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獨立搖滾的先聲——The Smiths

The Smiths是一支來自英國的搖滾樂隊，於1982年在曼徹斯特成立。從1984年起，他們差不多每年發布一張新錄音室專輯：The Smiths（1984）、Meat Is Murder（1985）、The Queen IsnDead（1986）以及Strangeways, Here We Come（1987）。其中前三張專輯都入選了滾石雜誌「歷史上最偉大的500張專輯」名錄。在最後一張專輯發布之後，The Smiths正式解散。

評論界常稱呼他們為英國上世紀八十年代最重要的另類搖滾樂隊。他們曾在2014、2015年連續兩年被提名搖滾名人堂，遺憾的是今年他們並沒有被提名。不過，應該要不了幾年，他們就會加入搖滾名人堂。

樂隊的主要成員為四人：

• 主唱：莫里西（Morrissey）

• 吉他：約翰尼·馬爾（Johnny Marr）

• 貝斯：安迪·羅可（Andy Rourke）

• 鼓手：麥克·喬伊斯（Mike Joyce）

The Smiths所在的曼徹斯特可謂是英國的搖滾名城，好些英國重量級搖滾樂隊如Joy Division、The Stone Roses以及Oasis都是出自曼徹斯特。在ThenSmiths的初期的歌曲中常常能聽出JoynDivision（或者說後朋克）的風格，而在其之後的The Stone Roses和Oasis都受到了The Smiths的影響，搖滾音樂的傳統一代傳一代。

我第一次認真聽他們的歌是由於朋友推送了他們的「Bigmouth Strikes Again」。這首歌出自他們的第三張專輯ThenQueen Is Dead，並在之後作為單曲發售。歌詞在表達莫里西對於流言的無奈和憤慨，他的歌詞在「開玩笑（I was only joking）」地說：

When I said Id like to smash every tooth in your head

當我說我想敲碎你嘴巴里每一顆牙齒

When I said by rights you should be bludgeoned in your bed

當我說我有把你亂棒打死在床的權利

這玩笑可真夠可怕的。在歌中，他很形象地把自己比作「聖女貞德」，說自己懂得貞德在烈焰中的感受，只不過他所遭受的烈焰出自他人之口，人言可畏。莫里西為什麼會被流言所困擾，我們待會兒再講。值得一提的是這首歌中有一句歌詞：

As the flames rose to her roman nose

當火焰綿延至她的鷹鉤鼻

And her Walkman started to melt

她的隨身聽也開始融化

因為這些年Walkman已經漸漸地淡出了市場，在後來的演出中莫里西將它改為了iPod，與時俱進。還可以順便一提的是，這首歌作為單曲發售的時候封面是一張好萊塢巨星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的照片。迪恩是莫里西的偶像之一，他不止一次出現在了The Smiths的封面上，莫里西還曾為他寫過一本小說：James Dean Is Not Dead。迪恩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也有傳言說他是同性戀。關於更多的封面故事，有一篇來自豆瓣的文章說的很詳細，鏈接附在文後。我們現在回到The Smiths的成立之初。

1982年五月的一天，斯特拉福德（Stretford）國王路384號，十九歲的馬爾在一位朋友的陪同下敲響了莫里西房子的大門，也邁出了ThenSmiths組建的第一步。在這之前，莫里西和馬爾有過短暫的一次見面。

1959年，莫里西出生於蘭開夏郡（Lancashire），一年前他的父母剛從都柏林移民到曼徹斯特。當莫里西正處於連環殺人案（Moors murders）陰影籠罩之下時（後來其創作的歌曲「Suffer Little Children」便是在講這個案件），1963年，馬爾出生在曼徹斯特，和莫里西一樣，父母都是愛爾蘭移民，這為後來兩人的見面創造了機會。

由於成績不理想、同學不喜歡等原因，在1975年，十六歲的莫里西輟學。不過好在他有一個做圖書館管理員的媽媽，在她的影響下，莫里西喜歡看書，尤其是愛爾蘭作家奧斯卡·王爾德的作品，並奉之為榜樣。輟學後的莫里西「沉迷」於肥皂劇、電影以及音樂中。莫里西在童年和青少年時期，孤獨而抑鬱，他甚至小小年紀就開始服用處方葯，以減輕抑鬱帶來的痛苦。

而與此同時，馬爾似乎正健康快樂地成長著。他曾立志要當職業球員，球技了得，曾經輝煌一時的諾丁漢森林隊和他有過接觸，他也曾參加過曼城的試訓。

巧合的是1977年，相差四歲的莫里西和馬爾同時開始了自己的音樂生涯，分別組建起了樂隊。在1978年八月，Patti Smith的巡演來到曼徹斯特，莫里西和馬爾都去了現場，在那裡，十五歲的馬爾被一個朋友介紹給了莫里西，這是他們初次見面。四年以後，當馬爾在尋找樂隊主唱之時，有人推薦了莫里西。莫里西曾寫過一本關於New York Dolls（一支美國華麗搖滾樂隊）的書，這給馬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出了莫里西很有才華，於是馬爾決定模仿著名的詞作家Jerry Leiber登門拜訪其後來的夥伴著名作曲家Mike Stoller的例子（國外搖滾界的「三顧茅廬」典故），親自去邀請莫里西。在朋友的陪伴下，馬爾敲響了莫里西的家門，登門詢問莫里西是否願意和他一起組建一個樂隊。這次拜訪很成功，莫里西不僅爽快地答應了，甚至還在第二天早上打電話給馬爾問他是不是真的有興趣和他組建樂隊。

在進行了一系列的樂隊成員變動後，馬爾的朋友、貝斯手Andy Rourke加入，以及鼓手Mike Joyce加入，The Smiths正式成立。其實這個樂隊可以說是莫里西和馬爾兩人的樂隊，其他人的戲份都不太重要。這也體現在樂隊後來的分成上，版權所得莫里西和馬爾各拿40%，剩下兩人各10%。

nnnnnnnnnn作為The Smiths的主唱、主要歌詞作者、唯美主義的擁護者和奧斯卡·王爾德的粉絲，莫里西用自己的作品和實際行動表達著自己的立場。他嘲笑那些堅信男人就應該有十足的陽剛氣息的人（比如唱歌的聲音），他自己在唱的時候就故意顯得很做作，但卻十分地有藝術色彩，他時常會發出一些低吼和喊叫，甚至模仿狗叫，以及故意在一些句子中吐詞不清。莫里西的歌詞中或隱或現的透露出同性戀情節，例如他們的第一首歌「Hand in Glove」和他們第一次登上BBC所演唱的歌曲「This Charming Man」，這些歌詞隱藏得很深，就好像是「躲在衣櫃里」低語。除此，他們的專輯上不止一次出現過大尺度的男性照片，例如第一張錄音室專輯的封面是Joe Dallesandro（同性戀文化的標誌性人物之一），還有我們之前說到的詹姆斯·迪恩的照片，以及他們的第一支單曲「Hand in Glove」封面（如下圖）。

這些種種，在當時自然受到了人們的非議，流言四起，各種報道紛至沓來。莫里西不斷地被記者問到是否是同性戀，他都進行了否認。1985年他在一次採訪中說到：

I dont recognise such terms as heterosexuality, homosexuality, bisexuality, and I think its important that theres someone in pop music whos like that. These words do great damage, they confuse people and they make people feel unhappy so I want to do away with them.

我並不認同這些術語，比如異性戀、同性戀或者雙性戀，我覺得重要的是在流行音樂界有人願意那樣做。那幾個詞語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它們讓大家覺得困惑，讓大家不舒服，所以我想把它們都抹掉。

隨著The Smiths的發展，以及莫里西個人事業的前進，外界對他的壓力自然越來越大。因此也就不奇怪他寫出了「Bigmouth Strikes Again」這樣的歌詞。至於莫里西是否是同性戀，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有興趣的樂迷可以自己去維基百科上尋找答案。

了解莫里西的個人生活有助於我們理解他創作的歌詞。也正是由於莫里西對性認同的困惑，使得The Smiths的歌詞常常去掉了講述者的性別。如其他的傑出歌詞創作者一樣，莫里西的關注範圍非常的廣泛，涉及英國社會的方方面面，除了性別問題，還包括政府、教會、教育體系、皇室（英國女王六十大壽的1986年，他們發布了專輯The Queen Is Dead）以及素食主義（專輯Meat Is Murder，以及莫里西自己就是一個素食主義者）。

莫里西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願意妥協的人。1983年11月24日，還算是初出茅廬的The Smiths憑藉其熱門單曲「This Charming Man」，受邀前往BBC電視台表演。面對電視台的假唱要求，莫里森拒絕服從，他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帶著一個麥克風上台，反之，他會帶一束劍蘭上去。那時，對於一個樂隊來說，能上BBC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可莫里西並沒有因此對電視台的人讓步，真的帶了一束劍蘭上去，在舞台上胡亂揮舞，就如同這首歌的MV所展現的一樣。BBC紀錄片《搖滾七紀》第七集便記錄了這段影像。

只不過意外的是，比起瞎鬧的莫里西，在他身後默默彈吉他的馬爾卻更令人印象深刻。Oasis主音吉他手Noel Gallagher接受採訪的時候說：我真的不是在奉承他們，說真的，那時候我就想成為約翰尼·馬爾。

我作為一個普通聽眾，從The Smiths的專輯裡其實很難聽出馬爾的吉他技巧高明在哪裡，因為他在其中並沒有像Jimmy Page在Led Zeppelin那樣常常炫技。就連專業的樂評員Douglas Wolk也不知道怎麼去描述馬爾的吉他技巧：

Its hard to neatly describe what was so great about Marr, because he didnt have a particular gimmick or a signature sound; there are virtually no audible guitar solos on Smiths records.

很難講清楚到底為什麼馬爾這麼傑出，因為他沒有炫技也沒有標誌性的聲音，在Smiths的專輯中也幾乎沒有聽到吉他獨奏。

但他在後面解釋到：

Instead, he worked up a different sound and technique for nearly every song in the bands discography--the breadth of his inventiveness is a good part of whats important about him.

取而代之的是，他幾乎在樂隊的每一首歌中都加入了不同的聲音和演奏技巧，他在技術發明的廣度上所取得的成就，是他影響為何如此廣泛的一個主要原因。

在2010年BBC舉行了一次投票，想要選出近三十年來最偉大的吉他手，馬爾排在第四位。正如之前所說，馬爾的吉他演奏極大地影響了後來曼徹斯特的樂隊，除了Oasis外，The Stone Roses的吉他手John Squire在2003年接受BBC採訪的時候，也說自己深受馬爾的影響。

1987年，新專輯Strangeways, Here We Come發布前幾周，馬爾決定離開。儘管剩下的人嘗試過聘請新的吉他手來替代馬爾，但沒多久，沒有了馬爾的樂隊還是宣告解散。

樂隊解散的原因之一是因為成名之後的壓力，二是因為莫里西和馬爾兩位核心人物的分歧。後者應該是主要原因。成名後的馬爾並沒有局限在The Smiths的範圍內，他和多個藝人有過合作。而莫里西對此表示過不滿。馬爾卻認為自己越來越受不了前者對樂隊發展的看法，不願意翻唱六十年代流行藝人的歌曲，1992年接受採訪時他說：「那是最後一根稻草，真的，我組建一個樂隊並不是拿它來表演Cilla Black（一位六十年代的英國歌手）的歌曲。」

解散後的莫里西和馬爾分別開始了各自成功的單飛生涯。儘管之後又多次傳出The Smiths重組的動向，但莫里西和馬爾在多個場合都表示過絕對不會重組。在2006年的時候，莫里西甚至這樣說：

I would rather eat my own testicles than reform the Smiths, and thats saying something for a vegetarian.

我寧願吃我自己的睾丸也不願意重組，這話對於一個素食主義者來說可是有一定分量的。

這其中包含了莫里西對於The Smiths的複雜情感。畢竟解散時並不愉快，解散之後大家還曾因為版權分配而對薄公堂，鬧得極不愉快。四個人之間的友情似乎已經所剩無幾。這樣看來，重組應該基本無望。

但不論如何，對於樂迷而言，作為當時第一支打入主流的獨立搖滾團體、八十年代最重要的搖滾樂隊，The Smiths留下的四張專輯是最有價值的財富。

在臨近本文尾聲的時候，糾正一個百度百科的錯誤，它說：

一項研究發現，史密斯樂隊歌詞的辭彙量，是所有樂隊中最大的，在他們的前三張專輯有超過1100個不同的詞語。

而維基百科上的原話是這樣的：

A study has found that the Smiths employed the greatest vocabulary range of all bands to emerge from Manchester, using more than 1,100 different words in their first three albums.

注意定語，是「曼徹斯特」的樂隊當中最多的。雖然我覺得這個統計沒有什麼意思，但也不能亂說嘛，真是服了。但其實百科和網易雲音樂上關於The Smiths的介紹除了不怎麼嚴謹以外，還是挺詳細的，雖然他們應該都是抄的不知道來自什麼地方的一篇文章。

最後來看一張當時的巡演海報，結束這次的介紹。

The Smiths攜新專輯Meat Is Murder巡演！

時間：1985年三月十日星期天晚七點半

地點：英格蘭，埃塞克斯郡，濱海韋斯特克利夫，Cliffs Pavilion劇院

票價：5英鎊

不見不散。

——————————

參考資料：

The Smiths - Fro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Morrissey - Fro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Johnny Marr - From Wikipedia, the free encyclopedia

豆瓣：The Smiths封面的故事

Homoeroticism in the Lyrics of The Smiths

Pitchfork：The Smiths Complete

B站：搖滾七紀 7 Ages of Rock 第7集（上） 中文字幕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