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讀 送孟浩然之廣陵?

送孟浩然之廣陵

李白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先來看看此詩寫作的背景:

據《舊唐書》、《新唐書》、《資治通鑒》等載:開元二十二年(734)正月,唐玄宗因先前關中苦雨連綿,糧食減產,長安谷價大幅度上升,倉儲銳減,民食吃緊,加上近年來官僚機構擴大,漕運艱辛,便率文武百官、宮妃、皇子、公主等,於己巳日,浩浩蕩蕩地去了洛陽,同年早春,淹留在長安一帶求官無望的李白也只好離開終南山擬東遊洛陽,但當到達南陽一帶的時候,因聽說朝廷置十五道採訪使,委派韓朝宗為襄州刺史、山南東道採訪使,李白當即改變了原來的打算,去了襄陽。

李白為什麼要決定去襄陽韓朝宗那兒碰碰運氣,因為前不久在長安城結識了禮部員外郎崔宗之,言語之間,知道韓朝宗是個熱心提攜才士的好官人,《新唐書·韓朝宗傳》稱:朝宗喜識拔後進,嘗薦崔宗之、嚴武於朝,當時士咸歸重之。」(《新唐書》卷一百一十八《韓朝宗傳》)

李白在襄陽有個故友,即孟浩然。因為這層關係,李白得以出席了韓朝宗的在襄陽的就任酒宴,這個酒宴魏顥《李翰林集序》有介紹。

按孟浩然與韓朝宗乃世交,韓朝宗之父韓思復於開元中由吏部侍郎為襄州刺史,離職後,孟浩然與盧僎為他立碑於峴山。推測李白因與孟浩然先前結識,至襄陽後徑自找到孟浩然,相告欲謁見韓朝宗謀舉薦之事,孟浩然正好受韓朝宗邀請出席酒宴,便帶了李白一同前往,時孟浩然作《韓大使東齋會岳上人諸學士》一詩為證。

而據《新唐書·孟浩然傳》記載:「採訪使韓朝宗約浩然偕至京師,欲薦諸朝。會故人至,劇飲歡甚。或曰:『君與韓公有期。』浩然叱曰:『業已飲,遑恤他!』卒不赴。朝宗怒,辭行,浩然不悔也。」(《新唐書》卷二百三《孟浩然傳》)此次「劇飲」,應是韓朝宗單獨拜會孟浩然寓所而設,疑文中「故人」,即李白也。當孟浩然的家丁一句「君與韓公有期」,原本融洽的「劇飲」氛圍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查孟浩然先前經歷,他對自己的功名應該說是有所求的,也一直來為自己長安科舉失敗耿耿於懷,之後即開元二十四年(736)春,孟浩然《陪盧明府泛舟回峴山作》一詩稱:「猶憐不調者,白首未登科。」同年秋,孟浩然作《臨洞庭》詩曰:「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又開元二十五年(737)四月,張九齡受讒左遷荊州大都督府長史,孟浩然受邀入其幕府。凡此種種,我們可以看出此時的孟浩然於政治、於功名尚有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故他與韓朝宗劇飲時的「業已飲,遑恤他」叱言,實在來得突然,突然得令韓朝宗也禁不住「怒」。如此有失禮數的表現,蓋原因,固然有孟浩然個性狂狷的因素,或許也因李白欲謀薦舉有關,即孟浩然有意將此機會讓與李白之故。只是孟浩然向來內斂沉穩,未加說破而已。

期間,李白作《與韓荊州書》,文章一開頭便借用天下談士的話,即「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讚美韓朝宗謙恭下士,識拔人才。接著毛遂自薦,介紹自己的經歷、才能和氣節。論氣概,自己「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論才華,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遺憾的是,韓朝宗似乎並不看好李白,也因孟浩然的「卒不赴」,乾脆誰也不薦舉。

同年三月,宋之問的季弟河東節度、太原尹宋之悌「嘗坐事流朱鳶」(《新唐書》卷二百二《宋之問傳》)路過襄陽,孟浩然與其兄宋之問交好,或之前也曾與宋之悌結識,便將宋之悌介紹給了李白。孟浩然與李白一起將宋之悌送至江夏。李白作《江夏別宋之悌》一詩:

楚水清若空,遙將碧海通。

人分千里外,興在一杯中。

谷鳥吟晴日,江猿嘯晚風。

平生不下淚,於此泣無窮。

「朱鳶」,屬嶺南道安南都護府,治交趾,在今越南河內東南。儘管與宋之悌初識,但看到宋之悌只身前往如此蠻荒之地,一方面感慨其兄弟二人的遭遇,另一方面也確為宋之悌此後的生活憂慮,禁不住「平生不下淚,於此泣無窮」。後宋之悌之子御史中丞宋若思助李白脫囚出獄,此後話,不提。

剛送走宋之悌,孟浩然似乎突然決定前往揚州漫遊,李白作《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一詩贈別: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

這應該是李白平生第一次寫作近體詩。孟浩然為什麼丟下李白,作揚州之行,原因不詳。或許跟先前與韓朝宗間的不快有關,孟浩然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出去散散心。

然而,從此之後,李白與孟浩然再無交集,李白從此之後直至老死,再也沒有提及孟浩然。


自答的答案太私密,個人感覺這樣評論不大完整,離別的愁緒自然是有,但更重要的是針對一些恆常的、龐大的事物的感嘆。

孟浩然雖然從黃鶴樓離開,但他去的是煙花三月正值盛況的揚州,這是第一層,一方面在失去,一方面又在獲得,可以引申到人在時間中漂泊的狀態。

孤帆遠影船雖然蕭索,但它消失的地方是碧空的盡頭,第二層在第一層的基礎上揣度:時間的盡頭是否風景別樣?

時間恆常地流轉,具象為這從天上流下來的長江之水。第三層,我們能夠觀看到在時間中漂流的狀態,但終究無法知曉什麼是盡頭,什麼是緣起。

對於世間的一切我們都是在猜測,碧空之外的揚州也許正值煙花三月,綿延而無情的長江也許正是來自天上,人也許總是漂泊。

但他們圍繞著我,因此,我必是這宇宙的中心,是他的一部分,第四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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