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祝福：《星雪之夜》

奎斯瑪斯的冬天似乎永遠是熱鬧的，在這個科技與魔法並存的世界，這座城市算得上是「異類」，作為國家的邊境，這裡永遠不乏遠方到來的吟遊詩人、狩獵歸來的龍騎士，與那守衛疆土的士兵。

「先生，您的咖啡。」

宮原介點點頭，從服務員手中接過加了兩顆糖的拿鐵。這座茶館名為「老酒門」，實際上什麼都賣，或是熱茶、或是咖啡，甚至吟遊詩人鍾愛的烈酒也琳琅滿目。

壁爐的火焰燃燒，怕冷的客人們坐在旁邊，搓著手左右談論著一年中的所遇，火上烤著栗子，嘴饞的孩子趁大人不注意悄悄拿了一顆，灼手的溫度讓孩子驚叫一聲，連忙將栗子扔回鐵架。

圍坐的人們善意微笑，一名專註於水系研究的魔法師將剛才的栗子抓在手中，待一陣白霧升騰後，他把手伸到孩子面前讓其接過，栗子的溫度剛好讓孩子覺得可口，連忙鞠躬感謝魔法師，後者摸了摸孩子的頭髮，讓他自己去玩。

看著窗外的積雪在陽光下反射白色光芒，宮原介不自覺緊了緊衣領，茶館裡的人們高聲闊談著什麼，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但他不在乎，他在等一個人，於是他繼續觀賞他所瞧見的風景。

這是無聊的一天，也是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寧靜，置身於喧鬧，心中淡如止水，客人們臉帶笑意的面龐下相互調侃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宮原介覺得是這麼認為。沒有戰爭與突發情況，也許是聖夜祭的到來讓邊境之外遊盪的馬賊們感到疲倦，誰會喜歡一天到晚都忙碌，不是么？

「溫一瓶酒。」

樓下走上一名中年人，他身後的年輕人肩上扛著一隻巨大的異獸。宮原介認識他們，年長者叫科索，奎斯瑪斯有名的龍騎士，年輕人賽恩斯是他的學徒，正在櫃檯處叫店員為自己的導師準備好酒，他們昨晚在野外奔波了一天，就是想為聖夜祭添兩道佳肴。

科索一屁股坐在宮原介對面，順手在桌上的煙盒中摸出香煙，自顧自點燃，全無導師該有的風範。

他抖了抖煙灰，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向宮原介：「在等你的小女友？」

「嗯，昨晚挺累吧？」

「那可不！」一提到狩獵，科索立馬精神起來，「那崽子可真能跑，我跟賽恩斯追了起碼倆小時才逮到它。」

宮原介笑了起來：「也該傳點兒本事給他了，光是你一個人幹活，他負責搬運，能不累嗎。」

「再過段時間吧，等聖夜祭過去。」遠處有客人朝科索隔空舉杯，慶祝他狩獵歸來，科索也舉杯回敬，「喝完就去睡覺，晚上還有慶祝表演呢。」

「那你先把咖啡還我，行么？」

科索一愣，這才發覺就還沒上，自己手上端著宮原介的咖啡。他抱歉擺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人上了年紀熬夜，思維是有點轉不過來。」

「吼！」

龍在樓底叫喊，科索探頭出窗：「別叫了，一會兒就下來喂……誒，老宮你小女友在樓下。」

宮原介聽聞起身下望，戴著耳暖的粉衣女孩將手湊到唇邊比作喇叭：

「大笨蛋，快下來啊！」

她站在龍身旁，巨龍伸出翅膀為女孩遮蔽寒風，她的脖子裹在圍巾里，溫柔的神情像極了剛誕生的天使。

「我走了。」宮原介抓起椅背上的大衣。

「聖夜祭快樂，小子。」酒終於上來了，科索舉杯致意。

宮原介剛到樓下，女孩便像乳鴿回巢撲進他的懷抱，他輕撫女孩的後背，把手上的一大塊肉扔向巨龍，巨龍扭頭叼中，嚼了兩口吞進腹中，滿意地將頭伸到宮原介身邊拱了拱。

「這哪是龍啊，分明還是個孩子。」他想著，無奈地嘆了口氣。

「笨蛋，說好的陪我逛街呢？」女孩探頭出懷，嘴邊嘟起。

「說了今天陪你的，走吧莉亞。」

他們來到鯉魚街，整個奎斯瑪斯唯一的美食街，街頭終年蹲著一貓一狗，狗蜷縮在地上，貓趴倒狗，睜大眼睛看著路過的每一個行人。

沒人知道它們在這裡待了多久，據說在奎斯瑪斯剛建成就已經存在，好心的路人瞧見可憐便留下些許食物，狗每次都先讓貓吃，吃完後再享受殘羹剩飯，並向路人點頭道謝，路人對此也很欣喜，通人性的動物總是能得到人類的善意，漸漸地，它們也成了奎斯瑪斯標誌性的城市吉祥物。

「嗨骨頭，好久沒來看你了。」莉亞在狗狗身邊蹲下，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一袋魚乾，「還有鯉魚的食物，快吃吧，聖夜祭快樂哦。」

「喵~」小貓叫出聲，儘管它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鯉魚」這個名字，但這並不妨礙它享用小魚乾，或許是這個愚蠢的人類直接將街道名加在它身上了？

「原介，你說今年會不會有聖夜女孩發禮物啊？」莉亞撫摸骨頭的腦袋詢問道。

宮原介慫慫肩：「不知道，或許有，或許今年他也想休息，不會出現。」

聖夜祭一直以來都存在於這個國度，可唯獨奎斯瑪斯前兩年莫名其妙在每一次聖夜祭都會出現一位女孩，坐著馴鹿拉的雪橇，笑著在天際往下拋出禮物，揮手打招呼後離去，似乎只是想看見人們收到禮物後的笑臉。

莉亞小力抓撓鯉魚的下巴，鯉魚眯起雙眼享受異常，整個身子軟倒在莉亞手掌，發出開心的呼嚕聲。

「喲，宮原介？」身邊有人說話，語氣帶著些許驚訝。

宮原介疑惑望去，是詩人。他不知道這個神棍到底叫什麼名字，但大家都叫他詩人，在他手底下還有一個唱詩班，他們在每個重大節日都會出席，於台上誦唱詩歌。可就是這麼一個唱詩班，在這衣著邋遢又喜好喝酒的詩人管理下還小有名氣。

「詩人？不去排練今晚的節目還喝酒啊？」宮原介笑著打趣。

詩人撓撓頭：「我不去一樣的，他們能行，你呢，這麼久沒看見你呢，最近忙什麼呢？」

「賺錢啊，有票子才能更好生活嘛。」

「切，無聊，」詩人搖搖晃晃，酒精帶來的面色紅潤為聖夜祭添了幾分異樣的喜慶，「不跟你說了，我去吃兩隻火雞。」

詩人走向鯉魚街深處，那裡有飄香的節日食品，莉亞卻愣了愣，有些猶豫道：「詩人……身上有錢嗎？」

宮原介挑眉：「對哦，這傢伙身上從來不帶錢的。」

「詩人你又來吃火雞！」街道那邊，火雞店老闆王婆的叫罵聲響徹天際。

「哎呀不就一隻火雞嘛，趕明兒給你錢。」詩人反擊。

「去你的每次都這麼說每次都不給錢，你這是偷。」

「讀……讀書人的事，能叫偷嗎！」詩人不甘示弱。

「哈哈這傢伙還是以無恥為榮，幸好有唱詩班善後，」莉亞拍拍鯉魚的小腦袋，「走了啊。」

「喵嗚~」

整個下午，莉亞都拽著宮原介四處給孩子們發糖，孩子們的雙眼閃爍光芒，不知他們會不會發現今晚難以入睡，但他們知道奎斯瑪斯又多了一位聖夜女孩，在她的包里裝著無數糖果，每收到糖果，他們便說著「聖夜快樂」，而後笑著跑開。

「看得出來，你很開心。」宮原介甩動略微酸澀的胳膊，聖夜祭也會忙碌，大概只有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了吧。

「那當然，孩子們能笑出來就是聖夜祭給我最好的禮物了。」莉亞又抓了幾顆糖，彎腰親吻孩子的額頭。

夜晚很快降臨，鯉魚街旁的奎斯瑪斯中心廣場早已人山人海，人們在引導員的帶領下有序站立，靜候著舞台上的表演。

商人瞅準時機兜售自家的食物，火雞的香味從食品袋裡迸出，宮原介看出莉亞吞咽口水的動作，掏錢買下。

「吃吧，看你嘴饞的。」宮原介笑著遞過火雞。

「啊，吃多了會不會變胖啊……」莉亞有些猶豫，怯生生地撕下一隻雞腿。

「小笨蛋，就算你變胖了我也喜歡你呀。」

「呸，你才笨蛋，大笨蛋！」

舞台周圍的大燈忽然驟亮，紅底白斑的光影照映在舞台幕布，人群開始歡呼，這是表演開始的先兆。

幕布很快分開，穿著神父裝的男人站在最前面，身後是木質站台上的唱詩班，宮原介愣了愣，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詩人嗎。

莉亞噗嗤一笑：「這傢伙還穿得人模狗樣的，聖夜祭是不一樣，浪子都回頭了。」

「別這樣親愛的，骨頭聽見你說這話會不開心的。」宮原介調笑。

「咦對了，骨頭和鯉魚呢，怎麼沒看見它們？」莉亞四處張望，想要找到城市吉祥物。

宮原介摟緊她：「或許還在啃你的魚乾吧，別擔心它們。」

擴音器傳來刺耳的噪音，在調試過後主持人向舞台比了個手勢，詩人緩緩揮動雙手，後台的吉他和鋼琴開始演奏，音樂聲漸起，唱詩班同時誦唱：

「Chestnutsnroasting on an open fire,」

「Jack Frost nippingnat your nose.」

「Yuletide carolsnbeing sung by a choir,」

「And folksndressed up like Eskimos.」

「Everybody knowsna turkey and some mistletoe,」

「Help to make thenseason bright.」

詩人在台上揮動雙臂十二萬分深情，作為聖夜祭開幕，唱詩班唱著聖夜頌歌，慶祝這一節日的到來。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鯉魚街的角落，聽到歌聲的小貓鯉魚拍了拍狗狗，骨頭站起來從灌木叢中拖出一個大袋子，緊接著角落閃過一陣微弱白光，骨頭和鯉魚消失無蹤。

「And tiny totsnwith their eyes all a glow,」

「Will find itnhard to sleep tonight.」

「They know thatnSanta』s on his way,」

「He』s loaded lotsnof toys and goodies on his sleigh.」

「And every mother』snchild is gonna spy,」

「To see if reindeernreally know how to fly.」

科索打了個哈欠，今晚他沒有身背重劍，在聖夜祭來臨的時候他無需狩獵，只用靜靜享受這一刻便足矣。賽恩斯踮腳，想要穿過人群觀看台上的人們。

「這麼激動幹嘛，每年都有表演。」科索搖頭，但還是拉著賽恩斯向前移動。

「老師這是聖夜祭啊！一年才一次誒能不激動嗎！」賽恩斯興奮異常，儘管是下一任龍騎士，可本質上還是個孩子，面對能讓大家都開心的事物，他也理所當然地歡快起來。

「唉，不比你們小夥子，老人家咯。」科索哭笑不得。

「And so, I』mnoffering this simple phrase,」

「To kids from Onento ninety-two (whoa oh).」

「Although it』snbeen said many times, many ways,」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To you……」

天際飄落細細的飛雪，人們驚覺竟有雪花飄落，可很奇怪的是，雪本應是冷的，但今晚卻並非如此。

人們感嘆著雪的到來如此及時，為這個盛大的節日裝飾了許多喜慶，相互祝福著即將結束後新的一年到來能再次給人們帶來好運。

王婆照樣兜售火雞，可她的目光被人們的指頭帶偏了方向，她朝蒼穹望去，接著她張大了嘴巴。

星辰閃耀。

在這個飛雪的夜晚還能看到星星，它們真的在天邊閃爍，而更深處，竟然還有那條冬日難得一遇的……銀河？

莉亞背靠宮原介，雙手抱在胸部位置，倒仰著頭凝視這片星空與飛雪，她彷彿出現幻覺，看到星星上似乎有人在對人們顏笑。

莉亞呆了一下，那不是幻覺，真的有人在星星那裡微笑！

「天哪，聖夜女孩！」有人驚呼，原本還在觀看唱詩班頌歌的人們全都抬起頭。

他們看見了女孩，坐在馴鹿拉著的雪橇上，笑盈盈地朝人們拋出聖夜祭禮品。

「神啊，聖夜女孩又來了！」「媽媽，那個姐姐好美啊。」「上帝，她一定是下凡的天使。」

人們歡欣鼓舞，台上的詩人也收到了屬於自己的禮物，他拆開一看，一瓶他夢寐以求的好酒靜靜躺在禮盒中。孩子們或是得到新衣，或是得到纏了父母許久卻沒如願的玩具。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一位天使，無論是面容，亦或是行動。

「聖夜女孩！」莉亞掙脫宮原介的懷抱，朝天使吶喊，「聖夜快樂啊！」

女孩在雪橇上笑笑，嘴唇動了動。

莉亞看懂了女孩說的什麼，於是她驚喜地捂住嘴，眼中淚光閃爍。

「喵嗚~」

原來，天使一直都在身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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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面所說，這真的是一個平淡而又無奇的故事，可也就是它花了我四個小時，最後我想說些什麼，嗯說些什麼好呢……聖誕快樂？（woc作者真不要臉聖誕節都過去了）

其實也是想為大家送上祝福，奈何周末剛了倆通宵昨晚七點多就睡死惹……（所以大家不要學作者啊，通宵累得要死）

好吧，儘管遲到了，但還是祝大家（看吧，作者再一次不要臉）

聖誕快樂~~~（這才像句人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