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勤奮和努力是低效的？

因為多數人的勤奮和努力，是用人工化的方法去記憶，而不是用自動化的方法去記憶。

自動化遠勝人工化

2016年7月，昔日的互聯網巨頭雅虎公司，以48.3億美元的低廉價格賣給了Verizon通訊公司。這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束，遙想16年前的2000年，雅虎公司曾以1250億美元的市值排名業界第一，可謂風光無兩。

而當年給雅虎提供搜索服務的小公司谷歌，在2016年的市值達到了驚人的5160億美元。

慢著！這事和記憶有什麼關係？

別急，待我慢慢說來。

雅虎能在早期成為互聯網第一，是來源於他們用人工的方式對互聯網上的資源進行篩選、收集和整理，用目錄的方式來幫助人們查找有價值的資源。

那時候的互聯網規模遠沒有現在這麼龐大，雅虎目錄的方式效果很好，人們上網先上雅虎，再導航到其他網站，作為門戶網站，雅虎成為了整個互聯網的入口，這是巨大的成功。雅虎公司把自己定位成媒體公司，靠客戶投放的廣告獲得大量的收入。

與雅虎不同的是，谷歌公司在一開始就設計出「爬蟲」程序，用自動化的方法來收集和索引整個互聯網的信息。從谷歌的搜索引擎上，人們藉助先進的搜索演算法可以快速而精準的找到各種資源。

其實在互聯網早期，谷歌的優勢並不明顯，但隨著互聯網規模的急速擴張，這種自動化程序快速實現了規模效應。人們開始喜歡通過搜索引擎來訪問網路資源，互聯網的入口很快就從雅虎轉向了谷歌，而谷歌公司的廣告收入也進入了急速增長期。

下圖是雅虎和谷歌10年來的收入對比，雅虎的收入年年縮水，而谷歌是年年攀升。

這就是人工化的媒體公司和自動化的搜索引擎公司競爭的結果，自動化是必勝的。

如果放大時間的尺度來看，其實工業革命就是自動化的革命，400年來，自動化無數次的打敗了人工化。

自來水取代了送水車，火車、汽車取代了馬車、人力車，工廠流水線取代了手工作坊，農業自動化取代了自耕農，電話、簡訊、微信取代了信件，財務軟體取代了出納……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人工智慧和機器人還會取代更多的人工，那些依賴人工的低端就業機會都會逐漸萎縮，甚至消失。

這就是自動化的力量，它比人工化的效率高不止百倍，降低了整體的成本。

而在我們的大腦里也存在自動化和人工化兩種模式，他們的效率也相差不止百倍。

自動化的遺忘與勤奮努力的對抗賽

我在文章《為什麼教育是把火炬點燃，不是把容器灌滿？》里曾經提到，遺忘是潛意識裡的自動化過程。

潛意識會快速、自動化的篩選信息，把大量的信息進行丟棄和遺忘。

我們的學習都是依靠意識來完成的，要消耗大量的注意力資源，必須靠勤奮學習才能理解所學的內容，所以學習是一個典型的人工化過程。但是遺忘又是一個自動化的過程，為了能對抗遺忘保持記憶，我們還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反覆的複習和練習。

也就是說，勤奮和努力是用人工化的記憶方法，來對抗自動化的遺忘。

最後是人工化贏了，還是自動化贏了？

我們知道，大部分人會輸掉這場對抗，他們會忘記知識、厭惡學習、輸掉考試。

即使那些考試中獲勝的學生，在若干年後也會把知識全部還給老師。

毫無懸念，是自動化遺忘完勝。

除了勤奮和努力，對抗遺忘的更好方法是什麼？

勤奮和努力是次優的方法，最優的方法是用自動化的記憶來對抗自動化的遺忘。

有兩種自動化方法：外部的自動化和內部的自動化。

外部的自動化

外部的自動化就是藉助一些記憶軟體，例如市面上的背單詞軟體、日程管理軟體、筆記軟體，這些都是用軟體的自動化來對抗遺忘的自動化。

但是大部分軟體只是給了你「記憶的錯覺」，並不是真正的記憶。如果你離開這些軟體，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這並不是軟體自動化的錯，軟體自動化是未來學習的發展趨勢。但開發軟體的人並不理解人的學習和記憶規律，因為這需要深入了解人的心理。但即使他們了解了人的心理，也不知道如何設計，因為這還需要大量的教學設計和內容設計的經驗。

例如很多背單詞軟體都是利用重複記憶法來強化記憶的，利用艾賓浩斯曲線來間隔複習，這種方法只是表面高效，長期是很低效的。

軟體自動化應該致力於利用大腦的優勢來減少重複記憶，而不是發揮軟體的優勢變成重複記憶的機器。

所以學習和記憶的軟體自動化還處於非常初級的階段，有巨大的潛力有待開發。

內部的自動化

在文章《記憶的流水線》里，我專門強調了這句話

所以記憶的關鍵在於：如何讓大腦認為這是一個重要信息？

只要大腦認為重要，不需要你去刻意的重複記憶，大腦就替你完成了，你可以輕鬆的實現長期記憶。

這就是內部的自動化記憶。

如何利用內部的自動化記憶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人能一下子記10年？

這說明人腦中有一條記憶的高速公路。

在某些情況下大腦可以一次就能記住，而且10年保持不忘。

完全不需要你去重複三遍：

• 要小心蛇！

• 要小心蛇！

• 要小心蛇！

這其中的記憶原理是情緒，恐懼的情緒讓大腦認為這是一個極端重要的信息，會牢牢的刻在腦子裡。

大腦的核心區域有一套複雜的情緒中樞系統，主管人的各種情緒，感覺記憶里的信息進入大腦時，情緒系統會優先分析其中的信息，並快速作出反應。

當你看到蛇時，蛇的視覺信息首先會讓情緒系統驚覺，提前開始工作，當你的意識發現蛇時，情緒系統已經開始為逃跑或戰鬥做準備了。

這個蛇的視覺信息因為帶有恐懼情緒，會被大腦從工作記憶里取出來，自動保存到長期記憶里，這就是為什麼能記憶10年的原因。

情緒記憶

除了恐懼的情緒，吃驚、憤怒、羞恥、悲傷、驚喜、快樂、興奮等情緒都可以加速長期記憶的形成，這些帶情緒的信息可以讓大腦認為這些信息很重要，它會自動化的進行記憶。

這是大腦天生就具備的自動化系統，我們可以利用這套系統來加速長期記憶。

例如，我高中的化學老師在講氯氣時，提到其顏色是黃綠色，「就像吐在地上的一口濃痰！」，他說完，我們全班都噁心吐了，20多年過去了，這一幕至今記憶猶新。

教育者讓學習的內容帶上各種情緒，這就是情緒記憶法。

更常見的方式是講課時風趣幽默，用好玩的故事和比喻來解釋所學的知識。激發學生的快樂情緒，就能讓他們的大腦自動化的加深記憶。

作為學習者也可以為所學的內容設計各種好玩、有趣的情緒信息，藉助情緒來加速長期記憶的形成。

有一些背單詞軟體就用搞笑的圖片、滑稽的發音和幽默故事來提高記憶的效果，這也是利用情緒記憶達到自動化記憶的效果。

事實上，在廣告領域，情緒記憶法是最常用的廣告設計方法，很多企業的產品廣告一直在利用情緒來強化顧客對產品的記憶。

除了利用情緒系統來加速記憶，潛意識裡還有很多自動化過程可以用來強化記憶，例如利用耳蟲（earworm）、利用好奇心、利用好勝心、利用類比和比喻、利用多種感覺通道等都可以實現自動化的記憶。具體的原理會在後面的文章里詳細介紹。

我認為未來更有前途的學習和記憶方式，是讓外部自動化和內部自動化更好的協作，用人工智慧的技術來強化人們的自動化記憶的能力。

就想電影《黑客帝國》里的幻想，人們可以直接下載一個技能包，用最少的重複次數就能快速掌握技能。

綜上所述

• 勤奮和努力的低效是因為用人工化記憶對抗自動化遺忘。
• 潛意識裡有很多自動化過程可以實現自動化記憶，用來對抗自動化遺忘。

• 從歷史的尺度上，自動化最終會取代人工化，未來的記憶方法也將以自動化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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