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雞之談】赫敏·格蘭傑與火焰杯(十)

霍格沃茨的師生不斷表現出想給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客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慾望,他們似乎決心在這個聖誕節展示出城堡的最佳風貌。學校里張燈結綵地布置起來,哈利發現他進校以來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裝飾。大理石樓梯的扶手上掛滿了永遠不化的冰柱,禮堂里慣常擺放的那十二棵聖誕樹上,裝飾著各種各樣的小玩藝兒,從閃閃發亮的冬青果,到不停鳴叫的活的金色貓頭鷹。那些盔甲都被施了魔法,只要一有人經過,它們就會演唱聖誕頌歌。聽一隻空頭盔唱出「哦,來吧,你們這些虔誠的人」,真是特別滑稽。盔甲只知道一半的歌詞,看門人費爾奇有好幾次不得不把皮皮鬼從盔甲里拽出來,因為皮皮鬼躲在裡面,逢到盔甲唱不下去的地方,他就自己編一些歌詞填補進去,都是些非常粗野難聽的話。

羅恩現在非常著急了,儘管哈利指出沒有女伴也無所謂。「我想哭泣的桃金娘總是在那裡的。」他愁悶地說,指的是躲在三樓女生盥洗室里的那個女鬼。

「哈利——我必須咬著牙豁出去了。」星期五的時候,羅恩說道,聽他的口氣就好像他們正在計劃攻破一座固若金湯的要塞,「今晚我回到公共休息室時,我一定找到了舞伴——說定了?如果我沒有——如果我沒有……」

「十個銀西可?」哈利說。

「沒問題!」羅恩咬了咬牙。

那天他幾次看見秋·張——課間休息時、午飯時,還有一次是在去上魔法史課的路上——她身邊總是圍著好多朋友。他當時不由自主地湧起了一股想要去邀請她的衝動,不過這股衝動幾秒鐘之內就像是坩堝上的蒸汽一樣消散一空。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心中有個天平,而秋所佔據的那一側開始迅速地翹了起來,而沉下去的另一側——糟糕!

心不在焉的哈利少加了一盎司的糞石,坩堝里的藥劑不是理想中的暗金色且光滑的液體,而是褐色的漿糊,這就意味著他只能得最低分了。果不其然,斯內普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而且滿懷惡意地暗示他將讓哈利在學期期末的最後一堂課上實驗在自己身上試驗解毒藥劑。

赫敏跟他們道了聲別,她需要把今天翻閱完的書籍還到圖書館,不然平斯夫人一定會暴跳如雷的。

哈利跟羅恩順著人流慢慢地移動,突然,羅恩使勁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哈利,不過這一下可把哈利的肋下捅的夠嗆。「快看,秋·張!」羅恩說道。

哈利看見了她。她正從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室里走出來,而且她跟不少女生一塊加入了晚飯的人流中,秋也發現了他,而且對他微微一笑。哈利以異乎尋常的平靜還以一笑。

「我說,哥們——這是最好的機會了。」羅恩低聲在他耳邊鼓動著。

「沒,我不需要了,羅恩!」

不等哈利反應過來,羅恩就擠開幾個人來到了秋面前。

「嗯——秋·張?」羅恩問道。

秋·張周圍的女生都咯咯地笑了起來,一邊以怪異的目光打量著哈利,秋沒有笑。她一邊走一邊投以詢問的目光。

「你——你願不願意跟哈利一起去參加舞會?」羅恩問道。

「噢!」秋·張說——她的臉像發燒一樣的紅了起來,「唉,我真的很抱歉,」她坦誠地望著羅恩,「我已經說好要跟塞德里克去了。」

「噢。」羅恩道了聲歉,就排開人群走了回來,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憾色。

哈利覺得自己有點麻木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只覺得心中一沉,但還能自如地向秋道別——他們在拉文克勞的塔樓前與秋·張分手。

他很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對晚餐依然抱有胃口,而且好好享用了一頓。而且恰逢塞德里克也來到了拉文克勞的餐桌上,哈利向他點了點頭。羅恩認為他是哀莫大於心死,不過他自己知道不是這樣。哈利發現自己突然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塞德里克了——一個優秀的學生,同時也有傑出的魁地奇天賦。他奇怪以前自己都沒能看清這點。

他們吃飯的時候,芙蓉在好幾個女伴的陪同下施施然來到了大廳里,她們以高貴的神氣挑選了幾樣菜,用手帕包住,一邊還對霍格沃茨的菜肴指點評論。羅恩痴迷地看著芙蓉的背影,連南瓜汁不知不覺流到了袍子衣襟上都沒注意。

哈利從席上席捲了不少烤牛肉和約克夏布丁,托三強爭霸賽的福,霍格沃茨的廚師們似乎是在加班加點地工作,每天的宴席都跟往常的聖誕節一樣豐盛可口。他們慢悠悠地摸著肚子起身,在大廳門口恰好碰到了塞德里克和芙蓉正在談話。芙蓉的樣子高傲中帶著不引人注意的熱切,塞德里克則顯得有點迷惘。

「不,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塞德里克說,「即便我沒有舞伴——請原諒我,我並沒有無禮的意思——鄧布利多校長的意思是勇士們最好還是依次出場,而不是……」

就在這一剎那,哈利感覺空氣中划過了某種東西,無形無影,他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雙翅膀——媚娃的翅膀!

羅恩的身體突然僵直了,他的眼睛裡頭冒出了無比熱切和狂熱的光芒,哈利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異的場景——如果接下來羅恩的舉動不是那麼驚世駭俗的話。

「可愛的小姐,請允許我以騎士的禮節邀請您參加聖誕舞會,不知您可否賞光?」

「仙境之光。」

赫敏從肖像畫後面的洞口爬了進來,她跳到地上的時候,整個休息室似乎都震顫了一下。她吃力地把書包遞給哈利,裡頭至少有五本只能用殺人兇器來形容的書本——比如《神奇生物語言通解》《巫師常用暗號大全》等等。

哈利指了指桌上的補丁和牛肉。赫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被他身邊的羅恩嚇到了。金妮陪在他身邊。

「他怎麼了?」赫敏邊吃邊問道。

羅恩臉上帶著驚魂未定和恐怖的神色:「我幹嗎要那麼做呢?」他迷亂地說,「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做出那種事!」

「什麼?」赫敏說。

「他——嗯——他剛才邀請芙蓉·德拉庫爾和他一起去參加舞會。」金妮說。她似乎正拚命忍住笑。但仍然同情地拍著羅恩的胳膊。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羅恩喘著粗氣又說,「我在開什麼玩笑呢?那裡都是人——擠滿了人——我真是昏了頭——大家都在看著!我走過門廳時遇見了她——她站在那裡正和迪戈里說話——我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就上前問了她!」

羅恩呻吟著,用手捂住了臉。他還在不停地說,但他的話勉強能聽得清楚了。

「她望著我,就好像我是一條海參什麼的。根本不屑於回答。然後——我也不知道——我就突然回過神來,趕緊跑了。」

「她有一部分媚娃血統,」哈利說,「你原先說得對——她奶奶就是媚娃。這不是你的錯,我敢說她當時正在對迪戈里施那個魔法,你正巧經過,就被擊中了——不過她這次是白費功夫了。迪戈里和秋·張一起去。」

兩個女生都抬起頭來,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哈利。

「呃,不是我,羅恩之前問了秋·張,」哈利說,「而我在旁邊。」

金妮突然不笑了。

「這簡直太荒唐了,」羅恩說,「只剩下我沒有舞伴——對了,除了納威。對了——你猜他邀請誰了?」羅恩故作誇張的表演已經告訴了哈利答案。他不動聲色地瞟了赫敏一眼。

「我。」赫敏含含糊糊地說。

「什麼?」哈利說,他完全被這個令人驚詫的消息吸引住了。

「是啊,這事兒我知道!」羅恩說著笑了起來,臉上又恢復了一些血色,「他在魔葯課後告訴我的!他說她一直這麼善良,幫他做功課什麼的——但赫敏對他說,她已經答應別人了。」

「沒錯啊,」赫敏漫不經心地對手帕使了個清潔咒,「是克魯姆。」

哈利和羅恩臉上的表情就跟嗓子眼裡頭塞了個炸尾螺。赫敏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在剛才,我去圖書館還書的時候……碰到了克魯姆,他也正為舞伴發愁呢——」

「才怪。」羅恩低聲說道。

「——於是我跟他至少在這方面達成了共識,所以就,嗯……」她把手帕還給哈利。

四個人面面相覷。

「好吧,不管怎麼樣,舞會上至少不會因為沒有舞伴而煩惱了,對吧?這是好事,好事。」哈利在「好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一邊用肘部不著痕迹地捅了羅恩一下。羅恩看起來如喪考妣。

「好吧,金妮……」他兩眼無神地對自己的妹妹說道。

「我不能,」金妮說,她看穿了哥哥的意圖,「我已經答應了——答應了納威。郝敏拒絕他以後,他就邀請了我,我想……反正……反正,如果不答應他,我也去不成,我還沒上四年級呢。」

羅恩發出一聲哀嚎,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還是一個人去舞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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