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之心(1)

它們在火山下等待

在特內里費島(Tenerife)上,由近及遠可以看見戈梅拉島(Gomera)和弗龍特拉島(Frontera)

從高空俯瞰下去,這群黃褐色的火山島嶼彷彿撒哈拉沙漠留在大西洋里的遺物。

一億多年間,一群火山漸次點亮了摩洛哥以西的大洋。海洋熾熱的內心

翻湧於冰冷的海床,漸漸堆砌成了幾座沖向天空的火山錐。特內里費島正是其中優勝者,它展現在我們眼前三千七百多米的海拔,不過是這座巨型火山在增高競賽中取得的一半戰果。

富有紋理的黑色火成岩,火成岩帶和遠處的噴發口

島嶼的高處還保留著火山的危險警示。冰川一樣延伸黑色石堆暗示這裡曾有一條熔岩的河流,河流的一端是主峰的西南側的火山口,它曾經帶著火與硫磺的氣息蔓延了十幾公里,最後停滯在平緩的沙地上,很快地冷卻了。

比這規模更小的熔岩帶更是隨處可見,它們正無精打采地散布在荒原上,突兀得無法融入荒原和圍繞著它們的灌木。幾乎可以確定,這樣的石堆就像是礦場外堆積的碎渣,或者無人照料的建築廢料,不會贈予周邊的土地任何有益的產出。

海拔三千米的乾燥荒原

火成岩還保留著熔岩扭曲的紋路,它的每個表面都點綴著充滿敵意的刀刃和鉤鐮,抗拒著想要過往的生物。那些溫暖濕潤地方,時間站在生物那一邊,但是這裡乾燥和涼爽的時間成為了冷酷的中立方。

岩石消極地匍匐著,顯示出拒不與物質循環合作的態度。水汽侵蝕和植物墾殖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在極地或者別的高原,岩石縫隙的塵土也會被植物佔據。這些熔岩不過是在凝固前短暫地熱情了幾天,從此對這個世界不聞不問,覆上薄薄一層的灰塵後,變得和這裡的空氣一樣冷漠。

火山岩堆面前的植被

火山錐緩坡上的低矮植物正經歷著冬季乾旱的艱苦歲月,季節性的營養不良的荒原顯露出窘迫的灰褐色,看起來就像大陸腹地的乾旱土地,但那裡至少有迷路的季風可以期待。而這片荒原上似乎沒有流水的痕迹,它所盼望的只是北坡過量的水汽能夠翻越山脊,凝結在低矮的樹枝上。

因為天空正忙於熱情地呼應著碧藍的大海,三千米高的荒原被兩種顏色平分,雲卻是罕見的白鳥,極少路過荒原上的天空。

加那利松的林地

植被的前鋒在過去的年月里反覆向高寒攀登,戰鬥的前線一度抵達山頂風化了的岩石縫隙,然而永恆的寒冷乾燥和不經意出現的熔岩迫使更多的生物選擇生活在針葉林的庇護所里,漫不經心地等待。

荒地里隨處可見的伯氏鷚(Anthus berthelotii)

一陣強勁的風可能會激起荒原上伯氏鷚神經質的吶喊,也會催促針葉林里的漫遊的渡鴉和隱匿在樹影里的藍燕雀移動一下位置。這時候,金絲雀細碎的歌聲就會傳得很遠,它對北緯28度充足的陽光很是滿意,不需要耗費短暫的生命去考慮地質上的變遷。它們已經離火山很遠,更關心植物的種子和遊客丟棄的殘渣碎屑。

金絲雀(Serinus canaria),原生於大西洋上的幾個島嶼,已有很長的馴化史一對藍燕雀(Fringilla teydea)。它是迦納利群島的特有種,幾乎只生活在Tenerife的松林里

大斑啄木鳥啄食遊客丟棄的麵包

下山之前,我從火山岩堆里撿走一片黑曜石,假裝為等待在火山岩的底下的它們減輕了一點負擔。

乾枯的野藍薊(Echium wildpretii)高舉著蒼白的塔狀花序

附圖:

狐尾龍舌蘭(Agave attenuata)衝天的花序

城鎮間隨處可見的仙人掌和寄生其上的胭脂蟲,和龍舌蘭一樣,這兩者都是新大陸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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