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靈生紀與新地形

題圖：

Fran?ois-Auguste Biard , Magdalena Bay, 1841, Oil on canvas , 51x64，收藏於盧浮宮

前言：

Anthropogen，這個單詞來源於德語，普遍翻譯做「人類紀」，後譯為「靈生紀」。意思是被人類影響的環境。也被用作命名第四紀（地質學概念，見表）之後的新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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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生紀，地質學種定義的第四紀之後的又一個新紀元（註：地質學定義紀元的依據為環境因素如二氧化碳或溫度等的改變，靈生紀的開始是從大氣中二氧化碳含量陡增開始的）。這意味人類在過去數百年中對於環境的巨大影響，活動在人類文明前沿的科學家敏銳的注意到了這種變化，同時，作為活躍在另一種前沿的藝術家，也同樣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Art is always breaking the boundaries.

藝術時常突破邊界。

從19世紀早起開始，人類面臨的巨大環境變化就已經開始受到科學家和藝術家的關注，法國畫家弗朗西斯 比亞爾（Fran?ois-Auguste Biard）在1841年完成了油畫馬格達萊納灣（見題圖）的創作。畫中有五個人，大概探險家，也不知是死是活，背景則是爾根島海岸的極光。比亞爾在參加了一個19世紀30年代的北極考察隊之後（實際上並無人在探險中死亡）畫下了這夢幻且病態的場景。

當時，這支法國科考隊登上了「研究號」護衛艦，登船的人員既有科學家也有藝術家。他們希望藝術家能將創造記錄的遠征以及激勵人心的探索發現記錄下來。此時藝術家無形的任務就是讚頌科學，告訴人們勇敢、活力、和美是人類智慧延伸的根基。但，比亞爾的畫似乎卻在訴說，這種探索是充滿危險的，也是人類自負的某種體現。

如果說在更早的時代，藝術服務於宗教，那麼無疑在18世紀之後藝術越來越多的服務於科學。正如中世紀的聖像畫和彩繪玻璃試圖告訴人們神的事迹，18世紀後藝術則開始記錄科學。比亞爾畫似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那就是人類在科學賦予我們的自信中開始試圖從混亂與隨機中接手自然的管轄權。

在比亞爾完成這幅作品後不久，大約1873年，第一次工業革命的高潮時期，義大利地質學家、古生物學家安東尼奧 斯托帕尼（Antonio Stoppani）就提出了「Anthropozoic era」這個概念，也就是靈生代。如同一個預言，在接下來的一百年中人類對環境的影響超越了之前數千年的總和，在此之後，這個廣袤的星球上已經越來越難找到什麼東西是沒有受到人類影響的了。

於是藝術家們理所當然的開始記錄身邊劇烈變動的地貌以及環境。1975年，以羅伯特亞當斯為代表的八位攝影師在喬治伊斯曼之家舉行了為期5個月的影展，新地形：人造風景。亞當斯和其他攝影師記錄了美國地景的快速變化，並為建立了一個新的概念。這無疑是美國景觀攝影的一個關鍵性時刻。

但是，在這個時代似乎變化並不是什麼很新奇的事情。古話說物以稀為貴，於是一些藝術家就開始尋找什麼不變的事物。比如，杉本博司的海景。這些由天空、海洋以及簡單的海平面構成的畫面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變化——我們有理由相信現在的這些海景，和幾萬年前的原始人看到的海景是相同的。以及，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裡，這些海景也不會改變，至少在我們短暫生命中，它們不會改變。於是，與安塞爾亞當斯拍攝的那種「過期不候」的風景相比，這種海景就被視作了一種「永恆的」風景。

因為這種永恆性和稀有性，人們開始崇拜海洋，生活在內陸的人甚至可以不遠萬里的來到海邊就是為了一睹這永恆的風景。換句話說，人們崇拜海洋就是因為它從來沒有改變過，同理，對於山峰、草原等環境的崇拜情節也可能願於某種「永恆」。

然而藝術家的追求遠遠不止於此。鑽石恆久遠，於是人們就開始自己嘗試製造鑽石。正如古斯基在他的作品萊茵河二號中所表現的場景，通過Photoshop將除了小路以外的所有人造元素都消除，只保留下不變的、固定的場景，於是製造了」永恆「，這似乎展現了萊茵河畔的」原貌「。即使這種永恆的風景通常被認為是做假，然而有時只有通過做假我們才能得到」真相「。

對於攝影，到了古斯基這裡可能我們已經看到了某個明確的邊界。然而對於風景變化和永恆敘述卻還沒有到頭。在雕塑、裝置等領域的藝術家都在嘗試著「製造「風景，比如Gabriel Dawe的室內彩虹系列。

又比如，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芝加哥雲門的作者）在這個問題上可以說是做到了登峰造極。他的一系列作品都與鏡面有關，通過在環境中置入一個變形的鏡面來反映環境。如果說類似Gabriel Dawe的彩虹作品是一種抽象，那麼的卡普爾的作品則是抽象本身的抽象。簡單來說，將一個非常規的鏡面置入環境中，它所呈現的像是不停隨著環境而改變的，然而它的形式卻永遠不會改變，正如我們觀看抽象繪畫，畫布上的形象是固定的，人們觀看的結果卻是不同的。

這些作品所勾勒出來的輪廓如同一個軌跡：人們察覺到變化，思考這些變化，並從變化中學習，最後努力在變與不變之中得到平衡。

那麼接下來，該拍點什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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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M, Cohen and Finney S.C. 2016. "International Chronostratigraphic Chart 2013".

Stratigraphy.Org. http://www.stratigraphy.org/icschart/chronostratchart201301.

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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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Jenkins. 1975. New Topographics: Photographs Of A ManAltered

Landscape. Exhib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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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ring, Marie Luise, Lynne Cooke, and Andreas Gursky. 1998. Andreas Gursky, Fotografien 1984

Bis Heute. Mu?nchen: SchirmerMos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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