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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稱商

《王圖奠》中已言,帝嚳次妃有娀氏簡狄,生一子兩女。這一子,便是契,子姓,是堯的異母弟。

帝嚳與簡狄選定春分節氣燕子築巢產卵的時節,在郊外祭祀郊媒神求子。後簡狄生契,謂「玄鳥生商」。玄鳥,即指燕子。契出生在亳,今河南偃師。

在當時,簡狄算得上一位文化素養頗高的女子,且為人謙和,樂善好施,這使得契在童年時代接受了較為良好的教育,並有了相當的名氣。

契有一個弟弟,名叫實沈。二人不睦,帝嚳使契居於商,今河南濮陽,使實沈居於大夏,今山西太原。兄弟二人從此分離,再無爭端。堯做部落聯盟首領時,契在商主持對大火星,即心宿二的祭祀,並築起高台對其進行觀測,在此基礎上改進了曆法,英國科技史專家李約瑟曾對此給予很高的評價。這以後,大火星也被叫做商星。與此同時,實沈則在大夏主持對參星的祭祀。古人將黃道附近一周天按照由西向東的方向分為十二個等份,叫做十二次,用來指示太陽和歲星的位置,其中以參宿為主要星宿的一次便以「實沈」命名。頗有意味的是,參星與大火星位於地球的兩側,此生彼落,從無共處之時,正如兩兄弟的關係一般。因之,後世常以「參商」例喻分離或不睦,這其中比較著名的當推杜甫《贈衛八處士》:「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由於在後世的太歲紀年法中,太歲在甲曰閼逢,太歲在卯曰單閼,因此契又被尊稱為閼伯,音焉伯。

成年後,堯使契歸亳,其部仍襲舊稱商,同時承擔起教化部民的職責。商部落的先民精於制陶、冶銅,其成器常通過簡單的易貨交換流通到其他部族。

老年的契更曾與周部族的棄一起作為部落聯盟中閱歷豐富的元老,在禹治理水患的事業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契在統治後期將治所遷於蕃,音播,今河北省石家莊市平山縣。契死後,歸葬於亳,其子昭明繼為部落首領。昭明統治時期,將治所從蕃遷至砥石,今河北省石家莊市元氏縣,其後又遷回到亳。這便是王國維先生所謂「凡八遷」中的前三次遷徙。這一時期,農業發展還處在一個相對原始的粗耕階段,對地力的竭耗速度是很快的,因之,這一時期的頻繁遷徙也就容易理解。

昭明去世,其子相土繼之,其時,夏後相在位。

相土之時,商人的畜牧業已經發展得頗具水準,相土本人更是身強體壯,精於此道,改群放散養模式為槽喂圈養之法,推動了畜牧業的發展。他帶領族人不斷擴大對各種禽畜的馴化範圍,尤其是經過長期努力成功實現對野馬的馴化,將馬用於作戰和運輸,極大的推進了生產力的發展。此外,相土更帶領族人將象馴服用於對東方部落的戰爭。我們今天所謂「六畜」的馴養,相土在其中都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其中,牛在食用外被用於運輸,豬、羊、雞被用於食用,狗則主要用於防衛和狩獵,此外,這些動物也常被用在祭祀活動中。

發達的畜牧業在當時的意義不亞於一場生產力革命,助推著商的全面發展:農業、手工業、商業,還有軍事。其時正是夏後失位的時期,對東方無力控制,相土藉此機會,以代夏行征伐事的名義,憑藉軍事力量不斷向東方部落施加影響,其範圍一直拓展至黃河下游山東地區的黃海、渤海海濱及附近島嶼,更在泰山附近修築了規模可觀的城邑駐紮。《詩經?商頌?長發》用「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對此作了描述。在所謂的「八遷」之中,這算是其中一次的。然而這並非我們今天一般意義而言的政治中心的轉換,因此現在看來,是不必都固守執計的。

在相為夏後的第十五年,相土率族人徙歸濮陽,這可說是自契以來的第四次遷徙。在這次遷徙中,相土在夏禹時代奚仲所創造馬車的基礎上,創造性的以四馬駕一車,運輸人員及物資,後更將其用于軍事。這種四馬駕一車的模式,後名之曰「乘」,音盛。從此,「乘」作為華夏物質文明的一個專有名詞,在歷史中流傳下來,並被不斷賦予著愈為豐富的意義。

相土以後,其子昌若和其孫曹圉都沒有留下可靠的記載。待曹圉之子冥即位,已是夏後少康的時代了。冥在夏政權中率商人主管河道治理,以勤勉著稱於世,有後禹之風,且最終在杼做夏後的第十三個年頭因公殉職,溺水而亡。因之,在後人對冥的祭祀活動中,始終選用的是至為隆重的冬至日郊祭之禮。

冥有二子:長曰亥、少為恆。亥在青年時期曾隨父親參與治水,在實踐中增長了才幹。冥死後,亥繼冥立,稱王亥。

王亥治下,商方生產力持續發展,剩餘產品相當可觀,以貨易貨的貿易活動應運而生。由此,後代才將從事貿易活動的人稱作「商人」,王亥也因之而有「華商始祖」之稱。貿易活動提升了對貨物運輸的要求,東部平原地區馬匹不易獲得,基於此,王亥改用牛作畜力,以滿足運力需求。

在夏泄為後的第十二個年頭,王亥及其弟恆前往有易氏部落開展貿易活動。有易氏部落是一個位於今河北省易縣一帶的姒姓部落,其首領名叫綿臣。在王亥於有易氏部落開展貿易活動期間,綿臣的妻子與王亥暗通款曲,被綿臣察覺。綿臣於是命人將王亥殘忍殺害,並強據財貨為己有,僅弟恆一人隻身逃回濮陽。

王亥是契以後商方國第二位重要首領,死後被稱作「高祖」,享受盛大而隆重的祭祀禮儀。

王亥死後,弟恆繼立,稱王恆。王恆是商第第七世第八任首領。

王恆欲為兄長報仇,兵發有易卻神秘失蹤。一晃四年,王恆仍音訊全無,商人於是立王恆之子上甲微為首領。上甲微是第一位以生日天干命名的商方首領,這也成為後世商人命名的一個通例。微乃昏微之義,表明上甲微出生於甲日黃昏時分。

上甲微繼立後,仍矢志尋找父親並為伯父報仇,他藉助一個叫做河伯的強大部族的軍事力量,再一次兵發有易。綿臣忌憚河伯軍力,擺出爭取和平的姿態,容上甲微從容渡過黃河後,遣使臣向其說明王亥之死及王恆失蹤的原委,以求得兩部族間怨隙的消解。綿臣的和解姿態並未收效,上甲微決計進軍,雙方在易水之濱激戰,綿臣戰死,有易氏敗亡。得勝的上甲微並未找到父親蹤影,盛怒之下對有易族人施行屠殺,將有易地方完全納入到商的統治下。河伯對此感到十分意外和內疚,暗中關照有易孑遺,遷徙至另外的地方建立起一個叫做搖民的新方國。

為祭祀亡父,上甲微創「禓五祀」之禮。禓,音商,意為「道上祭」,即將王亥屍身從有易運回商丘過程中的祭祀活動。同時,禓也通常用以指非正常死亡之鬼,這也合乎對王亥祭祀的內涵。五祀,指的是門、窗、井、灶、中霤五類祭祀對象,其中中霤,指的是屋檐或堂屋。上甲微的「禓五祀」是一套十分完整的祭祀儀典,也是東方儺文化的淵藪。

上甲微滅有易,復家仇,興生勞,開啟商的強盛序幕。不過,晚年的上甲微,生活淫亂,且曾與胞弟報乙共同與一位女子私通。報乙性格狡詐,藏有異心,上甲微死後,報乙繼立。這一結論,是王國維根據甲骨卜辭做出的,太史公在《殷本紀》中有所疏誤。

nn儘管晚年不夠嚴謹,但是瑕不掩瑜,上甲微仍憑藉其對方國所做出的突出貢獻,受到後世的尊敬與愛戴,享受報祭的隆重祭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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