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不要在靈感枯竭的時候停下筆
雲萊塢線下沙龍分享 ? 武俠小說作家蕭逸
月初,雲萊塢編劇學院線下沙龍活動邀請了蕭逸先生,蕭老先生是台灣新派武俠小說作家,人送雅號「情俠」,在新派武俠江湖上有「南金北蕭」之說。
我們很多人在童年都是看蕭老先生的武俠小說和改編的影視作品長大的,從過去到現在,武俠小說發展出越來越多的門類,在熒屏上也有了新的變化,從李安的《藏龍卧虎》,到王家衛的《一代宗師》,再到徐浩峰的《師父》,武俠世界從未走遠,但一直在變。
這一次蕭老先生就「武俠小說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聊了許多,沙龍最後,蕭老先生還分享了自己寫作多年的不傳之秘。今日雲小塢整理出部分精彩文字,遺憾錯過現場的小夥伴們,看過來吧!
武俠小說是我們的國粹
蕭逸:大家好,今天很高興能夠跨海來到祖國,跟熱愛文藝界的朋友,尤其是跟我同行的朋友們齊聚一堂,討論一下中國傳統的武俠文化。我非常榮幸,後繼有人,謝謝各位的捧場。因為說到武俠小說,這是我們一個不折不扣的國粹。我們國家所流行的四大名著,本身就是傳統古典中國武俠的一個產品。說到武俠,本身離不開我們祖國的一個基本道理,共同思維及廉恥八德,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這是全國所遵守的一種核心文化,其實就是武俠文化的蛻變。武俠小說包括了中國的所有傳統,比如說仁義禮智信每一樣都可以在武俠裡面把它發揮出來。武俠文化本身是源遠流長的,春秋戰國時候起,就已經有了。司馬遷特別對武俠文化做了一個詮釋(「今遊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蓋亦有足多者焉。」),大家也都很清楚。中國的武俠小說強調的是武俠的一個俠義精神,特別是武俠文化它是一個同情弱者的精神。
在過去沒有政府、沒有法治的那個年代,老百姓從中受逼迫受壓迫,沒有地方投訴,所以他們只有期望老天爺可憐他們。於是就出現了這樣一個俠義的人物來打抱不平,與惡霸地主官僚做鬥爭,這就是武俠。所以(武俠)深得人心,尤其是深入基層底層的這些民眾,武俠是他們的保護色。
到了今天,我們的法制健全了,為什麼武俠小說還這麼盛行呢?大家不要忘了,現在法制健全了,老百姓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但這個社會公平么?以權勢壓人,以形式逼迫的人還在,這些人仗著金錢的勢力迫害窮人,他是合法的,所以在不同的年代,永遠有貧窮的大眾,所以他們內心還是有一種對待不公平世道的骨氣,那麼就會有武俠出現。當然時代變了,今天是不允許違法犯罪的,哪怕再有功業道德,但是在法律的擔保之下你也不能做。新時代有新武俠產生,在我的小說裡面也強調女俠,《甘十九妹》就是,她是一個女孩子,但我覺得中國武俠文化裡面首創的武俠形象就是一位女俠,越女,「越王問劍于越女」,還有俠義人士秋瑾,也是一位女士。所以說不能看輕女同胞,她(女同胞)是我們中國武俠的開創者,也是承繼者。所以我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從這麼深遠的一個繼承開始,中華文化是多彩多姿的。我們的國粹,這麼多年就沒有間斷過。那麼新時代的開始,它當然有新時代的含義在裡面。我想只要有人類,就有不平存在,只要有不平存在,內心的呼喚的就有一種俠的思想。所以這個俠義的文化,是我們中國的國粹,永遠不可能丟失。
現場提問:我是北京大學文學社的社員。(對於武俠)一部分同學關注的是怎麼改編為影視,或者入圍好萊塢,我們做文學的則更希望它偏向於諾貝爾獎,因為武俠小說是一個非常成熟的門類。
您覺得武俠小說在嚴肅文學這一路徑上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在形式或者在文學性方面,武俠小說有多大可能性?
蕭逸:其實談到文學界,過去傳統的這個武俠,幾乎好像登不上文學殿堂。但是也只有我們中國才把它稱成武俠,凡是文字組合本身,它就是文學。西方也好,日本也好,他們對武俠的東西,都是一直保持很高水平的。事實上我們下一步說也是中國獨特有的,自從新文學武俠小說上市以後,基本上就把過去武俠限於下層閱讀者提升到整個文學殿堂里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尤其代表中國一個傳統文學的淵源,它更有存在的必要,本身就是一個中國的國粹。所以我們賦予它很高的一個期望和未來的走勢,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被誤解,被打壓的局面。它是代表中國一個真正的我們國人傳統思想,將來更是百家爭鳴,我相信(武俠)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無論如何變,核心是俠義精神
主持人:您剛才也說到了俠義這個詞,在俠義的世界,過去更多是懲奸除惡,但在現階段如果要把武俠的精神傳遞下去,我們應該如何看待武俠這種精神,在現代社會應該用一種怎樣的俠義精神去傳承?蕭逸:今天這個時代不可能產生像過去那樣拔刀殺人的事,但是俠的本身就是一個偉大的同情。比如說要寫武俠小說,我覺得刀劍是其次,精神是最重要的,你心裡要與貧苦大眾共呼吸,這才是一個它本身的一個價值。今天時代變遷,我們還是需要精神上有一個道義的支撐,所以武俠小說今後的發展可以表現在許多方面。
主持人:您覺得為什麼武俠小說會如此受歡迎?是傳承了過去的俠義精神?還是武俠小說本身的魅力?
蕭逸:我寫作的時候是在民國,1949年開始執筆,跟古龍兩個人同時執筆寫的,一晃眼也有70年了,我們那個時候叫做新武俠,是和我們小時候所看的那個武俠不同,因為那個時候是用章回體,重視傳統,且聽下回分解那種。所以古文的形式,我們那個時候所謂新時代的人根本就沒辦法接受。我覺得新的武俠小說就是我們用新文學詮釋舊道德。比如說我的小說《飲馬流花河》,我開始就是用散文的方式來嘗試,這是過去沒有的,因為那時候所謂的「新」在今天可能又上一層樓了,將來你們所知道的遠比我所知道的多,因為現在進入電子時代,我相信這是一條康庄大道。只要有中國人,中國的文化存在,武俠小說就不可能不存在,這是一定的。現場提問:創作是離不開個人的閱讀和知識儲備的,還有和其他作家的交流。請問一下,您覺得受影響最深的一些武俠作家有哪些?還有您當時創作同時代的一些其他的武俠作家,您覺得和他們交流創作有什麼樣的影響?有沒有幫助?
蕭逸:當然要有本性上的喜愛,否則你不可能堅持。我這一輩子,一直堅持中國的武俠小說,到今天為止,都沒有改變過。如果沒有這麼一個深度的愛好和一個精神的支持,不可能達成這個樣子。在我幼年的時候,我所接觸的作家王度廬、還珠樓主,他們的書我都看過,但是光看武俠不行,還要對歷史、西方文學有研究。比如《基督山伯爵》,你看他用什麼方法去消滅敵人,它是用軟刀子殺人,這就是西方的武俠精神跟我們中國的不同,但是它照樣寫出武俠的東西。就我個人來講,有傳統的老底子,再看看新的東西,惡補中國的傳統文化,從電視上也好,從各種文學媒體上也好,我發現這些古老的知識一個一個都在那裡,(對它們)有個基本的認識,然後憑藉著我們的文化來寫,未來發展的空間是非常大的。
我跟古龍、卧龍生、司馬翎,還有諸葛青雲,我們這5個人當初是領導台灣武俠界的五虎上將,我們這5個人在一起常常有來往,但是我本人因家庭管理太嚴,生活作風跟他們有很大的區別(笑)。雖然我們都是好朋友,但是說起來很慚愧,他們的作品我都沒有怎麼看過,因為以一個職業作者來說,一天要寫1萬多字,在全世界的華人地區有17家報社連載,沒有時間去看別人的作品,這也幫助了我。沒時間看人家的,那麼就創造自己獨有的,不模仿別人,建立起自己的風格。劍不離俠,仙不離俠
主持人:我們經常看到像劍俠、仙俠、武俠這樣的一些文學說法。也想聽聽您對這些名詞的解釋和看法,它們之間有什麼共通之處和不同之處?
蕭逸:所謂的劍俠就是藉助於武俠傳統的武術,進入仙界當中的過程叫做劍俠,就是說它可以用氣來御劍,但是再往上一層,如果深入到道家研究的過程,它要經過一個專門的研究,所謂性命雙修。在這煉道成仙的過程當中,就會有不同的反應出來。像武術這種,大家知道太極門的張三丰先生的太極拳,就是在靜坐之中,不由自主的一種外發功發出來,他打出來的一套拳術,美其名就叫太極拳。因為在不同的坐禪,在追求仙學的過程中,會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動作,這些動作冥冥中,因為契機的運營,這就是中國的秘術道術的產生過程。包括我本人在內,說起來也是門外漢。真正的高深的武術家,他們都此都有獨特的認識。
主持人:創作武俠小說需要一些基本功,比如說對中國歷史的了解,但可能在武俠世界裡,另有一些杜撰出來的內容,一些門派、一些招式,甚至一些人物他們擁有的奇異能力,這兩部分怎麼來做結合?蕭逸:作為一個文學家和一個小說家表現出來都是從事文學,但卻有很大的差別。因為文學家可以繼承先人,孔子也好,孟子也好,老子也好,你在人家已經規定好的這個常規裡面發展,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文學家。但小說家不同,第一必須要有過人的才華,第二要有非常豐富的想像力,有了這兩種能力以後你才可以創作。諾貝爾文學獎所頒發的,為什麼只偏重於小說家?很少有大學者去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為什麼?因為這個獎項貴在創作。創作是前人未曾有過的,那你就是一個創始者,所以這個原理被很多人認知,被文學界看中也是因為看中創造力。
那麼我們中國的武俠小說,對全世界來說都是一個新的門派。我們中國的文學,這個武俠的精神文化實在太豐富了。我常說武俠小說過去就是說打鬥而已,現在可以說包羅萬象。可以包括科幻,可以包括偵探,可以談情說愛,所以不管你怎麼寫,最後一定要落腳在俠義這個根本基礎上,就是要有偉大的同情心。
基於中國傳統思想為基礎發展出來的武俠小說,是一個嶄新的門派,可以包括各家、各門、各派、現代都不分,只要有這種思想的存在,正義的存在,為弱者謀幸福,打抱不平的這種思想存在,那麼就是一個很成功的一個武俠小說。
主持人:我們現場來了許多編劇和寫作愛好者,他們有很多也在構思武俠小說,想問您一些關於在寫作層面上的技巧和經驗。
蕭逸:武俠小說聽起來好像很神秘,好像是屬於專門的門類。但事實上,它就是一個古典的文學,不同的就是我們用新文學的筆法來表示,詮釋古典的文學,詮釋古老的俠義的道義的精神。大家也都看過很多小說了,比如說對於武打的招式招法的描寫,我就認為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還是這當中的一個精神。談到這個武功,主要會忠於不同的宗派、不同的教派。但是大體來說,它源於墨家,但是它的成熟卻是在道家,因為道家是中國是特有的一種宗教文化開始。道家開始經過道家的鍊氣,煉丹升華了武功,於是最有武功的能力者,多半都是先從道家入手。氣由內而發,這才是高深的武俠的造詣。
現場提問:我正在創作了一部根據中國《山海經》、《搜神記》還有現代文化融合的作品,想問一下在創作一部集合玄幻、武俠與中國古典文化的小說時,怎麼把這麼多的元素結合在一起,更好的去做創作?
蕭逸:你要對佛家和道家有相當的認識才能下筆。編製要合理合情。雖然是神仙世界,也要不脫離人的思想。因為我們身邊這樣的事,誰也沒有經歷過,只是憑想像而已,所以神仙還是凡人,像我們普通的人,在他沒有發生仙俠的道法之前,一切還是普通人的這種感覺去衡量,去創造它,基於這個思想來創造仙俠的東西。否則的話,你寫出來的東西,沒人看得懂。要超凡入聖,還要從平凡開始做起。所以我建議你寫這種仙俠類的東西,開始的時候一定是一個凡人,讓大家都愛上這個凡人,讓大家都認為你跟我一樣是凡人,才會有興趣再繼續看下去。以後一步一步,怎麼升華都在你的邏輯之中,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因為某種因緣的聚合,才會造就出這麼一個超人來,這個興趣產生了。兩個世界才會溝通融會。所以寫劇本也好,小說也好,也得走這條,開始先平凡後超人。
超級英雄的俠義
主持人:我們現在看到越來越多國外超級英雄的形象,其實也是有俠的精神在裡面的。比如說蜘蛛俠、蝙蝠俠,您覺得這樣一些超級英雄的形象,和中國傳統的武俠形象,它們的共通之處是什麼?普世價值觀是不是一樣的?中國的武俠文化,能不能推廣到全世界成為一個典範?
蕭逸:雖然歐美根本就沒有俠這個字,但是它所表現的精神,確實是相通的,全世界都一樣。蜘蛛俠也是除惡揚善,我常講日本把中國的古代俠義思想發揮得淋漓盡致。但我也常說他們的武士道精神,和我們的俠義還是不同。武士道的精神,忠於君,忠於他們的僱主,忠於他的戶主,忠於他的將軍。如果你的僱主,你的主人是一個昏君,是一個壞人,那麼你就等於在助紂為虐。而我們中國的武俠卻不同,他是忠於自己內在的良知,忠於他自己的內心,他不跟任何官府打交道,他是和勞苦貧苦大眾站在一起,所以武士道的精神,它跟我們的俠,表面上看起來同樣是忠,但一個是忠於某人,一個是忠於人民,這是很大的不同。
西方也是這樣,他們以熱鬧好看為主,但是提到這個俠義的精神,一定要有一個深入的了解。我們拍的東西,得獎的東西都不是傳統的打鬧,一定有中國內在的文化這一脈絡可循,讓老外覺得耳目一新,以前不曾看到過的,我們中國的愛情,不像西方的愛情這樣快速,中國的愛是愛心裡,是把它藏在心裏面的。所以俠也是一樣,真正有武功的人決不會輕易來炫耀武術,來稱霸自己。他確實是到不得已的時候,才會顯出他的武功。還有一點我們中國的俠,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悲劇的宿命,因為他跟官府作對,跟惡霸和惡勢力的作對,所以多半都是悲劇。我們選擇俠士到不得不死的時候,就像台詞中說的「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一個去一個留,就是正氣,永遠留在人間,這是我們中國俠士和國外任何(一個)不一樣地方。
我為什麼創作女俠
主持人:有一部作品是被我們很多人熟知的,就是《甘十九妹》。剛才您也講到了女性這個角色在武俠當中的地位和它的重要性,您的很多的武俠小說是以女性為主角的。
但一說武俠,好像往往說的是男人的世界。在俠義的精神裡面,以男人為主角。當女俠出現在男人們所謂的俠義世界時,如何來做人物的設定和矛盾的設定呢?
蕭逸:看看今天的世界,放眼國際上,有些領導者都是傑出的女性。我剛才講這個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打開一本小說來看,它第一還是要好看,才能看下去。那麼好看,不能說因為他是個俠士,他就不談愛情了,我們一定要給他選擇一個能夠搭配的伴侶。武俠最初的原始期有許多角色都是女性,既然女士們有過這麼一個經驗存在,就更加豐富了武俠小說的內容。
所以許多武俠小說里俠女的出現,第一要長得漂亮、長得美,然後強調她貞烈的精神,說到俠義我覺得還是感性的,男女之間,我認為不一定要把它區分到誰的武功高誰的低,要看劇情怎麼創作,當中要有真正的愛情存在,可以更加豐富小說的內容。所以我的小說里永遠有一個貌美驚人,武技高超,道德高尚的一位女士,這樣小說就更能夠吸引讀者。
現場提問:我想問您兩個問題。第一,您覺得岳飛的尚武精神和我們的武俠精神有什麼樣的共通點?第二,想問一下,《甘十九妹》水紅芍這個角色您是基於怎樣的一種理念進行創作的?
蕭逸:尚武的精神這一點非常重要,一般提到武俠就是拿刀動槍,如果沒有尚武精神存在,跟兩隻老虎,兩隻獅子,兩個流氓打架有什麼分別?要有一個中心思想加在裡面,就會產生了興趣,人類良知的共鳴,這就是尚武精神,同情弱者,就是尚武的精神。那麼這一點我想人的本能就會存在,這就是一個尚武的精神。水紅芍這個人是很特殊的,因為她當初以她的美色去迷惑江湖上有為的俠士,她在滿足她的存在感。水紅芍這個人的爭議性很大,但是我們要了解分析她,就要分析女人的天性。你可以殺她,但是你不能把她的美麗容貌毀了。她本身恨你入骨,她訓練出來一個比她當年還要美,跟她一樣的角色來完成她的報復。當年這部小說是報紙連載完以後才出版小說,在寫作的過程中,一部小說兩三年才結束,當時報社換了一個總編輯,說要截稿,重新再寫一部,當年沒有辦法,為了生存把這部小說踩了個急剎車,所以最後結尾,大家看到就會說應該還是能有所發揮的,但是那個時候忽然間斷掉了。這是作家的苦,中國文人的悲哀,沒有辦法,其實再發展下去最少還有二三十萬字,這是一個遺憾。
當武俠遇上影視
主持人:在創作武俠小說的過程中,開始是一部小說,後面可能會演變和發展成一部影視作品,或者是一部網劇。您是怎麼看待把現在的一些武俠小說改編成影視劇,甚至是專門為這樣的影視題材去創作呢?蕭逸:小說改編電影電視,本身就有豐富的內容,一篇小說長達幾十萬上百萬字,如果是改編成一部電影,那可惜了,電影呈現的內容相對比較短。所以改編成連續劇比較合適。要改編電成影,得看導演怎麼取捨,取其精華或者一部分,或者分好幾部,用不同的形式表現出來。因為內容豐富,所以用他的原著改編的東西,就不愁缺乏內容宣傳,尤其是一個成功的小說,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改編後宣傳方面也佔了很大的優勢,內容是更是豐富,所以說由小說改編的電影、電視就比較更容易為讀者所接受。現場提問:我是做電影這一行的,比較關注現在市場上的ip。今天您反覆強調了一個就是俠義的精神,對貧窮人一種偉大同情心。現在很多改編的影視作品,主角的成長可能會更受好萊塢的影響,就是從一個小屌絲,然後慢慢的因為自己身陷的一些困境,覺醒、成長,變得特彆強大,現在這是一個很普遍、很常見的套路。我擔憂由於電影票房,好像科幻,玄幻這種比較受歡迎,像武俠這種比較東方的、傳統的就沒有人願意去做。但是我會覺得中國傳統的東西還是一定要保留,所以想問,如何創作既保留中國傳統、還能在電影市場上有票房吸引力的作品?
蕭逸:創新是關鍵,守舊創新。美國好萊塢的題材已經走到窮途末路,否則的話他不會到東方來取經,因為他的武打大家都太熟悉了,所以一定要推崇中國古老的文化。所以今天好萊塢已經走到死胡同了,否則他不會到中國來,還請我們的演員。將來就看這個文化的元素怎麼運用,還是要根據個人的判定,開始要有一個選擇,到底是遵循傳統的還是創新的。
事實上,人生的過程也是這樣,因為各行各業都是經過千錘百鍊以後才會產生奇蹟。尤其是仙俠道上更是這樣,它的歷程越艱難越艱辛,在後來才會爆發出成果,這一點很重要,這個過程中看作家的筆法,才華髮揮得怎麼樣,局限性就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寫出很動人的東西,所以這當中還是有一個過程的。
現場提問: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武俠夢,我也想嘗試一下這方面的題材,但是我也不想做與之前一些作品相同的東西。如果要把這個武俠的故事放到現在,您覺得可行嗎?
第二個問題就是,如果這個故事偏影視項目,在設計人物的成長曆程中,是將這個人物成長經歷設計的更懸一點還是更科學一點、理性一點?
蕭逸:當然可以,我們現在有新文學、新的思想,來詮釋一個舊的東西,但是不要忘了,基本上還是中國的舊傳統,就是看你怎麼把它的舊傳統翻新,用新的筆法表現出來,但是追根究底,它還是中國古老的一個文化。所以說就拿道家來說和佛家來說,這是幾千年老的不能再老的東西,但是對整個世界的世人來說,尤其是今天的社會,它是一個嶄新的東西,所以說你基本上還是要對舊東西有所了解,你才能要寫。這是一個古典的東西,但是寫作,我覺得還是要你本身要有很深的感情作為基礎。因為寫出來真人真性情,就是美的,穿插你自己的感知,濃厚的真實的感情、愛情在裡面,這就是一個成功的小說。因為過去這武俠已經被炒得都差不多了,也翻譯不出多少新的,所以說每個人都不同,他們的思維方式都不一樣,那今天既然大家都流行網路上這些新的東西,你可以用一種科幻的方式,只要不要忘記,就是咱們中國的道家也好,佛家文化也好,甚至你要堅信一樣,就是中國的武俠的精神永存,其他的你大可發揮。怎樣讓寫作的靈感源源不斷
主持人:很多以寫作為生的,不管是編劇的朋友們還是寫作者,大家都會遇到您當年的那個問題,在生存和夢想之間有時候是要有妥協和抉擇的。能不能在這個層面上給年輕寫作者和創作者一些您的經驗,他們是不是要面向現實,或者向這樣生存的邊界去低頭,放棄自己的一些夢想。蕭逸:寫作的過程是苦中有樂,而痛苦的時候多。整個寫作過程當中,我創造一個女主角,就好像開始跟她談戀愛,寫到她悲哀的時候,就好像真正的是我們感同身受一樣。所以說寫書就跟演戲一樣,讓你忘掉自己。作家是不是半夜裡靈感一動就跳起來,事實上我告訴大家並不是這樣。但不是說沒有靈感,靈感一定會產生,靈感產生讓我來說是在寫作的中途產生的,而不是開始。怎麼樣去持續靈感不斷,有一個訣竅,你寫作的時候,可以不要熬夜。當我停下筆來的時候,放下筆恰恰是下面還有靈感,靈感豐富的時候,還有一個片段可以寫下去。如果我寫到一個死角的時候再放下筆,那第二天還是死角,就要費多少時間去構思。所以當放下筆的時候下面還有發揮的餘地,第二天早上從六七點坐下來,那個時候精力旺盛,因為前面還有可以續寫的機會,寫下去時靈感就產生了。這是我長期幾十年的寫作經驗。
現場提問:我特別喜歡《飲馬流花河》里春若水這個角色,我覺得她的一生是非常悲情的一生,但是您的小說最後有一個點睛之筆,其實我們,就是您的一些粉絲之間,有一點爭論,就是關於這個春若水最後,她的感情歸屬,對造成她一生悲劇的漢王,她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蕭逸:說到《立馬流花河》這本書,這部小說在台灣引起了相當大的反響,是非常受歡迎的一部。我寫這部小說的過程,每天都接到差不多七八十封讀者的來信,有的甚至都是要求我怎麼寫,一定要讓他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到後來,不是那個樣子,但事實上我就告訴他,真正從現在看你身邊的伴侶,有幾個是你的初戀,恐怕不多。開始的時候愛情越深,成功率越小。男主角為什麼不跟她結合,因為他的同父異母的兄弟漢王,不管怎麼樣他跟春若水之間已經有婚配的,他作為一個兄長來說,怎麼可以去搶奪自己弟妹。心裡再愛你,因為這個名分,過去的名節,道義上來說,也不能去亂倫。這一點對新時代的年輕人他們都能認同,但是我比較守舊一點,他這種高超的人格,這麼了不起的一個俠士,他怎麼可以去搶奪自己弟弟的一個愛人呢,所以這個只能割愛,這點我是寧可讀者不能諒解,我也要堅持這個狹義道德的一個精神,所以這是寫他寫到最後的存在的理由。
可是到最後我也有一個插曲,猜到他不是他最愛的那個人,女主角出現,到漢王墳地的時候,用鞭子打那個墳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其實她也很愛他,但是跟漢王這樣的苦苦的愛,雖然她的人格遠沒有君無忌這麼高上位,但事實上她對他的愛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又恨又愛的交結一下,打一個墳,能夠讓讀者能夠心領神會。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小說,費了很大的心力寫出來的。
現場提問:中國有中國的武俠和武俠精神,西方也有西方的騎士的騎士精神,西方的騎士小說,其實有很多我們可以借鑒和學習的地方,那我想聽一下中國的這個武俠精神和西方的騎士精神,它有什麼不同?我們可以借鑒的東西在哪裡?蕭逸:我們中國的俠,犧牲自己,成全別人,輕生死,付生命甚至為了道義,他可以捐軀自己,這個是西方沒有的。大致上來說,我相信這個文學的精神是全世界共同存在的,大家都心有同感,都可以互相交流。像西方所表現的報仇,他跟我們拿刀劍報仇不同,他是用智商,用智慧。這就是我們未來的一個武俠走勢,我們可以用智慧殺人,用智慧去收服,不一定非要用刀劍。而且武俠小說,無論是小說還是別的,我覺得最可貴的是一個境界。這樣它才會有立足點,這樣很重要,你不管西方也好,東方也好,要有這麼一個境界把它變出來,才能受讀者歡迎。主持人:孫源源
攝影師:范正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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