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熬不成婆
老丁最近不快活,半年前「被出軌」那事兒鬧開了他就沒順心過。
話說老丁還是小丁的時候,風華正茂、能說會道,作為整個大隊屈指可數的高中生,他當仁不讓做上了隊里的會計。管啥呢?管工分、管鋪路、管蓋房、凡是用到錢的事兒他都管,這不是廢話嗎!有必要這麼湊字數嗎?
當然有啦!按照一般劇情發展,肥差必腐敗,不然哪來土皇帝一說?
可是各位要知道小丁不僅念過書,當年還是學潮積極分子,他眼裡可容不得一粒沙。從他上任到退休,嚴格貫徹「我不拿你也不準拿,你若今天拿,明天讓你回不了家」的政策。在他的檢舉信下,先後扳倒了兩任支書,據說信寫得有理有據:何年何月何日,某某任務,支書某某某通過偷雞摸狗日螞蟻的手段索要多少多少回扣。小道消息傳的有鼻子有眼,大隊里雞飛狗跳、劍拔弩張,若非他媽丁婆婆——人稱鋼釘——的強悍,他哪能全須全尾等到第三任支書上台?
看到這兒,各位對小丁有個大概印象了吧?不管您說他是「冥頑不靈」還是「頗有風骨」,總之在那個年代的生產隊里,他並不受老一輩歡迎,況且他還有個逼得婆婆上吊自殺的媽,所以他的童男子之路默默走過了26個春秋。
但!人生總有轉折,在你擦完屁眼洗過手對著大門上的毛玻璃微微頜首的時候,一隻狗默默在廁所門口拉了泡屎,不帶回頭看一眼地絕塵而去,你一腳踩在狗屎上,是幸還是不幸?
嘖,先別罵我粗魯行嗎?沒看小丁踩在狗屎上憋得臉紅脖子粗卻不敢動彈嗎?
沒錯,他被人堵在廁所門口了!
堵他的是誰?——新支書的千金。
莫非他又犯老毛病寫啥檢舉信了?還暴露了?這回讓人家屬堵上準備挨黑磚吧!
可吸鼻子聳肩膀,嘴巴一扁預備放聲大哭的卻是千金孟冬梅。
補充下背景,孟冬梅——紅星大隊第三任書記的獨生女。50年代的獨女+老爸是大隊一把手=前仆後繼的追求者+開掛的人生。
性格潑辣是一定的,敢愛敢恨是必須的,就連甩大辮子那架勢都與樣板戲明星如出一轍。
富養的女孩眼界高,凡夫俗子泥腿子能入她眼嗎?肯定不能啊。
還記得開頭我提過「風華正茂」吧?小丁身高178,白皮膚淺瞳仁,雙眼皮高鼻樑,光照下皮膚通透輪廓深刻,嘖嘖嘖,這何止風華正茂?簡直一表人才好嘛!再加上他不畏強權扳倒支書的牛哄歷史,簡直文武雙全啦。
哎喲你們不知道呀,當年哪個女子沒為他做過春夢?要不是被自個兒爸媽攔著,早就有小丁丁了,啊呸!小小丁了好嘛╮(﹀_﹀)╭
如此英俊、正直、有文化的實力派能不引起孟冬梅的注意嗎?不能啊!
孟冬梅欽佩他、仰慕他,頻送秋波、主動示好;小丁也不傻,送上門的根正苗紅,還是獨苗苗,有什麼理由拒絕?
得了,你慕我的才,我附你的勢,一來二去你來我往,兩人就合上了,啊呸!看我這粗人,這叫一拍即合對吧?
吃瓜群眾們眉來眼去,眼看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豹子即將嫁入母老虎家,會有怎樣一番腥風血雨,大伙兒都很期待。
但,能把婆婆逼上東南枝的媳婦兒是吃素的么?
30歲就背上人命債的「鋼釘」瞳仁里閃著寒光,腰板筆直、說一不二,出場就自帶秋風掃落葉的煞氣。經過20多年反覆錘鍊,她擯棄了野蠻的武鬥,只因她已把文斗修鍊得出神入化。
鋼釘想得很明白,她只有一子一女,將來養老送終都得巴著兒子,而小丁現在跟吃了狐狸精屁似的被孟冬梅蒙得五迷三道,魂兒上都刻了「哈巴狗」三大字,照這樣發展下去,將來她枕邊風一吹小蠻腰一擰,兒子可就不是自己的了。況且孟冬梅是獨苗,兒子和她結婚十有八九得做上門女婿,合著我這30年是幫她孟家育苗呢!
前程是什麼?再好的前程那不都便宜了她孟家?
能忍么?
不能忍!
鋼釘明裡不給兩人好臉色看,對鄉里鄉親的調侃一律斥以「瞎說八道!我家不高攀!」暗裡託人給小丁做媒,發誓這輩子要把兒子牢牢捏在手心裡。
雖說她惡名在外,可那年頭消息閉塞,一個地級市恐怕都沒有十部電話,只要繞出十里八鄉,總有不知情的人。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鋼釘某遠房親戚的外甥女琴華正好也是談婚論嫁的年紀,「雖是個土生土長的鄉下人,可柳條身姿實在比矮樹墩似的孟冬梅上相多了,長胳膊長腿的與小丁正般配…」鋼釘聽到「鄉下人」三個字便猛頭,這不等於「好拿捏」么?般配,真般配!
而此刻孟冬梅和小丁正談得火熱,自由戀愛就是好,沸點低、升溫快,再加上鄰居你一言我一語的架秧子,那扯個證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兩人私下連新房子造哪兒、找誰誰誰幫忙都物色好了。
所以說,年輕人那,還是沒經驗。
鋼釘當下就把琴華接到城裡,先拉去南大街轉轉,再拐進副食品大樓看看,櫥窗里的照片一臉正氣、自行車叮鈴鈴把她趕到路邊、籠屜里的三色糕上嵌著瓜子仁、就連營業員穿的鏤空皮鞋都讓琴華看花了眼,洋氣,富裕,大城市果然不一樣啊。鋼釘見她紅撲撲的小臉上既帶著笑又露著怯——這丫頭懵了。
她立馬三下五除二地把琴華一家老小的見面禮給置辦齊了。感動不已的琴華雖然還沒見著小丁,心裡已經給他打了80分,等高大斯文的小丁匆匆趕到的時候,她對他一見鍾情、芳心暗許豈不是順理成章?
打鐵要趁熱,鋼釘前腳安排小丁送琴華回鄉下,後腳就往德泰恆去訂酒席,完事兒又去隔壁糕團店拎上幾盒點心,回到村上見人就發,眾人一問才知道——小丁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孟冬梅!
孟冬梅是如何灰頭土臉,硬生生吞下這口氣的咱且先放一邊。
就說那琴華父母見到隨女兒回來的小夥子儀錶堂堂,手裡還拎著大包小包的忒熱情,當下便把琴華的舅舅們都叫來陪著吃了頓飯。天大地大舅舅最大,一次招待遠房親戚的遠房親戚的不可能再見的晚飯吃出了訂婚的氣派,小丁雖然覺得有點兒奇怪,但又覺得理所當然,自己是城裡幹部嘛,鄉下人見識短,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但等他拎著兩簍螃蟹從圩塘回來就無法理解了。從村口老王到公廁邊小吳,各個面無表情如看漢奸般掃視他,不過他在男人堆里一向人緣不好,他們都是羨慕嫉妒恨啊。但他還有默默擁護他的娘子軍那,他沖田壠邊的麥嬸子微微一笑並提了提手裡的螃蟹,豈料那婆姨回他一記大白眼就背過身去了!
什麼情況?我不才走了兩天一夜嗎?發生什麼事兒了?跟我有關?對我不利?
一頭霧水的小丁還沒理出頭緒就被隊長老孟叫進屋。老孟平淡地問他「去哪了,見誰了?」他吞吞吐吐地答「一個親戚,不熟……」
老孟晃一晃茶杯,看茶葉浮上來又沉下去,不表態。
他忙接上一句「她舅舅也來吃飯了。」提醒老孟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
原本老孟對小丁這個現成女婿還是挺滿意的,誰年輕時沒做過出頭糰子?和平時期的將來必定屬於文化人。我有權他有才,況且小夥子被冬梅吃得死死的,現成的上陣父子兵……現在,到此為止了。
小丁恍恍惚惚地去公廁放水,出門對著毛玻璃左顧右盼的時候被孟冬梅堵在當場,她滿腔憤怒和委屈終於找著人發泄了,卻不防她爸突然冒出來掰著她胳膊,拖著她便走。
「你個陳世美!騙子!不要臉!」
咻~一個塑料涼鞋飛過來砸在毛玻璃上。
一臉懵逼的小丁眼瞅隊長丟下一塊青磚在牆腳,心裡咯噔一下——莫非是拿來拍我的?
待他踱進家門,見到娘親在翻曬喜紅被面,一驚;猛然想起琴華家的超規格接待,又是一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臘月初八,紅星大隊先後炸響兩串一萬響,竄天猴嗖嗖升空。吃瓜群眾們籠著袖子看好戲,煙花映照下,每個人的表情都誇張又滑稽,一晚鬧兩個洞房,想想就開心。
「噯,麥嫂,看到新娘子戴手錶沒?」
「你說哪個新娘子?」
眾人哄地笑開來,麥嫂被人推得前俯後仰。
眼看有人要口無關攔,鋼釘忙接上「有的有的,上海牌手錶,不會虧待她的。再說還是表親,他倆是親上加親,好著呢!」
眾人相互看看,便訕訕然消靜下去。
「噯,冬梅帶的外國手錶叫嗲牌子?上回她跟我說過,唉,外國人名字就是難念……」
「英國那?」
「英納格!」老孟端著茶缸呷一口紅茶,抬頭看天上墜落的煙花「全市不超過5塊,托關係才有。」
眾人回頭看鋼釘啥反應?她卻只當沒聽見,笑成個慈眉善目的樣兒彎著腰給小孩發糖,倒把孩子們嚇得鑽進大人的腿間不敢抬頭。
老孟見狀呵呵一哂,來日方長,你作賤我閨女的事兒總有機會回報給你的。
那時資源匱乏,中午的酒席上肉菜只薄薄一層擱在茨菰上,大伙兒見怪不怪地用筷子戳一下就算吃過了,晚上這盤肉菜原封不動端上來才是真正開吃的時候。大伙兒怕孟家規矩多,便先去丁家吃喜酒,她鋼釘再精明也得給鄉親們鬧上這一回不是?
正當大伙兒把場子炒熱了準備開吃的時候,鋼釘呵斥道「嗲派頭啊?你們那兒喜酒只辦一天那?」主桌上一姑娘眼淚汪汪、不知所措,看臉挺面生的,想必是新娘子家的。眾人交換個眼神懂了,這是罵咱們呢,正好幾個小毛頭衝進來「娘,你看這個糖,巧克力!裡面還有餡兒!」
「誰給的呀?」
「冬梅姐給的,叫咱們過去吃飯!那邊的豬頭肉香死了!」
「呸!」當媽的輕輕扇他一記耳光「大過年的瞎說八道。」說完瞅一眼老公,大伙兒相互看看,哄一聲散了。
椅子桌子擠擠挨挨又被推開,棚頂垂下的電燈泡一甩一甩地照著桌上的搪瓷盆,白底紅字的盆子里熱氣只剩一縷,很快這一縷也沒了。
小丁整晚板著臉,他敢開心嗎?他敢笑一笑嗎?前兩任支書的枝節脈絡遍布大半個村,各個等著揪他小辮子去老孟那兒表現呢。在他眼裡每個人都是間諜,最大的叛徒是他媽,最大的毒瘤是琴華,想到這兒他瞥一眼琴芳,那丫頭低著頭直抹眼淚,沒用的東西,和她姐一個樣兒,怎麼能配得上我?明兒一早就趕她回去。
琴華不懂新郎為啥不開心,也許是緊張吧。眼看婆婆對小妹不客氣,卻不敢出聲阻止,只好輕輕搖一搖小丁胳膊,卻被他呵斥道:「沒規矩。」她默默縮回手,憋紅了眼眶。
懵懂無知的鄉下姑娘不懂表現,唯恐犯錯。
錯錯錯,從哪兒開始的?從新婚之夜起。據說整整一年,新郎都沒上過她的床,據誰說的?——孟冬梅。
琴華挎著一籃臟衣服去池塘,嘰嘰喳喳的女人們頓時沒了聲響,擠眉眨眼之後有人問她些話兒,不過是「家裡幾個姊妹?離這多遠啊?有沒有男兄弟?沒有啊……你爸媽有工分嗎?幾個工分?」這樣看似平常的問題,她都一五一十作答。得,三兩句就把自個兒兜底兜乾淨了。我是一棵無依無靠的小草——說的就是你啊。老公不愛她,甚至恨她;婆婆看不起她,處處防著她。沒有家人撐腰的外來媳婦要在新地方落腳有多難?更何況隔壁住著虎視眈眈、懷恨在心的孟冬梅。
琴華很孤獨,出門沒人願意搭理她,回家丈夫和婆婆聯合起來孤立她。
第二年端午,琴華獨自回娘家裝節,爹娘早耳聞她婆婆在酒席上對小妹不客氣,料她在婆家過得不太如意。沒想到新婚夫婦頭一回裝節,新官人卻沒露面,這是連面子都不要了,哪還談得上里子?母女三人抱頭痛哭,可相親一次便定下終身是那個年代的規矩,人人都這樣,有幾對歡喜夫妻?「慢慢熬,總有媳婦熬成婆的時候。」當媽的如是說,琴華也只能抹乾眼淚回家了。
鋼釘似乎並不在乎有沒有孫子,她一門心思要把琴華塞到生產隊去,能掙幾個工分算幾個,和兒子好說歹說他就是不樂意,這下鋼釘就想不通了「有力氣掙錢你不把她放出去?擺在家裡吃白飯那?」小丁原不想讓琴華和冬梅接觸,倒不是護著她,而是怕她笨手笨腳給自己丟臉,轉念一想,媽也沒說錯,勞動人民最光榮,能掙錢不讓她掙錢?想通了便她安排入隊,為表清白,特意關照「不用關照她」。
這個關照和不關照的區別就是,某些人的媳婦兒拉的是豬食,某些人的媳婦兒拉的是大糞。再後來男同志編隊去挖河泥,挖出來成百上千的無主孤墳,白瑩瑩的骷髏一腳踩下去嘎嘣脆,黑朽朽的泥里不知道滲了多少爛肉污血。男同志們忍著惡臭把河泥翻上來,拉回村裡去肥田。
沒想到小丁把自個兒媳婦也拉到河泥隊里,臨走對隊長說:「不用關照她。」
眾人再也裝不成睜眼瞎了,「丁會計,這事兒女人幹不了。」「就是,女人屬陰,這地兒不是女人能待的。」小丁這才沉著臉趕她走了。
據說琴華嚇得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再出門上工的時候瘦得三根筋袢一顆頭,大伙兒雖然可憐她,但並不想得罪冬梅,頂多也就是不作弄她不嘲笑她吧。
而丈夫呢,愧疚嗎?沒有,他對她的恨就像挑食一樣與生俱來。
你對不喜歡的菜會愧疚嗎?避之唯恐不及吧。誰要是把那道菜硬塞給你,你是不是恨得咬牙切齒,想拂袖而去?
丁家門裡一些老人找鋼釘做思想工作,鋼釘回答「我打她了還是餓她了?小兩口過日子我能插手嗎?」說得倒是冠冕堂皇、思想開放,回頭把兒子和媳婦的工資都扣在手裡,一扣就是30年,直到她90歲佝僂成一副骷髏還是堅持親自買菜燒飯,不讓白髮蒼蒼的兒媳婦接觸到一分錢。
噯,誰家婆婆最厲害?東頭村上丁阿婆啊,兒子媳婦一把抓,女兒嫁出去也把公婆老公一把抓,她最有做婆婆的樣子啦。
小丁不喜歡兒子,卻對孟冬梅的兒子有求必應,每晚收工之後總去隔壁說話,不到熄燈不回家,就這麼過了30年,小丁成了老丁,依然對家庭不上心,家裡那鄉下人本來就不愛說話,退休之後更是足不出戶,這樣也好,省得出去丟人現眼。
可清明節那天,東頭村上炸開了鍋,老丁家的圍牆被紅漆噴了一條「老13點不要臉,姘頭一軋30年」的標語。
他敢報警嗎?不敢。當年檢舉信扳倒兩支書,今年被人刷標語,人家複製他的手段,這叫什麼?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老丁轉回屋,準備找個茬兒把鄉下人罵一頓出口惡氣,卻不料當頭一把菜刀砍下來,幸虧他把頭一偏,菜刀剁在了耳朵上。他捂著耳朵喘粗氣,簡直不敢相信就比死人多口氣的她敢動刀子!反了她了!他奪下刀子去抓琴華,兩人一路從堂屋打到廚房,撞翻飲水機、推倒了碗櫥。響聲驚動了房裡的老鋼釘,她急匆匆趕到廚房,看到兒子媳婦在地上扭打成一團,情急之下她舉起砧板就砸,卻重心不穩自己先摔下去,倒在一地碎瓷片上;老丁被從天而降的砧板砸中後腦暈了過去。
等琴華醒過神來,被滿地紅嚇得手腳癱軟,她爬出後門叫救命,門外早就圍了好幾層人,就等著她開門了,大伙兒七手八腳把鋼釘和老丁搬到床上,仔細一看老太太的腳筋好像斷了,老丁的耳朵快掉下來了,得了,還是叫120吧。
出院之後,老丁有了個新名字「一隻耳」,鋼釘常住療養院,家裡總得買菜燒飯吧?得了,熬了30年,當年嫩生生的兒媳婦熬白了頭,這才頭一回提起菜籃子去買菜。
「阿姨你是新來的吧?」魚攤上的大伯熟練地給魚開膛破肚。
邊上的阿婆笑著說:「她在這兒住了30多年啦,孫子都有啦!」
「喲!從沒見過您啊,一定是有福氣的人,家裡的活兒都有人干吧?您福氣真好。」
琴華面無表情,指著砧板說:「刮乾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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