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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說自己沒病......

那天門診,一位大叔笑嘻嘻地坐著輪椅,被推了進來。他皮膚被曬得黝黑,腳趾枯木般僵硬冰冷。我邊檢查邊問:「怎麼糖尿病拖到這個地步才來看?」他絲毫沒有被我這句話嚇著,依舊笑著,他用濃重的地方口音說:「有點痛都不算啥,你只要能讓我重新下地幹活就行。」我搖搖頭,說:「你這個病蠻嚴重的,要好好休息。」他竟然一臉的不屑,提高了音調:「我吃得下,睡得著,我沒事!」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小夥子。他急匆匆地走進診室,屁股還沒坐穩,便用顫抖的手拿出化驗單,說:「我的血糖偏高了,是不是糖尿病?」我打算讓他複測一次。他連忙說:「測過好幾次了,都是高的!」我問:「有哪裡不舒服嗎?」他以誇張的語氣,用手比劃道:「我有時還頭痛,像撒了辣椒面......有一回,還胸悶,像心梗那種......」我看到他年輕的臉上,面部肌肉在一陣陣地抽搐。「我要住院。」他堅定地說。

我感到一陣驚疑。在我看來,大叔的病要比小夥子嚴重,但為何他倆對此的反應卻恰恰相反?

Irving Zola 發現,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看醫生時,表達自己癥狀的方式各異。義大利人常常誇張地表達不適,提供更多的細節;愛爾蘭人往往表達簡單準確,有時否認他們的癥狀;盎格魯-薩克遜人卻對疾病一顯出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到底怎樣才算生病?疾病,首先是一種反常的生理狀態,即生理功能出現障礙;其次,是一個人主觀意識到自己生病的狀態;此外,也提示了病人受損的社會角色。

有一個心衰病人,醫學數據提示我——他的心功能只有正常人的30%。可是,他卻說:「我沒事。」聽到這明明是伴隨著氣急的聲音,我詫異了:這顆趨於靜止的心臟,迸發出了怎樣的活力?

有一個肝癌晚期的病人,看著檢查報告,經驗告訴我——他離死亡的日子屈指可數了。可是,他的眼裡分明躍動著亮彩,他笑著說:「我感覺蠻好。」真令我難以置信。

一些腫瘤病人,雖然在醫生看來,他們已經「病入膏肓」了,他們卻能工作依舊、生活如常,用良好的心態保持住了自己的社會功能,旁人看不出他們在「生病」,他們也不認為自己「有病」。

這裡,拋開複雜的醫學解釋,比如某些疾病會有毫無癥狀的「蜜月期」。生病與否,不僅取決於你的生理狀態,還與你自己覺得是否生病有關。每個人對疾病的定義是不同的。Twaddle曾做了一個有趣的研究。他觀察一些不同民族文化背景的中年夫婦,發現猶太人更可能認為自己是病人,更加恐懼疾病的後果,更好地配合醫生;新教徒常在工作能力受到影響後,才覺得生病了,最抗拒看醫生;義大利天主教徒更注重感覺變化,最不易與醫生合作。

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社會經歷造成了這種態度的差別。Mark Zborowski 發現,猶太人、義大利人對疼痛更加敏感,常誇大描述,且不信任醫生。這與他們受到父母的過度保護和過度情緒化有關,比如他們不被允許參與粗暴的遊戲和活動。與此相反,美國人的父母常教育孩子「不要娘娘腔」,鼓勵孩子受挫成長,使得美國人在面對疼痛時,常能控制住情緒。

是否願意承認自己有病,還與對疾病的認知有關。有些疾病被視作「令人厭惡的污點」,比如生理缺陷、性傳播疾病、精神疾病等。Betsy Fife 考察了艾滋病對病人自尊和形象的影響,發現艾滋病人被公眾污名化為靜脈注射毒品者何同性戀者,病人對這種歧視感到恐懼,因而拒絕透露自己生病。

這樣想來,似乎可以理解為何有些病人會說自己沒病了。不過,造成任何一個現象的原因總是複雜而難以說清的。如果他恰好是一個窮苦家庭里的頂樑柱,那麼,想到依賴著自己的妻兒,即使他自知有病也不願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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