAG:人工智能 | 博士 | 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