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武林 第八章 竹海飛屋 | 郝木匠是個好技術員

前情提要:上一回說到公羊開心親自撰寫一篇假新聞忽悠讀者,目的是想引誘灰袍人現身,然後,王二狗就要出場演戲了,公羊開心說:去吧皮卡丘!(沒想到前情提要這麼短,可見我上一回沒寫什麼有價值的內容)

王二狗是個有原則的人。

其中一條原則在公羊開心讓他殺撼山虎的時候曾說過,現在他又強調了一遍——

「我最討厭除我掌柜之外的人給我下命令!」他坐在床上,斜睨看著開心,「離開長慶樓,我的掌柜便是自己。

開心鼻中哼了一聲,帶著冷嘲熱諷的語氣說:「你是不是在等著我說『小女子請二狗大俠友情襄助』?」

「你可別模糊概念,咱們之間還談不上友情。」

公羊開心當即怒道:「哎?本姑娘不止一次的救你,你連一句謝謝都沒有也就罷了——當然……」她語音加重,以示強調,「我也不圖你那幾句感謝的空話——養傷這幾天,我們對你的照顧雖比不上太監對皇帝,也比得上你們長慶樓最好的服務水準罷,怎得如今在你心中竟連朋友都不算?我看你別叫王二狗了,改姓白,名眼狼,白眼狼!」

王二狗見公羊開心發怒了,反而心平氣和說道:「我也沒請你救我,是你偏要救,只能說我命不該絕。再說了,該不該知恩圖報,也是我自己的事,你認為應該的,在我看來,卻不一定應該。」

楊馱見公羊開心因為王二狗生氣,心中暗爽,臉上卻裝作和事老勸解道:「唉……早就說了嘛,人家二狗大俠跟咱們不是一路人,當然,人各有志,也不能強求,只怪咱一廂情願……」

「你給我閉嘴!」

楊馱一臉委屈,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囧」字,嘴上不說話,每個人都能看出他想說:我明明是在幫你啊,你怎麼又罵我。

屋子裡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王二狗見他們臉上均有憤怒之色,卻笑道:「別吵,我只想向你們明確一件事:這次撲灰行動,是你們什麼中醫社與我的合作,我們是生意夥伴的關係——有錢一起掙,沒錢一拍兩散。」

公羊開心重重的哼了一聲,氣得直在地上跺腳。

剁了十幾下,也不知是腳麻了還是腿酸了,抬起的腿竟然輕鬆的放下,臉上也掛著輕鬆的微笑,彷彿想通了什麼,向王二狗笑著道:「也行!只要你開心,我都支持!」

王二狗心中一凜:這女子真是不好對付。

他本想惹怒他們,讓他們不要對自己太好。公羊開心卻順其道而行之,這反讓王二狗不知如何應付了。

他恐懼的,恰恰是世人都在追求的。他恐懼這群人,並不是這群人討厭,他的恐懼來自於他們熾熱的感情。

只有無情的刀客方能無敵天下。沒錯,師父是這樣說的。

可是,師父每次說類似的話之時,眼神中都會有一縷凄然。師父是個有故事的人,但並不是個講故事的人。

一個人願意向你講故事,要麼這人別有用心,要麼便是對你一見傾心。別有用心和一見傾心的下文往往是悲慘的。所以,不要輕易聽別人講故事。

(肖遙哥哥批註:看小說除外。王二狗內心負能量太多,不是優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讀者朋友要有自己的判斷,不可因為他長得帥就覺得他說得對。)

記者黃鶴是個沒原則的人。

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說:我們新聞媒體要保護每一位被採訪者,所以你們休想從我這裡獲得任何關於王二狗的消息。

當黃金擺在桌子上的時候,他說:我們新聞媒體是社會公器,對於維護社會的安定,有義不容辭的責任,尤其對王二狗這種社會渣滓,我們有義務協助青龍幫的朋友將其剷除。

他並不肯定綁架他的灰袍人是不是青龍幫的,他只肯定公羊開心教給他的台詞是這樣說的。

那日黃昏,灰袍人在《新武林》記者黃鶴的協助下,輕鬆找到了殺手王二狗藏身之處,他們勇闖秘宅,放倒了四個護衛後,才知道王二狗已經從密道逃走了。

他二人穿過密道,來到一方湖泊,沿著湖岸的腳印追到碼頭,又乘船出了東水門,直到開封郊外。問過十字道口一個歇腳馬夫,聽說一個狀似王二狗的人騎馬狂奔朝東去了,半個時辰之後,又在一家西安風味飯館打聽到王二狗在此路過時,打包過一份羊肉泡饃,然後朝南去了。

終於,在下弦月升起半竹高的時候,他們最終鎖定了王二狗新的藏身之處。

橙月,墨竹。青瓦,紅燭。

竹林中是一座竹屋,離地三尺高,地基是竹子,台階也是竹子。竹枝編的窗戶開啟著,燭光將屋內照得通亮,王二狗斜倚在竹床上,右手攥著一卷書,眼睛卻盯著前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真有意境!」黃鶴不禁輕贊了一聲,「沒想到他這個賣肉的竟還是個雅士」。

這時候王二狗說話了。

「妹兒,你就從了哥哥吧!」

角落裡,一個女孩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來:「二狗哥,你別這樣,讓我男朋友知道,他會生氣的!」

原來王二狗正在調戲他的侍女。窗外二人同時暗罵:「禽獸!」黃鶴掏出一個本子和一根炭筆,飛速的記了下來:「我要讓全武林都知道王二狗的私生活是多麼糜濫」。

卻聽王二狗繼續道:「你男朋友?噢,就是下午護送我的小貝吧?我看他總跟你眉來眼去的,這種小嘍啰算個屁……」

「不是貝泰……」

「那就是小言?」

「也不是藍言。」

「那到底是誰家的混小子?」

「哎呀,你別問了,人家羞死了!長得好看真是罪過,每個月都要收到十幾封情書,只看這些情書,我都從文盲變文豪了。」

王二狗捂住了嘴,可能是羊肉泡饃讓他作嘔。

「哥不管你有沒有男友,我只讓你動動腦子,開眼看看哥是啥人——哥現在開封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哥手上這個大扳指……」說著,他揚了揚,「可是價值好幾萬兩銀子的……」

「哇,真的嗎?哥你真帥!」

「自然,等我拿到銀子,就帶你遠走大理,開一家酒樓,我切肉來你賣酒,這小日子豈不優哉游哉,風花雪月……」

「咣!」門被踹開了,灰袍人當先進入,黃鶴狐假虎威的傍在後面。

灰袍人啞著嗓子冷笑道:「好你個王二狗,死到臨頭還有心思與女人打情罵俏!」

一個紅衣女子繞到王二狗的身後:「二狗哥,人家害怕!」

「別怕,我手下敗將來了。」他嘻嘻笑道:「怎的,今天還要打一場么?」

「打?你也不用嚇我,這位記者朋友已經告訴我了,你身上中了毒。」

「你!」王二狗憤怒的指著黃鶴,「你們媒體怎麼一點素質都沒有,不知道保密嗎?」

黃鶴正氣凜然道:「講真話,就是我們媒體人的基本素養。」

「你個龜孫兒!老子剁了這灰袍人之後,一定把你燉了熬一鍋王八湯!哎,我刀呢?妹兒,你看見了么?」

那女子指著門板遮住的牆角:「讓我擱在門後面……」

「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丑小娘,老子……」王二狗伸手作勢要打,卻見灰袍人出掌向他襲來。

王二狗坐在床上與他拆了七招,第八招的時候,那灰袍人忽覺腳下一空,身體便要下墜。等他避過王二狗的一掌,拍著床板向後一翻,身體卻正好撞進一張網裡。

烏金絲的大網,早已悄無聲息的來至他的身後。

灰袍人右手拔出匕首,在網中揮來砍去,只見星火閃閃,卻奈何不了這張網分毫。

網已經收了,灰袍人被吊在了空中。

那紅衣侍女笑道:「折騰了數日,可真正捉這廝也未免太簡單了些。」她正是公羊開心。

黃鶴扶著門框長出一口氣:「開心老大,對你們來說簡單,對我來說,可時時刻刻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別抱怨啦,給你小子記個首功!」

灰袍人在網中罵道:「黃鶴你個王八蛋,你不是人,收了我的錢竟然還把我賣了……」

黃鶴哈哈大笑:「其實,我是個演員。」

王二狗忽道:「太簡單捉到的獵物,往往不值錢。

「嗯?」

王二狗坐在床沿問道:「你到底是誰,和那日要殺我的灰袍人是什麼關係?」

「怎麼回事?」

「此人並不是當日殺死毛五鱗,又刺殺我的灰袍人——那人是左撇子,而且功夫極強,而這人卻擅長右手功夫,三招便讓試出了武功深淺,與當日那殺手可差著不止十年的功力!」

那灰袍人嘿嘿冷笑道:「廢什麼話,一刀殺了我豈不痛快!」

王二狗道:「把他放下來,我先看他長得比我帥不,比我帥的話,今日難逃一死。」

也不知道是誰操縱了機關,烏金網緩緩下落,王二狗待他能站在地上,伸掌在他兩肩拍了拍,封住他兩臂的穴道。

「去,把他罩袍揭開!」王二狗向公羊開心道。

開心一怒:「你竟然使喚我?」

「徐大夫說不讓我亂動真氣,剛才我是在用生命撲灰,現在安全了,我不使喚你使喚誰?」

「你……」開心轉而向黃鶴道:「你來揭開他的袍子。」

黃鶴走過來一掀,忽聽一聲清晰的鳴笛之聲破空而至。

黃鶴掀開袍子時,一支響箭已經穿過窗口射進了灰袍人的左胸。

王二狗見到一雙驚恐的眼,蒼白的臉,左頰一道三寸長的傷疤,頜下整齊的短須,看年紀不過三十歲。他的眼睛裡寫滿了不可思議,最不可思議的是,殺死他的竟然不是前面的人。

所有殺手都應該記住一句話:小心身後。

血在他嘴裡流出來,他邊嘔著血邊向王二狗道:「你……蹲下……我……」

王二狗伏在那人嘴邊。他不用逼問什麼,因為一個人死之前,不會說一些沒價值的話。

「幫助……幫……奪……謝……」

什麼意思?那人的眼神已經渙散,再也無法回答任何人的問題。

王二狗皺著眉,想在這五個字里找到靈感。

「他到底說了什麼?」開心急著問道。

王二狗沒理她。

「喂,你聾子嗎?」

「他說長慶樓的糖醋排骨味道真不錯,問我是哪個廚子燒的。」

公羊開心知他沒正經,伸手要打,手掌舉了起來,卻又緩緩放了下去。

「混蛋王二狗!白眼狼王二狗!我真是討厭你!」

卻聽黃鶴無奈的插嘴道:「二位老大,現在不是思考人生和慪氣的時候,您二位朝外瞧瞧,我們被包圍了!」

竹屋前後已經被三十餘黑衣劍士包圍了,正門的十位劍士之後,又有十名弓箭手,箭在弦上,火在箭上,火箭隨時都會射到這座竹屋的茅草蓬頂上。

王二狗卻說道:「竹子被點燃之後噼噼啪啪的聲音很好聽。」

公羊開心白了他一眼。

孫有才破開人群,擠到正門當前,向內喊道:「王二狗,我就知道你們是一夥兒的,這個混蛋果然叛變了我!」

他看到王二狗先是捉了灰袍人,又放了灰袍人,還安慰似的拍了拍灰袍人的肩膀。

開心嘆了一口氣,暗道:「離間計雖然成功了,可一點也不完美。」

孫有才道:「交出碧玉扳指,我便發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我知道你也是誤入歧途,我孫有才保證,只要你迷途知返,性命還是可以留下的。」

王二狗道:「那我江湖三十五名的排位還算數不?」

孫有才一愣:「你脖子上長得是個酒缸嗎?此時並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

王二狗道:「我切肉兩年才混了個江湖三十五名,既然得到了,豈能拱手讓人?更何況……」他壓著嗓子,模仿契丹人生硬的語氣說道:「我塞北牧神安鹿三可是花了一百萬兩金子要買吶……」

「那天晚上……竟然是你!」孫有才怒不可遏,「我平生最厭惡欺騙,簡直不可饒恕!」大手一揮,向黑衣劍士發令道:「一起上,活捉王二狗,我要活剮了他!」

王二狗道:「撲了個死灰,但捉個活猢猻也是可以的,所以我臨時改名,計劃叫做:捕猻行動!」

公羊開心一把擰住他胳膊的肉,嗔道:「任何行動的命名是我的特權,你取的名字無效!」

王二狗道:「只許你每天收十幾封情書,就不許我過過當老大的嘴癮?」

開心一噘嘴,不想理他了。她的領袖權威屢屢受到挑釁,心中怎能舒服。

孫有才一路跟著灰袍人和黃鶴,以最簡單和最輕鬆的方式就發現了灰袍人「背叛」的事實,也輕鬆的將獵物圍在了牢籠中。

太簡單捉到的獵物往往不值錢,如果值錢的獵物近在咫尺,那咫尺之間必有陷阱。

三十名黑衣劍士同時從八方攻來,他們眼看著能跳進竹屋的時候,卻發現竹屋的門窗瞬間關閉了。等他們都緊緊圍在了門口和窗口之時,竹屋一陣搖晃,竟然從平地升了起來。

從孫有才的角度看,竹屋是筆直的朝天飛去,憑空升起三丈高,懸在斜月之上。

有些劍客見勢已經跳了下去,有些還在竹屋上扒著。

但竹屋的基座彷彿裝了軸承一般,竟然轉了起來,同時有一把把匕首自竹牆下方伸出,目的是自然是要絞斷牆外所有人的腳。

這下屋子周圍沒人敢站了,誰都不想做瘸子。

地下眼尖的劍士喝道:「這木屋被上面有細線,連著林中的竹子,只把竹子砍斷,屋子就掉下了!」

也有人說:「費那功夫?用火箭射下來,豈不方便?」

孫有才道:「在沒有拿到碧玉扳指之前,還不能射。你們十個,去砍竹子!」

得到命令的人還沒走幾步,卻覺腳下一顫,竟然站不穩了,地下竟然浮出來一張網。

他們所有人竟全站在網裡,網的中心便是孫有才的腳下,網的四邊全都鋪進了竹林。

收網的人坐在天空中的竹屋裡。

王二狗和公羊開心從窗口探出了頭。

王二狗驚嘆道:「這就是天羅地網?這是郝木匠的手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公羊開心道:「這只是地網,天羅尚未出場。」

話音剛落,竹屋的基座同時向四方噴出了烏金漁網,從天而降。

開心看著網中翻滾的黑衣劍客道:「也是無趣,忙活許多天,竟然打撈了這麼多臭魚爛蝦。」

王二狗道:「逮著個猢猻也總比空手而歸強。」

開心附耳在王二狗耳邊說了些話,後者回頭一看,發現黃鶴已經消失了。

竹屋緩緩朝著東方的橙色月亮飄去了,被夜風吹得晃晃悠悠,就像是一頂飄在空中的花轎。郝木匠從竹屋地板之下爬上來,擠在開心身旁,咧嘴朝著二人笑,兩頰顯出兩彎淺淺的酒窩。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在基座中操作,王二狗心中佩服,向他挑起來大拇指。

竹林如海,竹葉如波,竹屋如船,月亮則如遠方的燈塔,指引著他們在沉浮的人生中駛向歸途。

清風暢爽,三人已經沉醉,各自無言。

再美的旅程也有終點,竹屋開始徐徐向下潛入竹海。月光透過竹葉照到地上,像是一條條游魚若隱若現。

一點藍光射進了王二狗的眼中,藍光來自一柄藍色的匕首,藍色的匕首被一個人握在手中。

灰袍人,和屋子裡的死人一樣的灰色袍子。

竹林中,藍刃輕輕的揮動,如暗夜中的一彎可怖的微笑,碗口粗的竹子「哧」的一聲便斷了,竹屋的索道就綁在這棵竹子上。

「嘎啦啦」。竹子倒了,竹屋在兩丈的高空中靜止,然後便迅速下跌。

公羊開心後頸一緊,卻見王二狗已經把她和郝木匠像拎小雞一樣舉在他的上方。

「你在幹什麼!」公羊開心掙扎的吼道。

但王二狗沒時間回答她的問題,因為竹屋在地上摔碎的一刻,她瞬間明白了。

著地的瞬間,她和郝木匠都被王二狗用足全力推向了房頂,他們撞開茅草,被高高拋了上去,而王二狗卻留在了茅草屋裡,重重的摔在地下。

竹屋像一堆垃圾一樣被人丟在空地上,齒輪、匕首散成了一堆。公羊開心在天空中瞪大了眼睛看著王二狗被掩埋,她被他拋開的瞬間,好像聽他說——

「一個月收十幾封情書,你想像力真豐富……」

開心明白了,王二狗不是怕他們被掩埋,而是擔心竹屋下面的匕首誤傷,基座伸出的匕首起碼有六七十把,三個人若都摔在地下,難免沒人受傷。

那他,就沒有被匕首傷到嗎?

公羊開心和郝木匠在空中的時候是張牙舞爪的,而落地的時候手腳卻連動也動不了。

灰袍人接住了他們,也順帶點了他們腰間的穴道。

公羊開心軟噠噠的躺在地上,眼前不遠處,就是那柄藍盈盈的匕首。她沒有恐懼,只有遺憾,因為她還有很多話沒和王二狗說,可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

大多數人在臨死前能想到的唯有遺憾。

她後悔了,如果將那些秘密早點告訴王二狗,她現在的心情肯定不會如此沉重,因為王二狗會替她把沒走完的路繼續走下去。

灰袍人陰慘慘的說道:「王二狗,你出來吧!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去死!」

碎竹茅草嘩啦一聲,王二狗把頭探出來,看到了灰袍人和倒在地下的公羊開心和郝木匠,嘻嘻笑道:「哎,這位才是真貨!朋友,你知道剛才有個贗品假冒你么?不過他已經死了!」

灰袍人的雙肩顫抖了一下。

「你把他的屍首交給我,我把你的朋友還你!」

「朋友?」王二狗連忙擺手,「千萬別誤會,這倆人雖然想跟我攀關係,可我從來沒把他們當成朋友——就這種小嘍啰,還妄想和我交朋友,我呸,做夢!」

灰袍人冷笑道:「如果不是朋友,你剛才又何必把他二人拋出來呢?」

「是我想自己逃跑,可他倆偏偏害我,把我踩到在地下,他們卻溜了。」

灰袍人笑道:「不愧是斷刀大俠的弟子,連油腔滑調都和你師父有幾分相似。」

「你別瞎扯了?什麼斷刀大俠斷劍老賊的,我師父是汝陽賣肉的錢屯間,你再給我亂指師父,我可生氣了!別把賣肉的不當回事。」

「老夫難道還不認得你那柄刀么!」

「哎喲,我刀呢……」王二狗趕緊彎腰,在碎竹茅草頭裡面尋找。

「你真的不操心這兩個人的死活?」

「哎,這倆累贅,嘖,你看著辦吧,殺了他們,也就沒人粘我了,哎喲……」王二狗一聲輕喝,從茅草里將死去灰袍人的屍體抽了出來。

「既然先摸到了他,就還你吧!」說完,便將屍體橫著推了過去。

屍體來勢極快,更像是一把巨大的武器。真正的武器藏在了屍體之後,是一把斷刀,斷刀後面,是王二狗用來迷惑敵人的微笑。

屍體來得多快,王二狗來得就多快。

灰袍人右手接住過屍體,左手的藍刃卻未去格擋王二狗砍來的斷刀,而是轉向朝著郝木匠刺去。王二狗心中一驚,只能左腳蹬地,臨時變線,去替郝木匠擋刀。

誰知這只是一式虛招,灰袍人將王二狗騙了過去,他就勢從地上拎起來公羊開心,夾在腋下,飛也似的跑進了竹林。

王二狗心中一急,想追也追不了了。他腳上的毒還沒好,剛才借著屍體的一攻,已經讓他耗盡了所有的氣力。

灰袍人贏了,他贏在利用了王二狗的感情。

優秀的刀客是無情的,如果王二狗是優秀的刀客,他不用理會郝木匠的生死,剛才已經斬斷了門戶大開的灰袍人半截胳膊。

灰袍人也不知道王二狗中了毒,如果他知道的話,也就不會逃走了。

王二狗栽倒在地上,肩膀不住的顫抖。過了好久,等肩膀不抖了,他才爬到了郝木匠身邊,解開了他的穴位。

郝木匠眼神中充滿了茫然。之後趕過來的楊馱得知公羊開心被人綁架了,眼神中也是同樣的茫然。等他們回到「家」,徐天德也是一樣的表情。

王二狗知道:公羊開心不在,他們的靈魂彷彿被抽走了。

三人無精打采,相對無言,一夜無眠,兩個話嘮也變成了啞巴。郝木匠無心擺弄他的破銅爛鐵,頹然發愣;楊馱焦躁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徐天德不住嘆氣。

王二狗很平靜,平靜到彷彿公羊開心的失蹤和她無關一般。

晨曦微露之時,楊馱終於忍不住了,他怒吼道:「王二狗,你還真是白眼狼!開心待你比我們每人都好,你怎的一絲也不著急?」

「著急有用嗎?」

「著急才能想出救開心的辦法!」

「你們三個著急一夜,有辦法了?智商提高了?」

「我們……沒有。」楊馱黯然,「整個開封城的乞丐都沒有一點線索。」

「那著急有個屁用!」

「那那那那……那依你,你有什麼辦法救開心?」

「等!」

「等?等也是辦法?開心從小就沒吃過苦,你怎知那灰袍人是不是變態,會如何欺侮開心,你要知道,他跟開心無仇無恨,開心被綁架,全是因為你!」

王二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淡淡的說:「他既然和開心無仇無恨,自然不用擔心他會欺侮她。」

「這……你……你都是什麼邏輯?」

「既然他的目標是我,那開心只是他對付我的籌碼;既然是籌碼,他早晚會來和我談條件。」王二狗下意識的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的青龍扳指。

早飯擺了一桌,三人誰也沒吃,只有王二狗狼吞虎咽。

一個小乞丐匆匆忙忙的跑進來:「楊老大,有人將一封信夾在大門上。」

「人呢?」

「沒看見人。」

楊馱還沒接過信,信已經到了王二狗手裡。

紙上寫著十六個字——

「本月十八,揚州一行。餘人無用,二狗青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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