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丨食堂里的靈魂

01-30

下午

春天裡難得一個暖洋洋的的日子。小食堂里零星坐著幾個晚來吃飯的同事，因為天氣太好了，又沒什麼事，大家很放鬆。煎餅果子，豆角肉絲。拿筷子夾著其中一根肉絲然後就不停的一來一回往稀飯里塞，調戲的特來勁的時候，忽然從外面愣頭衝進來一個小伙，最誇張的是這個小伙滿身大汗，就穿了一條小短褲！喝！這可奇怪了去了。更奇怪的是，這個小伙一來到食堂，就給人一種特別不好的感覺，小眼神怒由心生，不停的四處瞄著，瞅准眼前的一個吃飯大叔面前的盤子就衝過去，拿著其中一個碗，輪圓了勁，蹭的一下就砸地上了！那吃飯大叔本能的就往後面一蹭，別說他，整個食堂的人都不由的往後挪了挪身子！這才剛開始，只見這小伙緩了緩神，不知道腦子裡想了想什麼，忽然就想夠味了，連接著就把盤子里其他的餐具往地上猛的丟，盤子可勁用膝蓋折，摔完一個桌子就往另一個桌子跑，摔完一個桌子就往另一個跑，你別看他摔的很氣憤，聲音很大，哐哐的！他摔的還很耐心，一個一個摔，充分保證了手裡不會彈盡糧絕。這個食堂所有餐具都是大盤子裡面放著小碗小碟，鋁製品，摔不壞，只是裡面的食物飛的哪都是的倒很有場面性。大家也不攔著，端著正在吃的碗站在一旁邊吃邊看。

小伙摔了好一會，停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表情特彆扭曲，給人一種想哭又拉不下臉的感覺。

一旁站著吃飯的李保安小碎步湊前一步小聲說：「你倒是哭啊~」

小伙一聽蹭的就站了起來！保安一看，掉頭就跑出門！同時，還有大喊「記得把碗拿回來！！」的廚師王胖子。

小伙看他跑了，就又坐那去了。整個場面就顯得特別肅殺。如果李保安沒有嘴賤的話，大家估計也就是稍稍有點驚嚇。可是被李保安這麼一嘴賤，整個場面就有種英雄落幕被狗欺的肅殺感。

外面挑水的張大媽，腫胖，1米6，和善，剛到食堂門口就看到情況。過來慢慢坐到到小伙身旁，看著滿地的碗碟，關心說道「喲，砸成這樣，手沒事吧？怎麼了？誰把你委屈成這樣啊。」

旁邊人默默聽著，頓時都覺得張大媽會說話。都砸成這樣了還關心手？也是會安慰人。果然，小伙一聽，整個人都委屈壞了，嘴都快癟成抹布了快。「我老婆嫌我煩她！」

張大媽一聽，「喲，有老婆了？好事啊，哪的小姑娘啊？」

「我網上認識的！剛認識不到一個月！」

旁邊人一聽，打了個冷顫。

張大媽說話都結巴了，「呃，挺，挺好的啊，是女的就好啊~她是不是嫌你見面太嘮叨啊？小姑娘一般不喜歡對象嘮叨自己事。」

小伙聽罷，人急了還，兩隻手一抬在桌上拍的啪啪的，一邊拍一邊說「誒喲！！我們還沒見過面呢，這才認識不到一個月她就連聊天都不願意回！我！信！息！了！啊！啊！啊！啊！」

尷尬，絕對的尷尬。一食堂的同事都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這時候張大媽已經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

她憋了半天，說「呃...那小姑娘是挺不對的。我幫你說道說道她？」

小伙一臉憂傷的看著大媽，然後緩緩搖搖頭，好像用盡一生的力氣似的，「大姐，你是不會懂的。」

小伙人老實厚道，見女的就往年輕點叫。只是他的這一套動作，張大媽竟無言以對。

「三十六塊八「。這時，旁邊心算了半天的廚師王胖子忽然伸出三個手指頭插嘴道。「回頭交上來。那誰，過去掃掃。」

王胖子這麼一吆喝，其實沒有任何人是有動作的。但是張大媽眉頭一皺，心裡一琢磨，嗯，是個機會起身離開。屁股剛起來，腿都沒翻出去，小伙一把抓住大媽的手。這一抓可結實，肉打肉「啪」的一聲。

小伙頭也不抬，「你知道倉鼠球么？」

沒人回答他。

「說是，內向的人往往陪伴別人一段時間，自身的精力就會漸漸耗盡。她需要一個人安靜。她需要安靜，卻也需要陪伴。可是人不說話，要怎樣讓另一個人感受自己的感情。可能我真的很笨。人如果不交流，那感情算是什麼。面前站著一個人，你卻不知道它內心究竟藏著怎樣的靈魂。既然不知道是怎樣的靈魂，為什麼在兩個地方的人，卻可以曾經那麼相愛。既然相愛了，那為什麼又那麼需要距離。我總在想，作為任何兩個一開始就看不清靈魂全部樣貌的人，卻總是會相愛，那所有的愛情.......不就都是笑話么？」

這些話小伙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聲音很輕，像是帶著哭腔。後來呼吸逐漸急促，說到最後，整個人一抽一抽的。其實事情發展到這份上，大家早就可以把小伙勸回家睡一覺忘掉這些。只是張大媽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裡不由的揪得慌，特別的心疼。就又坐了下來。

大媽拍了拍小伙肩膀，「也許那個小姑娘只是需要安靜一下，好整理自己來讓你看到她好的一面啊~」

「好的一面.......」小伙喃喃道。

大媽想了想，接著說「你看，你們在兩個地方。按大媽的經驗，最好是不要有太多交流。小姑娘會沒有安全感，也不踏實，就整天胡思亂想，沒有精力。你越是纏著她，越是失去那麼點神秘感，就越是分的快啊。」

「分的快.....」小伙喃喃道，然後他眼淚就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轉過頭朝著張大媽失聲哭道「那大姐我是不是應該買張車票去見她啊.....嗚嗚..」

「你見她你有想好了么？你計劃好了么？你安排好了么？這能是腦袋一熱就做的事兒么？小姑娘都喜歡成熟的男人，你這麼胡亂搞，即使站面對面你就覺得你能看見她的靈魂么？你知道她喜歡你什麼么？你知道她不喜歡你什麼么？你什麼事都按照你自己想的做你們倆能好么？你真不如聽她的兩個人安靜安靜啊，別再瞎胡鬧啦！」

幾句話一說，小伙就只能低著頭哭了。大夥都看呆了啊！就看張大媽突突突的跟機關槍似的，小夥子整個人都服氣了啊！

「那誰，過去掃掃。」王胖子眼睛都看直了，面無表情的說道。旁邊的人剛打算動，小伙又開口了。

「這不怪我...」，小伙就低著頭在那哭的一抽一抽的。嘴裡還說，「這幾天她都總亂吃醋，前幾天我跟一個女畫家談合作的事兒，她就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還跟我講做夢夢見自己磨好刀站大街上，一刀一個，一刀一個。跟神經病似的，嚇的我不輕。那天，有個小女孩在我空間來了條我喜歡你，她就差點沒拉黑我！」

張大媽眼睛睜大，愣了好一會，「什麼？你空間？你的...空間...？」

「QQ空間啊QQ空間！！你怎麼可能知道QQ啊？！」小伙聲調猛的一抬高。大媽不由的身子往後一挺，眉毛一皺。

大媽說，「那小女孩是誰？」

「就是，就是一喜歡我攝影作品的大學生啊....我跟她都不說話的..」小伙聲音越來越低。

喲，這事兒看起來不那麼簡單。此時食堂其他人都這麼想得。

張大媽繼續追問，「大學生？哪的大學生啊？幹什麼的啊？你這樣她能不生氣么？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三心二意的，她能不生氣么？」

「哪有！」小伙猛的一拍桌子。「就一普通的大學生！我就是怕她誤會才沒敢告訴她是大學生啊！！」

兩個人忽然陷入一陣沉默。

大媽嘆了一口氣，「唉，其實啊，她也就是緊張你。你都沒見過她，你怎麼知道她可能有多麼糟糕？很醜，很自私，或者很乾涉他人的生活。也許，真的只有一個靈魂值得你喜歡。你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還要怎樣接受那些未知的東西。」

「不，我的愛情，不管對方怎樣，我都會接受。」

大媽搖搖頭，「別想這事兒了，回去睡一覺吧。」

「我絕對會接受她的！」

「你....你都沒見過她較什麼真啊..趕緊回去吧，聽話。」大媽繼續好言相勸

小伙一急，頓時兩隻手一抬在桌子上拍的啪啪啪的，一邊拍一邊說「你！都！不！知！道！憑！什！么！說！我！接！受！不！了！」

張大媽聽他這麼一說，蹭的一下站起來了，大聲道「你忘記那天你怎麼笑話我的了啊！！」

小伙一扭頭，「文文？」

............

安靜。

絕對的安靜。

食堂里有人往嘴裡扒了半天空氣，碗都掉地上哐當一下。愣是沒人敢有半點動作。渾身穿著一條褲頭的小伙，腫胖的大媽，凝結成冰的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小伙忽然一把拽住大媽的手！肉打肉「啪」的一聲！把大媽整個人拽的坐了下來！大媽睜大眼睛的死盯著眼前的小伙！背後就是牆根！她急促的說「你幹什麼！」小伙應了聲「我幹什麼？」小伙一手拽著大媽的手！一手摁住大媽的肩膀！然後猛的就往大媽嘴上親過去！！大媽猛的一扭頭躲了過去！！另一隻手趕緊扒住小伙的頭！然而小伙用腿蹬著！整個人身體可勁的往大媽身上蹭！！大媽喘著粗氣說「你幹什麼！」小伙喘著粗氣說「我幹什麼？」小伙猛的往大媽臉斜著親了過去！！大媽頭一抬！這嘴就滑了過去！！大媽焦急的咬牙切齒說「你幹什麼！」小伙也焦急的咬牙切齒「我幹什麼？」此時整個食堂都看著這一幕，人越來越多！就是沒有任何人動一下，都跟石化了一樣！！大媽左躲右閃，一個不留神被小伙一嘴巴罩了上去！！小舌頭瞬間就進去了！！！起先大媽還想掙扎，可轉眼便只能挺直了手腳，融化在了那一片炙熱的感情中........

····

食堂外的夕陽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