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風車（二）
其實，我也沒有退路。
似乎一直很淡定，完全像個冷靜的局外人，只是專心做著自己的事情，最多就是作為老朋友，安撫著老魏的情緒。沒有誰知道，這是我大半年來唯一一個像樣的項目。這段日子，一直靠著幫人設計名片和招牌勉強維繫著工作室。假如項目黃了，不知道對於這個所謂的設計工作室，我是否還有繼續堅守下去的勇氣。
也許今晚直接把帳結了，拿點現金在手，還來的實在一點。
怎麼可以說這種喪氣話呢！真沒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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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總似乎是認真的。派來一枚心腹，協助老魏重覓新址。小郭，年紀與我們相仿，中等身材，為人老成，不苟言笑。之前一直在幫老鄭打點工程項目，想來對於商場上的事情，也會比我們在行得多吧。
也是天無絕人之路。一位地產中介散出消息，在原址馬路對面，一個經營多年的傢具賣場，即將停業重整，轉型升級。
老魏兩人將信將疑，前去碰碰運氣，被物業經理客客氣氣的請入臨時辦公室。雙方竟然是一促即合。一方面，物業計劃把場地轉型成體驗式服務模式，二、三樓原本是零散出租的小商鋪，現在亟需尋求能夠將其一次性整體租賃的大客戶；而健身房本身的特點，又可以為商場招徠更多的優質穩定的客源。
「而且，地鐵明年通車，是直連地鐵站的上蓋物業！」老魏興奮的向老鄭講解。小郭則站在一旁，不時隨聲附和。
我看著手中的場地原始圖紙。空間布局方正，柱網間距也比之前開闊；當然，最讓人側目的還是那一整面朝向主路的弧形落地大玻璃。見老鄭望向我，目光中有詢問的意思，我便點了點頭。
新一輪談判的過程，依舊艱苦。任何一家物業公司，都不會在產業變現的關鍵階段，輕易放棄那唾手可得的利潤。好歹有了之前的經驗打底，總算是有驚無險。
簽訂合同，老魏是又蹦又跳，在馬路上高舉著拳頭瘋狂揮舞，路人紛紛避讓；我皺著眉頭，開始盤算接下來的進度安排：場地破拆平整，施工邀標，消防報建，器材採購，音響網路，安監布控，鍋爐熱水，更衣淋浴，運動地坪，水吧設施......免租期只有3個月，中間還夾著個春節。特么的，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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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卻並不是個多舒服的所在。燈光昏暗，地板凹凸不平，沒有燈，找了電工拉了幾條燈管。照度不是很夠，一片慘白。中間幾張辦公桌拼湊在一起，就成了會議桌；旁邊還不忘放上一組深褐色的木器沙發茶几，用來給老闆和朋友們喝茶聊天。
我在房間的一角，佔了張桌子，就當作是設計師駐場辦公點。把工作室的名字列印在A4紙上，用透明膠帶固定四角，貼在桌子上方的牆面上。背對著大廳坐著，開始忙碌。每天工作超過16小時，當然，也沒有周末。
在我的身後，不知不覺中，聚起了越來越多的人。
有鄭總原來公司的人，過來進行施工前期的管理和籌備工作；有新招募的銷售成員，每天打了雞血一樣在屋裡叫著口號；各種前來面試私人教練的帥哥美女，青春靚麗到讓所有在場的人心猿意馬；還有聞風而動，不斷冒頭拉關係套近乎的設備商，施工公司和室內設計公司......
哦，居然還有來搶我生意的呢。他們並不知道設計師本人就坐在角落裡，直接就在身後大聲評論起會議桌上的圖紙來。
「......老闆，你們這個設計啊，太平淡了！真的，在珠江新城這樣是不行的，沒有亮點！我覺得應該這樣，再這樣.....找我們做吧，我們不用您給設計費，施工全包 ......"
有時候聽得煩了，我直接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家瞬間便沒有了聲音，以為我發火了。在一群人的詫異眼光中，我慢悠悠的踱到老魏那邊，拉他去喝杯咖啡。
當然，還需要搭訕一下今天過來應聘的小美女，帶著她們的仙氣，一起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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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廣州秋天的陽光里，其實非常舒服。
老魏以前不喝咖啡的。被我帶壞了，每日兩大杯。
他覺得不公平，想拉我抽煙，我當然不可能答應。
」你做健身教練的，能不能少抽幾根，乾脆戒掉算了！「我總是冷冰冰的說他。
這傢伙便趕緊顧左右而言他，又開始向我灌輸起自己的健身理論和會所經營構想。
」功能性訓練，小團體課，一定要做起來。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雖然叫做健身多年，對於這些專業概念，我依然猶如白痴一樣，只能耐心當聽眾。沒辦法，做一個類型的項目，就得拚老命的補充那個行當的專業知識；了解的越多，做出來的方案才越靠譜。一刻不停的學習，像溺水的人渴求新鮮空氣一樣，這便是作為設計師的宿命。
」所以場地裡面就需要重新調整面積配比了。那些健身中心的傳統項目，要讓位給功能性訓練區。力量器材的配置，一定要考慮不同性別，不同需求人群的特點......」
「要提升專業私教的售課率，對於健康管理就要特別提出來，成立單獨的部門，統籌管理全局。給會員提供最專業的服務，不是僅僅提供場地和器械就足夠的......」
手捧著溫熱的咖啡，一刻不停的憧憬著可以預見的未來：三個月，半年，一年，兩年，十年。
老魏的眼裡閃爍著那種傳說中奇異的光。還有美麗的姑娘坐在一旁，一臉茫然的微笑。
這真的便是最好的時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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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可公開的情報：
大頭幫的口號是「平生最恨小頭人"。但其實並不存在這樣一個一生的敵人。在其位，謀其事，不得已而為之。世事就是這麼無奈，沒有辦法。
頭小腿長的那種才最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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