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天之涯(23)

……「我啊,出生不詳,剛醒來時便是這副樣子了。第一次睜開眼時,我就躺在低語之森的草地上……」

樓上的歌聲響了一夜,直到天微亮時才停。

我也給老師講了一夜我在森林中的經歷。但我估計他並沒有聽進去多少——有些情節,他若聽了,絕不可能無動於衷,但他卻只作出嗯噢啊哦的回應,好像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一方面,我把我的經歷講給他聽;另一方面,我把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體驗,通通回味了一遍。

真的是回味,是真的回味。

我的「記憶」,記錄的是「體驗」,完整的體驗。

所有的體驗中,最令我著迷的還是和他在一起的這十幾個小時。回憶到最後,我禁不住想,我又能對他著迷多久呢?

我清楚地知道,我是一個喜新厭舊、無所眷戀的孩子。所有新奇的體驗都會深深吸引著我,而對於所有已體驗過的東西,我都不會再產生任何欲求——因為不必再有欲求——在意識中,我足可以將它們反覆體驗千百次,直到徹底厭倦。

從天微亮,到有人敲門送早餐這段時間,老師總算是睡了個安穩的好覺。他的呼吸均勻而沉穩,心跳很慢,每分鐘二十七下。

我再次帶上那個狐狸面具,赤著腳丫,就在卧室、客廳還有另外一個小房間轉來轉去,這裡看看,哪裡瞧瞧,把房間里的所有東西都摸了個遍。

以昨天晚上的八點三十為計時原點,在七點二十,我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想,我應該先把老師叫起來,讓他應對。前幾次和其他人類接觸,都是由老師頂在前面的。我也想自己直接去開門,但我擔心自己弄巧成拙,出大差錯。那樣,不僅讓老師尷尬蒙羞,而且也會使我更加難以融入人類社會。

咚咚咚,我在老師的額頭上敲了三下。他立馬睜開了眼睛。

「淘氣!你怎麼能敲為師的頭呢?目無尊長!叫人起床時晃晃手臂就夠了,或者——」

「或者什麼啊?」

他側耳,說:「外邊有人敲門,你先去開門。」

「老師你不親自去嗎?」

「老夫感覺自己好憔悴啊!都是被你們這群年輕人折騰的!我要先去洗臉刷牙,開門這點小事兒你不會也辦不來吧?」

「當然能!」我歡快地跳過去開門。

「Be elegant !」老師的低吼自後方傳來。

跳出卧室,我放緩步伐,盡量優雅——其實我也不清楚女性要怎樣做才算是優雅——唯一能給我提供參照的是那些站街女,在大街上,她們還蠻受歡迎,至少,沒有任何人對她們的姿態指指點點。那麼,她們是優雅的,至少比我優雅。

於是,我仿照她們的姿態,一步一搖地走向房門。把門慢慢拉開,我又看到胖子那張久違的笑臉。

胖子看到我,明顯愣了一下,才盯著我面具下的雙眼,說:「你,就是昨晚陪著大人的那個小姐吧?」

「怎麼,不像嗎?」

「像,很像。」

胖子端著一個銀色托盤說:「這是在下為大人和小姐準備的早餐。咱——先進門,再說話?」

「謝謝哦。進來吧。」我把他引進門。

他把手上端的托盤放在了桌上。托盤裡是一些點心和兩杯白色飲料。

我坐在椅子上,他站在一旁。

他說:「昨夜,初見小姐時就感覺您氣質出塵。我想,您這樣氣質的人兒,定然是美若天仙。卻不曾想,您換上這身合身的衣服,竟是比天仙還美。這讓在下一時恍惚,差點兒沒認出來。」

說完,胖子又露出那種被老師稱之為「噁心」和「詭異」的笑容:「小姐,大人昨晚可累壞了吧?」

「嗯。是累壞了。你怎麼知道?」

「豈止是我知道。」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掌柜的告訴我,昨個兒你們這兒傳來的聲音癢得他整夜都睡不著覺呢!」

「哦。」看來那歌聲不止吵到了老師,「你說的『掌柜的』是誰?」

「掌柜的,就是掌柜的,是這驛館裡旅店業務的經營者。」他說,「全帝國,把驛館部分出租作旅店的也就孤鳴城這一例了。術業有專攻,在下受聘於官家只用專心做公務接代,至於旅店業務,都是出租給專門兒干這行的,讓他們打理。官方為他們提供資產和防衛,每月收取定額租金,並從利潤中抽成。」

「喲,你倒是殷勤,早餐都親自送來了。你可真是事事親為啊!」 老師的聲音飄了過來。他這話,語氣中似乎帶著刺兒,一改「平時」中正平和的風格。

「瞧您說的。送早餐,這本就是份內的事兒,大人您這一句『親自』,可真是抬舉在下了。再說了,若是對一般人,自是不必如此殷勤,但接待大人您,可不就得在下事事親為嘛!那些個下人,說一做一,不知察言觀色,要是惹得大人您不高興了,在下可萬萬擔待不起。」說到最後,胖子滿臉堆笑,但那雙小眼睛瞄來瞟去,似乎是在尋找讓「大人」突然不滿的原因。

「呵!你小子倒是極善察言觀色!你辦事,妥當高效,還能超額完成任務,不惜費力破財為老夫租飛車。你還很會體貼人,臨走了還給我留一壺忘情水——但不知,你送那最後一箱東西……」老師頓了一下,目光向胖子瞄過去,忽然厲色道:「究竟是何用意!」

「意」字出口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覺到這客廳中忽然瀰漫了一種無形無質的物質實在。

此刻,老師的眼神很凌厲。但,讓胖子雙腿打抖的,卻是那種無形無質的存在——它能直接影響生物體的精神,我能感覺到。

胖子雙腿打抖,臉上卻仍有笑容。但那笑容極不自然,像是肌肉僵住後硬擠出的一樣。仿若有一隻猛虎,把胖子嚇成了兔子,嚇得他無法喘氣。

「罷了。」老師坐到我旁邊的椅子上,眼神放鬆下來。那種瀰漫的物質消失了,胖子的雙腿也不再發抖了。

胖子的面上細汗涔涔,仍然一言不發。

「老師問你問題呢!快回答啊!是何用意?」我提醒他。

「呃。」他如夢初醒,既驚又壹,看了我一眼,又滿臉敬畏,看向老師。

老師正用筷子從托盤裡夾起一個小包子,看到胖子那小心翼翼的詢問目光,笑出聲來:「怎麼了,嚇成這樣?難不成,老夫會像吃包子一樣一口把你吃掉?」說完,他就一口吞了一個包子。

話說,胖子笑起來時,臉上的褶子那麼多,圓圓的頭是挺像包子的。

老師把包子嚼了幾口,咽下去,繼續說:「昨夜老夫沒睡好,所以今早的起床氣特別大。見諒,啊。」

老師讓我也學著用筷子夾包子吃。我第一次夾時,竟競沒有夾穩,差點兒掉到腿上——幸虧我眼疾手快,直接用手抓住了。小包子軟軟的,暖暖的,我直接塞嘴裡開吃,嗯,汁兒滑滑的,滿口流,挺香。

「別用手抓著吃。」 我頭上挨了老師一筷子。

「那個。」胖子終於敢說話了,「誰沒有點兒起床氣呢?在下不要緊的,偶爾被嚇到也是有益身心健康啊。大人您剛剛瞪我那一眼,真是精神非凡、氣勢驚人,在下今早起來正耳鳴呢,被大人一嚇,突然又好了!」

「你就別拍馬屁了!」老師捏著筷子指著他,「我就問你:老夫和這位姑娘,看起來像是那種關係嗎?」

「啊!?」胖子吃了一驚,「昨天你們不是——剛剛小姐還告訴我,大人您昨晚累壞了……」話說一半兒,他看到老師越來越黑的表情,說到後面幾乎是囁喏出來的。

老師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又做錯什麼了嗎?——然後用筷子指著上面:「是樓上,老夫也被他們吵了一夜。」

「豈有此理!竟敢打擾大人休息!掌柜的竟敢放這種人進來,趕明兒我就和他們解約。」胖子忽然義憤填膺。

「得了。」老師白了胖子一眼,「人家開店做生意,什麼樣的人都得接待!我都沒找他們算賬,你急個什麼勁兒。再說了,你不是也把你心中的『這種人』放了進來?」

「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胖子臉上的褶子差點擰成一個「苦」字,「只不過大人你英武非凡,小姐又貌美如花。小姐還執意要和您住一個房間,我可不就先入為主了嗎?這真的是在下的無心之失啊!大人!」

「得得得。都說了別拍馬屁了。我知道你是無心之失,也知道你大獻殷勤就是為了讓我在上頭替你美言幾句,好讓你升官發財,平步青雲。這事兒不怪你,是我的錯,是我沒把話說清楚。」

「不,是在下的錯。您是陛下的特使,您是不能錯的。」

「聽我說完!」老師一瞪眼,那種「氣息」再度瀰漫全場,胖子立馬噤聲。

「說實在的,我對你的辦事態度和辦事效率都很滿意。你修為不俗,更兼心細如髮、細密無漏,放在這小小的驛館倒是屈才了。我不關心你以前的經歷,也不關心你身為一個武者卻為何如此執著於升官發財。你鞍前馬後地伺候我,也有三天了。你的天賦我很清楚,我只是不忍心浪費了你這塊可造之才——要知道,雖然你的皇帝陛下很偉大,但是他的偉大也是一步步成就的。你就甘心一直匍匐在別人的陰影之下嗎?你若是還把心思總放在機巧鑽營上,不悟正道,我怕你永遠要處於別人的陰影之下。」

由於氣息的影響,胖子此時牙齒直打顫:「這不是、甘心、或不甘心、的問題,就像現在,你輕易便能、取我性命,我不甘心又能怎樣呢?有權者、一聲令下、沒權的人便、只能被捏來揉去、我不甘心、又能改變什麼?」

「所以,你也想掌握權力,去報復別人咯?」

「不敢、談報復、只是、覺得、權力能給我、安全感。」

「順應別人的規則,你永遠都無法超越。即使你位極人臣,像我今天這樣對待你,你又有幾分安全感?」話說完,老師笑了一聲,壓迫的氣息再度散去。

「也罷,也罷。老夫渡人無數,不在乎再推你一把。你在這裡等一下。」

說完,老師便走進了卧室。很快,他又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本黑色的冊子。

他把冊子遞給胖子。胖子愣愣地問:「給我?」

「還能給誰?」老師直接把冊子塞到他手裡,「上面記載了一些修鍊手記,方法可能與你以前接觸到的不盡相同,但是以你的資質肯定很快就能掌握。而且,這種修鍊方法是不需要天雲果的,但是對資質的要求很高。你可以試著練練,看看你能不能掙破這天雲帝國的規則。那上面所寫的只是初階的法門,你如果嚮往更高的境界,更廣大的人生,可以看看冊子的最後面。如果你自認為覺悟足夠,那麼你可以繼續接受我的指點……和考核。」

胖子接過黑手冊,沒有立馬翻看,而是先把它揣進了袖兜里。「謝謝前輩。」他對老師說,顯然,他說這句話的立場並非站在上下級的立場上,而是出於一個後輩感謝高人的提攜,「雖然我現在和前輩您的境界相去甚遠,但我覺得,您一定不全是出於可惜我的天賦而如此提攜我,如果有什麼能為效勞的,晚輩將儘力而為。」

「你倒是聰明。我,是想向你打聽一個消息。」

「前輩要打聽什麼消息,我定當知無不言。」

「知無不言?也包括關於末日教派的信息嗎?」老師問。

「呃,這個,按規矩是不能對非核心教眾透漏機密信息的。現在,整個教派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所以規矩什麼的我也不用管了。但還是我想問一下,前輩為何會對一個已經消失五年的沒落組織產生興趣呢?希望前輩能滿足我小小的好奇心——當然,不想說也沒關係。」此時,胖子的臉上不再堆著笑了。再聯想到之前短褂漢子的前倨後恭,難道:人類都這麼善變嗎?

老師又坐在了椅子上,說:「好奇心是個好東西。我也是出於好奇才來探尋這個末日教派。不錯,天雲帝國的末日教派五年前就滅亡了,我也僅僅是在以前和你們的組織有過一面之緣。但是——」老師用手抓起一個包子,啃著吃,「但是你可能也聽出來了,老夫不是中央平原之人。實際上,我從嘆息山脈的另一邊來。」說到這兒,老師喝了一口杯中的白色飲料。

「嘆息、山脈?」彷彿難以置信,胖子把這個詞來回喃喃念叨了兩遍。胖子臉上的肉多而軟,所以笑起來很多褶子,此時在極度的吃驚之下,臉上的褶子都拉平了。褶子全堆在了額頭上。

老師給我講雲崇拜的時候介紹過這個嘆息山脈。嘆息山脈南北綿延萬里余,以投影法測其高,最高處竟有十萬米。人說它是座神山,山腿肚兒上常年聚有雨雲,給中央平原帶來充沛的降水。

也難怪胖子那麼驚訝,估計他以為老師是直接翻山而來的。

老師把杯中飲料一飲而盡,說:「果然先停頓一下給你足夠的時間去消化心中的驚訝是對的。那麼,我繼續講了啊。」

「嘆息山脈東邊的土地上遍布丘陵與盆地,有些天然的地理隔絕雖然不如嘆息山脈這麼誇張,但也是相對閉塞之地。但是我在那裡的多個地區都聽說過類似你們末日教派的組織——你們教派的創始人是土生土長的平原人嗎?」

「絕對是!」胖子很堅定地說,「因為我是他的直系後裔,我很確定這一點。我們這一裔的祖先即使追溯到上古時代,也絕對是平原人。」

「嗯。意料之中的結果。你能把你們教派尚存的典籍檔案讓我看看嗎?」

「沒問題。其實我自己早就有放棄這個傳承的想法了,我把典籍直接送給你也是可以的。」

老師搖搖頭:「不必送我,我只是想隨便瞅一瞅而已。有個傳承總還是好的,好歹有個念想。」

胖子點點頭,說:「那些典籍我保存在家中的暗格里,前輩要隨我一起去取嗎?」

「哎呦。」老師微撇了嘴,「別這麼客套!取個東西而已,你自己去就可以了。順便在路上好好研究一下我給你的修鍊秘籍,驗驗貨什麼的。覺得不值或者突然反悔了,跑路也是可以的嘛。」說完,老師笑吟吟地看著他。

「前輩說笑了。晚輩這就去。」胖子也露出了笑容,是很自然的笑容,沒有絲毫尷尬與勉強。

老師臉上仍帶著笑,又對他說:「對了,順便把飛車牽到驛館門口。看完典籍,老夫便要回京了。你早去早回。」

「嗯。」胖子應了一聲。然後,他轉身走出門外,輕輕帶上門,腳步聲漸遠至無。

胖子一走,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立馬把疑問拋了出來:「末日教派是什麼啊?你給他的黑色手冊上記載的任務又是什麼?」

「末日教派就是個信仰和宣傳世界末日的組織而已,還稱不上是多正規的宗教。」老師輕描淡寫道,又挑了挑眉,繼續說,「都已經消失的東西,你還那麼好奇幹什麼?趕緊吃東西吧。至於剩下的問題,我有空再講——正好用這些問題來吊著你的好奇心,免得你真的因為無聊而離開為師。」

「唉呀,你好壞。你都還沒告訴我紅辣椒是什麼東西,就又開始捉弄我。」我拉著他的胳膊,嘟著嘴撒嬌。

「好好好,為師不捉弄你了。來,張開嘴。」他如此說,我便順從地把嘴張開。結果他直接抓起一個包子塞我嘴裡,哈哈大笑道:「真是笨徒兒!也太好騙了吧!」

我並不生氣,因為被他這樣捉弄本身也是很難得的體驗。況且,即使他果真不願把那些秘密告訴我,也仍有更多有趣的事等著我去追尋,我素來不是一個專一的人——差點兒忘了,我並不是人——唉,真是用慣了人類的語言呢。

嘴裡含著一個完整的小包子,但是我這次不想咀嚼它,都咀嚼過一次相同種類物了,再咀嚼著吃也不可能再有什麼殊為不同的體驗。對於同一種類的事物,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處理,獲得不同的體驗。

於是,我就在老師目瞪口呆的眼光中直接把包子咽下了喉嚨里。

他連忙起來拍我的背,嘴裡責怪道:「傻丫頭!你也不怕噎著!」

由於包子堵在在食道中,我此時不便於開口答話,便用意念告訴老師我沒事兒。同時,我仔細體會這種新奇的感覺。包子在食管中的滑行並不十分流暢,我儘力蠕動著食道,蠕動了好一會兒,總算讓它下去了。

「呵——」我長出了一口氣。

「就算你體質特異,也不能這樣亂來!」他把剩下的那杯白色飲料遞給我,「剛剛為師還真擔心你出事呢。」

「謝謝。」我接過飲料嘗了一口,嘗到一絲類似血液的腥味兒的味道,但更多的是莫名的香味兒和甜味兒。我又喝了一大口,使液體充滿整個口腔,用我敏銳的神經去更細緻地體味這種東西,並讓液體又在口腔里滾動了幾個來回,才把它完全咽下去。

老師看到我這樣喝東西,忍不住批評我:「喂。你這樣鼓著嘴漱來漱去太不優雅了。尤其你的外表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做這種動作真的看起來很奇怪的。如果是貴族女性,她們一般會小口小口地喝飲料,講究一點的還會遮住嘴。」

「哦。抱歉。」既然老師發話了,我也不便於當場試驗我的其它想法,遂而乖乖地小口啜飲,喝光了剩下的飲料。

直覺上,我能體會出這種飲料和忘情水有很大不同,應該是取自於某種動物。我問老師:「這種飲料是什麼啊?」

「我也不清楚。但它是一種乳製品,味道並非牛奶或者羊奶——或許是本地的特產奶吧,那個胖子在這種事兒上總是很下功夫。」

「奶?就是從乳房裡擠出的東西嗎?」我指著自己的胸部問他。

「是。但是你不要指著自己的胸部好不好?你這種動作……唉。」老師白了我一眼,「奶,是哺乳動物所為哺育新生後代而分泌的一種液體。一般哺乳動物只在產後的哺乳期才能產奶。」

「我要是生個小孩子,也能產奶嗎?」我問他,同時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乳房和乳頭並想像著它們流出乳汁的感覺。

「呵呵。」老師笑的有些勉強,「你想的可真遠。但我根據你的外形判斷,你應該能產奶——我是說,產生乳汁。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母性煥發,想生個孩子。」

我只能說他想多了,我只是在幻想分泌乳汁的感覺而已。至於生孩子什麼的——我到底能生孩子嗎?我所見過的其他生物,都有強烈的繁殖衝動,有大量的交配行為,然後我也見過他們產下自己的後代。但是我呢?我根本沒有產生過任何繁殖的衝動,那麼能生孩子嗎?如果能生,是會先生下一個蛋,還是直接生下一個小「音」呢?

而且,關於交配行為和懷孕分娩行為的相關性與因果關係,我並沒有仔細觀察分析過——交配是生殖的必要條件嗎?還是說兩者僅僅是表面上相關,但是實際上並不包含必然的因果聯繫呢?

「人類是怎麼生孩子的?」我想老師一定知道。他給出的關於人類的答案相比會對我有所參考,畢竟我的外表和女性人類太相似了。

「啊!?」他似乎被我的問題問的有點不知所措,「這個問題,呃——等你見了仁拓之後他會告訴你的,我想。」

恰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敲門聲響了起來。

我主動起身開門,原來是胖子回來了。

「怎麼這麼快?」我問胖子。我心裡,多少有點兒wish他晚點兒回來——他「提前」回來,使得我和老師的談話不得不暫時中斷了。

「因為我家就在隔壁。」胖子訕訕地笑。

他手裡提著一個布包,裡面想必就是他們教派的典籍。

老師接過布包之後,打開它,露出裡面的三本外表古舊的書籍。然後老師真的就只是隨便瞅一瞅,他依次嘩嘩翻看了三本書,只在每本的前幾頁停留的時間長一點。

五分鐘過後,他又把書包好,還給了胖子。

「怎麼這麼快?」胖子的語氣和我剛剛很像。

「因為老夫真的只是想隨便瞅一瞅。」

「哦。」這聲音里,有幾分落寞。

「徒兒,收拾一下東西。為師帶你去京城。」

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比較想帶走的東西,也只有昨天老師不給我試的幾件內衣和一些還不知道用途的情趣小玩具。

「就這些了。」於是我就把那幾件內衣和情趣玩具挑出來抱在懷裡。然後,我看到老師和胖子的表情似乎有點尷尬——奇怪,我這樣又失禮了嗎?

「我收拾完了,可以走了嗎?」

兩個人如夢初醒。老師去卧室拿出行囊把那些東西都裝了進去;胖子跑出去拿了一個水囊和一些點心打包遞給我,讓我在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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