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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國學弄成邪教

多年以前有個外號瞎子的朋友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一件事如果是個事業,就會有熱血青年,有熱血青年就會有人想著利用他們。這話套在今天的國學教育上還真是挺貼切的,這回的熱血青年是家長罷了。

小朋友們要背蒙學經典,社會上各種讀經班風生水起,看起來國學的春天終於要來了。近來國家領導人對傳統文化的推崇,讓這個風氣愈發多了些底氣。

一直以來對於帶孩子感受中文之美很感興趣,而古詩文感覺比現代文更容易體現中文的優美,想來除了極簡的用字和格律的運用,能流傳至今的篇章已經歷經時間的篩選也是個重要因素啦。

周末聽個在線教育的會,碰巧看到「壹懂國學」在會場外擺攤,這個名字取得很好,教古文最麻煩的就是古文難懂,家長看不懂,孩子聽不懂,能抓住這個懂字,算是抓住了痛點,自然要去了解一下。

然而,到展台一聊,感覺就有點奇怪,這以學前為主要戰場,以《論語》為起點,感覺不太合理呀。所謂為學者,必有初,幼兒園階段連識字都不讓教,這學古文合適嗎?那書還是豎排繁體字的,暈。哦,是要以灌輸傳統文化里為人處事的道理為主呀,那這跟我想像的就差距比較大了,難怪人家強調「國學「而不是」文學「呢。

歷代教育工作者們不斷改進之下,古代私塾、公塾已經積累了一大堆發矇教材:

  • 周有《史籀》,
  • 秦有《倉頡》,
  • 漢代《急就篇》、《千字文》,
  • 唐《開蒙要訓》,
  • 宋《百家姓》、《三字經》、圖文對照的《對相識字》、朱熹的《小學》,
  • 明代《幼學瓊林》、《龍文鞭影》、《笠翁對韻》,
  • 清代《文字蒙求》、《聲律啟蒙》。

三、百、千在競爭中脫穎而出,成為識字和常識教育的基本教材,這三本都兼具簡單、有趣、實用的特點,祖本《千字文》集王羲之遺字而成更是優美。說實用,除了認字,也是說其中百家姓關係身邊每個人的稱呼,三、千涵蓋天文、地理、歷史、人倫等生活方方面面的常識,順帶手把通識教育也做了,很不錯。

不過,古代社會秩序里的三綱五常,已經被新文化運動打翻在地,個性解放和對自由的追求才是時代主旋律,學習這些古文經典時,讓它們回歸於文學,回歸於文化背景吧,學校里有專門的德育課程,道德與行為歸范應該是家庭和學校以及整個社會長期、共同的責任。

暫放過孩子們吧,他們總會長大,那些為人處事的道理,他們有得是時間學習,幼兒園階段讓孩子多做些沒有「意義」的遊戲,多在自然天地里「瞎玩」吧,上學以後就沒啥機會了。何況,關於道德形成,從 Floyd 到 Piaget 再到 Kholberg,多少年來的觀察、思考和試驗,我們已經知道它分成三時期六階段,拔苗助長沒用的:

水平1(前習俗):兒童的普遍水平

1.服從與懲罰定向

2.利己主義定向(「對我有何益處?」)

水平2(習俗):青春期和成人的典型水平

3.人際和諧與一致(好孩子定向)

4.維護權威與社會秩序(法律與秩序定向)

水平3(後習俗):只有部分成年人能達到的水平

5.社會契約定向

6.普遍倫理原則 (極少人能達到的水平)

(基於普世價值的原則與良心定向)

Piaget 指出在7~12歲的孩子們的認知能力發展到具體運算階段,才能逐漸克服自我中心,多角度的看待問題。過早的講一堆大道理沒用的,不如在孩子們每一天的生活里體驗和應用具體而微的每一點細節,讓他們真真切切感覺到這些道德和行為規範不僅是「要示」,也確實能「利己」,這方面蒙台梭利幼兒園和巴學園都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示例。

我喜歡看到的國學教育是這樣的:讓孩子們欣賞到中文文字書畫之美,讓孩子們領略那些意境和韻律,讓孩子們相信自己也能玩轉這些格式和韻律。這就夠了,歷史和道德,合適就帶上一點,但主要還是留給相應的課程和日常生活的實踐吧。

胡適則在《五十年來中國之文學》(1922)中說:「章炳麟的古文學是五十年來的第一作家,這是無可疑的。但他的成績只夠替古文學做一個很光榮的下場,仍舊不能救古文學的必死之症, 仍舊不能做到那『取千年朽蠹之餘,反之正則』的盛業。」 今人當以為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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