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 | 重讀《沒有國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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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想傷你父母的心，又沒那個膽子搞同性戀，那你至少還有個辦法，就是投奔藝術。」在閱讀本書之前，我並不認識聲名顯赫的作家馮內果，這本充滿黑色幽默的散文集，是由一位與他私交甚篤的編輯將他零散發布的文章集結而成。雖然本書的內容多是源於他對當時美國政治狀況的不滿，但他筆調詼諧，輕鬆有趣，這些沉重而嚴肅的話題，經由他的解嘲都能令你莞爾一笑。「只有神志不清的瘋子才想當總統。就算在中學也一樣。只有腦筋明顯有問題的人才會去競選班長。」瞧！多麼犀利。

由於這是我讀的第一本馮內果的著作，所以我並不知道之前那些讓他建立起顯赫名聲的作品有多麼偉大，更無從比較。但毫無背景知識，並不影響閱讀本書並體會其中的樂趣。「沒錯，這個星球現在一團糟。但它一直以來都是一團糟的。從來就沒有過什麼『過去的好日子』，有的就只是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就像在酒吧或長途車上跟鄰座的老翁閑聊，本書的語調親切自然，每一個短篇都是用口語化的方式講述一個觀點，但他帶入的專業辭彙、深度思考、自我解嘲和嚴肅批評都一再透露出他深厚的學識。９年前(2007年)我第一次閱讀本書時，因為缺乏對美國政治與社會狀況的了解，對於書中提出的時事針貶，僅是覺得幽默逗趣，直到今天才體會到他作為一個左派（或許還是極左）的憤怒，這是一個八十多歲的理想主義者的呼籲，對於在美國這塊充滿著極度現實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嚴厲批判。

「幽默是一種遠離殘酷生活，從而保護自己的方法，但到頭來你終究是太累了！而現實則太過殘酷，於是幽默再也起不了作用。」雖然本書內所有的嚴肅議題都是用詼諧的方式表達，但在閱讀的過程中，不免逐漸陷入深思，因為那些日常生活中自我麻痹的種種殘酷現實，馮內果都用餐桌笑話的方式拎到你的眼前，漸漸的，在一個又一個的精采笑話中，你不得不開始思考這些嚴肅的議題，人權、環保、貧富差距、戰爭、權力鬥爭、教育、醫療… 我們生活的社會環境有這麼多能當作笑料的痛苦，我們卻選擇視而不見，將他加重並遺留給下一代，這是我們的罪，馮內果說，你要是發現了這個事實並感到沮喪，你真應該與人為善。

《沒有國家的人》之所以以此為名，是基於作者對時局的失望，同時寄語了他的無政府主義，書中除了篇篇精彩的散文，文章之間還有以他的短語做成的夾頁，每一則都饒富趣味：We arenhere on earth to fart around, don』t let anybody tell you any different. 「～（我們來這世上就是為了閑混打屁，別讓別人叫你做別的事。）。推薦那些沒有什麼時間讀書，卻又想偶爾讀本有趣、又有意義的書的人，本薄薄的散文集是你最好的選擇，你可以隨時中斷，再隨時拾起，或重複翻閱，馮老先生都不會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