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北大留美學生寫萬字長文數落父母『過度關愛』,12年春節不歸」?

留美學生寫萬字長文數落父母「過度關愛」,12年春節不歸

在父母和外人眼裡,王猛(化名)符合所有「別人家孩子」特徵:從小成績數一數二,四川一地級市高考理科狀元,被北大最好專業之一的生物專業錄取,本科後又成為美國排名前50的大學研究生……

然而,這一切光環的背後,卻是王猛和父母的決裂:12年前,他不再回家過春節;6年前,他拉黑了父母所有的聯繫方式;他甚至還準備再到北大讀個心理學方面的博士,以解決自己長期壓抑之下的心理問題。

他將自己與家庭決裂的根源歸結為父母從小對自己的「過度關愛」。近日,他寫下萬字長文,並發給了一些要好的朋友,告訴這些年輕的父母「哪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類似的家庭都有一個親戚圈子,他們的教育方式高度重疊,幾乎是一摸一樣的。

於是理所當然的,這些出現家庭問題的父母也會疑惑:為什麼自己用和別人家一樣的教育方式,別人家都好好的,自己的孩子就要離家出走呢

所以,他們會認為你的「逆反」是因為認識了把你帶壞了的人,甚至是因為你私下去看了心理醫生,聽了心理醫生的「蠱惑」。

他們認為什麼心理科的東西根本不切實際,根本原因在於同樣的教育方式在別人家裡都沒有問題。

而且,你爺爺奶奶也是這麼教育你父母過來的,既然他們好好的,為什麼到你這裡就出問題了

這幾乎是無法反駁的一點,生長環境差不多,教育方式差不多,認識的親戚圈子也差不多,上的學校也差不多,怎麼他們都好好的,就你要離家出走,就你要反對,就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最絕望的是,在這種環境下,你根本無法訴說你的苦衷,就算有天你的父母醒悟了半分,他們會去詢問意見的也絕不是心理醫生或教育專家——而是依舊那個圈子裡的親戚們

你肯定會覺得不公平,覺得父母皆禍害,全都是錯,還自以為是,於是你就會反對,撒火,吵架,離家出走。

而正是因為上述的一切,所以你的憤怒在你的父母看來是完全不理解的,就算哪天他們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也不會知道具體錯在哪兒。

然後周而復始的重複爭吵。

於是父母就會說:我明明什麼也沒做,我給你吃給你喝,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他們不認錯,而是他們根本就不能認識到這一層面,這就像讓李白學航天科技一樣,這是他們從小長到大的建立起的教育觀,也是周圍環境帶來的一種慣性教育方式,四五十年了,怎麼改?

王猛顯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無法改變,所以回家也沒有任何意義,只能徒增無窮無盡的爭吵和三觀碰撞,於是斷然不再回家。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種悲哀。

最好的結果就是去理解對方,最後達成共識,但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太難了,也太絕望了。

於是離家出走的人越來越多,網上對父母的評判越來越重。

可錯的是誰呢?


仔細看了全文,這個王猛是真可憐,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是真不知道有個控制欲超強的父親或是母親是一件多麼悲慘的事情。

而更可憐的是,他還是個聰明人。一個人若如同木頭一般,任他人如何蹂躪,他都不會有任何痛苦;可是一個有理性能反思的人,卻經受不起這種折磨。

看到不同網站上的各路看客對這位「王猛」的批評,我感覺這世界真的很殘酷。

當然,這位「王猛」也有很多支持者,一般都是些見識過「控制系」父母的可憐娃。

我只能說,人類並不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動物,不倒一頓相同的霉,便不能理解他人內心的痛苦與糾結。

話說我為什麼能理解?因為我剛親手拯救了一個被母親控制到接近廢柴的一個孩子。

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討厭這個孩子,嫌他笨,嫌他不正常,嫌他心理有問題,嫌他不能和人交往。

後來,我幫他從周圍人口中搞明白了,所有這些不利於他的流言,全部來自於他的親生母親。你說他母親徹底不愛他吧,那也不至於,但是他母親的控制欲實在太強,孩子必須「孝順」她,其餘的東西都是次要的。

如果孩子在玩遊戲,她會在一旁喋喋不休,各種數落他不學習;如果看到孩子在學習,她還會在一旁冷嘲熱諷:呦,看不出來你還會主動學習喲?

再比如他上課被同學弄壞了新買的尺子,回家母親不但不安慰他,反而把他暴打一頓,出於吝嗇把極度的不滿發泄在不屬於孩子的過錯之上。

這種小細節我根本就數不清,也說不完,但是如果換我是那孩子,沒準早自殺或離家出走了都有可能。

後來這孩子跟我一起生活了半年,我從不催他學習,但是我會喊他打遊戲。他慢慢學會了自製,學會了自信,學會了用自己的節奏去生活。

目前他已經脫離困境,獨自在寄宿學校過得有滋有味。

原本倒數的他,現在已經是班級前十了,因為他學會了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而不是在母親的陰影中苦苦掙扎。

可是這世界上還有多少這種可憐的孩子呢?從各路評論對這位「王猛」的批評和對其父母的同情來看,類似的可憐孩子可能數也數不清。

中國的很多父母們,一定要慢慢學會放手,讓孩子自由成長,而不是把他們變成任父母打扮的小姑娘。

因為父母他們眼中所謂的「美麗」、「正確」和「為你好」,很可能會成為孩子眼中的絕望,而且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理解這種絕望,而這一點,正是最令孩子絕望的地方。

————————

評論區好多人求原文,原文如下,給需要的人。

一、起源

男孩子

我是80後,男性,來自小城清陽(化名),在一個駐當地的上級直屬事業單位成長。父母都是體制內普通人,文化程度在同齡人里較高。

我最早經歷的、但很晚才意識到的危機之一是我家人尤其是我母親並沒有完全接納我。她以前多次陶醉地給我講我兩三歲時她把我打扮成女孩,並給我看過一張我的裙裝照片。大約我上學前班時,我母親當著我的面對著她想像中的女兒「芽芽」說話(我是獨生子)。

事後來看,我認為我母親並非完全不能接納我的生理性別,更不是一定要二胎,而是不能接納男孩子的剛強、自主等氣質。有一事可為佐證:小學時我反覆受到欺凌,我母親叫我去給老師講,而且要哭著講。

這些事情並沒有影響我記事以後的性別意識和取向,但這種拒絕接納孩子現狀的偏執和以自身意志肆意操控孩子的慾望卻在後面的幾乎每一件事中以不同形式重演。我讀研時諮詢的心理諮詢師也認為此事反映我的原生家庭有重大缺陷。

我沒有上過幼兒園,五歲半被送進單位自辦的小學。我母親一直傾向把我關在家裡,喜歡包辦事情,做得太過分時甚至和我父親多次爭執。雖然清陽不冷,但和很多家長一樣,我母親喜歡讓我穿很多,而且喜歡按自己的審美指定我的衣服(衣服這個詞在「離開之前」一段還會出現)。一年級或二年級初秋的一天全班文藝表演,前一天班主任讓大家穿及膝短褲來,而我母親不由分說地讓我穿長褲,我提出帶上短褲備用也不准許。結果班主任看見我穿長褲到場很不滿。我抱著最後的希望提出把褲腿捲起來,被當眾怒斥。我母親和班主任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沒有告訴班主任穿長褲是我母親的要求,也不知道兩人後來是否交流過此事。我只能說,孩子有時註定是弱者。

剝雞蛋

小學一年級時一個同學基於我動手能力較差的事實,開玩笑說我「很聰明但不會剝雞蛋」。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的二姐、我的二姨(後文還會幾次提到此人)耳里,她總以此取笑我。我父母拒絕保護我。這時我已經出現了無法控制的摳指甲行為(我後來明白是焦慮癥狀),並因此受到父母訓斥。

而動手能力的確一直在困擾著我。小學六年級的一次科學課上,我正巧和上述同學一起做實驗,打算把電池、燈泡、導線和開關串聯成一條迴路,七手八腳做好後卻發現開關合上燈滅,斷開燈亮。我們覺得奇怪,老師發現我們連了兩條並聯線路:一邊是導線和開關與電池短接,一邊是燈泡直連電池。我們尷尬不已。

奧數班的意外

我五年級時開始在離家四五公里的市裡上奧數班,周末我父親帶著我坐車過去,而當時我母親很不樂意我去。我當時學起來很有感覺,雖然一開始摸不著節奏,但後來進步相當快。六年級時一次奧數班考試,我帶去的一個很普通的人造革文件夾丟失,找回後發現被人劃壞並塗抹。我回家後我母親既不痛惜物質損失(確實沒必要),也沒有用積極的態度安慰我(這一點不妨和下文畢業旅行一起看),而是表現出一種混合了得意和癲狂的怪異情緒,歇斯底里地說:「這下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了吧。」此事和穿衣服都是過度保護的例子。

當然這起意外在我看來只是而且應該只是一聲稍縱即逝的噪音。我在奧數班小組作業中和一個外校同年級的隊友小欣很聊得來,長期記得他瘦小機靈的形象。小欣從市裡頂尖的清陽中學保送到清華。他留校讀碩的一年暑假我們又見了面,那時他的體型和臉型已經十分圓潤了。之後他出國讀博,我們偶有書信來往。

再說這邊,我不久後就要上初中。家人毫無商量餘地,讓我上了單位自辦的子女學校。從初一和初二,年級一直不到十個人,其中有幾人是教師子女,其他的孩子們都去市裡了。從初中開始家人再沒有允許我去單位外面上課外班。

二、清陽第二百五十一中學

二五一中史

初二末,單位系統內幾所子女學校合併,在我家附近成立了第二百五十一中學(化名)。我父母以「你太小不能騎車」「你受不了當地名校的競爭」「二五一中會重點培養你」等理由安排我初三去這裡,中考前又違反之前讓我自己選擇高中的約定,強迫我高中留在二百五十一中。於是我中考應付了事。後來我成了該校唯一考上北大本部的學生——我絲毫沒有自誇的意思,因為這是一段充斥著謊言、暴力和控制的沉重歷史。

二百五十一中是一所爛校。看數字,清陽的教育與規模和發展水平相當的城市比算是頂尖,01年至少10人上清北本部,09年上升到30多人,而二五一在近百萬人口的市區卻平均五年出不了一個清北,從未有人奧賽成績達到省一等獎——僅憑此說它是爛校也許流於應試主義,但以下一些事實能進一步反映全貌。小事直擊素質:高三時(保持士氣有多重要不用多說)我班上至少有一節英語課和一節數學課因為單位內部學生挑事,教師處理無效,離席抗議。大事則論人心:大部分家長和學生的選擇是理智的,01年二百五十一中空前絕後的風光成績也沒能阻止內部子女紛紛去讀市裡的學校。於是這所徹底失去了生源的「名校」在成立十年出頭後就黯然停招,再兩年後解散。教師多數轉崗,少數應聘到市裡。

絕境

家人逼迫我上二百五十一中的真實目的只有他們自己完全清楚,而他們一直對我隱瞞和搪塞,所以他們的目的可能永遠是個謎。不過,有三點是明確的:我是幾年內二百五十一中出成績的少數希望之一;我父母的工作單位和二百五十一中是利益共同體;我在中學持續受到排擠和欺凌。所以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很可能包括追求自己的眼前利益。「你太小不能騎車」(我五歲半上小學)則可能反映了過度保護,而這種過度保護的根本目的是為了保證控制對象的基本安全以便持續控制,至於成長環境和心理健康自然不在考慮之列。

二百五十一中的首要宣傳點是「助普通生升優」,而校內「普通生」的資質和學習動機整體上相當不樂觀,其中很多「普通生」身為內部子弟再不爭氣也會被學校留下,最後學校也不可能把少數優等生單獨分班——這些因素決定了要「升優」就只能靠優等生輸血。年級成績最好的幾個學生,除了我之外,家長非單位領導即校內教師,於是厄運降臨到我頭上。決定性的因素卻是我家人,他們軟硬兼施讓我留在二百五十一中,而且對我的處境毫不關心。他們可以對我說出「某師兄(同事的孩子)去讀領頭羊清中最後也不過考了省會某大學」這種話,而不提師兄體弱多病的事實。高一國慶後的一天,我向我父母反映我被調座位後身邊環境糟糕,我父親做迷茫狀說「李校長怎麼會打壓你?他在以前那所子弟校時跟我可是老朋友」。我過幾天再次跟他說,被他大罵到凌晨一點多。他吼道:「同桌有什麼影響?」「最卑賤的狗才想要什麼公平!」「你憑什麼要學校優待你?憑成績好?哼。」而我母親在幹什麼呢?睡覺。我一個人在夜裡落了淚,主要並不是被我父親的歇斯底里嚇壞,而是擔心中學的不良環境在我的成長中留下深深的傷痕,更是擔心如果不能考到遠離家的大學就會無法擁有自己的生活。從那之後無論校方、班上的不良學生和家人怎麼對待我,我都不哭,因為哭了就會更被看不起。我並不愛哭。回憶起這段殘酷的經歷,我雖氣憤和傷感,但也不哭。直到多年後,我給帶我做本科畢設的博士生學姐寫信,寫到感謝姐肯定和幫助我、尊重和關注我的內心,已經而立的我終於忍不住哭了。

我並沒有放棄改善處境的努力。高二上我給家人說我想找校方談談,我父親不耐煩地說「人皆有好惡的對象,校方不喜歡你很正常」「你必須學會跟任何人相處,聽著,任何人」「盧剛(震驚中美的槍殺案嫌疑人)就是對校方不滿才殺人的」,我母親皺著眉說「你對李校長意見有點大,我怕你說話過分。」後來他們甚至拿在北京科研單位、據說參選過院士的大姨夫來說事,說:「人家的學生管他一口一個先生地叫,你怎麼對校方這麼大意見?」

我沒有得到跟校方談的機會,也不知道怎樣回答這些顛三倒四的話。家人對我的控制是全方位的,他們甚至如同對待「叛徒、內奸、工賊」一樣,不准我提任何從二百五十一中學轉走的人,包括一個高三轉去清中考上了北大的單位外孩子。他們的做法不能單純用身處小城市、在體制內工作來解釋,有幾個對比的例子說明我父母的決策和言行更多歸咎於他們自身的缺陷。一個在中部縣城當警察的親戚的孩子比我晚幾屆考上了上海的寄宿高中,從那裡考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再後來平靜地就業和生活;我大學同班有四個同一大系統內的子女,都畢業於頂級中學。「太小」的孩子們並不都就近讀書。我的單位里一位高工的外孫剛滿5歲半上小學,後來憑實力考取全省排前三的省會文行高中(化名)。誠然,文行本身也不外乎一個名號,但背後卻反映出家長給了孩子一條自由發展的坦途。很多人說我父母對我期望很高。實際上他們除了期望憑藉我出名外,根本沒有期望。同時他們對認識的人總是謊稱我很喜歡二百五十一中學。

結果就是我直到高二末都一直被迫用大量時間幫助沒有合作精神和自主意識甚至沒有基本道德的學生,換來的是意料之中、變本加厲的排擠和輕侮。本就內向的我徹底不再期盼人際交往能帶給我什麼益處。學校沒有充足的動手實驗機會,沒有實質運行的興趣社團,我沒有時間來系統地準備我知道十分重要的學科競賽,也幾乎沒有機會與水平相當的同學討論和合作——生源決定了我的班雖然按成績分,但本身水平仍然參差不齊。而最嚴重的是,缺乏親情等原因導致我沒能樹立高而穩定的自信心——北大招生面談時老師看見了我的靦腆和憂鬱,但我的外表和我父親的表現也許還沒有充分反映這些問題。我不在乎自己在這裡能排到第幾名,而是想找到自己的特長和興趣,想有一群真正的朋友,想有安全感,但我沒能得到機會。

高一到高二近兩年,我的學校生活經歷的事情很多,也很少,因為除了偶爾去外校參加競賽外,每天都可以概括如下:完全按校方的統一課表上課;課上抵抗周邊學生的騷擾和閑話;課間遭受欺凌,被打耳光、抱摔、掐、言語羞辱;中午回去和家人爭執;晚自習再次抵抗周邊學生的騷擾和閑話;晚上回去再次和家人爭執。我說二五一中學不是最適合我的,而我父親用陰冷的語氣說」但也不是最不適合的「,並批判我認為周邊環境會影響學習成績的「同桌影響論」——而我後來才意識到,比起學習成績,社交能力和自我意象的損害才是更嚴重的。可能就在那段時間我形成了習得性無助。我沒有成為盧剛,而一個同學卻在高二期末被單位內部的不良學生用椅子打傷頭部住院一周,全班人人自危——去外面上學的同級同學們無一出事,留在內部的卻遭橫禍,這足以說明「你太小不能騎車」的說法即使不是託辭,也是嚴重片面化的。

高三時換了校長和班主任,他們覺得以前那樣「打一派拉一派不行」(高考後校長原話),我的處境得到改善,下學期學校又單獨給了我一間自習室,但我的焦慮始終沒有好過。二診我感覺數學沒考好,考完就當眾大喊,因為我實在不敢想像,如果我的成績不足以考到遠離家的大學,我在成年的門檻上會受到怎樣的操控。我壓著情緒撐到了高考,其間也和家人吵過,他們帶著歇斯底里的心態批評我心態不好。這段時間也談不上什麼學習方法了,整天就是隨手拿出一套套題做到昏天黑地。偶爾的空閑時自習室里沒人可以交流。我報了當時很熱門的一個實驗科學專業,幾年後我才意識到自己這個錯誤。

雜記

從這段經歷可以看出,我父母在我讀中學的事情上採用了「三步走」策略:粉飾——將中學描述得很理想(但「你受不了當地名校的競爭」的說法足以證明他們自己都不認為二百五十一中水平高。自己都不信的宣傳語,別人自然不會信);否認——在我對學校的惡劣環境已經明確了解的情況下,否認我接觸的事實;強迫——表面上承認我反映的事實,逼迫我忍耐中學的惡劣環境並與不喜歡的人交往。多年後,他們逼我與後文提到的姚奉獻交往時,則是一開始粉飾,後來跳過否認直接強迫。

中學一事將家人的偏激、狹隘、冷酷、自私暴露無遺。初三開學前的暑假,我和他們在路上偶遇教了我初中兩年英語、準備在二五一繼續教完初中的班主任陳老師。老師是個清醒的人,她說,這孩子還是儘早出去讀,二五一是什麼檔次大家心照不宣。很快我父親就一改他之前兩年每次見到陳老師時「把孩子交給你我們放心」的說法,三天兩頭說陳老師課教得不好。而同樣令我絕望的是他們並不了解我想要什麼。高考之後,他們說:「你覺得學校整你,可是慶祝成績的橫幅上寫的是你的名字。」我懶得回答。

多年後,已和家人決裂的我在紹興三味書屋看到魯迅為了免受門外學童玩鬧干擾而請求換座位一事,想起我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批判的「同桌影響論」,一聲嘆息。以先生之才,求學都須尋一幽靜之處,何況我這個普通人。

雖然我沒有機會直接反駁「你受不了當地名校的競爭」,但我上大學後逐漸知道:好的高中里還有很多比競爭重要得多的東西,比如友誼和關愛——我們能適應近乎殘酷的競爭,很大程度上歸功於這些人性的光明面。至於「清中這些好學校都是貴族學校」之類的話,根本沒有反駁的價值,這裡僅引以為鑒。

三、瘋狂的暑假

世外桃源畢業旅行

(題記:我個人認為這是至今對我影響最大的單一事件,不僅是因為這件事情對我在大學初期甚至後來的心理狀況衝擊太大,而且因為這件事情反映了我父母的教育方式和交流方式拙劣到何種程度。)

一場不能輸的高考,北大錄取。接著似乎應該有北大學子家庭的一段快樂和奮進的時光,但來北大前十天,我遇到了前半生最匪夷所思的事件之一。先說一些背景。暑假中家人和學校無所不用其極地宣傳我的成績,但那段時間我家裡的氣氛一直很怪異,尤其是我母親時而無比興奮時而莫名奇妙地發火或悲傷。我家人的一些同事都有點看不過去,勸我母親說她傷心什麼。沒用,他們走到哪裡,哪裡的空氣就充滿狂躁和沉悶。一天下午我去學校找幾個老師,過了一會我母親也去找校長。我離開學校前,一個同學告訴我:我母親把我小時候的事情講了兩個小時。同學對我母親的表現感到奇怪和略有不安,這表情和語氣立即讓我預感這個暑假要出事,只是沒想到會在一個最不可能出事的時候出下面這麼荒唐的事。

8月下旬我父母「請」我(實際上是強迫)進行了一次畢業旅行,和單位里的好幾家人一起去世外桃源旅遊區,有個年輕男導遊跟團。一路上我母親不停地講我如何優秀和「培養」我的體驗。我沒完全聽清,但她的聲音和表情都十分焦慮(愁眉苦臉地用緊張的聲音讚頌自己的孩子如何優秀是多麼滑稽的一幕)。

這次旅行組織得很亂,到達的當天晚上住宿沒安排好,晚餐時大家集體拒絕動筷子。最後到了旅館,同去的人(我父母的同事)里,有兩家各帶了一個小學畢業的女孩。大家在前廳焦急地商量怎麼住宿。這時導遊指著我,當著我父母及兩個女孩的父母等二三十人來了一句:考上北大的尖子生秋岸和兩位小姑娘一起住,如何?氣氛一下僵住。我不知所措,什麼也沒有說。我父母也什麼都沒說。當時沒配手機——就算有,也捕捉不住如此突然的事件。我也沒想到去投訴,再說已經很晚了。最後住宿還是解決了。進客房以後,我很不平地對我父母說:導遊為什麼這麼說?然後我父親不耐煩地說了我幾句我已經記不清的話,我母親歇斯底里語無倫次地大罵了我一頓。我父親第二天還給我說了一句:你馬上要出去讀書了,(別人亂說話)這類事會常見……我清楚記得當時我在帶著情緒沿石板路上坡,我父親從我後面趕上來到我身邊。此時我自然對這次旅行已經毫無興趣了。返程中的一張照片上,我沉重的表情、迷亂的目光和緊張的姿勢完全看不出考上北大的喜悅和對未來的嚮往。

事件的一些細節無法還原,比如兩個女孩家長的反應、導遊在路上聽見我母親拿我炫耀時的心理活動。可以確定的是,導遊的話固然不合適,但我父母的處理方式造成了更嚴重的後果,極大衝擊了我對「家庭」的認知以及對自己作為一個準成年人的社會價值的評估。自然,我也再沒和他們一起長途旅行過。

我的家人一直拒絕我提世外桃源的事,一提就罵,朋友和諮詢師都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做出如此反應卻沒有答案。那麼,如果我父母換一種方式處理,比如哈哈大笑,後果會不同嗎?一定會,但這是一個不可能的架空,因為從之前他們歇斯底里地宣傳我、莫名發火或悲傷等表現來看,他們已經瘋了,在瘋狂狀態下只會有瘋狂的反應。這樣說雖然失之寬泛和通俗,但可能是對於他們當時心態的唯一沒有爭議的描述。

另一方面,世外桃源事件對我造成這麼大的壓力,跟我一直缺乏安全感和對周邊事物的掌控感可能有關。就是說,一個在安全的家庭中成長,有權決定自己考哪所高中、高中學什麼、跟什麼人來往等等的孩子,因為知道自己有能力拒絕傷害,所以在此事發生後應該不像我這麼擔憂。這個假設難以驗證,因為後一個孩子的父母根本不會大罵無辜的孩子,根本不會在旅遊車上愁眉苦臉地拿自己的孩子顯擺,甚至根本不會強迫孩子去旅行。即使假設成立,未成年人缺乏安全感和掌控感,也是父母的責任。

如果以上講述的事件不夠清晰,那麼我長話短說:一個剛從如前所述的學校環境中脫身的孩子在公眾場合被開不適當的玩笑,父母不幫反罵。那麼,他對父母還能有多少信任?他對參與社交活動還能有多少勇氣?他會因求助不得而何等自卑?……比以上這些答案更緊要的是現實:我馬上就要去上大學,必須在開始這段新生活之前儘可能修復已經危機四伏的內心。不過留給我的時間只有十天了,而這十天與世外桃源之旅並無本質區別,仍然狂躁、閉塞,甚至加上了一些怪誕,令人窒息。

離開之前

我父親的一個表兄弟或是堂兄弟當時在清陽經營酒店,給我父親說他想虛構我臨考前在他管理的酒店住過的故事,用「北大學子」的名頭來招攬生意。我父親似乎並不反感這種營銷,而我不喜歡跟這種商人來往,這次只是焦頭爛額到了沒有精力去厭惡他,也不知道後來他們怎麼操作的。我耳朵里充斥著家人「北大都是人精……你不行的……」之類的話。我赴北大前,我母親執意帶我去當地的批發市場給我買質量差、樣式怪異的挎包、衣服和鞋。她苦著臉要我試穿。世外桃源的事情剛過去,我不願和她出去。我幾乎沒有離開家,無法做任何事情來改變處境。自己出去旅行放鬆自然免談,我也沒有機會跟朋友交流減壓。如果說有什麼交往,那就是按家人的要求跟北京的大姨多次打電話,請她之後多多照顧。和我父母點頭之交的一個家庭的孩子和我考上了同一個系,他們在第一次見到這個同學前、連這個同學的名字都沒念流利的時候,便以一種如獲至寶的語氣告訴我:xx喜歡告密,你在大學裡老實點。

四、生存

To be or not to be?

我相當清楚自己上大學前積累的種種缺陷。憑我的情況,在本科學習初期的壓力本已肯定不小,而世外桃源事件及其後的一些事又帶來了大量無意義的、無法轉化為動力的壓力,這一切很快造成了無情的後果。專業的實驗課比重較高,我開學初的一次實驗沒做好,癱在寢室床上臉朝牆不跟任何人說話。我擔心父母說的「你不行」這麼快就應驗了。北大人的榮耀和我不甘平庸的心理決定了我不能接受這個想法,不過我渴望找到彌補缺陷的方法並行之有效地完善自己。於是與過去的抗爭便成了我大學四年的主題。

開學前兩天我見到了大姨。她開場便冷冰冰地說:「你媽——那個人,對孩子總是管得太死,不願放手。」我心裡有了疙瘩。這不是因為我不同意大姨的話——事實上可能沒人比我更了解細節,而是因為既然大姨對她妹妹有意見,那麼無論表面文章如何,內心也不會對妹妹的孩子好到哪裡去。後來,她一次次地擺架子和玩權術讓我越發反感,而父母反覆要我去找她。我以忙為借口提出不想再去她家,我父親看出我和大姨之間有些「不和諧」(我預料到他能看出),但勸我忍受她的態度:「有位大師說過,壯年好說教。」我沒有和大姨翻臉,但自行停止了來往。多年後我才知道我父親這是曲解了鍾書先生的《談教訓》,先生本主張戒隨意教訓人。他記錯了原文,是否還有故意曲解的動機則不得而知。總之我大學畢業前,父母也和大姨鬧翻了,原因據說是大姨編造外婆的話,想讓弟妹們都唯她馬首是瞻,結果穿了幫。細節不清楚,權當野史。

那個時候我嘴很笨,有一次給某個表親打電話,最後想找點話說就說「祝你正常」。對方轉告給我父母,他們提醒我這是句不禮貌的話。我向表親道了歉,多年後我父母卻用了這句話。

大一我是班上唯一配了傳呼機的人。於是有一次我一邊聽著大姨數落我家人,一邊收到他們發來的信息。大一下學期在焦慮極為嚴重、課業形勢嚴峻的時候我找了系裡輔導員。我說父母給我打電話太多,甚至悄悄聯繫我的同學了解我的情況。輔導員說他們或許只是想聽聽我的聲音。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輔導員並不了解我大學前的經歷。我一邊渴望自救一邊在焦慮中掙扎,緊鎖著眉頭咬著牙背書、做題,一次次力不從心地做砸實驗。成長環境的局限、國內心理諮詢起步晚等因素導致我一度不信任心理諮詢師,直到我自己轉行心理學後。

我高三時很胖,大一一年體重下降了12千克,至畢業時下降了16千克。我後來想到,之前體重失控的一個重要原因可能是過大的壓力導致內分泌失調,而北大至少有完全的安全感和相當的自主性,所以壓力減輕,內分泌逐漸得到調整。

與過去的抗爭並不容易。少年時我的訴求被反覆無理忽視的經歷揮之不去,我父親說」憑成績好?哼」時的猙獰表情一次次燒灼我的視網膜和內心。努力真的會為自己贏得尊重嗎?我究竟是否值得愛,是否配得上成功?……To be or not to be? 我時而陷入悲觀與迷茫——我來自一個封閉和情緒化的家庭,我不容易合群,我的動手能力被從小嘲笑到大,時而拾起勇氣與理想——我是北大人,我身邊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優秀同學,我理應找到自己的價值。很多人都會經歷形形色色的內心鬥爭,所以我對那時自己的掙扎並不感到奇怪。成長過程就是光明與黑暗較量的過程。只是當時如果有足夠的外部力量幫我解決心理問題,我後面的路可能會更順利些。最後的結果是:我並沒有融入這個專業,不過沒有掛科;英語成績不錯。

也正是英語不錯讓我有了出國的想法,雖然對我來說這難度不小。大約是大三升大四時,我父母不失時機地向我介紹了他們的另一個「老朋友」——姚奉獻。姚是我外婆的乾女兒、大舅的大學同學,曾在省委工作,據說見過一些大人物。從80年代起,姚長期在美國生活。我父母說她「特別堅強」、上班「打飛的」(生活體面)、「思想已經完全美國化」等,甚至特別提及姚奉獻和我大姨不和。他們以這些牽強的理由一直勸我多和姚交流,但對於姚出國的原因及出國後的行為遮遮掩掩,被問及時很不耐煩。我也知道他們是在不顧一切地尋找以後控制我的代理人,但當時我想姚奉獻畢竟是我能聯繫的第一個在美華人,在美十多年的她起碼英語應該很好。而且至少表面上,至少在這個時候,姚奉獻的確做出了一點長輩的樣子,既不像大姨那樣盛氣凌人,也不像二姨那樣尖酸刻薄,更不像我父母那樣僵化保守。基於以上原因,我並沒有拒絕與她用電話和郵件交流——後來我為自己的見識和決心不足付出了慘痛代價。

最後的春節

05年大四的除夕正是二姨的生日。那幾年我還是年年春節回家的,但這一次我擔心二姨借生日的機會惹事,就在04年底給我家人打了個電話,委婉地說我不希望在畢業季與二姨衝突。我父親以無可辯駁的語氣說:「你這孩子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今天的二姨和昨天的二姨不一樣。」最後我同意春節回家。

二姨來了。她看見我在做一件塑料模型,用三角眼瞟著我,訕笑:」原來你只有玩模型時動手能力才不那麼差。「我從5歲開始就被她戲弄過,再加上後來多年頻繁被她借上文所述剝雞蛋等事嘲笑,對她向來沒好感。大學幾年我在專業學習中相當被動也有動手能力的原因,於是我猛地站起來怒視她。我父母在場,但他們以前從不保護我,這次自然也沒敢對二姨說不。一場小吵後,我父親可憐兮兮地說:「你和二姨之間有一件東西是不能不要的,那就是親情。」我沒理他。

過了這個已經沒有意義的春節,我逃回學校。至今,我沒有再回家度過春節。一個快要大學畢業的男孩子無法在自己家裡保護自己,我對自己十分失望。我對努力考學、做研究的意義產生了明顯的懷疑,同時又擔心畢業課題的進度。往遠看,有動手能力的問題在,我做這個學科有多少前景,我又有多大資格換專業?我的畢業學期一開始便陷入了一片混亂。

我要感謝很多人在畢業季中幫助我,尤其是帶我做畢設的博士生學姐,姐對我的肯定和關心大大緩解了除夕鬧劇的衝擊。我父母卻多次說「你整天那副氣哼哼的樣子,你瞧你認可過誰,你覺得誰對你好過?」、「你二姨、二百五十一中學、我們介紹給你的人,你都覺得他們對你不好,你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嗎?」雖然我寫給學姐的信足以證明這些問題都是無理的,但我清楚我自己、我父母以及他們認可的人、我認可的人都是什麼樣的人,所以這些問題沒有反駁的價值。

五、命運與冒險

一線希望

大學畢業後我去了一家專業相關的研究機構做實驗。冷靜下來看,當時這個選擇其實說明我並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和適合幹什麼,直接層面上則基於兩種負面心理:因為自卑而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學好別的專業,抱著賭徒心態固執地相信自己玩命就能回本。我碰得鼻青臉腫,不斷地思考自己的方向,一年多後決定換專業,去了一個心理學課題組跟組學習。事實證明換專業是明智的,我第一次申請出國便拿到了美國一所排名前50大學的半獎碩士錄取。一個小碩的確沒什麼可炫耀的,只不過這已經是憑我背景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

意氣風發的我為面前的冒險之路而興奮,而在光榮與夢想的背後,一場由舊事和新事共同造成的慘烈動蕩正在初露端倪。

「老朋友」

我開始申請時,家人把我的出國計劃告訴了姚奉獻,姚通過家人以動人的語氣提出幫我改英語個人陳述,我就寄給了她,結果她馬上把材料轉交給她丈夫的一個拐彎抹角的親戚、同樣在美國工作的賈庶炬。此人先找我要了材料的中譯稿。一個在美國工作的中國人看不懂一個英語尚可的中國學生寫的稿子——可以想像我看到賈來信時的心情,不過我還是把中文給他了。接著賈在我那篇肯定需要很多改動的陳述中只改了無關緊要的一句,加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短語。我對姚說她找的人專業不合、英語也不好,她支支吾吾不願承認。我向父母反映此事,他們也支支吾吾。姚自己攬下的事情自己總得了結,她只好答應幫我看稿子,但總是說自己要上飛機了沒空云云,最後在我反覆懇求下看了一遍材料,改了一點。我擔心誤事,就請課題組同事們幫我改,他們完全讀懂了我寫的東西並給出了重要的修改意見。這時候我知道,姚奉獻可給面子但不可深交。

那個夏天我去美國報到前和姚通話。她得知我準備從清陽經北京轉機去美國,便讓我開學後一周再去學校,因為那時有一班北京直飛西海岸的飛機,方便我去看她(當然,我看了她還得再飛到離西海岸不近的學校去)。我很震驚,向她說明我的學業不能耽誤,她馬上用慷慨激昂的語氣說「哎,缺課算什麼,美國是一個非——常——自——由——的地方」,我匆匆應付幾句便掛斷了電話(這裡和「未完的路」一段結合看,頗能說明姚奉獻其人如何)。11月,賈庶炬學術造假一事曝光。我告訴姚,她在電話里用最難聽的話大罵此人。我皺眉。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僅發現與姚無共同語言,而且愈發感覺此人心術不正,例如像大姨一樣喜歡玩權術整人,而同時我家人幾乎每次聯繫我時都要求我多和姚說話,有空去找她。我頂著壓力一直沒見她。一年多以後,我不得不告訴家人我與姚交流困難,他們不以為然,並替姚找借口,說她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奔忙,沒時間了解我、記住我學的什麼專業。我雖然感覺不對,但還是立即認真地提醒他們:我剛上大學時也按照他們的要求對大姨「三天一電話七天一拜訪」,結果沒幾年我和他們先後跟大姨疏遠,所以我還是和姚這個老朋友保持距離好些。

我家人回了我一大段雞湯。我感到和家人的關係前景不妙,因為我意識到,他們到這時還讓我與姚交往,說明他們想討好姚奉獻、炫耀自己有個讀研的孩子,以及通過姚奉獻監控我的決心從來沒有死過;儘管他們至今沒有承認自己有這些目的,而是一直聲稱要給我找個大朋友或者人生導師。他們對我的回答,與其說是隨口做出的,不如說反映了他們事先就鐵了心維護姚奉獻——但幾年後終於維護不下去了。

隱患爆發

初步做到了揚長避短,課程學習確實比以前得心應手多了。但是,出國第二年的春季,我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沮喪的事情」(當時給人寫的求助信),後來發展到了只要拿起文獻就會想起中學、二姨和世外桃源的旅行。雖然我是學心理的,但方向與臨床相去甚遠,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秋季,注意力等方面的情況已經惡化到了必須果斷採取措施的程度,我就決定去學校的諮詢中心(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諮詢)。這一步非常正確,只是晚了。

在和諮詢師的交談中,純粹計算我說話的時間,我花了大約六小時用還算不錯的英語(至少諮詢師全聽懂了)講了上述內容中大約四分之三以及其他一些類似的事,沒有講我認為相對不重要的大姨和姚奉獻。講到大四除夕二姨惹事時,我為了說明模型是什麼,特意帶去一盒艦船模型給諮詢師看。諮詢師說我幾乎有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所有癥狀,但按當時標準沒有經歷過嚴格意義上的「創傷」(可能新版的DSM手冊會擴展定義,或者加入「發展性障礙」的分類),所以診斷報告是按廣泛性焦慮障礙寫的。也是在那裡,我時隔多年第一次向別人回憶了世外桃源旅行事件。一位與學校諮詢中心合作,在當地兒童醫院任職的中年女精神科醫生聽了我的陳述後鄭重告訴我:以後我的孩子不能讓二姨接觸。我感到專家的確和我父母不一樣。我選了一個時間發信告訴家人我被診斷出焦慮障礙,後來又寄回了診斷報告(這一步現在看來極不明智)。他們起初不為所動,後來雖承認事實,但一有機會就把責任推給我。

隱患的集中爆發,社交和適應能力的早期缺陷,加上我選擇研究具體方向等等失誤,使我的學業異常艱難,不過終於一步步走了下去。我趁病情較輕的時候選修和自學了一些高級統計課,覺得總會有用。寫碩士論文的時候我對姚奉獻已經徹底絕望,但為了給他們一輩人基本面子,還是答應偶爾給她打電話。我說了也做了,但只在4月我碩士畢業前打了一個電話。這次談話本來波瀾不驚,我告訴姚我要畢業了、感謝她,但她最後來了一句「你們那些人,用什麼葯,什麼儀器啊機器啊做實驗……可要注意安……」我沒等她說完就掛了,因為我知道再說下去肯定吵架。我意識到,這個一直聲稱想和我做朋友、曾經主動請求幫我改申請文書的人,不僅完全不了解我的過去和現在,也完全不想了解這一切。她也從未學過任何要用藥和儀器做實驗的專業,因此她的話並非出於職業習慣。緊接著姚給我的電話留了一段聽不太清楚的語音,我則立即給她寫了一封簡短、明確,不帶任何感情的信說明我的專業已經和我本科時完全不同,並提醒她:她曾經主動要求看我的陳述。她沒回信。我繼續趕論文。

剛畢業,我以寫給姚奉獻的口吻寫了一封近4000字長信,寄給我的家人,列舉了姚為人的各方面問題,向他們解釋我為什麼與姚已無可能再交流,但沒有發給姚。我希望一方面對姚奉獻疏遠但避免對抗,一方面保持和修復與家人的關係。我想,他們一向要求我多交流、勤講理(且不管是否真心如此),那麼如此翔實的事實和嚴密的論證(至少在我看來如此),應該可以不困難地讓他們明白我的想法,明白該怎樣處理我和姚的關係。他們一向要求我遇事「內緊外松」(自己充分重視事件,但不刺激對方),我現在是在完全照做。

我預想了他們的四種反應:其一是他們授權我全權處理與姚交往一事,這種情況最順利,但可能性最小;其二是他們還可能向我說明,雖然理解我與姚談不到一塊,但他們與姚多年的感情難於割捨,希望我還是盡量與她混個臉熟——那麼我堅持不理會姚就行了;其三,對我最不利的情況,也不外乎是他們難以改變年輕時對姚的良好印象,質疑我講的事情——即使這樣,我想時間也會證明一切(果真如此,只不過這一來就是幾年);最後,他們也可能說「事情重大,我們考慮一下」,然後一拖了之——這也不壞,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直接去忙自己的事就行。我並沒有想到第五種可能:他們把粉飾、袒護二百五十一中學的故事重演一次。我覺得有基本良心的人都不會這麼干——這麼想是因為畢竟我還是個學生。

回信一天後就來了,雖然開頭承認我的「憤怒是真實而強烈的」,但之後的陰狠超出了我的想像:稱我的信「有狂呼亂叫的味道」,「不過,本沒什麼交往卻又非要絕交不可,未免太狹隘甚至無禮了。」最刺眼的則是「要學會跟有問題的人交往」——在我離開二百五十一中好幾年後,「你必須學會跟任何人相處,聽著,任何人」的胡言亂語突然迴響——圖窮匕見!最後竟然還有一句他們多年前曾經提醒我不要說的「祝正常」……我目瞪口呆,渾身發冷,接著一拳砸在桌子上!血全湧進了腦袋,最後我癱在床上獃獃地盯著天花板。

回過神來,我終於意識到這麼多年有一個基本假設是錯的:我父母是講道理的人。大概我和很多人一樣,被他們從不對我動手、從不冒髒字(這是我當時的想法,我那時沒想起前文所述「最卑賤的狗」)的表象騙了。我讀研期間從二年級上學期到最後畢業一直在接受心理諮詢,最近又拿到了學位,心情一度好轉,結果這一切都毀於一封信。拿到碩士學位的第十天我住了院。

情感的孤兒

過去無數的悲涼和傷痛像電影一樣閃過。我跟很多人談了這次和家人的衝突及相關的事,唯獨沒有再和家人談。我慨嘆:如果教育的目的就是控制孩子,那我父母真的是出類拔萃的模範!我面臨一道二選一的題:認為我過去經歷的那些事情叫愛,或者承認自己缺少愛。我選了後者,因為前者無法與我的認知調和。從那時開始,我用「情感的孤兒」來描述自己。

我給姚奉獻寫了一封簡短的絕交信,並直截了當地指責我父母沒有骨氣。但到了這時,我還沒打算跟他們徹底鬧翻,畢竟沒感情也有交情,盡量好聚好散。可是事態彷彿循著定數一般,沿著殘酷而簡單的軌道迅速惡化。我畢業那年年底,05年除夕挑事的二姨開始發表大量「黑色段子」和謠言,最後竟然連散發這些言論的敵對勢力媒體的名字也不再遮掩——某種意義上,的確「今天的二姨和昨天的二姨不一樣」了。如果說這些言論本身對我影響不大,那麼有一點我不得不擔心:在大家庭里如果認同敵對勢力都可以不受譴責,就沒什麼事情不能做了。我立即給家人說了我對二姨這些行為的不滿,因為我覺得他們就算不講道理,總還得講原則。結果我遭到一陣無端指責,我也明白了不講道理的人必然也不講原則。這時,我清楚這段延續了二十多年的病態關係已經到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時刻。其一,二姨肆無忌憚的言行也許是偶然,但我這時已經明白,自半年前我和姚奉獻絕交時,我和家人的決裂就只是遲早——他們對姚奉獻言聽計從,而我不過是他們眼裡一件隨意使喚的工具,他們怎麼可能容忍區區工具挑戰自己死心塌地伺候的人?其二,通過勸我與姚奉獻交往時寫的那段雞湯里漂的兩句干話,他們的為人已經昭然若揭:「為人交往的基本原則是趨利避害。」「只要有必要,可以跟任何人搞好關係。」——平時宣揚的什麼道義、科學、信仰、原則,當然還有我,都可以棄如敝履。我知道以我原生家庭為中心的圈子已經變得危機四伏,但我要求生,要爭取或有或無的未來,於是攤牌成了唯一選擇。大四除夕二姨挑事後我已經有了決裂的想法,但沒能下決心。經過這幾年,姚奉獻推波助瀾,父母執迷不悟,而我以我自己的方式成長和覺醒,一切終於無可挽回。

第二年春節前幾天,我正式寫信與他們決裂,把「人皆有好惡的對象」一句送還給他們,最後咬牙切齒地寫道:記住,在世界的一角,有一個傷痕纍纍的靈魂在恨著他的教育者們。我沒有用感嘆號,因為字詞已經足夠了。我父親回信說我「病得不輕」,並建議我「回家休養」。我沒理他。

六、為將來而記下的過去

未完的路

從「起源」算起,三十年的時光,文中的幾個重要角色將在歷史中留下怎樣的形象,都已經或者即將論定。生活本身有時就是一部不可思議的劇作。

二五一中是清陽80年代至今唯一解散的普通高中。它的倒下是任何上得或上不得檯面的手段都無法改變的必然。順勢者昌,逆勢者亡,一國之大事如此,一校之小事也如此。

我父母鼓吹「學會和有問題的人交往」,卻沒有和老朋友姚奉獻繼續交往下去。我在美國期間,姚奉獻有一次回國走訪了清陽等地,任務包括為涉外非政府組織「樹才鄉土閱讀聯盟」(化名)在中小學籌建圖書館。她在清陽停留時住在我原來的家,並由我父親帶路與當地誌願者會合前往學校考察。幾年前的秋季,該組織因存在政治問題而被查。次年初,隨著清陽有關部門在排查工作中發現姚奉獻作為該組織關聯人員,企圖拉攏當地退休幹部,我父母不管與人斷交是否「狹隘甚至無禮」,立即與她斷絕了一切交流。不久,我錯開春節回了一趟清陽辦事,順便和他們對質了一些事情。我問家人,為什麼要逼我和姚奉獻來往。他們託辭「我們不了解美國才犯這個錯誤」。不了解美國不要緊,不了解自己的孩子才是致命的——我想著,卻沒說,因為和不敢正視問題的人沒什麼好談的。鑒於姚奉獻的事已經曝光,我家人承認逼我和姚奉獻來往的做法不對究竟是不是因為他們明白了自由發展的意義,就不言自明了。

那年除夕二姨挑事後我再沒見過她。這次對質,我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樣替她的胡說八道找理由,不再像那個除夕一樣勸我顧及和她的「親情」,而是——用發泄式的語調——告訴我她「瘋了」——無法無天的她惹怒了已經卧床不起的外婆。聽到他們聲稱已經不記得那年除夕的事情,我雖沒再說什麼,但我知道被忘記的過去都可能重演。

而我的路還要繼續,或者說重新開始。最晚從高中開始,我便一直在上進和厭學間掙扎,而我碩士畢業前後和家人爭吵、住院後,更一度嚴重懷疑過努力的意義。親和力和動手能力的弱點對找工作十分不利。碩士畢業後最初兩三年,我已經談不上什麼鬥志和規划了,有一搭沒一搭地到處工作,多次旅行也沒有治癒自己。其間偶爾得到過認可,但沒能一直做下去(有研究說這是欺凌受害者的普遍問題)。後來,出國前帶我做心理學科研的老師和其他幾個朋友都鼓勵我繼續做研究。我決定堅持下去,至少為了那些關心和肯定我的人。去年我合署發表了目前專業的第一篇英語論文。另一方面,自身心理的修復則是個必然極其漫長而且很可能曲折的過程。

結語

時過境遷。在欺凌事件兩分鐘就能用智能手機發上微博的今天,教育者及被教育者的錯誤和惡行也會付出更高的代價。我的成長經歷決不能被效仿,更不能被遺忘。這沉重的一切必須被釘在教育的恥辱柱頂端。

我的遭遇有一定的必然因素。時代大背景權且不談,我的父親在一個缺乏情感交流的家庭長大,極端自卑,而我的母親作為老幺從小受寵。這兩人在一起本就有風險,而社會支持的不完善進一步導致教育實踐中的錯誤沒能得到預防和糾正。另外,我肯定是親生的。

我的感情經歷寫不出多少,所以放在最後。我有過喜歡的對象,也用自己的方式付出過和努力過,但我的經歷決定了我建立親密關係是非常困難的。

這篇文字里的部分內容,我以「為將來而記下的過去」為題發給過很多同輩朋友,希望他們「平等友善地和娃們溝通與交流」(一個朋友的回復)。我們和我們的子女大部分是普通人,然而,再普通的生命,也應當身為人而得到尊重,也有資格追求安寧或精彩的生活。

謹以此文獻給重拾夢想的時刻,並紀念我所有的成就、努力、幸運、錯誤、迷茫和傷痛。

有不少人能夠理解題主的痛苦,也有很多看客理直氣壯地成為這種父母的「幫凶」:

從部分評論對這位「王猛」的批評和對其父母的同情來看,類似的可憐孩子可能真的數也數不清。

最後再重複一遍,父母他們眼中所謂的「美麗」、「正確」和「為你好」,很可能會成為孩子眼中的絕望,而且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理解這種絕望,而這一點,正是最令孩子絕望的地方。


王猛心裏面苦惱的不是自己現在面臨的心理問題——因為他自己已經認識到,並在努力解決。

他心裡埋怨的甚至也不是文中那些父母所謂的傷害——因為那些傷害已經過去了。

真實的原因應該是父母到現在也仍然沒有覺得自己做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這是持續傷害,現在還在繼續。所以,王猛並不是揪住過去不放,而是現在還在持續掉血中。

最深層次的原因:

王猛已經明白,父母一直不認錯,實際上並不是由於父母威嚴,拉不下臉面之類的原因,而是他們真的深信自己沒有錯,這是不同的時代觀念造就的。面對這樣的鴻溝,學了心理學的王猛已經預見自己怎樣都無法真正讓父母明白問題的關鍵所在,自己將會一輩子處於這種不被自己最親的人理解和接受的巨大痛苦中——這是怎樣的一種絕望啊。


不知道王猛困頓、無助和絕望到什麼份上,之前網路求助無果又找了媒體。

以往數年接觸心理相關的群體,每年都是過年前和過年期間出現心理危機的人數猛增。長期遭受過父母家暴、家庭問題出得不小的子女,過個年都跟「度劫」似的,是否回父母家過年始終是個熱議的話題。

像王猛這樣的個人困擾和家庭糾葛,擺到大眾輿論面前,很懷疑最終得到的是符合他及與他境遇類似的人所期望的幫助,還是成為輿論短時間關注,隨即又轉去其他事件的熱點之一。

他通過北大的校友圈、國內外的心理學人圈,是有可能聯繫到他想聯繫的圈內大V,獲得他們基於「不傷害原則」的心理專業幫助和作為校友的建議,而不是把自己及相關人等暴露在大眾面前,這樣可能帶來傷害,不利於處理關係問題。


王猛所述的家庭互動情景及關係狀況,在中國具有普遍性。

長久以來,上幾代人以吃飽穿暖、供讀書作為善待子女的標準,不是持續虐打、性侵子女都不叫事兒。實則對子女精神上的忽視,貶損、羞辱和責罵等情感虐待的行為,關係中的過度控制,也屬於家暴的範疇。

子女渴求的是內心能被父母「看到」,他們的情感需求能夠被父母滿足,父母可以作為他們在外打拚的堅強後盾,原生家庭是屬於他們的心靈港灣,但一直得不到和不被滿足。

就像王猛說的那些子女跟父母衝突和矛盾,看似都是些雞毛蒜皮、未到「創傷」級別的生活瑣事,這些瑣事累積起來可以給他們造成致病級別的精神損害。還被親友勸說順從父母,與他們「和解」。兩代人處於你追我逃、互相對抗和擰巴的狀態,難免不出現破壞性場面,糾葛越來越深。

被父母這樣對待的子女,不是人人會像王猛採取「12年春節不歸,拉黑父母6年」的方式對抗,與其相反的自我攻擊、消極對抗的方式,造成的後果同樣有害,甚至情況更為嚴重。例如,有的子女考完高考就去自殺,因為父母的任務完成,可以「休息」了。

「Adverse Childhood Experiences (ACEs)」這樣的研究項目存在,就是因為發覺18歲以前的人生經歷,對一個人今後的身心健康及自殺概率有影響。

父母想挽回子女的心和改善這段關係,首先要能反省自己以往這些想法和做法是錯的。其次把子女的情緒和感受當回事。部分父母的「看不到」,是他們自身心理狀況出問題出得不小。不肯面對自身的問題,不知反省也不肯積極尋求專業幫助,就只能持續給精神醫療及心理諮詢領域培養客戶。


讀學位醫治自己的想法是個誤區。

儘管很多人這麼做了,其實讀心理學方面的本科及碩博,對解決原生家庭問題帶來的自身困擾幫助不大,真正起到較大幫助作用的是高校在讀期間學校心理諮詢中心或指定機構提供的免費心理諮詢,適合付不起諮詢費的學子。


當我和你們說一件事情的時候,其實我在求助。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當時有多麼難受,就算是不幫助我,至少理解我一下,但我只能得到用道德觀念來教育我的回答。你們會告訴我,你應該這樣做,你那樣做是不對的。

你們根本就沒有看到我那個時候多麼無助。向你們傾訴不會被理解,反而會被責備。在無數次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以後,我失望了,我選擇什麼事都不說,什麼情緒都不顯露。

你們問我為什麼會這樣。我告訴你們,你們從來沒有理解我。你們反而覺得我應該心胸寬廣一點。然後接著自顧自地發表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你們的看法綁架了,我告訴你們我覺得你們在控制我。你們說我們只是發表我們自己的觀點,不代表你要這麼做。可是我真的不在乎你們自己認為對的人生,你們除了不厭其煩地說著自己的事情,有幫我分析過我告訴你們的事情嗎?就算是否定我,有換到我的位置替我考慮問題嗎?我們之間的交流有真正的感情交流嗎?答案是,都沒有。

我們就像兩個不同頻道的電台一樣。我不是沒有嘗試過和你們溝通,但你們在我面前永遠是一個教育者的身份。

我真的累了,這次我不會再回來了。

/**************************************c語言分割線*************************************/

很多人問我是不是王猛。很遺憾,我並不是王猛。我只是這世界上千千萬萬個「王猛」中的一個。

原諒我用王猛的第一人稱視角來寫這篇答案,我相信這種有這種感覺的不是少數。但讓各位用冷漠去對待沒有正確表達出來的愛並不是我的初衷,我相信王猛一開始也不是這樣的。我理解他經歷了什麼,也理解那種一次次單方面努力地和父母建立溝通橋樑而失敗的無力感。如果不是真的崩潰了,他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如果他真的釋懷了,他更不會寫15000字的文章,真的絕望是沒有情緒的。我尊重王猛的選擇。

但我希望的是,「王猛們」看到上面這篇回答的能更全面地了解自己和父母的關係,當然更重要的是了解到自己都不知道的潛在的內心活動。最可怕的敵人是不可知的,當你看見了它以後,相信總是有解決辦法的。但我不希望的事情是,這篇回答成為壓倒你和父母關係的諸多稻草中的一棵,成為你可以不做任何努力便以此涼薄的借口。這不是我的初心,也不是你的。


看到這則新聞:「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我心裡也有一萬字。"

想起幾個事,

1、公開課《聆聽音樂》,這位耶魯教授講到,某天問他17歲的小兒子:「你在聽什麼歌?」 兒子:「走開,別煩我,你,你,你又想毀掉我的人生。」( 導論@01:30)

2、"我們窮盡一生在等父母道歉,父母則在等我們的一句感謝,誰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3、Louis C.K. 說到阿基琉斯,說很多人都怪他媽媽,你都把他全身都浸了神水,為什麼不把腳跟也一起浸了,如果你浸了,他就不會這麼早死了。Louis C.K. 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拜託,他母親已經把他幾乎全身都保護得刀槍不入,你還想怎麼樣? 你還想要你媽媽怎麼樣?那麼一點腳跟,他不會穿個鞋子包住它自己小心一點?誰叫他偏要穿個涼拖?(Louis.C.K. 2017 0:36:00) (謝謝 @Rust-in @苔原 指正)

原來這麼多人都有這樣的問題。原來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受過傷害。原來即使爸爸是名校教授,孩子依然會覺得自己的人生被毀了。原來即使媽媽是女神,在也有疏忽的地方原來這麼多孩子都覺得父母錯了,原來這麼多父母都不認為自己會犯錯。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長大吧,無論在哪裡長大,無論父母是誰,你的翅膀或多或少都會有殘缺。任何讓父母理解並承認這是他們造成的殘缺其實都是徒勞,新聞里的老王不會理解,別人家的父母也不會道歉。與其浪費時間精力去改變父母,不如接受自己的殘缺,學習如何帶著殘缺飛翔:C"est la vie!


這類父母我統一稱之為「人生經驗上的民科」 是的,就是很多人最恐怖的民科

他們的問題在於,自己明明不懂,但又覺得自己很懂,於是反應出來就是除了莫名的超強控制欲,其他什麼都沒有。遇到問題怎麼辦?唯一的方法是讓你反思自己錯誤

這是最恐怖的

這個問題以前不明顯,因為傳統時代大家都不懂,父母經驗多一些總沒錯,將將著來唄

但對於互聯網時代,接受了大量知識的新生代看來,這已經是無法忍受的問題了

直接反映的,就是是兩種思維的矛盾

比如信中說到的選擇學校的問題,和之前知乎上另一個問題里那個歇斯底里的小女孩,如出一轍,都是新舊思維的直接對抗

我並沒有放棄改善處境的努力。高二上我給家人說我想找校方談談,我父親不耐煩地說「人皆有好惡的對象,校方不喜歡你很正常」「你必須學會跟任何人相處,聽著,任何人」

作者的思路:是自己成績好,可以選擇換學校,離開這所氛圍很差的學校

家長的思路則是:學會接受這一切,要相信人定勝天

作者是典型的新生代思路,

「學校差不利於我學習,我成績好有換學校的條件,所以我想換學校,並準備找校方談」

看見沒有,發現問題,認識問題,找到解決方法

當前年輕人更看重尋找問題的實際解決辦法

但父母則是老一代思想

「萬事都有兩面性,學校有問題,你也有錯,你也要反思自己!」,這是他們最常喊的。還有最典型的強盜邏輯「為什麼別人都行你就不行了?」

面對問題,他們往往無力去思索解決方法,而是選擇反思自己,說服自己接受現狀,即所謂 認識自己的錯誤

但如果自己也反思了,態度也端正了,問題還沒解決,咋辦呢?

其實他們是想不到的

他們在意的是你對待問題的態度

他們往往將形式看的比內容還重要,甚至他們在意的,就是形式本身

這是所有控制欲父母的本質

這個思想,我常見於80以前的人們身上,尤其是國企公務員事業單位等非市場行業

在當時,這個思路是合理的,因為你無法改變體制,自然只能改變自己態度

但長久以來,這個思維慣性,導致了他們沒有解決問題尋找出路的能力,只能不斷的強調態度,寄希望於態度好了,問題自然就消失了

但在如今的社會,不得不說,這個思維就很致命了

此外,這個問題,不應該單獨來看,因為已經不是個例了

其實你仔細思考老一代的想法,本質是一個「歲月靜好」,世事不如意怎麼辦?咱們說服下自己,能湊合也就將就生活了,

這個思維伴隨著我們國家的這一代人走過了整個80年代,也是如今貧富差距拉大下的粘合劑

但在年輕人身上,從寧死不道歉的小女孩,到那個覺得父母配不上自己並立志出國的小男孩,再到如今決然12年不歸的北大生,包括看似淡泊實則是不合作的佛系90後

你可以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情緒在奔涌

「我渴望成功,並且是無可置疑,沒有妥協的追求成功」

前三者,告訴你的,就是這個答案

而佛系90後,告訴你的答案則是

「如果我無法成功,那麼連努力也一併放棄,因為既然解決不了問題,它還有什麼意義呢」

事實上,歲月靜好已經完蛋了,絕佳的證據是,所有的日常系小說和電視劇全面消失。成功學和成功焦慮佔據了每一個書店每一個機場。人們寧願看明星的表演綜藝,也不願去觀看普通人的生活劇。一種暴虐的情緒正在橫掃中文世界,用最骯髒而有效的方式告訴你健身,美食和愛都無法挽救你成為時代大潮中的灰塵。

華夏世界,從來沒有哪個時代像如今這樣,如此的渴望成功,焦慮於無法成功


順帶再說一下

1 這個新聞不是澎湃,而是紅星的,我們昨天的專欄發過:12年春節不歸拉黑父母6年 這封萬字長文原文在這裡::一個普通北大人的命運與冒險

2 這個問題是我近期關注的熱點問題,類似的情況其實之前就有2個,並且已經開始全面爆發

「不配有我這麼好的兒子」—

:如何看待小女孩歇斯底里與父母對質的視頻?

如果你也關注這類問題,或者本身有同樣困擾,歡迎關注我以及我的專欄 我近期準備寫這個的專題


這事無解。

家庭並不是什麼避風港。

對於很多人來說,家庭是自己一開始被毀掉的地方。

把人毀掉,把人逼成心理疾病,很多時候的加害者,並不是別人,就是父母。

所以我很想鼓吹,讓國家接過繁育新人類的擔子。

依靠科學的方法,給小孩一個健康的環境。

並不需要把每個人都教育成天才,教育成人上人。

只要別去壓迫,別去羞辱和迫害他們。

我相信,有些人寧願一輩子沒有波折,成為一個沒有太多見識的社會螺絲釘。

而不是被逼迫著,不斷反思,不斷掙扎。需要自學心理學,自學哲學,思考宗教,去糾正自己從小被家庭扭曲出來的心理疾病。

人的很多痛苦,都是外界灌輸給我們的,親人是給我們灌輸痛苦的主力軍。


如果你脫離了一個人的家庭和經歷來看一個人的舉動,很多時候你自然會不理解。

我在剛開完的課程里,給學員講過一點:如果你不在你的周期內,改正掉你原生家庭遺留下來的諸多問題,那麼這些問題則一定會通過某種形式傳遞給你的下一代。

我認識的一個優秀的清華朋友,他的原生家庭非常糟糕,但是在一定的高度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問題,也意識到了上面這個痛苦的循環,於是他幾乎是花費了常人難以明白的經歷,去修正這些問題。題目中這位朋友也一樣,他所擁有的視野、環境、周圍的人和溝通,讓他想通了這樣一個循環,所以他才會「想去讀心理學博士」,「想把這些寫下來」這也是某種形式的承認。

他是可憐的,也是痛苦的。但他至少想通了一些事情,至少他知道心理醫生的重要性,至少他學成了,站出來了,看到更大的世界了。因此,我認為他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合格的家長。不再延續這個痛苦的宿命傳遞給下一代。

但是,大部分人,是意識不到這個循環的,同樣,也會潛移默化的再把問題延續下去。在家庭中擁有懦弱男性的妻子,會將某種東西絮絮不休的傳遞給下一代,而管的嚴厲不懂得把握邊境的家庭則會將膽小社交恐懼等等問題再傳遞下去。

所以有時候,「承認並為之哀傷」意識到了問題,可能痛苦就會終結於你這一代。

我們這個社會,物質為王,精神是一直被忽略,當一個人接觸的視野更高,發現了內心精神的重要性的時候,他自然會對原生家庭不重視精神,造成了自己各種心理問題的這件事,後悔並且難過。但過去的已經過去,從這一輩開始,希望他可以不再延續這個痛苦,真正重視心理,重視性格,真正做一個合格的家長。

我們這一代的父母,大多數人都是不夠格做家長的,無論多麼富有。甚至當你給他們說這些的時候,他們也不會理解。那麼你需要承認,你需要釋懷,你需要哀痛,然後給你的孩子留下更好的思維和心理環境,別在讓這惡性循環延續下去。

你可以不回家,但是你必須學會承認和釋懷,你也可以和父母決裂,他們不理你,但你要知道他們確實對你沒壞心眼,只不過他們不懂,他們沒有你這種時代環境和視野。

所以,學會用最好的方式釋懷自己,承認並為之哀傷。然後自我付出努力,修復他們,不再延續這個噩夢。

——————————

以及,我多說一點,某些父母,別糊裡糊塗的覺得,孩子總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總是談起以前家庭的事情,是莫名其妙的。你要知道你過去做的事情日積月累,造成了你孩子現在這樣的性格,他揪著不放,是因為他想改變,這個階段的人都是脆弱的,你們千萬不能再糊裡糊塗,你們要學會承認錯誤,學會幫你們的孩子脫離痛苦。否則,他只能求救於別人,而和你們徹底越走越遠。


不知各位是否發現,一個孩子的父母控制欲過強,孩子雖然討厭,但在翅膀真正硬了之前,他可能會為了卸掉壓力,而無底線討好自己的父母。他會下意識覺得,只有讓父母開心,我才能輕鬆生活。

為此,他很可能做盡那些自己並不想做的事,並為之承擔後果。可父母並不知道孩子是為了他們,才去承擔那些後果。這就導致,當孩子承擔不下去反過來向父母抱怨時,父母只會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跟我們無關,是你太脆弱。

但其實,促使孩子做出那些選擇的,或許不是源於父母的棍棒體罰和語言攻擊,但跟父母不時流露出來的對某些事和某些行為的極度厭惡和不滿以及否定有極大的關係。

事實上,別說親子間,感情中,很多的馴化都是這樣發生的,總有一方會為了另一方能更多的露出笑臉,而去做一些自己並不是那麼願意做的事。這種討好,偶爾為之,可以說是互相體諒,互相遷就。但如果永遠是一方為了另一方而做出改變和討好,那就說明,這段感情已經不對等,有一方已經處於被控制的位置了。

可父母對孩子的控制欲,除了降低程度,短時間內,至少在我國,不可能完全消失,不可能完全進入像育兒專家們所說的互相尊重,平等交流的境界。除非,這戶家庭有能讓這個社會在他們面前保持一個理想化社會的力量。

孩子在我國的父母眼中,之所以需要被控制,是因為每對父母都知道,孩子終歸要獨自面對這個社會,而這個社會,短時間內不可能理想化。我可以教你善良和正直,但我不可能敢只教你善良和正直。我可以讓你自由擇友,但我不可能接受你隨便找個人都說是朋友。我可以讓你出去玩,但我不可能放心你夜不歸宿。我可以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但我不可能放心你成年後用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去跟別人競爭。

就像一對養了個女兒的父母,之所以連女兒滿了十八還不讓戀愛,不是因為父母不知道戀愛這事簡直是天賦人權,而是父母知道,戀愛必須牽扯到性,而性,在我國,何止是巨坑,簡直是天坑。接受自己已經成年的女兒跟另一個小王八犢子上床,這事沒那麼難。但哪個父母能接受自己剛成年的女兒被小王八犢子搞大肚子?

說起來有點像把父母對孩子的控制欲甩鍋給社會的意思,但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公權力失位時,百姓便會採取私力救濟。當一個社會無法理想化時,沒有任何一對父母敢對孩子進行理想化教育。如果一個人走向社會,必然會被摧毀掉那些寫在書上的東西,那做父母的,很可能就會先一步,對孩子進行提前摧毀。這也是為什麼,哪怕是天天反對父母控制孩子的人,等他有了孩子,也會瞬間化身成過去自己最討厭的那種父母。

說起來挺絕望,但事實就是如此。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對孩子進行理想化教育,這種行為的本質,也是把孩子作為一個你的自我投影。你希望他快樂就好,但也許,他嚮往的生活,就是做人上人,就是窮一生去競爭。

當然,有些父母就是其本身有性格缺陷,就是神經病,就是不配做父母。

謝謝。

公眾號:呂不同(lvbutong666)


內容不能為空


最後一更,不再回復和更新,寫在最前面。

總是許多人覺得我沒看那萬字文,不夠感同身受。

我看了,給我的感覺是他父母是中國式父母+機關單位小頭目。

傲慢無知自大又特別在意人際關係。

從王猛在學校受排擠而他爸卻跑來罵他這點,可以看出他爸特別怕得罪人,說白了,蠻慫的。

許多人可能看不起這種人,但實話說,在機關單位,這種人很多。

就是小人物。

你要求他的思考問題的方式能跟得上王猛,那真的強人所難。

他與父母決裂,就是這種矛盾所引起的。

他父母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他們就是這樣生存的。

王猛覺得不自在,因為他不想也不用這樣生存。

而父母又想掌控他,號令他,無視他的感覺。

你說我有沒這種感覺,呵呵,還真的有,這大概就是在機關單位中的中國式父母的通病吧。

但我還是那句話:6年了,如果這6年的斷交是給予父母的懲罰,那我還是期望王猛能至少嘗試以下,與父母溝通,哪怕從一個電話開始都好。

帶著怨念和不滿而活,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人生。

最後,如果王猛的父母能看到,請記住我一句話:

對於我們這些被父母壓迫過來的人來說,父母的一句誠心的道歉,勝過金山銀山,低下那高傲的頭顱,屈下那無用的身段,好好思索,誠心彌補。

衷心希望,王猛一家最終能冰釋前嫌,和和滿滿。

——————————————————————————————————————————

本文大概會造成掉粉無數+各種諷刺挖苦。

看了下評論,我覺得我其實蠻不理解許多人的腦迴路的。

他的確讓人同情,但這種完全決裂多年的方式,也是葬送了溝通的機會,掩埋了自己成長的機會。

而這種怨恨,會傳播下去的。

你們覺得他不會為了彌補這種缺憾而對自己的下一代言聽計從?

你們覺得他一旦發現自己孩子不如自己,不會走向另一條極端?

這是一種黑暗的輪迴。

難道,對他來說,決裂是最好的一條路?

其實,你們仔細想想,周圍那些你們所認同的父母們,哪個不是心胸寬廣?哪個不是在人際關係中柔韌有餘?

太有執念的人,才會抓的越緊,離自己的方向越遠。

中國式父母是這樣,大家不也是如此。

我期望他能慢慢放下,逐漸溝通。

而評論中的各位好像是期望他在這條路上一去不復返。

你們到底是想幫他,還是僅僅為了通過他的行為,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

嗯,我還是蠻理解這為同學的。

因為我爹媽也是這樣的。尤其是我爹,從小到大基本把我人生掌控了。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全然要掌控,還會美其名曰民主,而他的所謂的民主就是:徵求你的意見,當你意見與他不符時,就用盡全力說服你。

我爹是話癆,很少打我,但會跟唐僧一樣念經念死我。

我娘是典型的北方女人,基本容不得我反抗,在她眼裡我永遠是小毛孩,我要是敢頂撞她,她會把我房門拆了。

我從小學什麼,幹什麼,他都要知道。

大學是他定的,專業是他挑的,這個專業未來能做什麼他也調查的一清二楚。

朋友說:你完全不用操心,多好。

我說:所以,我覺得我這個位置,誰來做都行,你只需要說「是是是,對對對,好好好」就可以了。

我曾經也一度陷入焦慮和痛苦,自己的方向盤自己把握不了,這種感覺異常難受,都不知道自己在家中的存在到底有何意義,總覺得,一個傻子都能取代我。

20來年,我最怕就是回家,氣氛太壓抑,感覺太痛苦。

25歲時,我已經工作了,晚上出門跟朋友喝酒,我爸坐在沙發上,突然蹦出一句:別交到壞朋友了。

我反擊:爸,我今年25歲,不是15歲。

新房裝修,從頭到尾我基本沒有話語權,雖然這個房子我父母不住,僅有我和我老婆,但那裡放什麼,瓷片用什麼,地板用什麼,排水孔在哪,門窗什麼顏色,全部都是爹媽一手包辦,我提的意見,幾乎是全盤被否決。

最後發展到,連廚房推拉門上的花紋他都要指手畫腳。

我直接火了:那你全部弄完算了。

然而就是控制欲這麼強的父母,卻在20多年後開始嫌棄我,嫌棄什麼呢?

嫌棄我沒主見

我當時就笑了,我的所有主見,早在這20多年時間消磨殆盡。

我在20歲的時候就放棄了掙扎和爭吵,因為每次我所謂的主見,必須要與父母的想法相符,我知道,父母徵求的你的意見時,不是要聽你的意見,而是要讓你贊同他們的意見

雖然我現在超級話癆,但我大部分朋友都不知道,我在24歲以前,話特別少。

去年高中同學會,我曾經的班主任說:你們都沒怎麼變,就你,變化好大,以前都不說話的。

我說:工作以後,放虎歸山了唄。

所以,我自己的人生就是個成長的血淚史。

如果這位同學看到,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吐槽父母。

然而(注意,我轉折了

我還是不贊同這位同學的做法。

或許你是個北大高材生,還有能力出國去做心理諮詢。

而我,是一步步自己走出來,當然這期間也有朋友相助。

在這期間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1、父母的教育方式是隨著時代的改變而改變的。

我父母所在年代,廣東摩托搶奪,小偷,人販子橫行。那時的網吧、KTV基本都是社會小混混的聚集地,而當時的警察,說實在的,真不怎麼做事,所以,父母害怕我出事,對我行動嚴加管教,我現在想想,情有可原。

而對我人生的掌控,更多的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公家單位,對外面的世界本能有種恐懼,你可以嘲笑他們沒見過世面,但他們也因此安分守己的過到了現在。

最重要的是,他們並沒有足夠的資本給我提供在外闖蕩的本錢。

那在人生抉擇上,他們必然要選一條容易實現,符合家庭狀況的道路。

2、如果不能包容父母的古板,那自己的包容心也強不到哪去。

我參加工作以後,也見識了幾百個父母了,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問題,但大部分都是有個愛孩子的心,雖然手段我並不贊同,但我不認為他們都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他們只是用錯了方法,我會勸導這些父母,也會勸導學生。

勸導學生,要反抗父母的不合理要求,要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要讓自己有更強的實力。

勸家長,你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要讓他們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

家長要包容孩子的自由之心,孩子也要包容父母的擔心之舉。

3、父母等恩。

曾經我很贊同「父母無恩論」,因為那時我也在父母建造的堡壘中出不去,所以心生怨恨。

但當我工作後,看了眾多父母后,我覺得很多孩子太白眼狼了。

抓著所謂的西方那套「18歲你出去自立跟父母就沒關係了」的理論,把父母20多年的養育之恩抹掉,只記著恨,不記著愛。

自己開始覺悟了,就把父母拉黑、決裂。

像是這位同學,你那句「他們自作自受」,說實在的,讓我很懷疑你到底能不能做兒童心理諮詢。

我在教育這行,我知道,一個充滿怨恨的人是不適合去教育的,你給孩子們傳遞什麼呢?你又在你的工作中是否天天罵這那些你覺得不對的父母呢?

6年的時間,你除了把溝通大門鎖上,還做了什麼事去修補這段親情?

如果實在不想修補,說明你受到傷害太深,我也理解。

那我就想問,真要決裂,能否將這幾十年來你父母養育你所花的金錢、時間、精力,打包算個總數還給你父母?這才算是互不拖欠吧。

我的學生中,垃圾父母多了,我對他們說:你們可以怨恨父母,但不能做白眼狼,你父母無論如何也有養育之恩,他現在對你不管不問,你將來也可以,但要贍養他。他對你不好,你將來也不用勉強自己對他有多好,但不能做白眼狼。

否則,你將來的孩子們會不會也是如此?

你真以為你將來的教育方式就是非常正確的?不會出差錯的?

你真以為你篤信的那套所謂完美的教育方式,最後孩子不會怨恨你?

不一定的。

教育,往往都是馬後炮,而在各種情況下的決定,往往是取捨問題,而不是哪個一定好。

而這其中,溝通是關鍵。

期望這位同學,不要把溝通大門直接關閉。

給父母一個後路,也放自己一條生路

————————————————————分割線———————————————

有人看,就再說說吧。

這位同學與我一樣都是獨生子。

獨生子在一個家庭中是最受寵也是壓力最大的,可以說,你所遇到的事,我基本全都遇到了。

曾經我很痛苦,也不理解父母的做法。

直到有次我與父親吃飯,喝酒後,父親才吐露出來,因為只有我一個,所以他害怕。

沒錯,我那偉大的父親,敢在1993年帶著全家去一個陌生城市打拚的父親害怕了。

害怕我出事,害怕我走歪,害怕我踏錯。

這種害怕,演化為擔心,進化為指揮。

他說的那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我們只有你一個孩子,而我們的家庭,你也看到了,就是個工薪階層,資產不多,我們輸不起。

有牽掛,就會害怕,會害怕,就不敢輕易冒險。

而你所謂的「剝雞蛋」也被母親嘲諷。

說實話,我也遇到過,而且不止一次,剝雞蛋、剝蒜、切菜、切肉被老媽嫌棄,我笑了笑,說:所以現在學啊。

還有眾多辦事的方面,被老爸嫌棄,因為要是他,早就搞定了,曾經我會埋怨,覺得父親從來不讓我好好完成一件事,現在卻反過來嫌我能力不夠強。

而現在,我只會說:淡定,我能搞定啦。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多次以後,他們就安心了。

而他們這種埋汰你的行為,在我看來,是長期指揮、捆綁你,最後形成的習慣。

他們習慣了無視你的情感,習慣諷刺挖苦你,習慣把損你當作鼓勵。

做法不對。

但你要求他們一次就能改變,是絕對不可能的。

一定要慢慢來,逐漸用行動告訴他們,你沒問題,你越來越強。

有次,我跟老媽吃飯,我說:「現在要是我不做這份工作了,也餓不死,或許還會過的更好也說不定。」

曾經在我人生道路上不斷指手畫腳的母親笑了笑說:

現在的你,或許真的沒問題。

現在的我,基本不與父母發生衝突了,就算有爭執,隔一兩天就好了。

我不再言聽計從,父母也不再一言堂,只是提建議,偶爾想說服我,也會被我糊弄過去,我知道這是習慣,一時改不掉。

與父母對抗的時期是我性格最黑暗的時刻,我兄弟說:那時的你,充滿了負能量,天天都是怨天怨地怨父母。

與父母和解,就是與自己和解。

今天的回答,更多的是對知乎在教育話題下一味指責父母的風氣下,給大家提供一個不同的角度。

人無完人,我們不完美,父母也是。

而父母們當年可沒有什麼《蒙特梭利兒童教育法》的書籍,沒有什麼知乎,都是在那個年代爺爺奶奶那輩的教育方式,再加上周圍人的對比和交流和自己的理解得出來的。

不完美,但真實。

可惡,但並不可恨。

我很噁心現在的某些言論:父母就為了爽那麼一下。。。。

你小孩要是當你面說這話,你什麼感覺?

還是你覺得你的教育方式超完美,絕對教出相親相愛一家人?

我們在這磨難中成長,今後我們會注意,不讓下一代也遭受這種磨難。

這就是傳承。

總是有人問我:水燭老師,你是如何跟你學生溝通來往的?為什麼他們不學習、違反紀律、在很多老師心中都是壞學生的情況下,還能跟他們關係這麼好。

現在我直接就告訴你們:包容。

你能包容父母的不完美,就能包容這些孩子的不完美。

只要在我接受的範圍內,我會找原因,想辦法與學生交流。

但若是超出合理範圍,我也不會姑息,因為犯錯就要學會承擔。

包容不代表害怕、弱小,而是像水流一樣。

潤物細無聲。

期望各位將來,也能包容自己孩子的不足。

——————————————————————————————————————————

最後,給各位被中國式父母坑慘的孩子們一段話:

如果想讓父母對你有所改觀,不能期望父母把自己幾十年的理念打破,去接受你的理念。

而是非常現實的,你實力越強,他們就會越聽你的。

中國式父母的思維在於永遠把孩子當孩子永遠覺得孩子怎麼折騰都行,是自己的私有物

他們這一輩的父母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孩子長大了,該走自己的路了。

而你,就要走給他們看。

你不能一邊當著巨嬰,一邊罵父母。

一邊要自己的什麼理想,一邊又吃父母的,在外失敗了,又想家裡給你擦屁股。

既然有了覺悟,就斬斷臍帶,迅速長大。

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爭取來的。


……

我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但我也想要「別人家的父母」

看了這個新聞,我很受觸動。

我當年也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雖然沒考上北大清華,但在那個小地方也算個尖子生。過年走親戚,表哥表姐們都害怕大人問成績,只有我被我媽領著,四處炫耀期末又考了多少分,排第幾名。

那時候我是驕傲的。別人都說這孩子將來有出息,都是父母養育有方啊,於是我也以為我有最好的爸爸媽媽。

後來我考上了某重本大學,讀了父母為我選擇的專業,卻發現自己並不喜歡。我和家裡說了轉專業的想法,媽媽卻好像變了一個人,她不再誇我聰明、會讀書了,反而罵我貪玩、任性,說我將來幹什麼都不會有出息。

那段時間我感到很迷惑:不過是換一個職業方向,脫離了他們選擇的軌跡,就這麼不可接受嗎?我的興趣和感受不重要嗎?為什麼我的父母不能像別人那樣,總是理解和支持自己的孩子?

我堅持自己的選擇,為此和家裡吵得精疲力盡。朋友看我狀態不好,就介紹我去看心理諮詢。在諮詢師的引導下,我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情。

比如以前,媽媽雖然會在其他親戚面前誇我考了好成績,但接下來總會說:「這孩子就是讀書不用我操心,其他的什麼也不會。你看她都不太說話。」

比如每次沒考好的時候,媽媽都會安慰我沒關係,但是那壓抑的氣氛讓我感覺她不是在安慰我,是在安慰自己,她一定比我更加介意。

有趣的是,過去我並不覺得自己過得多麼不快樂;但是在那段時間,我想起的往往是一些令人難過的事情,甚至能發現新的細節。

不完美的父母當年

?也是被不完美的父母養大的

後來有一次,我抱怨媽媽總想知道我在幹什麼,讓我感覺很不自在。諮詢師說:「當然了,你一個人在外地,媽媽完全不了解你的生活狀態,會擔心是很自然的啊。」

我忽然意識到:我一直在關注自己的感受,卻從未考慮過父母的感受。

考慮父母的感受其實不容易。尤其是,和父母對話的時候他們往往更加關心我們怎麼樣,卻很少提自己。

媽媽也很少對我說自己的事情,但她說過的那些對我來說都很有意義。比如她說,她小時候父母總是讓孩子們在院子里玩,自己去串門聊天、打牌,她覺得很孤獨。

她說:「我們那時候孩子多,大家都不怎麼管,都放養,那怎麼行?那時候我就想,將來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教育。你現在覺得我管太多,我那時候巴不得有人這麼管我。

儘管我還是覺得她對我管得太多,但現在我能理解她為什麼想要這麼做,也在學著更加溫和而堅定地拒絕她。

沒有誰天生就是完美的父母。既然許多人覺得是父母的種種過錯導致了今天自己的不幸,那麼父母的不完美和不幸,又何嘗不是他們的父母導致的呢?

他們不知道如何去愛,但是我知道他們儘力了。在那個少有產前培訓班和育兒課程的年代,剛剛當上父母的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當然,有些父母可能沒有儘力,但那多半是因為他們的生活已經分崩離析,他們已經無法照顧好自己。有些問題就像詛咒一般,在家庭內部代代相傳,沒有哪一代人的痛苦會比其他人要輕。

與父母和解

就是與自己和解

西方有弒父神話,並將其視為反抗父權和成年的隱喻;而我們的傳統文化強調孝道,反抗父母是不被允許的。現在很多人已經開始意識到父母的不足,這實際上是一個進步,但我們不能停留在這一步。

如果一味抱怨父母,人很容易陷入一個惡性循環。我們無法改變別人,所以越是想要改變父母,我們越是感到無力改變;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有父母的一部分,因此越是怪罪父母,我們就越容易感到自我厭惡。

更糟糕的是,許多實驗研究證明:當人們表達憤怒或進行攻擊後,會不斷進行自我辯護,這反過來又會導致更多的憤怒和攻擊。也就是說,為了避免認知失調,在憎恨父母對時候,我們必須讓自己相信「都是他們這麼糟糕,我才這樣對他們的!」,這種信念又會引發更多的恨。

怎麼跳出這個惡性循環呢?

簡單心理諮詢師魏湘在一篇文章里提到,現實生活中,很多人對於父母的感受會經歷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我的父母特別好啊,他們說的都是對的」;

第二個階段會覺得「父母怎麼這樣啊,原來我的很多問題都是他們造成的,我恨他們!他們不改變,我能怎麼樣?」

第三個階段是:「原來他們是這樣的,我是在這樣環境長大的,所以我是這樣的;我接受這個現實,不再期待他們改變,還是自己看看如何來讓自己更好吧。

我們常常抱怨父母總想控制自己、改造自己,但當我們試圖改變父母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在做同樣的事情?

還有許多人抱怨父母沒有自己的生活,喜怒哀樂都圍繞著孩子;但是當我們把自己的不幸都歸咎於父母的時候,是不是也放棄了「自己的生活」?

成年的定義不僅是生活上的獨立,更包括心理上的分離。我們都知道家庭就是孩子的整個世界,而一個成年人應該有自己的社會支持系統,有自己的工作、朋友、伴侶甚至孩子——原生家庭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它已經不足以定義你。

最重要的是,接納父母的不完美,也就是接納自己身上抹不掉的一部分,進而慢慢接納全部的自己。

你有不愉快的過去,但是你還有未來啊。

是時候了,長成一個自給自足的大人吧。


有溫度有態度的心理學知識:關注公眾微信號「簡單心理」

聽心理課/參加心理訓練營:www.jiandanxinli.com/learns

預約心理諮詢:jiandanxinli.com(或下載簡單心理APP)

心理諮詢師專業學習課程:https://uni.jiandanxinli.com/


王猛的原文看了一半,不忍看完。

(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65024635?utm_source=wechat_timelineutm_medium=social )

從他描述的他母親的隻言片語來看,他母親是個低自尊低生活樂趣的人。

換句話說,他母親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已經困難重重了,何況還要照顧他呢。

他父母不是控制欲強烈,而是完全不信任自己能適應外部世界。

又怎麼能相信王猛能獨立面對外部世界並且能成功呢?

他們自己應對家庭關係和外部環境的能力又的確很弱,也沒有辦法教育和幫助王猛應對生活。

對王猛和外部環境的不信任於是變成現實,循環認證了他們對王猛和外部環境的不信任。

王猛覺得他父母至今還沒意識到問題,那我覺得,非不願,實不能啊。

王猛是個智商超群又高需求的孩子,他父母卻只能用對待自己的方式對待他,是全部悲劇的源頭。

希望王猛,們,能真的理解自己悲劇的源頭,或能救自己救父母。

養育孩子不僅僅是態度,而是一種綜合能力。


周邊好幾個跟父母斷絕關係的。

最狠的一個入了外籍之後徹底斷了聯繫。連母親去世都沒找到。後來當爹的通過各種方式聯繫上了,結果人家一句:死了就死了。把當爹的氣成腦淤血,要不是我爸媽跟著,當時就送宣武醫院了,當爹的鬧好了也是半身不遂。老頭現在跟丟了魂一樣,自己主動去住的養老院。老頭說法,就圖個不臭在屋子裡。

閨女不強。這倆老的更混蛋。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個事情,這家閨女上大學時候搞對象,當媽的知道之後跑到學校把男方臉上撓了幾條血印子。原因就是閨女居然沒給她報告情況下搞了對象,讓分手時候還敢不分手。於是男方臉上被撓了。當媽的終於達成閨女與對象分手的意願了。還有一件事情,我是聽說的,閨女高三畢業時候因為同學聚會喝了一瓶啤酒被公母倆扒光了吊起來用皮帶抽。


相信這人是正確的,是這對父母有病不自知。

所謂跟任何人任何環境相處根本就是半吊子流氓現實主義理論。不說別的讓她們先脫離自己熟悉的環境測試一下先?一個人終其一生只能在某些領域某些環境下活著,不可能接觸或經歷多樣的環境和人際,除非變態了給自己找各種不可能的可能性,是沒有自知之明的表現。所以,這種半吊子文化人父母是在把變態當常態運用,沒有機會鍛練自己,可以找三教九流去試試,最差勁可以跟警察叔叔去體驗生活啊!真不知道這種明顯的矯枉過正的惡性叢林規則對一代又一代的變態父母具有魔性的吸引力原因在哪裡?哲學上的複雜到簡單容易?從難到易容易?真踏馬搞不懂…

再則,一個成年人,自從離開原生家庭之後就各種反思自己的不足是自然而然的事,這是一種回溯,一種新舊環境交替的衝突,是自己獨立活過一遍之後的幡然醒悟,沒有必要強調特殊性以及表達難以理解。

創傷後遺應激障礙已經是實錘,這對父母明顯沒有可以逃脫譴責的證據。難道是在北大和美國期間產生的應激障礙?

猜想,他非常慶幸自己讀書在了北大以及可以到美國讀心理吧!


我直接提一個解決方案,減緩(不敢說防止)未來的悲劇發生。

廢除現行的思想品德教育,以懸賞的方式激勵我國有大智慧的人編寫一套如何自處(譬如說遇到挫折怎麼調適心理)以及如何與人(包括跟父母、子女、戀人。。。)相處的教材。這套教材需要糅合心理學、倫理學等諸多學科,融合本國及西方的智慧。

教材貫穿整個九年義務教育,甚至貫穿高中階段。

~~~~~~~~~~

教材標準:

一、文筆佳,案例翔實,學生可以接受。而且成年人也覺得耐看。

二、不違背科學、不違背現代的社會現實、不涉及政治(說白了就是不違背四項基本原則)

三、三觀不能歪,不鼓吹自私自利。但是也不只唱道德高調,既要講做人的義務也要講做人的權利,體現出極高明的中道的智慧。

總的來說,就是寫出來就可以就可以成為全世界數一數二的類似教材。

中國國籍的人都可以寫教材應徵。第一名的教材給一個億(版稅另外算),第二、三名的教材也要給上千萬的錢。

使用十五年後再次懸賞一大筆錢重新徵求教材(原教材可以再次參與競爭)

~~~~~~~~~

這套書是在教化全世界最大的民族,而且寫這種書對作者的要求極高,給一個億外加版稅不過分。(一個人應該寫不了一套書,這筆錢肯定是一堆人分)

我覺得,假設中央政府今天宣布這個計劃,很多中國的學者今天晚上就會開始編寫大綱了。


我理解這位博士心裡的苦。活到現在沒發瘋,有成就,還有能力尋求心理能量進行自救,實屬不易。

另一方面,我也理解他父母的倔強、控制、不明就裡。

他父母那一代人,代際創傷太深了,從極度匱乏中掙扎著長大,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被溫柔對待過,所以不明白對待孩子除了簡單粗暴的訓斥還有別的方式。在他們看來,吃飽穿暖還供讀書,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連父母自身都從沒得到過無條件的愛,憑什麼認為他們有能力付出這種愛給孩子?

整件事是件悲劇。

雙方都有很深的內心創傷,區別在於博士孩子還年輕,還有機會治癒自己。他父母,恐怕已經將內心創傷內化,成為了他們頑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一部分。

想要那一類人充滿正能量、寬容且溫柔,是多麼難。

有人說,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不算錯。然而,我們也應當看到,命運也會決定性格

生在什麼樣的環境,具備怎樣的基因和先天氣質,被怎樣的父母以什麼樣的方式養育,決定權全都不在孩子身上。

但願現在的孩子們,個個都幸運 。


心理課上我聽到的最震撼的一句話就是「中國人幾乎所有的心理問題都是如何跟原生家庭分開的問題」

日後工作中,生活中遇到各種問題,不光是我自己,還有面對一個個病人。我深深體會到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正常的家庭是需要有家庭間性的。就好像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中提出來的,西方社會強調個人主義,但人與人之間是分離的,就好像一捆柴火,其中一個個都是獨立的。而傳統中國社會實際上是強調自我主義的,人與人之間是存在等級親疏差異的,就好像水中的漣漪,中心是我,周圍人是一個不斷複製彌散的擴大的「我」。

這種模式下,表面看似乎平靜,下面卻是暗流涌動,虛假的和諧下面儘是些醜陋骯髒的膿瘡。說穿了,父母把孩子培養成了自己慾望的一個延伸,一個複製品。這就是我眼中的孝,你必須是另一個他們。絕不允許有一個「陌生人」,一個「局外人」的出現。

所以,年輕人需要有一種俄狄浦斯式的救贖,反抗這種同化,割裂這種貪婪的,侵襲性的親情。希臘神話中有一個大惡棍叫Procrustes將過往的行人抓去睡在一張床上,這張床永遠不合身,Procrustes就將長於床的人雙腳砍去,將短於床的人強行拉長。這樣長度都一樣了,卻是血淋淋的,永久性的傷痛。直到英雄Theseus出現,殺死了這個大惡人,戰勝了他。

傳統養孩子也就如同Procrustes一樣,標準化的,聽話的,孝順的符合父母心意的人兒。拖著血淋淋的雙腳和畸形的身體走著。

勇敢一點吧,直面這個惡棍—Procrustes.你要做人,要做英雄,要做Theseus.


最早從網易上看到,習慣性的戳進評論區,果不其然

不過現在,最熱的幾個評論已經是

覺得大多數網友還是明事理的


推薦閱讀:

當基因測序遍地開花,當身世之謎大白天下,你準備好了嗎?
孩子如何看各種管教方式?做了錯事,孩子不喜歡被管教嗎?孩子到底是因被管教而不安,還是因放任不管而不安?
心智探尋(五):接納不是一個動詞
從張靚穎的母親,看見自私的父母
你的父母曾做過什麼讓你憤怒或怨恨至今無法釋懷的事情?

TAG:原生家庭 | 家庭教育 | 情緒管理 | 父母 | 親子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