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來信
如果我有什麼寶貴的人生經驗要傳承給後人,那就是在手頭寬裕的情況下一定要在家中儘可能地隨手亂放一些紙幣,在關鍵時刻這些零錢可能會派上大用。看見這個信封我的第一個想法大概就是上述這樣,懷著「呵,不曾相識的知己,這筆存款我收下了!」的喜悅撿起信封,卻發現這真TM是一封信。郵戳日期是2007年,收信人地址是四川某大學,收信人應該是八年前曾在我的故鄉求學的某位女子大學生。信封還非常完好,看來收到信的女生從未拆開過。
通常情況下,我會認為這封信的收信人就是房東的女兒,這是她因為某種原因沒有來得及拆開看就搬走,然後一直藏在衣櫥背後的無聊校園通信。但我非常清楚,房東的女兒雖然也畢業於四川,但她畢業年份應該是在2013年前後,名字也對不上。這些信息都是當我租房子時房東帶著她全家來對我進行面試,在那尷尬又不得不寒暄以示禮貌的情境下得知的。總之,收信人不是曾經居住在這個房間里的任何人。奇怪的是,我現在並不是在一年四季都那麼陰霾潮濕的,我美好的故鄉四川,而是在一個只有20天冬天的叫做廣州的愚蠢地方。如果這封信是一則新聞簡報,那麼它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全錯位了。更為奇怪的是,這封信像是被收信人藏起來的,那麼對於收信人來說它肯定有某種意義,卻又完全沒有被拆封過的痕迹。
那麼抱歉了不知身在何處的王先生與溫女士。事已至此,無論共和國公民通信自由權還是刑法第252條都幫不上你們了。我沒有一絲愧疚地撕開了信封。
信封里沒有任何藏寶圖,國家機密或者退而求其次的一些錢,而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至本世紀初通行在中國大陸地區校園中的,非常無聊的異性通信。寫信的王先生(當時還是一名大二的學生,就讀於深圳某大學)像是我們那個時代常見的普通青年一樣,簡單地描述了自己枯燥無趣的校園生活,學校外面某家較為廉價又好吃的餐館,以及班上沒有面目姣好的女性導致自己非常鬱悶的事實。在信的末尾王先生還努力地嘗試著講一個略帶挑逗意味的笑話,這隻讓我為他感到傷心。
作為一個恰好經歷過那個年代的校園生活的人,我能毫不費力地在腦海中勾勒出溫女士(當時還是一名大一的新生,就讀於四川某大學)的回信。出於禮貌她會簡短地評價一下王先生的笑話,如果她是一個真正心地善良的女生還會附上一些中國互聯網早期的簡陋顏文字類似:)或者>_<。接下來筆鋒一轉就會談到她們寢室無聊的人際關係與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並不是)當前的感情問題。然後就開始大聊特聊那些愚蠢的感情問題,以及自己腦海中類似小羅伯特唐尼加金城武與巨石強森的畸形混合體的理想戀愛對象。我清楚這些信息是因為本世紀初期我恰好有為數眾多的女性筆友,如果這發生在現在那我TMD赫然就是個人生贏家了,但在本世紀初這就像你有100多個QQ好友一樣常見。
但溫女士從來不曾打開這封信,我猜王先生也從來不曾收到任何回信。於是這份筆友關係就在這封信被放進我現在住的月租1000多的廉價房間的衣櫥背後之後斷絕。溫女士忘記了王先生和他蹩腳的笑話,從四川某大學畢業,現在在總是陰天的成都嫁了一個收入和家產都比自己略高的男人,每天在朋友圈裡面發心靈雞湯與旅行的照片;王先生也忘記了會用顏文字的溫女士,從深圳某大學畢業,鑒於中國城鎮人口中尷尬的男女比例未必結婚了,每天在一邊看網易新聞一邊堅信只有民主才TM能救中國。
當然,這兩個人也有可能有更輝煌的人生,但我不樂意去寫。就像我在開頭說過的「如果我有什麼寶貴的人生經驗要傳承給後人,那就是在手頭寬裕的情況下一定要在家中儘可能地隨手亂放一些紙幣,在關鍵時刻這些零錢可能會派上大用。」如果溫女士有這個習慣,那麼上文中的她起碼能嫁一個冷峻帥氣的外企高管,王先生也能和一個8分正妹結婚。但我在這間房間里住了這麼久,什麼都沒發現過。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對自己未來的人生是多麼的重要。
推薦閱讀:
TAG:杂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