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天46人——衛藤美彩
衛藤美彩的偶像生涯一言難盡,她經歷過人生的頂峰,飛得彷彿比所有人都高,同時也遭受了非議,挫折,墜落,曾在低谷里奮起,振作,也完成了自我救贖,重回輝煌。她是如此的天賦卓絕,一個沒有對手的人,真正的對手,只有時光,命運,和她自己。從前,她總是獨力奮戰,背負著許多,母親的過往,自己的倔強,那是一個奇妙而又跌宕起伏的故事。她似乎既矛盾而又純粹,忍受過世上最大的不幸,但也給我們帶來了至真至美的幸運——我們遇到了她。
每個孩子的童年總是充斥著各不相同的奇妙幻想,會在酣睡的夢境里自由編製屬於自己的故事。對於他們的夢,過程,經歷,甚至是人物都不盡相同,但最後的結尾卻總是如出一轍,都是完滿的,令人稱讚的美麗結局。騎士殺死了龍王,救出了被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黑色的惡皇后在沼澤地里沉沒,魔鬼被塞進了廣口瓶永世不得超生,白雪公主從睡夢中醒來得到了王子的心,淳樸的農夫挖到了失傳的西班牙財寶,灰姑娘穿上了合腳的水晶鞋。所有的人都為這個圓滿的結局熱烈鼓掌,「從此,主人公們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天真無邪的孩子們總會做這樣的夢,對他們,這就是種已成習慣的自然反應,像是麵包要襯上火腿,金槍魚得和米飯作配,他們始終相信,有那麼一片綠洲,那裡是烏托邦,青鳥綠茵,惡人必將被懲處,好人自會有好報。
從前的從前,她也相信這一切,覺得自己是個長著白色翅膀的童話英雄,能在這個世界自由馳騁,直到她長大,現實改變著一切。
她從小沒了母親,也是家裡唯一一個女孩,對於這樣的孩子,沒法去強求她事事都跟家裡彙報,因此她的青春歲月過得隱忍,倔強,凡事都由自己打理,倒也過得輕鬆自在。後來她喜歡上了演藝圈,開始憧憬起熒屏上的人。生活在那個正統偶像們黃金時代的女孩子,少有不被這圈子的煙火氣沾染的。她去向了京都,去美術大學念書,從小就明事理的她知道,首先得謀一份出路,自己的演藝夢想,到底只能當做是旁門左道。後來,她偶然間參加了一部電影的甄選,意外——或是說,毫不意外地進入到了最終審查,距離揚名立萬,只是一步之遙。她滿懷興奮地告訴家裡人,自己可能要出名了,等來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斥責:「你要記住,你是為了什麼來念大學的!」她當然知道,自己畢業後將會從事有關衣服染色的工作,和斑斕的色彩打一輩子交道。但一份誘惑力如此之大的財富放在眼前,對於這樣的女孩,怎麼能有放過的道理呢。
可她確實放棄了,她沒去參加東京的最終審查,在美術大學裡過完了她四年的時光。後來那部電影很是賣座,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傳說。很難說對於她,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她也只是偶爾會在沒人的晚上,自怨自艾般的反覆喃語:「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卻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她暗地裡做下決定,如果自己將來擁有了女兒,一定會全心全力地支持她想做的事情,不留一點餘力。
那時候,她當然還不知道,未來會有怎樣的災厄與傳奇在等待著自己尚未到來的女兒。
後來她結婚了,找了個喜歡喝大麥燒酒的好男人。1993年1月4日,一個沒什麼波瀾的冬天,她的女兒出生了。沒什麼異像,神龍沒有降臨,也沒有羅漢們下凡間為她誦經祝福,衛藤家迎來了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女孩。她把這個嬰兒抱在懷裡,覺得這是世界對人生充滿遺憾的她最好的贈禮。她看著女兒水潤的眼睛,忽然覺得這孩子和她有點相像,眼珠極其圓渾,如同玻璃彈珠,閃著光彩。當時她還不知道的是,從她身上割落而下的這個孩子,性格上也幾乎和她如出一轍。她還沒有料到,以後她們互相對視會像在看鏡子,就連爭吵時的方式都是一個樣。
她決定給孩子起名叫衛藤實彩,打定了主意要盡情溺愛這個孩子,隱隱間,像是要把自己得不到的全都在她身上彌補回來。
因此衛藤美彩的性格可能也來源於母親的撒手隨性,不加拘束。她從小就是個男孩氣十足的姑娘——這麼說,似乎有點奇妙吧,她像個假小子,成日在大分充斥著泥土氣的地上奔跑,飛走如風。她每天都在外面嬉鬧,潑灑自己彷彿取之不竭的精力,人人都誇她是個活潑的小姑娘,然後小聲補上一句,「這也太皮了。」她總是和年長些的哥哥混在一塊兒,身上一股子豪邁的倜儻氣概。那時候,「美少女戰士」在同齡的小姑娘里火熱地流行開來,衛藤美彩嗤之以鼻,從不會在這樣的動畫上停留超過一秒,她更喜歡諸如「遊戲王」或是「奧特曼」這樣的由無數熱血片段組成的影視劇,和哥哥互相大喊著其中出現的招式,以縱情大笑作為一天的收尾。
對她來說,童年是一個純真無暇的夢,裡面是火紅色的動人色彩,激昂慷慨的血液在流淌,點綴著她自居一格的仙風道骨。
但正如茨威格說的那樣,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命運這東西,沒人能夠預料,它會在什麼時候悄然降臨,帶來的會是災厄還是傳奇。
對於衛藤美彩,率先光臨的,是災厄,是她這輩子經歷過的,最可怕的東西。
四歲的時候,她覺得腳踝不太舒服。她正讀幼兒園大班,在練習投球的時候,蹲身,沉腿,發力,起跳,平日里隨心所欲的動作忽然變得麻木無力,如雙腿灌鉛,她摔倒了,發現自己沒法控制自己的腳。家人帶她去醫院做了例行檢查。醫生憂心忡忡地告訴她:「孩子,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她腳上長了個不大不小的腫瘤,當時把她嚇壞了,一個四歲的孩子,像是把綿羊推入了狼群叢生的森林。不過好在醫生又補上了一句,是良性腫瘤。若不是發現得早,腫瘤早晚會蔓延至腦部,到時候,生死有命,決定在天,就由不得她了。衛藤美彩早早動了手術,完美地切除了腫瘤,只不過代價是:她必須得坐上輪椅,與兩個不聽使喚的輪胎作伴。
等她的雙腿完全恢復,腳掌再次觸碰到大分的泥土地時,已經是整整2年之後了。
她坐在輪椅上,開始想念起以前自由在的日子,她會想起從前和哥哥,哥哥的朋友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的那些白天,說夢話,大喊奧特曼變身的晚上,想起去野生動物園,那裡放養食草動物,她在餵羊駝的時候被咬了手,嚇的她和羊駝四處逃散,母親看著直誇可愛。
到頭來,最愛她的果然還是這個母親。她從不要求衛藤美彩好好學習,對於她在學業方面的成就造詣,她一次也沒有強求過。聰明溫厚,心思細密的她知道,童年的自由是孩子最需要的東西。況且,衛藤美彩在這樣的年紀遭遇了這樣的一場重病,她只是在心裡不斷的祈禱,渴求,「只要美彩能夠健康地活下去就很好了。」
她不止一次地告訴衛藤美彩:「只要活著就是賺到了哦。」
自由自在,開心,健康地活下去,這是母親對衛藤美彩唯一的要求。
死神的鐮刀划過了她的脖子,沒能擊倒她,凡殺不死她的,都註定只能讓她變得更強,腳踝上的腫瘤非但沒有奪走她的運動能力,反而像是給了她一針強心劑,一次浴火重生的機會,她在雙腿落地的那一刻,驚奇地發現自己跳得更高了,跑的比誰都快,她在體育上的天賦逐漸在眼前呈現開來。
這次重傷給她帶來了無窮盡的運動能力,同時也似乎點燃了她爭強好勝的性格,偏執的脾氣。她倔強的靈魂,被激活了。
她從前就是這麼個不服輸的人,和哥哥玩「裝小狗」的有戲,為了誰能扮上這個小狗,甚至會和哥哥吵上一架,賭氣到一天不說一句話。在輪椅上度過的那段日子,她養成了一些女孩子的愛好,翻花繩,摺紙,樣樣精通,指上如生花。母親發現這孩子身上擁有一百種天賦,並且能夠隨意兌現,似乎有無數可能性。衛藤美彩開始變得聰明,而且堅韌。她是一匹一往無前,頭腦敏銳,迅疾似閃電,同時也堅韌執著的猛禽。她的骨子裡刻著一種基於靈魂的強悍,無窮盡的潛力,以及,滿是稜角的性格。她經歷過了一次近死的災難,知道這世上不只有浪漫童話,還有蜇人的現實,但她還不夠圓潤討巧,做人的道理,她還太過生疏,性格鋒利果決,光芒耀眼,同時也桀驁狷介。
她還沒經歷足夠的挫折磨難,不足以把她的性情打磨至合適這個世界的樣子。
但她的天賦是如此的耀眼動人,烈焰天風,飛揚俊逸,強大到足夠掩蓋她一切的不完美。衛藤美彩彷彿生來便是要主宰一切的,她是天生的領袖,能夠在每個環節都做到最好,隨心所欲。
只要她想。
二年級時,她從傷勢中逐漸走了出來,拒絕了自己淡然一生的命運,她能走路了,能跑了,能跳了,甚至比以往還要迅疾勇猛,無所畏懼,彷彿這世上真的不再會有東西能夠阻擋她了——她都從那樣的災難里逃脫而出了,還能有什麼比這更殘忍可怕的呢。
三年級的時候,她被伯樂選中,成為了接力賽選手。那時候,她50米能跑進7秒8,雖然到她19歲時退步到了8秒08,但仍是少女們中的天下第一。她擔任第四棒,是全隊的心臟,最後的關鍵選手,比賽的終結者,。她憑藉自己出色的爆發力,在田徑項目如魚得水,和她比起來,別的孩子簡直良莠不齊,稱不上是對手。她的隊伍總在前三棒落後,然後將這樣慘淡的局面交給她,由她放手一搏,和對方的王牌單挑。那是她最享受的時刻。接棒,邁步,沉肩,跟腱發力,然後是起飛。最後50米的奔跑,像是夕陽下西部牛仔在仙人掌和熱浪旁的決鬥,她能夠在這樣塵土飛揚的地方,找到做英雄的感覺,找到自我。她輸了縣裡的運動大會,很不甘,但所有人都看到了,有這麼一個孩子,空前絕後。
童年是孩子的一場夢,是一場足夠讓他們逃過幾度人生秋涼,躲過所有人間艱險的的世事大夢。但孩子們總會長大,正如每個夢都有醒的那一天。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
衛藤美彩逐漸長大了,她沒有變,還是那個純粹的衛藤美彩,但她開始進入了反叛期——所有少男少女們都會經歷的,最自私,桀驁,貪婪,衝動的歲月。這段日子從初二開始,持續到了高一,那三年,她過得不算順遂人意。她身上那種難以壓抑的少年意氣開始縱橫流溢,給家裡添了不少麻煩。想用洗面台時,父親剛好在刮鬍子,於是衛藤美彩嬌嗔地責怪道:「你去一邊啦!礙事!」弄得父親頂著滿顎白沫,鬱悶無言地站在一旁。制服的裙子很短,少女的小心思又讓這條格子裙往膝蓋上方又爬了那麼幾厘米,父親不由得稍動怒氣:「既然否這麼短了,不如就穿內褲出門啊。」衛藤美彩也翻了臉色,「說的算是什麼話!」
她甚至會和在讀小學的弟弟發生爭執,當放學回來的衛藤美彩錯愕地發現,年幼的弟弟正在偷吃她的零食,生氣地奪門而出。
但心理上的不成熟並沒有妨礙到她在體育方面的騰飛。她把自己引以為豪的卓絕跳躍力用在排球上,她加入了排球部,擔任二傳手——球隊的心臟。正如橄欖球里的四分衛一樣,她在隊伍里需要擔任二次進攻,組織進攻流程,理順思路,是實施戰術的第一發起者。她是如此的聰明,善於隨機應變,調動人心。在體育上縱橫無忌的衛藤美彩不止滿足於此,她沒忘記自己最喜歡的事情——歌唱,表演,和她不得志的母親一樣,對於演藝圈的渴望。彷彿冥冥中有拉克西斯們在紡織人間的命運之線時,把她們的命運悄然連接在了一起。
衛藤美彩告訴母親,自己想要進入演藝圈,從熒幕里的人。她問母親:「為什麼你唱歌這麼好聽。」這副好嗓子也是一脈傳承下來的寶物。母親告訴了她自己年輕時的秘密,從那時候開始,衛藤美彩想要實現夢想的年頭就開始生根發芽了。
母親自然是無條件地支持她,對於女兒的一言一行,她永遠都是站在身後,是她最柔軟的靠山,是最堅實有力的支持者。她太溺愛這個曾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孩子,永遠在和鄰居們嘮嗑時會帶上一句「比起那個孩子,我家美彩更可愛」。她在這個性格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自己鬱郁不得志,尚未開花的年輕的夢,因此她決定讓這孩子放手一搏,去尋找自己的出路。
她告訴衛藤美彩,自己始終都在。
衛藤美彩開始追逐自己的演藝夢想,背負著母親的過去,自己的渴望。
高中一年級,她成為了大分縣本地雜誌「chime」的當家模特,並且以偶像團體成員之一的身份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偶像活動,擔任團隊的隊長以及主音。
2010年4月27日,她因為朝日電視台的節目「男女糾察隊」的AKG47企劃,成為了大分縣代表,這個小小縣城裡最耀眼的明星。
2011年3月,她從高中畢業了,也離開了「chimo」。這樣的小鳥巢再也容不下羽翼漸豐的她了。她開始自尋出路,她相信憑藉自己的力量,才具,沒有什麼是她解決不了的。
畢竟她是那麼的耀眼,沒有任何理由淪為一粒在市井荒郊里沉淪的販夫走卒,她做了一輩子領袖,是田徑隊的核心,終結者,是排球隊的心臟,組織者,無可替代的中心,是雜誌的頭牌人物,是偶像團的天下第一人。
一切都看上去是那麼的理所應當。她的路彷彿已經被註定好了:去東京,被大牌事務所簽約,成為歌手,賣出一百萬張唱片,成為演員,學院獎拿到手軟,成為女藝人,在綜藝節目上往來流水。
而事實就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她走上了一條星光大道,遇到了可能會讓她騰飛,就此不再落地的契機。她被大分的星探發現,唱片公司的人告訴她,我們很賞識你的歌聲,那大分畢竟還是大分,鄉下貧瘠土地,養不活你這樣的孩子,去東京吧,那裡才是你該開花的地方。
於是衛藤美彩決定去東京了,果斷決絕,和她當初從輪椅上站起來一樣勇敢。她的父親剛好轉職,需要上京,於是父女兩個,連同最愛著她的母親,做了同一個航班前往藏著無數機遇財富的寶地京城。
後來的事,世人皆知了,她參加了第一次的甄選,來自她的伯樂,「Miss Magazine」。衛藤美彩始終把演員作為夢想的第一順位,而恰巧原屬該雜誌的北乃紀伊,倉科加奈也是她最崇敬的人。這被稱為演員如登龍門的好福氣,就這樣被衛藤美彩撞上了。
她獲得了冠軍,一舉成名,少年天才。
那一年,她十八歲。
命運站在了她這一邊,對於一個初入大都市,現實的浮華繁榮,虛飾造作在她面前一一展開,她是如此的年輕,又是如此的孜孜不倦,自信蓬勃。
她越過了死神,傷病,經歷了叛逆,重生,準備好了迎接一切的榮光傳奇。
或者說,本該準備好了。
她沒有料到,世界沒有料到,也不可能料到,之後會發生什麼。
衛藤美彩很喜歡AKB48,沒有到痴狂,但很迷戀,雖然她始終以演員作為目標,但覺得去嘗試一下偶像團也未嘗不可。她無不驕傲地說:「在組合當中應該會更加的耀眼。」不耀眼就怪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衛藤美彩,Miss magazine冠軍,一時風頭無二的天才少女。
她很謙遜,比起少時叛逆的那段日子,簡直是截然兩人,她沒抱著「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態,睥睨平凡的初生偶像們,而是和她們站在同一起跑線。那時候,她經歷了一年的演藝活動,出演了各種電視劇,累積了不少實績,但她的心境沉鬱冷靜,除了笑得十分老練圓熟,甜美動人,其他時候,看不出任何經驗者的痕迹。
但世人不是這麼想的,所有的媒體人員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Miss magazine冠軍身上,冠冕加身,肆意狂言:「衛藤美彩就是這個偶像團的領袖,領頭羊,走在最前頭的人。」
她的起點太高了,高的無人能及。
也註定了,墜落的時候,比誰都來的苦痛。
那些名字帶點數字的團體都像是孤星入命,青衫瘦馬的好孩子被摧折,淪為端茶遞水,趨事阿諛奉承的江湖郎中,例子不盡其數。他們不喜歡有過去的人,偏愛那些一清二白,不帶一點顏色的孩子。衛藤美彩後來回憶起那段日子的時候,帶著點說不盡的感慨:「粉絲們都在期待著,那些孩子們將來會被染上怎麼樣的顏色呢。所以讓我覺得,在那當中早早獲得了頭銜,早已被染上顏色的人對於這些人,粉絲們會不會不能純粹地去為其應援呢。」
她沒能進入選拔,這個頭銜終究成為了絆腳石,攔住了她的去路,從前令她驕傲的,給了帶來了無數榮光的這個冠軍頭銜反而阻礙了她的飛翔,折斷了她的翅膀,這讓她陷入了無窮盡的掙扎。
對她來說,乃木坂不再是她的居身之地,溫暖的家了,而是荊棘密布的暗沼,她的處境愈發艱難:19歲,大齡偶像,面面俱到,卻沒有任何突出的,能獨當一面的技藝,扮嫩,過了年齡,色氣,又嫌太年輕。
在她的故事裡,連綿無絕期的甜蜜已經結束了,等她的,是波折與矛盾,是苦澀的滋味,與時光命運互相折磨的日子。
在童話故事裡,廣口瓶里的魔鬼會一躍而出,用陰謀詭計試圖加害於主人公,結局是被主人公輕鬆解決;公主會在皇后的巫術里陷入沉睡,最後會等來只屬於她的白馬王子。但如果,你再往後追問,把童話故事再續寫一點,會發生些什麼呢。
衛藤美彩開始遭受命運阻擊,被時光傷害,傷痕纍纍,她的翅膀開始生鏽了,仍可以飛翔,只是高度不復從前,她待在了選拔之外,墜落軌跡如一條平緩的曲線,如此的不加弧度,像是不扎人的溫水,讓人麻醉,忘記其中的痛苦。只有她在Under Live上唱屬於16歲的生駒里奈的歌,水玉模樣,嘲弄自己是21歲的老太婆時,才會感覺內心有種刺痛,她輸給了時間,放棄了夢想,偉大的飛舞歲月一去不再復返。
童話故事總是圓滿的,甜蜜,滋潤,但生活並非如此。兔子不會說話,花兒不會微笑,勇敢的主人公沒法從石頭裡拔出寶劍,魔鬼不是滿口廢話的諧星,白雪公主會死在皇后的巫術里,探險家在石頭間鑿到的並不都是鑽石,大多不過是濫竽充數的玻璃。這很傷人,但這確實就是生活最裸露著的模樣。
如果衛藤美彩就此接受了她的命運,那麼這將是少女傷仲永,墜落,在逆境中無盡掙扎的遺憾故事。
但我們都知道了,並非如此。
柵欄困不住鷹隼。
衛藤美彩心裡有一口氣,在她玻璃珠般的眼睛裡閃爍,燃燒。
那口氣,擰著,沒有過去。
她進入了選拔,時隔整整兩年,她20歲了,不再年輕,但老辣,渾成。她又凋落了一次,但重新絕境而起,再也沒有跌倒過。
她用了兩年時間,來錘鍊自己,打造出了一個愛恨鮮明的自己。她的優點和缺點都是如此明顯,長得好看,歌聲動人,談話技藝超拔,體格出眾,典雅得體,懂得人情世故,圓熟老練,倔強執著。同時也不擅長綜藝,不是能談笑風生的人物。
她經歷了如此的挫折,命運巧合,每個人都覺得她在偶像這條路沒法做到更多了,一個21歲還在選拔之外沉淪的鄉下姑娘,就算你有這再不朽的過去,又能如何呢。
但結局是,衛藤美彩,逆天而行。
她現在能和任何人說上話,和所有後輩打好關係,是知心大姐姐,溫柔的靠山。很難想像,這是那個十年前獨斷專行,蠻橫桀驁,好勝癲狂的天才少女,命中注定的領袖。
衛藤美彩仍是那個衛藤美彩,和那個同父母一起乘飛機來到東京的衛藤美彩,和那個奪得冠軍頭銜的衛藤美彩,和那個在體育部呼風喚雨的衛藤美彩,甚至是那個擊敗了死神的衛藤美彩,其實都是一個人,不曾變過。只是她把所有的天賦才具整合在一起,憑藉自己獨到的能力,年齡經歷,渾身技藝臻於大成,再加上一點時間歷練出的老辣與圓熟的處事技巧,才讓衛藤美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足夠在乃木坂里待上7年,追著風奔跑,隨意翱翔,欲與年輕人比高低的衛藤美彩。
衛藤美彩的偶像生涯一言難盡,她經歷過人生的頂峰,飛得彷彿比所有人都高,同時也遭受了非議,挫折,墜落,曾在低谷里奮起,振作,也完成了自我救贖,重回輝煌。她是如此的天賦卓絕,一個沒有對手的人,真正的對手,只有時光,命運,和她自己。從前,她總是獨力奮戰,背負著許多,母親的過往,自己的倔強,那是一個奇妙而又跌宕起伏的故事。她似乎既矛盾而又純粹,忍受過世上最大的不幸,但也給我們帶來了至真至美的幸運——我們遇到了她。
衛藤美彩在乃木坂里付出了足夠的努力,足夠把命運扭轉,撥向另一個方向。
終於讓她在乃木坂里的那些時光,變成了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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