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個制琴師是怎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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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篇一律的世界裡,他選擇特立獨行,從制琴到音樂,樂此不疲
人物身份:殷致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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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琴結緣
讓我回答諸如為什麼會成為制琴師之類的問題,我仔細想了想應該是起源於胎教。
在張學友等天王巨星火遍大江南北,大多數媽媽給寶寶放著最新潮的流行音樂煩的時候,我媽媽卻放起了莫扎特和貝多芬。
古典音樂與我的不解之緣大概就是那時結下的,並且一發不可收拾——我成了家裡唯一一個藝術生並且至今在藝術之途上下求索。
五歲的時候我開始學習古典吉他。與隔壁小姐姐學起的鋼琴這種爆款節目不同,古典吉他相對冷門。
我也成功讓那些預言三分鐘熱度的親戚們跌破了眼鏡——在接下去的年月里,我再也沒有放棄過樂器。
初三的時候,為了考取李惠利中學藝術班,我權衡再三轉而投向大貝斯的懷抱。
被認為是吉他藝術的最高形式的古典吉他對姿勢、指法有非常嚴格的要求,並不是很適合用於升學考級。
在我看來,大貝斯的定音與古典吉他相同,兩者追溯根本又同出一宗。大貝斯的小眾性也很合我的胃口——我簡直不能抑制住「記幾」對與眾不同的極致偏好。
事實上兩種樂器幾乎截然不同。在真正接觸樂器前,所有對樂器的猜想也不過就是扯淡。只有深入學習才能發現自己的淺薄無知。
我師從上海的一位大貝斯手,往返來回之間,我開始越來越深刻地了解音樂。
我與制琴
報考大學,順利錄取,我成為上海音樂學院制琴專業「唯二」學生中的一個。
這個專業不僅需要提琴演奏技能,也需要懂得製做一把藝術提琴的方方面面。
當時我不願意成為一個小提琴演奏家被拘束在某個團隊里,制琴雖然一開始也是乙方,但卻有機會隨著小提琴演奏的一炮而紅繼而轉為甲方。
大學是一個充滿著不確定性的地方,我們脫離了高中時兩點一線的生活,開始接觸到多元的文化和地域的差異。有些人在大學裡廢了,而有些人卻重新發現了自己。
對我來說,大學真的給了我很多。
初高中的時候我從搖滾朋克玩到金屬情緒,樂衷於用樂器表現自己的感情。
而大學每周重複七到八節的專業課,從做琴,維修,保養,油漆開始一點一點學起。
這段枯燥而艱難的時光開始緩慢地滲透進我的血液,形成我新的氣質和風格——我變得更為沉靜。
在系統學習音樂的過程里,我認識到曾經學了十來年樂器的我根本只是摸到了音樂藝術殿堂的門檻,讀了大學,也只是勉勉強強地走進了門內,自己的造詣只能用「九牛一毛」來形容。
我的老師華天礽是上海音樂學院前副院長,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制琴師,師承中國制琴第一人譚抒真。
也許跟一個自己崇拜的人朝夕相處最大的變化就是我不自覺地開始模仿老師的風格。
從穿衣打扮、言談舉止、待人接物,最後到對「藝術小提琴」的理解,我的老師教會了我太多。
從第一把的小提琴製成到現在,製作每一把小提琴對我來說都是與眾不同的。
製作小提琴需要的是乾燥並且活著的木頭。每一塊木頭都是有毛孔的,裡面有纖維和導管,並不會死亡。
正是因為它們充滿了生命和呼吸,所以南方的小提琴去了北方而變得乾燥,北方的小提琴來到南方因為濕潤而脹裂。
一個優秀的制琴師能控制的只有所製作小提琴音色的下閾,而上閾永遠是一個待刮獎的彩票。
每一層油漆上色後的最終色澤和每一把小提琴成功時的音色都是不可複製的。
只有耐得住寂寞,精雕細琢地把每一個細節都理順——這樣製作出來的小提琴才可以被稱之為「藝術小提琴」。
制琴傳奇時代代表人物斯特拉迪瓦里的一把彌撒亞聞名於世。
那個時代小提琴所上的油漆與梵蒂岡壁面的油漆是同一個材質,泛著金黃色的光澤。而至今科學都無法全部破譯出油漆所採用的配料成分。
一把好的小提琴是經受得起時間的考驗的,它的音色會隨著小提琴手的使用而越拉越開。
到現在世界上一流的小提琴手們用著的大多是200多年前所製造出來的琴。
走向世界
製作小提琴給我製作其他樂器打下了基礎。當我在學習過程中接觸到世界音樂(world music)後,我便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它。
玩過魔獸世界的朋友們應該知道遊戲中令人嘆為觀止的配音。
每一小節的民族特色音樂都可以衝破時空的隔閡,給你的腦海帶來波瀾壯闊的戰爭場面。
當你聽到風笛,如同愛爾蘭的風吹過;當你聽到呼麥和馬頭琴,一幅蒼茫遼闊的草原就在眼前鋪開。
巴洛克音樂里有舊貴族的華麗長袍,琵琶和古琴里有古代中國的亭台樓榭。
不過世界音樂的樂器圖紙並不那麼容易拿到。我也曾半夜守著電腦用半吊子的散裝英語跟身為陌生的德國日耳曼博物館高層同好者溝通,只為拿到一張絞弦琴圖紙。
音樂作為一個民族的標記是永不會消失的。它會流淌在子孫後代的血液中,代代傳承。
我希望並且為之努力,未來將會有更多的人了解它,喜愛它。
路漫漫其修遠兮。我生於寧波,長於寧波,但如今的我渴望出國去見識世界上不同的音樂形式,把每一寸進的歡喜重新帶回到這裡。
要知道為小提琴最終外形定型的不是行業內的某些大牛,而是達芬奇。他的黃金分割線的使用,使小提琴在美學上臻於完美。
我以為達芬奇一定是掌握了某一種真理,於是在短暫的生命了在不同的領域裡都留下了令人嘆為觀止的成績。
這個世界太大了,有趣新鮮極致的事物也太多了。我從沒認為自己有多厲害,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想只是在證明我是一個藝術的偏執者,並且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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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是殷志寧,我是寧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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