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亂

周王胡,第九代第十任周王。

王胡深刻的感受到周政權所面臨的巨大危機,因此以銳意改革的姿態,投入到對王國的徹底治理中。

王胡先是打破了周、召二公掌握王國權力中樞的慣例,大膽起用長於理財的榮國國君與長於軍事的虢公長父兩位青年諸侯分別作為主管經濟與軍事事務的卿士,同時向各主要諸侯國直接派駐和任命官員,肢解諸侯國權力結構,引起舊貴族們的強烈不滿。其時,王胡仍能夠穩妥控制政局,因此,貴族們的不滿只能委婉的表達,《詩經?大雅》中的《板》、《盪》兩篇,是這種委婉表達的代表。後人沿用其意,至今以「板蕩」描摹社會動蕩。

前文已及,周王室管理諸侯的一大手段,就是無度的賞賜,這勢必對王室財政構成壓力。基於此,榮伯的想法是請大貴族們將口中的肥肉吐出來,將貴族領屬的山林川澤收歸王室所有,以此將依託其上的部分工商業利潤納入王室財政,即所謂「專利」,開國有壟斷經營經濟的先河。時有勛舊宿臣芮國君主芮良夫,指斥榮伯的經濟改革舉措,王胡不為所動。

除此之外,榮伯為擴大王室財政來源,也存在「鬻爵」的現象,將自身置於輿論層面的被動地位。

同時,王胡重視農業生產,將農業生產擺在國家經濟發展的首要地位,促進了農業經濟的發展。

虢公長父則受命於王胡,力在強化軍事建設。今河南南陽地區的姞姓侯爵國噩國國君馭方聯結淮夷等東部部落,進犯周土,兵鋒一度至於成周左近。王胡盡數徵調宗周六師與殷八師,全力應對,從西、北兩個方向夾擊叛軍,部分支持周王的貴族旗下親兵,亦全部投入戰鬥之中。王室重臣武公,更是遣大將邢禹率私家兵車百乘,護衛二百人及步卒千人參戰,最終擊敗叛軍,生擒噩侯馭方。這以後,皖北淮河流域的夷人再次兵發周地,王胡以虢公長父領兵出征,未獲勝績,淮夷進而氣勢更盛,進擊伊洛地區,掠殺平民,侵取財物,王胡命令周將率精兵予以反擊,自洛水上游發動多次突襲,將敵人擊潰,周軍乘勝追擊,進至角,今江蘇省淮陰市南,津,今江蘇省寶應縣南,桐,今安徽省桐城市北,遹,今安徽省霍邱縣西南地區,將淮夷之患一舉平定,奪回被淮夷虜去的周民四百餘。王胡下令將所俘夷兵一百四十餘人盡予殺害,前所未有的殺俘行為震動列國,對外震懾力有所增強的同時,更造成了十分惡劣的輿論影響,周廷的德政形象於此全然崩解。原本已經稱王的楚君熊渠,皆在此一時期的背景下又自主撤去了王號。這一時期,武公還曾遣多友擊退進犯的獫狁,即犬戎。

召公以輿情勸諫王胡,王胡予以簡單粗暴的應對,進一步淡化禮治,強化法治,他命一位叫做於的衛國巫人,厲行止謗,鉗制貴族間聯結往來,以遏制反對力量。衛巫每以謗告,王胡則殺之,由此,一派恐怖統治的氣氛油然而起。朝議漸趨寥落,諸侯往來稀薄,以至於「道路以目」的境地。王胡面臨此種微妙情形,全無深慮,反自以「弭謗」得計。召公提醒王胡,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王胡此時對於權貴反感已極,對於召公勸諫,全然不以為意。

王胡一意孤行,處於重壓之下的貴族、諸侯及部分工商業者開始聯合起來,決計反撲。公元前842年,反對派聯合起事,發動叛亂,襲擊王宮,王胡倉皇出逃,奔往彘地,今山西霍州。其事,史稱「國人暴動」。當此際,王胡太子靜藏身於召公虎家中,部分叛軍聞訊將召公宅邸包圍,執意弒殺太子靜。情勢所迫下,召公竟將親子獻出代替太子靜受戮,太子靜於此則逃過一劫。

暴亂過後,各方面力量權衡,推舉位在今河南輝縣的伯爵國共國國君和,臨時性署理國政,稱「共和行政」。被軟禁於彘地的王胡仍然堅定己念,不願與貴族妥協,放棄改革,共和行政14年,公元前828年,王胡的飲食來源被切斷,最終被活活餓死。謚厲,稱周厲王。

厲王正妻申姜,子靜、子友。西申侯女為妃。厲王去世,王子靜已在召公家中長大成人,周、召二公遂立靜為新王。王子友,後為鄭國國君。

厲王所面對的局面,是積重難返的政局。厲王厲行改革的決心,體現出政治家的魄力與勇氣,但厲王改革措施的水準與其所需處理的局面的複雜性毫不匹配,簡單、粗暴、不講究方式方法,不講求策略,有改革情緒的快意而無政策效應的衡量,其對禮治的淡化所直接傷害和瓦解的是周人的建政根基,最終陷入輿論上的被動,甚至於有其出生時冬大雹,牛馬死,江漢俱動的描述來點染其昏暴形象。

nn於是,這位繼顓頊之後第二位堅定的改革派,最終失敗,並在其後的歷史長河中,被污名化、邊緣化、失焦化、陰影化、符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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